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安倍晉三家鄉父老的期待

2012-11-05 16:4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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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自民黨總裁安倍晉三故鄉紀行

◆《日本新華僑報》記者 蔣豐 張桐

10月6日當選為自民黨總裁的安倍晉山回到故鄉祖墳前，發誓要奪回政權。

9月26日，日本最大的在野黨——自民黨總裁選舉塵埃落定，安倍晉三再次當選為自民黨總裁。

此時此刻，許多人會想到2007年9月12日，距離首相任期一年還差17天的安倍晉三高調辭職。如此辭職過的政治人物還能再次當選總裁，這在日本自民黨建黨57年來的歷史上尚屬第一次。

當然，對於安倍晉三來講，上一次出任自民黨總裁的時候，自民黨還是一個執政黨，他也因為是執政黨的總裁而出任日本首相。這次，安倍晉三出任的是日本最大的在野黨的總裁。在朝在野，一字之差，個中甘苦，惟有自知。

今年6月4日，記者曾到日本眾議院議員會館採訪安倍晉三。採訪結束前，記者曾問他如果再次出任日本首相，將如何處理中日關係？當時，他笑了，回答說：「我當不當首相都沒有關係，日中關係是非常重要的。關鍵在於要加強兩國國民的相互理解。」

6月4日，記者在日本國會採訪安倍晉三。

如今，日本政壇風雨飄搖，執政的民主黨四面楚歌，岌岌可危。這樣，日本自民黨是否有可能在近期奪回政權？安倍晉三如果出任首相以後將如何處理目前遭到挫折的中日關係？日本的民眾對安倍晉三有什麼期待？帶著這一串串問號，10月25日，也就是安倍晉三就任自民黨總裁一個月之際，我們前往日本山口縣——安倍晉三的家鄉採訪。

首席秘書口中的安倍晉三

午餐，我們相約在山口縣下關市的料亭「古串屋」。據說，它創辦於明治四年（1871年），不僅是日本明治維新志士高杉晉作等經常出入的地方，也是後來山口縣出身的8任日本首相都曾以用餐為名進行政治「密談」的地方。

記者採訪安倍晉三秘書配川博之後合影。

安倍晉三下關事務所的「筆頭秘書」——首席秘書配川博之已經在該事務所工作20多年了，也是安倍晉三手下的「老人兒」。

據配川博之介紹，由於日本選舉制度的變更，選舉區範圍比從前大幅度縮小，下關事務所日常工作人員也從原來的40多人減少到目前只有10多人。但是，每逢大選的時候，安倍晉三後援會的成員以及大量的志願者都會來做助選工作的。

談到安倍晉三如果再次就任日本首相，會如何應對中日關係的問題上，配川博之表示，媒體上經常出現一些安倍晉三的「強勢」話語，卻忽視他當選自民黨總裁後在記者會見上強調，「日中韓三國應重新認識到彼此間的重要合作夥伴關係」。儘管他去參拜了靖國神社，但針對記者問他重任首相後是否會參拜靖國神社時，他當即表示：「在日中、日韓關係這樣的背景下，不要讓我回答這樣的問題。」

我們了解到，安倍晉三父子都很敬重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他的父親安倍晉太郎曾經說過，「我也見過世界各國許多領導人，但是沒有見過像鄧小平這樣歷盡艱辛，數次大起大落卻依然堅強的大政治家。」安倍晉三則在他的《致美麗的日本》一書裡面，談到1978年鄧小平掌舵推行改革開放政策以及後來的「南巡講話」，「直接促成了中國的發展」。

