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度臟腑,獨見若神。(徐汝奇老師廣東省中醫院講座) 雲海

江湖醫俠按:此文系在廣東省中醫院講座的文稿。近日常有同道想要,故發於此。文章內容將本人學習應用張仲景學術思路作了一個簡短的回顧與梳理,也許某些看法不合潮流,但畢竟是心血的結晶。記得那晚的會議室座無虛席,氣氛十分熱烈,經方同道的熱情令我感動,同時他們提到的一些問題也令我十分吃驚,覺得教材確實把大家的思想都禁錮了!由宋朝政治改革家王安石主持、林億等人將《傷寒論》、《金匱要略》、《脈經》同時整理的深意在後世被曲解,大家各抒己見,眾說紛紜,而到了現代,又受現代西醫影響,思維簡單化,經方應用研究十分局限。希望此文能給大家一個學習方法,應用經方也不僅僅限於一方一法,一證一方。料度臟腑,獨見若神——漫談仲景脈法的學習與應用徐汝奇江西省泰和縣徐汝奇中醫館(郵編:343700,QQ郵箱:570398805)學習經方,選擇的教材是否完善非常重要。我學習《傷寒雜病論》幾十年,也走了不少彎路。自1997年遇到我的先師陳瑞春先生,才知道當一個會治病的醫生,要讀好《傷寒論》、《金匱要略》這兩本書。但在讀書的過程當中,疑惑不少,覺得傷寒之學太難了。但在四年前,我拿到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的這套宋版《傷寒論》、《金匱要略》白文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進入傷寒之學的大門,是一個小門,窄窄的,努力了只能擠進去一點點。當把這套書翻破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傷寒雜病論》當由若干部分構成:一、六經之所辨,乃遠古而來;二、傷寒、雜病之運用,是仲景推廣;三、問曰、師曰,為師徒授受的臨證實錄;四、兼有叔和編次此書的心得;五、有唐宋人的經驗補充。等等。雖然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卻也感到經方不是想像中的那麼難學。今晚在此,我把自己學習張仲景學術思想的一些心得體會與大家交流。二、解讀「病、脈、證、治」四個字的涵義,正確認識《傷寒雜病論》確立的經方辯證論治體系翻開《傷寒雜病論》, 「辨XX病脈證並治第X」、「XX病脈證治第X」的篇首一目了然,我以為這個篇首對於正確理解張仲景學術思想是至關重要的。從此書的編排體例,我們不難發現,全書內容確實只強調了一個主題:「病、脈、證、治」,解讀這四個字蘊含的深刻意義,才能夠發現《傷寒雜病論》所建立的辯證論治體系的完美 才能夠對張仲景在序言中所謂:「雖未能盡愈諸病,庶可以見病知源。若能尋余所集,思過半矣」 的提示有日日逐新的感悟。 1、張仲景眼中的病,指三陰三陽病。天地自然,無非陰陽而已。一陰一陽,合而為三。故陰陽之象各可類分為三,三陰代表著陰的層面,三陽代表著陽的層面,故太陽、陽明、少陽、太陰、少陰、厥陰只是古代聖賢認識萬事萬物表裡、上下、內外的六個層面而已。而人體疾病概莫除外,屬性類分僅有陰陽,三陰三陽六經病,即是疾病表現出來的包含著病位、病性、病勢等內容的六個層面。所以,《傷寒雜病論》條文冠名為XX病者,皆以病為綱,各自成章,如太陽病、陽明病、少陽病、太陰病、少陰病、厥陰病篇冠首,可知此六病乃是六大層面類病的總稱。陰陽六大類病,王叔和從《黃帝內經》相關經絡循行機理指為三陰三陽六經病,並與五臟六腑、上中下三焦交叉關聯。歷史上絕大多數醫家持相同觀點。但現代有醫家認為,太陽病、陽明病、少陽病、太陰病、少陰病、厥陰病僅僅是疾病變化過程的表裡關係,如胡希恕及其弟子馮世倫先生認為六經與臟腑經絡概念無關,傷寒六經實質是八綱,即表陽證對應於太陽病、半表半里陽證對應於少陽證、里陽證對應於陽明病、里陰病對應於太陰病、半表半里陰證對應於厥陰病、表陰證對應於少陰病。這個觀點與《傷寒論》中某些條文是有抵觸的,如217條:「汗出譫語者,以有燥屎在胃中,此為風也,須下者,過經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以表虛里實故也。下之愈,宜大承氣湯。」這裡「過經乃可下之」的「經」,明示即從太陽經病傳入陽明經病,推而論之,顯然三陰三陽病也就是三陰三陽六經病。