[轉載]《話說鏢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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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黑子）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在上一講中，我們知道了中國十大鏢局的概況和鼻祖，那麼，這些鏢局是怎樣經營的呢？他們具體又開展些什麼業務呢？今天，我就為大家講解這個問題。鏢局在幾百年的發展過程中，湧現出了許多頗具特色和有影響力的鏢局，中國的鏢局有著大氣磅礴、吞波涌浪的歷史壯景。這些狀景的創造和形成，是和當時封建主義末期資本主義的萌芽、紛呈的市場鬆動繁榮以及當時社會治安的紛亂是分不開的。商賈視市場消費需求而決定其經營的項目、範圍，鏢局的興衰存亡也同樣受制於社會需求的調解。清代鏢局的興盛，就在於應用範圍的擴大。當時鏢局的業務活動，按照傳統的習慣歸納後大致可以分為六項：走鏢、護院、坐店、坐夜、匯款、保護庫丁。下面我們先說說：

1走鏢

什麼是走鏢呢？顧名思義，就是保護行走在路上的鏢。我們既可以把它分為官鏢、民鏢兩種，也可以把它分為物鏢、客鏢兩種，還可以把它分為銀鏢、票鏢兩種，總之，不管要保的鏢是什麼，只要是把鏢安全地從一個地方押運到另一個地方，都可以稱之為走鏢。走鏢是鏢局的主要業務。不僅危險大，而且對鏢師的要求也高。沒有點真功夫，是別想吃走鏢這碗飯的，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身懷絕技，就出去走鏢，那等於去送死，所以鏢師走鏢那可是實打實的活。有了真功夫還不行，走鏢還要有鏢路，按照現代的說法叫「承攬業務的範圍」。通常來講，北京的鏢局一般不攬接粵、閩、藏、川地區的鏢，一是因為這些地方民族雜居，語言不通，二是因為這些地方山高林密，地形複雜。盲目在這些地方走鏢，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人財兩空，所以不管這些地方的鏢有多肥，鏢局也不會承攬這些地區丟人打傢伙的買賣。以北京的鏢局為例來說，他們的鏢路是「南北兩條腿，東西一條線」。所謂兩條腿，就是南路和北路都各有兩條線路：南路有兩線，一條線是經任丘、大名、進入河南開封，取道徐州、南京、到達上海；另一條線是沿著現在的京廣鐵路從保定、石家莊、鄭州、信陽到達武漢。北路兩條線，一條是出居庸關，過八達嶺，經宣化到張家口；另一條是出古北口，途經鷹手營子等地到熱河。所謂「東西一條線」，就是說東西方向都各只有一條路線，東路是沿著現在的京哈鐵路從北京、錦州、營口、瀋陽、長春、到哈爾濱。西路是出娘子關途經太原、運城等地到西安。還有一條山東道，途經廊坊、天津、滄州、泊頭，進入山東德州府，然後到達濟南。京杭大運河是北京地區最重要的交通動脈，京城幾十萬官員、旗兵、眷屬的吃喝穿戴和官需民用物質都要靠水運而來。因此，朝廷對負責漕運的總督，常賦正二品頂戴，儼然同各省封疆大吏等同待之。但是歷史上，大運河卻有兩次中斷，一次是鴉片戰爭時期，英軍攻陷鎮江，切斷運河，破壞了清政府南梁北調，迫使清政府簽訂了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第二次是太平天國定都南京後，切斷運河，迫使清政府的南糧北調改漕運為海運。為中國最後一個封建王朝敲響了喪鐘。在京杭大運河暢通時，水路鏢堪稱北京鏢局的最大生意。水運，南來北往物資調配、大小官員的卸任赴任、進京述職的地方官，都喜歡走水路，既平穩、方便，又安全、舒適。這個時期，走水路的鏢師必須習水、會使舟船。行船使帆、過閘升船本來是船家的事，但是走鏢的鏢師不能不通曉，否則上了賊船還蒙在鼓裡，非吃「混沌」不行（混沌：被人捆上手腳，裝入麻袋，投如水中）。鏢師一旦和水賊交上了手，交戰地點不外乎是船艙之內和兩船之間，地域異常狹小，長兵器絕對耍不開，所以雙方都是使用短兵器或超短兵器，尤其是在船艙內交上了手，更是沒有迴旋的餘地，往往斗不了幾招，生死就要確定，如果在艙頂和兩船之間交了手，「輕功」和「梅花樁」功夫絕對要紮實，一旦腳下不穩落入水中，雖然鏢師習水，但是要和水賊相比水性自然遜色許多。