我們還了解到，安倍晉三的父子都為中日關係的發展做出過重大貢獻。安倍晉太郎在福田赳夫內閣擔任官房長官期間，直接參与了《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進程。在中曾根康弘內閣擔任外務大臣期間，推動胡耀邦訪日，隨同中曾根康弘訪華，明確提出中國「終究是一個不能不重視的國家。與一個人口十億以上的國家保持穩定的關係，不僅對於日本，乃至對於亞洲都是重要的。」安倍晉三在2006年9月出任日本首相以後，當月對中國實行「破冰之旅」，把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因此6次參拜靖國神社破壞了的中日關係，重新引回到正常發展的軌道上來。中方也因此接受了安倍晉三關於中日關係應該是「戰略互惠關係」的提案，將中日兩國關係明確定位為「戰略互惠關係」。

社會上通常講「有其父，必有其子」。政壇上喜歡講「子承父業」、「子繼父志」。和我們一起回憶了安倍晉三父子在中日關係上的貢獻以後，配川博之秘書表示：「安倍晉三是一個具有戰略眼光、戰略性主張的政治家。在處理日中關係上，他是不會感情用事的。」

最後，他充滿信心地說：「當務之急，自民黨就是要從民主黨手中奪回政權啊！」

安倍晉三在地方上見到選民時恭敬問候。

在配川博之那裡，記者還了解到，安倍晉三放在自己網站首頁上的那張倍受矚目的照片，正是這位首席秘書拍攝的。配川博之回憶說，那天，安倍晉三回到老家油谷町，在路上剛好遇到一位老大媽，他主動上前打招呼，問老鄉親好。在這幅照片上，可以看到在遠近皆綠的鄉間小路上，白襯衫西裝褲的安倍晉三正向一名老農婦90度鞠躬，而老農婦僅是弓背頜首而已。日本政治家在家鄉與選民的關係躍然在照片上。

僧侶們眼中的安倍晉三

山口縣長府市內的城下町一帶，有大小10餘所歷史悠久的寺院。創建於1327年鎌倉幕府末期的功山寺，是日本國寶級建築，同時也是見證人世榮枯盛衰，上演歷史風雪變劫的重要舞台，曾有多位日本皇室人員和首相覽勝於此。

在功山寺里，記者一行遇到了熱心的寺院嚮導。嚮導在得知記者是中國人後，高興地說，「尖閣諸島（中國稱釣釣魚島）問題一定會解決的，不應該讓它總影響日中關係。今天，我們在寺院裡面不吵架，日中兩國一定要世代友好下去啊」！

功山寺導遊們與記者合影。

據嚮導介紹，安倍晉三夫婦回地方期間，不時會到功山寺來，但他不會大張旗鼓地做特殊安排。每次回來時，還愛在當地小酒館吃個烤雞肉串什麼的。

院中有棵千年大銀杏的正円寺，素來就和安倍家是「老交情」。正円寺住持野崎智愛對記者說，「當年安倍晉三做上首相不久，就突然提出辭職，讓我有一種『不出所料』的感覺。因為他給大家的印象是一個公子哥。所以，在他就任首相最初，就有不少人在高興之餘感到擔憂。儘管如此，作為安倍的家鄉人，山口地區民眾對安倍的期待還是勝過任何人任何地方。但是他就那麼突然辭職，讓所有人都傷了心。在辭職後呢，他的時間也比從前寬裕了，回老家的次數也隨之增多了，光是正円寺，安倍夫妻倆就來過3、4次。每次回來，他都會走訪老鄉，努力跟大家說明自己的想法，爭取得到大家的理解。這些我也都看在眼裡。現在呢，大家也都相信，他是真的有決心要做好。估計近期就會有大選了，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在大選中勝出。在安倍晉三的父親安倍晉太郎在世時，我經常承蒙他的關照。所以對於安倍父子，我是從心底給予支持。但說實話，在某些地方，我和安倍晉三的想法不盡相同。我擔心他有點兒偏右了，但從他上次就任首相時的表現來看，相信他還是能夠顧全日中關係這個大局的。」

