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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穩健戰法

企業發展到一定程度,為了突破成長瓶頸,擴張是一個重要選項。然而擴張是一把雙刃劍,如果以為可以用一支「奇兵」深入別家「地盤」能夠一劍封喉,往往事與願違。在秦王嬴政吞併六國的滅楚之戰中,前期的損兵折將就可以說明之一點。倒是王翦的穩健戰法——進攻中的防守,蓄勢推進,取得了決勝千里的作用。這對於今天的企業擴張不無啟發意義。 擴張務求平順不賭「偷襲」 市場上攻城略地式的擴張決策,一般都是在企業處於強勢的情況下做出的。然而敢於決斷是一回事,善於擴張則是另外一回事。對擴張決策的完美執行,前提是不可輕敵,需要從強勢思維慣性中走出來,否則極有可能被競爭對手利用,加大擴張成本。秦王嬴政滅掉四國之後,在滅楚本來應當勢如破竹的情況下反而陷入「荊兵日進而西」的危局,這才醍醐灌頂,承認了上將軍王翦務求平穩收煞的方略。 原來,在如何滅荊楚的問題上,王翦的方案是「非六十萬人不可」,而青年將軍李信則承諾「不過用二十萬人」。秦王嬴政為李信的壯勇所感奮,命李信率軍出征。李信果然連下數城,輕兵疾進。卻突然遭到荊楚主力的頑強抵抗,後方遭襲。即將陷入滅頂之災時,李信只好組織突圍,潰逃「三日三夜不頓舍」。兵敗信息傳回咸陽,秦王嬴政依例將李信羈押;並經過一番痛苦思考,認識到這並非僅僅是戰場指揮失誤所致。身為秦王的他在中原三晉覆滅,趙魏兩個曾經的山東霸主不復存在時,第一次有了輕慢之心,尤其蔑視楚國。要想擺脫敗軍的陰影,只有按王翦的方案慎重對待此戰。 王翦作為一名智將,也是「雄風」最弱的一個。不管大仗小仗,王翦從來沒有慷慨激昂的必勝宣示,更多的是向將軍們說明取勝的難處。唯其如此,才減少了攻城略地的失誤,無可爭議的功居第一。重新領軍滅楚也是一樣,其滅楚方略不僅是在動用舉國之力,而且在軍事部署上不出輕兵,不求奇兵,不求快捷,正面推動,務求其平順。直至完整盤踞楚國都城、全殲楚國主力、俘獲楚王。他時時告誡將士「楚為天下大國,滅楚根本之點,在於戒絕驕躁心氣。」直逼楚軍主力於平輿城下時,王翦採取的是防禦戰。按營紮寨後,無論楚軍怎樣挑戰,除了將進攻打退,將士們十個月不出營壘一步。直至楚軍堅持不住而生變,揮師一鼓作氣實現了作戰意圖。 其實,王翦這種進攻中的防守並非完全出於其穩健作風,並非刻意徐徐圖之,而是基於對楚國基本國情的正確認識和戰略洞察力。秦國雖然咄咄逼人,但是楚國山川廣袤,可以誘敵深入,具有將劣勢轉化為優勢的足夠迴旋空間。秦國外線作戰,優勢地位就可能因後方戰線過長而變為劣勢。更重要的是,楚國面臨滅國喪家之痛,此前即使內部分治相互掣肘,在共同利益面前也會鐵心集結,拚死一搏。族族藏兵的傳統雖然有內患,但是在共御外辱方面可能會轉化為寓兵於民的長處。況且,楚國還有公認的大將項燕,項燕還有江東子弟的鼎力支撐。所以說「楚非尋常大國,非做舉國決戰之心,不能輕言滅之。」市場擴張中所碰到的被擴張方的抗衡,有很多情況與此類似。 慎防業績衝動導致意外敗績 如果說企業擴張拼的是整體實力,那麼其完美執行則與決策者的個人稟賦密切相關。在個人稟賦中,建立個人業績的衝動對於企業擴張可謂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當整體實力足以支撐起擴張的時候,固然不能故步自封;但是也更容易激發個人的業績衝動。要想取得預期的擴張效果,就應當下大力防止因業績衝動而濫用整體資源,出現意外敗績。 決策者自己應當在業績衝動面前保持清醒的認識,將個人榮辱暫且放下。在擴張中主張出奇制勝儘管並非一定是在沽名釣譽,也與個人的業績衝動多少有些關係。王翦認為,為將軍者若不能以全局輸贏為根本決斷,而一味求戰法之奇絕,以個人之好惡決斷,則戰必失之輕率,不敗於此戰,終敗於彼戰。他最推崇武安君白起,並不是因為白起的才具,而是因為白起終生無一輕戰,比如在失去戰機之後不願輕率攻趙至死不渝。王翦深深懂得,將軍執戰是在「職司國人生命鮮血之閘門」。擴張之戰始終都是士兵在流血拚殺,都是庶民在耕耘支撐,不能拿國人的生命財產去豪賭。當他對楚的穩健作戰方略沒有被採納時,他寧可告老還鄉也絕不呈強。 如果決策者還要服從上級的調度,那麼說服上級不能急於求成應當成為內部協同的關鍵。在秦王嬴政諮詢滅楚方略時,王翦已經看出了他有急於求成的心態,並沒有簡單的迎合;即使秦王嬴政親臨故園,懇請王翦重新出山,王翦也沒有因所謂的感恩而放棄自己的方略,而是以此作為重新出山的前提,這對於穩健方略的順利實施至關重要。