、歷史上,學者對「傷寒」的實質是什麼糾纏不清,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上第五》開篇即言:第1條:「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第2條:「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第3條:「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為傷寒。」第4條:「傷寒一日,太陽受之,脈若靜者,為不傳;頗欲吐,若燥煩,脈數急者,為傳也。」第5條:「傷寒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分析條文,第1條是該篇的提綱,也是作為太陽病的總綱,是與其餘五經病鑒別的法規。緊接著第二、第三條,強調在太陽病的「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的法律框架之下的細則規定,同時具有「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若「 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為傷寒」。這個提綱顯明,所謂「傷寒」有廣義、狹義之分,以及認為張仲景發明了「傷寒六經」的提法並不妥當。 從太陽病篇的開場白,即提醒讀者當注意:其一,「傷寒」是一種傳變較快、病情變化多的疾病。 其二,「傷寒」論治的條文理解當前後照應,互為勘察。其三,病與證是有區別的,病是提綱,是法規,證是法規中實施的細則。其四,「傷寒」的論治只是運用六經辨證體系的一個範例。《傷寒論》各篇條文皆可以上述對比方法解讀。每一個篇章都可以找到先論六經病,再舉例論治傷寒的內容。著作者的寫作體例或者編次者匠心獨運的篇幅安排的條理性非常強。從《傷寒論》中六經病證治規律,辨識醫聖論治傷寒的經緯,再細分《金匱要略》雜病論治中主要穿插著的六經病辨證方法,不難得出一個「六經統萬病,傷寒只其一」的結論。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三陰三陽六經病辨證論治體系應該不是張仲景的發明。「病、脈、證、治」四者之一的「病」,應當是蘊含一定規律的、相對疾病病理變化過程的某個階段的症候群的統稱。2、張仲景眼中的脈,主要指寸、關、尺左右三部的獨脈表現。《傷寒論》關於脈診的原文共有146條,約佔全文的1/3強,脈法涉及到二十多種脈象及50多種兼脈,雖然有趺陽脈法的應用,但絕大多數都與寸口診脈法的寸、關、尺三部相關。《傷寒論?平脈法》對脈法應用有一段精彩文字:「問曰:脈有三部,陰陽相乘,榮衛血氣,在人體躬。呼吸出入,上下於中,因息游布,津液流通。隨時動作,效象形容。春弦秋浮,冬沉夏洪。察色觀脈,大小不同,一時之間,變無經常。尺寸參差,或短或長,上下乘錯,或存或亡。病輒改易,進退低昂,心迷意惑,動失紀綱。願為具陳,令得分明。師曰:子之所問,道之根源。脈有三部,尺寸及關,榮衛流行,不失衡銓。腎沉心洪,肺浮肝弦,此自經常,不失銖分。出入升降,漏刻周旋,水下百刻,一周循環。當復寸口,虛實見焉,變化相乘,陰陽相干。風則浮虛,寒則牢堅,沉潛水滀,支飲急弦。動則為痛,數則熱煩,設有不應,知變所緣。三部不同,病各異端,大過可怪,不及亦然。邪不空見,終必有奸,審察表裡,三焦別焉。知其所舍,消息診看,料度臟腑,獨見若神。」著名學者錢超塵先生從音韻學考證,認為此段文字成於西漢時期,也就是說,此段文字並非張仲景本人所作,而是「勤求古訓」所得,暫且不管此段文字在文獻學方面的真偽,單從學習的角度而論,亦堪稱是張仲景脈法的綱領。綜觀《傷寒雜病論》各篇章,循從「病、脈、證、治」的規律,再返回來看這段文字,不難理解張仲景把它安排在此的特殊意義。這段文字短短268個字,把脈法原理、脈象規律、脈法應用的常與變、脈法應用的最高境界包攬無餘,細心領會個中含義,自然會對各篇章條文的理解、三陰三陽六經病辨證體系的構建、以及方證的應用產生全新的感悟。從這段文字中,我們還可以讀懂這樣一個信息,寸口脈法的確立並不是王叔和的發明,現代評價王叔和的貢獻時往往與寸口脈法的應用普及聯繫在一起,而實際上,《傷寒雜病論》中脈法應用主要為寸口脈法與趺陽脈法,更多的是強調了寸口脈法中的左右寸關尺三部的獨脈表現此獨脈即「設有不應,知變所緣。三部不同,病各異端,大過可怪,不及亦然。邪不空見,終必有奸」的表現。 「獨處藏奸」這一成語的涵義,我以為是獨脈法運用的最好詮釋。獨脈法「察九候獨小者病,獨大者病,獨疾者病,獨遲者病,獨熱者病,獨寒者病,獨陷下者病。」