正円寺里一名30出頭的年輕僧侶告訴記者，自己是安倍晉三的粉絲，但成為粉絲的時期，卻是在安倍晉三辭去首相一職後。僧侶說，「安倍和一般政治家不一樣，他很低姿態。我在長府市內見過他好幾次，他遇見誰都打招呼，而且聽說夫妻倆感情特別好，沒有任何私生活方面的醜聞，光從這一點來看，他就和其他政治家不一樣，好政治家的前提就是好人。他能在失敗一次後還有勇氣再站出來挑戰，相信這次一定是有備而來！」

許是出家人奉行以己量人謂之「恕」，又或是安倍晉三在辭職後的5年間真的表現很好，長府市僧侶們對於安倍的評價無疑都充滿善意。

安倍夫婦私宅大隱於市

安倍晉三夫婦的私宅，就位於下關格藍德酒店（GRANDHOTEL）不遠處，是一個平頂的小二層樓，外觀和周圍的民宅別無兩樣。而這家的主人也顯然沒有保護個人隱私的意識，院牆就只是低矮的金屬網，站在院外掃一眼，就可將院內一覽全無。

安倍晉三在山口縣下關市的住宅。

安倍夫婦的私宅院里，有兩棵很大的櫻花樹，可以想像出春天花開滿樹的美麗景緻。但如今清冽的秋風掃過，記者只看到被捲起的院里的落葉。很明顯，除安倍夫婦外，並沒有專人為他們打理這裡。雖然門外郵箱外側貼了一張「猛犬注意」的貼紙，可院子里除一個孤零零的大型犬用的小木屋外，沒有看到一隻狗。

在這裡，記者一行巧遇安倍晉三在山口的女管家，對於安倍這次重新當選自民黨總裁，女管家說，「下關市民眾的反應可以說是毀譽參半。不是所有的下關人都支持他」。她身為安倍晉三的女管家，對於安倍的當選卻如此中立而冷靜，這著實讓記者感到意外。女管家還說，安倍晉三夫婦一回到當地，就會住在這裡，這完全是夫妻倆的私人空間。如果有人來訪或是有公事要談，會在私宅對面的安倍後援會事務所里進行。

記者看到，在安倍後援會事務所的大門左邊，掛有一個「晉友會事務所」的醒目招牌，右邊還掛有一個小小的木質門牌，上寫「安倍晉太郎」。事務所院內的松樹鬱鬱蔥蔥，修剪的整齊劃一，和安倍夫婦私宅的蕭條景象截然不同。據女管家介紹，這原先是安倍晉三的父親安倍晉太郎的房產。

油谷町「安倍」色彩濃重

記者一行告別了安倍私宅與後援會事務所，開始駕車前往安倍家墓地，也是安倍家的崛起之地——山口縣長門市油谷町。

山口縣下關市內安倍晉三的競選宣傳畫。

安倍晉三到家鄉餐館吃飯時留影。

在下關市內，除一個立在安倍夫婦私宅附近的競選看板，以及安倍到當地料亭就餐時的照片外，安倍晉三的「色彩」並不怎麼鮮明。但是越接近油谷町，安倍晉三的「色彩」就越濃，路邊不時會有他的競選看板搶佔眼球，土特產店裡甚至還擺放著「安倍」點心。

山口縣當地製作的「回來啦！——安倍饅頭」的點心。

從下關市內到油谷町，記者的車子在綠色尚未完全褪去的田野間整整行駛了2小時。一路來，車窗外白草紅葉黃花，好一番縱有丹青畫不得的鄉間景象，不得不說，山口縣的確是個山靈水秀之地。

一位八旬老婦談對安倍晉三的期待。

進入安倍老家油谷町後，記者向一名八旬老婦問路，老婦在得知記者是在尋訪安倍家墓地後說，安倍家三代在當地都是名士，希望他這次的復出，能夠管理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再出現選上了又自己辭職的事情，「上一次可真是令我窩火啊！」看來，曾一度失信於人的安倍晉三，想要重拾家鄉人的信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兩位女性向記者介紹她們對安倍晉三的看法。