在進軍楚地之後,王翦每日派員賓士千里向秦王嬴政報告軍中情況,一方面使秦王嬴政相信王翦不會擁兵自重;另一方面是讓秦王嬴政理解與楚軍長期對恃的來龍去脈。在得到秦王嬴政滅楚不限時日,對有非議者嚴懲的指令後,王翦才得以從容應敵,積聚戰力。否則,王翦就難以擺脫封建君王用人疑人的怪圈,內部誹議造成的躁動就難以遏制。 在不挫傷士氣的前提下,安撫部屬的業績衝動也是對決策者領導能力的考驗。王翦的幕府聚將議事場面奇特:年青的大將們嗷嗷一片,灰白鬚髮的王翦卻總是黑著臉。若非王翦的論斷無數次被戰局戰場的實際演變所證實,大約大家對王翦這個上將軍誰也不會服氣。在滅楚之戰中,不可避免地重複著這種部將昂昂而統帥踽踽的場景。自王翦蒙武以下,秦軍三十歲上下的年輕統軍大將個個出類拔萃,哪一個都想大展身手。就連普通士卒都憋得難受,紛紛請戰。王翦一方面曉以大義,另一方面組織多種形式的練兵比賽,在訓練場上開展立功競賽,既防止了懈怠,又不被敵軍或明或暗的挑戰所擾。在企業擴張中,防止被所謂的期權等暗藏的部門利益、當期利益所誤,尤為重要,更需要安撫好部屬的業績衝動。 不求快捷熱鬧更需殫精竭慮 企業擴張中的穩健推進與大膽開拓比起來,顯然低調的多,甚至有保守之嫌,也許很難滿足所謂跳躍式發展的需要。但是這絕非拘謹迂腐,缺少魄力;實際上是決策者的自我約束,是對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僅要有必勝的把握,而且要能被事後證明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程度的成功;不僅不能留下隱患,而且要奠定可持續發展的基業。王翦在荊楚的穩健推進,對於南蠻之地融入中華文化,留下的就是一種千秋基業。 穩健推進不僅要不怕誤解,在忍辱負重的同時必須以實際效率消除誤解。要想做到這一點,必須殫精竭慮,不能擺任何花架子。王翦當初提出滅楚的穩健方略時遭到很多人的誤解,秦王嬴政直言不諱:「王將軍老矣,何怯也!」王翦在廟堂議事自稱老朽,引起殿中一片鬨笑,連他的兒子王賁都為他難為情。但是當他的方略得到大家承認,號令三軍時,他外表沉靜,實際上寢食難安,對敵情變後時刻進行縝密的思考。為謀劃最後決戰,他三日三夜沒有卧榻。臨戰夜半時分,王翦發現戰機一到時,一個花甲老人竟比一個後生還利落,一躍而起便是一聲大喝:「戰鼓號角!全軍殺出!」守候在外間軍令室的中軍司馬一聲應命還未落點,王翦已經風一般卷到寢室外間。邊穿甲帶劍邊下達一道道軍令,使得沉靜的指揮部旋風一般飛轉起來。 穩健推進並不拒絕打破常規,只不過這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擴張成本。穩健推進除了不能低估對手的實力,還不能低估對手的智慧,但是這完全可以通過對信息的掌握與積極利用調動和分化對手,直擊要害。追擊楚軍時,淮北是主戰場,大軍統帥顯然應當坐鎮淮北。但是王翦命令幕府軍馬立即趕赴淮南,直奔楚國都城,這雖然太奇太險,卻是擒賊先擒王的要害。與此同時,蒙武奉命率部將楚軍主力被堵截在蘄城郊野,封鎖了方圓百里的所有要隘出口,按照預案留出垓下山塬一處逃路。楚軍「突圍」逃入垓下谷地後,秦軍立即圍困垓下,在垓下一片無名谷地將楚軍圍困三日之久。楚軍糧絕,無力為戰,主帥項燕自殺。秦軍終於以拼殺最少的圍困之法完成了最後的大追殺。 穩健推進除了要鞏固已佔領的陣地,還要讓對手在決戰中輸得口服心服。對於事業的可持續發展而言,後者的任務更艱巨。與「奇兵」弄險相比,正面推進叫做戰場正道,雖然要與宋襄之仁劃清界限,但其作用足以讓對手俯首稱臣。王翦明確地認識到,秦軍肩負的使命在於掃滅六國後的天下一統,而不是一戰之勝。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涉及到民心的安撫更是如此。當秦王嬴政親自犒軍祝捷的時候,王翦已經在分析南海百越分治於華夏文明之外歷時數百年的原因,著手解決連楚國都始終未能完成的有效劃一問題。相對於我國企業海外擴張完成資產重組,卻因為與當地工會發生衝突鎩羽而歸的教訓,王翦通盤運籌的「耐力」更值得我們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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