要在可以簡便的「知病之所在」,當是脈法應用的最高境界。 王叔和結合《素問》、《靈樞》、《難經》中有關手太陰寸口部位脈動原理的認識,從獨脈法應用規律中演繹出的寸口脈法,實際上就是唐宋之後醫家應用的三部九候脈法。而《傷寒雜病論》中隨處可見的寸口脈的指謂,從實踐中破解原文,我以為絕大多數情況下僅指左右寸、關、尺三部之中寸部獨一處的太過或不及異常脈象。 例《傷寒論》 129條:「何謂臟結?答曰:如結胸狀,飲食如故,時時下利,寸脈浮,關脈小細沉緊,名曰臟結。舌上白苔滑者,難治。」此兩條條文提到寸、關兩個獨脈表現。對照實例,這兩個部位的特殊脈象是符合早中期胃癌患者的脈象的。又例154條:「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此處只提到了一個關脈,關脈屬中焦,與「心下」部位對應,痞脹不舒,按之濡軟,故對應的脈為「關上浮」。再如268條:「三陽合病,脈浮大,上關上,但欲眠睡,目合則汗。」此處提到「上關上」的脈象浮大,也是獨脈。等等類似條文在《傷寒雜病論》中並不罕見,但由於互文的緣故,這種獨脈的描述常常以陰陽來代替,如100條:「傷寒,陽脈澀,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先與小建中湯,不差者,小柴胡湯主之。」此處「陽脈」指寸,「陰脈」指尺,可從《脈經?分別三關境界脈候所主第三》中找到答案:「從魚際至高骨,卻行一寸,其中名曰寸口。從寸至尺,名曰尺澤,故曰尺寸。寸後尺前名曰關,陽出陰入,以關為界。陽出三分,陰入三分,故曰三陰三陽。陽生於尺動與寸,陰生於寸動於尺。寸主射上焦,出頭及皮毛竟手。關主射中焦,腹及腰。尺主射下焦,少腹至足。」「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是因為尺主下焦,弦為氣機不利之象,故從脈知證,必腹急痛。王叔和說:「尺脈弦,小腹疼,小腹及腳中拘急。宜服建中湯、當歸湯、針氣海,瀉之。」陽寸陰尺,仲景脈法中的陰陽脈法指謂皆當以此類解。寸口脈法源於何時,已不可考,但《素問》、《靈樞》、《難經》中均有相關記載,可以肯定的是張仲景有獨善其用之驗,王叔和有整理推廣之功。或由於時代所限,竹簡書寫困難,《傷寒雜病論》文法包括脈法運用均記載簡略,互文互見,隱晦其顯;《脈經》疑為專解《傷寒雜病論》而作,故將脈象法理記敘精細,詳論有加,唯恐不全。所以,再掌握《脈經》內容之後,破譯《傷寒雜病論》、正確理解條文,定將瞭然有得。我以為步王叔和之後塵,從流溯源,復讀《脈經》,是學習《傷寒雜病論》、研究張仲景思想的唯一的最佳捷徑。故在學習仲景脈法之前,必須對脈象瞭然於胸,王叔和把脈象分定為24種,每個脈象的描述形象又生動,闡釋深刻而細緻,為解讀《傷寒雜病論》提供了非常完善的範本。揣摩練習、熟悉每個脈象的形態是學習脈法的必經之途,也是讀懂《傷寒雜病論》白文的前提。3、張仲景眼中的「證」,是指與脈象對應的某個病症的系列癥狀,是證候群的簡稱。證,即證據、證明之證,未簡化之前寫作「證」,《說文解字》釋解為:「告也」。秦漢時,牛觸角為「告」。字義演變至今,「告」與「訴」合為「告訴」,即「明白的說」的意思。《傷寒雜病論》以「XX病、脈、證並治」為篇首,此中「證」字,涵義十分深刻。或由於年湮代革,現代學者往往「證」、「症」不分,以「症」釋「證」非常普遍。實際上,症,即與病同義,是病的複合詞;證,即病的證候,二者絕然不同。病是證的外延,證是病的內涵,一病可見多證,同病異治,此治即辨證論治,故證必專治,一證一方,方證對應,方從法立,治有專方。如:1.《傷寒論》5條:「傷寒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204條:「傷寒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此所指的陽明證、少陽證,實指與傷寒病傳變相關的陽明病、少陽病中的某些類證。2.《傷寒論》34條:「太陽病,桂枝證,醫反下之,利遂不止,脈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黃芩黃連湯主之。」此中「桂枝證」,指太陽病範疇中桂枝湯及其類方的主證:頭痛、發熱、汗出、惡風。3.《傷寒論》101條:「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凡柴胡湯病證而下之,若柴胡證不罷者,復與柴胡湯,必蒸蒸而振,卻複發熱汗出而解。」