大運河斷流之後，水路鏢就開始往陸路鏢上轉移了。走鏢之時車上裝的不是金銀珠寶就是都是僱主的商品，在押運中不但有人騎馬在車旁護衛，還有人坐在車上「壓車」。壓車者的任務是人不離車，人在車在。所以一旦和盜賊相遇，要進行車戰。車戰時，車把式的任務就是策馬狂奔，鏢車異常顛簸，這時候鏢師要有「站功」，能在顛簸的車上和賊人搏鬥。在走鏢的路途中，鏢師還要隨時注意給劫匪面子，特別是塞外、荒灘、草原的劫匪，一旦劫鏢不成空手而歸，那是很忌諱的事情，他們為了洗掉晦氣，常常不惜以血光沖災、洗晦氣，因此，跑北路的鏢師往往會事先與僱主商量好，准好了老、病駱駝或者不值錢的東西，不漏痕迹的丟下，讓賊人搶去，給賊人台階下，讓他們有所收穫。南路之上因為人煙稠密，村鎮林立，賊人一般不敢打持久戰和追擊戰，害怕驚動了官兵。當鏢車突圍出去後，在車隊後面斷後的鏢師總是和企圖追趕的賊人打個招呼：「朋友，別再傷了面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還是交個朋友吧。」這時候為首的賊人也會乘機下台階道：「告訴你們當家的，這個朋友咱們是交上了，在這條道上，遇事儘管提我的名字。」這時鏢師下馬和賊人握手言歡：「咱們是不打不成交。」走鏢經常會發生夜戰，夜戰大多發生在鏢車的夜宿之地。鏢師對鏢路上的夜宿點都非常熟悉，住宿時盡量找城、鎮、村、集之處，所謂「做賊心虛」。一般賊人不會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下手。但也有要錢不要命的亡命賊，在鏢車住店之後進行夜襲。交手地點一般都是店的院子里和室內，走鏢的規矩就是人不離車，絕對不會出門和賊人搏鬥，打贏了也不會追擊，短兵相接，幾招之內定局。這就是走鏢，艱難而充滿了風險。現在，我們對走鏢的概念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原來，走鏢如此艱難、繁瑣、兇險，那麼護院的業務是不是好點兒、簡單些呢？我們接下來就說說：

2護院上個世紀的80年代，我常聽人說這麼一句話：「不到廣州不知道自己錢少，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小。」那意思是說，廣州這個地方，有錢人多，北京，高級官員多。清朝的北京也有句俗話，說是「老北京城裡有三多，一是王公勛戚多，二是達官顯貴多，三是富商大賈多。」財富匯聚之後，既得之，患失之，害怕賊人入府行竊啊。加上官商界向來是明爭暗鬥最多的地方，政界冤家，商界對頭，明槍不成，暗箭又來，所以不得不防，就請來鏢師護院，逐漸地演變成了一種時尚。鏢局的護院業務，也因此而顯得複雜之極。通常來說，請鏢局護院大體上可以分為三個等級：這第一等就是王公府第。這些人不是王子王孫，就是皇親國戚，他們之所以請鏢師，並不是為了加強府邸的安全。為什麼這樣說呢？他們的府第本來就早已戒備森嚴，請來鏢師護院，部隊里什麼樣的兵器和高手沒有？所以他們聘請鏢師護院，僅僅是心理上的安慰而已。這樣的護衛工作，真正的武林高手是不願意去做的，一則是因為這種工作形同虛設，二是因為要為王爺和其子弟外出閑逛、尋花問柳做護駕侍從，有辱鏢師的身份，太掉分兒。三是因為府中規矩太多，繁瑣的禮節，有辱五尺之軀。所以，為王公府第做護院的工作者一般都是由王公府第自己撐腰的鏢局派來的。這第二等就是朝廷重臣。這些人不是軍機大臣、六部尚書、侍郎、滿漢大學士，就是封疆大吏，位極人臣，權傾朝野。前面我們說過的為李鴻章護院的會友鏢局就是這種情況。他們一般在北京都設置有私人官邸。這些人，主要是怕人夜間行刺。行刺的指使者，往往不是為財而來，而是朝中政敵。特別是封疆大吏，是不敢讓自己的部屬駐京護衛的，以避造反之嫌。怎麼辦？他們就請鏢局的鏢師護鏢。為這些人護鏢，一般要武藝高強，警覺靈敏，效力忠心，否則，難以擔當其重任。這第三等就是富商大賈。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商場如戰場，財富堆積如山之時，常常是惡行斑斑之處，這些人，寓所雖大，街門不大，一方面是受封建等級制度的限制，另一方面是怕「露白」，樹大招風，人闊招禍，怕被妒忌，被賊惦記。為了安全起見，他們請來鏢師坐鎮私宅。