在老婦家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小規模的養雞場，幾名中年女性下穿水靴，上裹粉色頭巾正在工作。記者下車問詢她們對安倍晉三選擇「重出江湖」有什麼看法，一名女性嚴厲的說，「既然決定出來了，就得好好地幹下去，可再別像上次那樣了！上次他也的確是太年輕了！」2006年9月，52歲的安倍晉三被譽為「日本二戰後最年輕首相」。但這「最年輕」三字，伴隨著安倍的辭職，從榮譽變成了揶揄。

老理髮師拿著自民黨的宣傳品擺了一個POSS。

在油谷町一個叫「Nagao」的理髮店裡，記者看到了兩份日本自民黨的「黨報」。兩份「黨報」的頭版頭條都毫無意外的使用了安倍晉三的照片。老理髮師告訴記者，町里有人專門每家每戶發放自民黨「黨報」。當問到現在中日關係現狀的時候，老理髮師說：「民主黨沒有外交經驗，還是要等自民黨回來才能處理好啊！」

鎮守一方的「安倍家之墓」

在安倍老鄉們的熱心指點下，車子最終開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河畔旁，記者終於在田邊發現有個歪歪斜斜的白色看板，上面用紅字寫著「安倍家之墓」，下畫一個紅箭頭。很顯然，前來尋訪安倍家墓地的日本人不在少數，不然鄉里也不至於專門為此立個看板，倒像是當地人已經被問路的到訪者打聽的不勝其煩。

安倍晉三家的墓地

順著紅箭頭的方向，車子一路開往山上，駛到路盡處，視野豁然開朗，一個猶如公園般的墓地映入眼中，這便是「安倍家之墓」了。修剪齊整的冬青，讓墓地看上去很像歐美公墓的風格，但那兩處石景擺設，又分明有日式枯山水庭園的味道。

記者站在墓前，遠望墓碑面向的方向，遠有青山翠屏，近有小河溪流，油谷町的村莊建築全在腳下，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就照在墓碑上，這一切都讓「安倍家之墓」看上去彷彿是在鎮守一方。

記者又看到，「安倍家之墓」上排放著四束蝴蝶蘭和百合，花色鮮艷欲滴，顯然是今昨兩日剛剛有人換過。墓碑右手邊的墓志銘從安倍寬，也就是安倍晉三的祖父、安倍家第一個進軍政界的人寫起。

安倍晉三家墓地旁的「記賬亭」。

記者還看到，墓地里建有專門供前來掃墓的人記名、小憩的亭子。亭子里備有香燭和打火機，亭子外有凈手的水池。在記名簿上記名的，大多是山口縣的民眾，也有專程自福島縣、佐賀縣、新澙縣、廣島縣、神奈川縣等地遠程趕來的安倍晉三的支持者。記名簿上最後一行簽名，日期停止在2012年10月22日。

日本各地都有人到安倍晉三家墓地。

記者從墓碑後面的刻字獲悉，這「安倍家之墓」修建於1991年8月，也就是安倍晉三之父安倍晉太郎過世3個月後。而在「安倍家之墓」的背後，就是相對老舊矮小的「安倍家累代之墓」。

山口縣產生過8位日本首相。

據報道，10月6日，剛剛當選日本自民黨總裁的安倍晉三，就是站在記者現在站立的地方，向其父安倍晉太郎發誓，一定要奪回政權。離開小倉車站乘新幹線返回東京的途中，記者閑翻山口縣的歷史書籍，等知這裡是讓日本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明治維新的「胎動之地」；這裡是盛產日本首相之地，已經先後誕生過8位首相。有意思的是，出身於山口縣的伊藤博文，曾經4次就任首相職位，桂太郎3次就任首相，山縣有朋2次就任首相；而岸信介則是連任2屆日本首相，佐藤榮作連任3屆。這樣看來，安倍晉三如果重新出任日本首相，至少在山口縣歷史不是稀奇之事。正如日本一位時政評論員所說，安倍晉三如果能夠與中國新的領導人一起開拓新的日中關係，他就一定能夠像他父親一樣，名留青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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