加上商賈們長途販運，和鏢局打交道的時候多，形成了老主顧的關係。總而言之，門第不論檔等級高低，都有一定的規矩和禮節。對於鏢局的鏢師來說，最重要的一條是白天不進二門（垂花門）。大小宅門均有內宅和外宅之分，以二門為界，門外為外宅，系男人天地，門內為內宅，是女性世界。垂花門前備有幾件大褂，如外宅短衣幫階層的僕役因工作需要進入內宅，得先罩上大褂，以示斯文。鏢師向來短衣襟，小打扮，如果變成長衫黨，那非誤事不可。好在鏢師白天多是睡覺，晚上才上崗，下更之後，太太小姐們閉戶入睡，鏢師和打更的才進入內宅執行自己的任務。更夫的職責是報時、報點，由一更到五更得按時敲響梆子，並注意防火。鏢師的職責是緝拿夜間入宅者，因為夜入民宅非偷既搶，何況官邸？鏢師和更夫進入二門後，走路的規矩是只許走院子中間，不許靠近窗戶，以防窺視寶眷。鏢師護院時穿的工作服叫「夜行服」，因為護院工作是在夜間進行，夜行服是保護色，所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穿一身黑，雲月蒙蒙時穿一身灰，一彎半月時穿一件淺灰，浩月朗照時穿一身月白，雪夜則穿一身白，目的是減少反差，和周圍的環境色和諧起來，融為一體。在這一點上，鏢師的工作服和飛賊的工作服是完全一致的。膽敢進宅門作案的飛賊，決非尋常之輩，所以鏢師不敢等閑視之，因此護院要攜帶武器，一般的情況下是帶一口單刀和一袋飛蝗石子。到了19世紀末，鏢師們先後裝備上了左輪手槍。由於手槍是威懾性武器，一般的情況下是有備而不用，所以鏢師們又稱之為腰間有物。腰間有物就是身帶手槍，腰桿硬朗。鏢師進入宅門後，在行規上是對僱主的家政不聞不問，但為了展開工作，以便確定重點保護對象，不得不請僱主指點一二。所謂重點保護對象就是錢財細軟的持有者，一般來說是老爺主政，太太掌財，但是也有太太虛有主婦的名分，而是由姨太太掌財。旗門有時候是姑奶奶終身不嫁，一生呆在娘家既主政又掌財。俗話說，沒有家賊，引不來外賊。竊賊入宅門行竊不能大海撈針，往往先買通內線，為之指明錢財細軟的存放地點，護院的行規雖然不許打聽僱主的錢財狀況以及存放之處，但是鏢師不能心中無數。鏢師最關心的是僱主有無仇家，以及如何結的仇。一般來說王公高官的仇人大多是政敵，商賈巨富的仇人往往是生意上的競爭者。僱主來頭大，他的仇人的來頭也不會小，鏢師要特別小心，一不小心就會成了他們之間矛盾的犧牲品。因此鏢師護院驅賊為上策，擊斃為中策，生擒活口為下策。一旦生擒活口，說不定就會給自己和僱主都帶來麻煩。對於僱主的仇家，鏢師不但不能明問，就是暗中了解到了，也要裝做全然不知道。忌知仇家，甚於忌知錢財。常言道，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入宅門作案，不論是行竊還是縱火殺人，大多發生在風雨夜以及節日之夜，所以每逢這些「日子口」，鏢師都特別小心，風夜、雨夜，鏢師的行動和視聽都受到了限制，給入戶作案的竊賊造成大好時機，所以雨夜鏢師不會穿上當時流行的黃色油布雨衣，因為這種雨衣雨打在上面有一種特殊的聲響，等於給飛賊送信，所以雨夜之中，鏢師和飛賊是一對難兄難弟。風雪之夜鏢師也不會披上斗篷，或者穿上長衫，因為一旦長衫裹身，就束縛了自己的手腳，無法躥房逾脊。節日之夜宅門上下往往是紅燈綠酒，歌舞翩翩，或是竹城大戰，夜半方散。眾人各入夢鄉，竊賊此時入戶，真是如入無人之境，所以鏢師在節日之夜絕對是滴酒不沾的。入院的飛賊一旦被鏢師發現，當然是奪路而逃，鏢師則大呼捉賊，上房追趕，雙方有時也會對上幾招，但多是虛晃，為的是給打更看的。賊人逃逸後，鏢師決不真追，一者是鏢師忌擒活口，二是怕飛賊走投無路，只有死中求生，對鏢師下毒手，三是害怕飛賊不是一人，還有同夥，使用調虎離山之計。而飛賊有時也故意留下點「遺物」，給鏢師去當報功的憑證，避免鏢師追趕。飛賊留下遺物時，往往喊聲「接著」，鏢師則回一聲「著打」，並飛出兩顆飛蝗石子，打得房瓦振響，一場夜戰就算結束了。由此看來，護院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差事。那麼坐店呢？坐店和護院一樣，都是鏢局對商賈巨富的一種上門服務，為什麼要分為兩種呢？這兩種業務有什麼不同之處呢？下一講，我再為大家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