此條文中「柴胡證」,也是指小柴胡湯的方證即:往來寒熱,胸脅苦滿,嘿嘿不欲飲食,心煩喜嘔,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或脅下痞鞕,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或渴者」。4.《傷寒論》132條:「結胸證,其脈浮大者,不可下,下之則死。」133條:「結胸證悉具,煩躁者亦死。」此「結胸證」,是指「結胸」這個病的系列癥狀,如134條提到的大陷胸湯主之之證候:膈內拒痛,胃中空虛,客氣動膈,短氣燥煩,陽氣內陷,心中懊憹,心下因鞕等等見證。「證」的概念提出,是法的對應,如31條「余如桂枝法將息及禁忌,諸湯皆仿此」之中的「桂枝法」稱謂,在於規範方葯的主治範疇。解讀《傷寒雜病論》中「證」的內涵,從病類證、以方類證,類證別病,病以證分,從主治之方歸類方證,提煉方規,拓展方用,也是悟道張仲景的一條捷徑。如清代醫家徐靈胎所編著《傷寒論類方》,日本醫家吉益東洞所編著《類聚方》,均為《傷寒雜病論》之「證」的研究的典範。4、張仲景眼中的「治」「治」即方治法則。《傷寒雜病論》的方葯主治,後世學者一般主張從汗、吐、下、和、溫、清、消、補八法歸類。然而,我認為八大治法歸類法,局限了經方的應用思維。其實,經方的價值就在於每個方的主治範疇是相對的固定,一方有一方之效,合方則有相合方主治功效的累加。方證運用規律皆蘊含有「以此類推」的道理,如《傷寒論》16條「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常須識此,勿令誤也」、31條「諸湯皆仿此」、101條「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267條「知犯何逆,以法治之」,再《金匱要略?臟腑經絡先後病脈證第一》「夫諸病在臟欲攻之,當隨其所得而攻之。如渴者,與豬苓湯,余皆仿此」等條文,反覆強調了學習中舉一反三、運用中知己知彼。 張仲景「博採眾方」,集東漢以前歷代經方之大成,又在論治「傷寒」與諸雜病的實踐中加以驗證,說明經方起源悠久,且皆經千錘百鍊。一般認為經方來源於漢代以前的《湯液經法》。 總而言之,只有從「病、脈、證、治」蘊含的意義將《傷寒雜病論》通篇解讀,才能夠深刻領會張仲景學術思想。張仲景學術思想的特色即在於,《傷寒論》從六經傳變規律辨識疾病發展進程,《金匱要略》則從疾病本質特徵辨識臟腑病機,六經辯證與臟腑辯證兩者相互參透、互為補充、從病、脈、證三方立體地對疾病做出診斷,最後落實到主治之方,構建了一個完美的辯證體系。這個體系可以用下圖歸納:《傷寒雜病論》辯證體系圖示:病↗↙↓ ↘↖ 脈→證 ← ↘↓↙ 方從圖例中的項目對應可以讀出如下內容:病應於脈、見脈知病。類證別病、病以證分。平脈知證、以證測脈。病可專治,治有專方。從脈論治,平脈定方。從證論治、主證主方。我以為以上內容高度概括了《傷寒雜病論》的基本內涵,以及經方的應用思路。這個圖例給人以無限遐思,正如宋?蘇軾《題西林壁》描述的:「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如果再將《黃帝內經》與《傷寒雜病論》的內容加以對比,我認為二者的理論體系是有一定的差異性的,《黃帝內經》重點在於推理性的教育,在於告訴我們「為什麼」的道理 ,《傷寒雜病論》的重點則在於實用性的指導,在於告訴我們「是什麼」的道理。其中《傷寒論》是從六經傳變規律辨識疾病發展進程,《金匱要略》則是從疾病本質特徵辨識臟腑病機,六經辨證與臟腑辨證兩者相互參透、互為補充、從病、脈、證三方面對疾病做出診斷,最後落實到主治之方,其辨治特色從「病、脈、證、治」的內涵解讀實實在在,病以證分,證從脈論,方從證出,方證、葯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學以致用,用之必效,這就是經方的魅力。天之君子 至於現存的版本哪個真,哪個假;什麼地方添了,什麼地方減了,只怕是沒人說的清楚。我們從最直接的角度去看:傷寒論條文中描述病人癥狀特徵的文字佔了90%,而對於脈象常是一語了之,三部九侯深入展開描述的極少,更無單憑脈象就下方的條文,反而是好多條文根本不言脈,癥狀後面就是處方。古聖著書惜墨如金,著墨多的地方自然是其重點,如果仲景用藥是以脈診為主導的話,絕不會如此行文。當然脈診也很重要,是四診之一。 三、《平脈法、辨脈法》對於理解條文、拓展方證的意義一、從宋版《傷寒論》、《金匱要略》與後世流傳版本的不同理解王叔和編著《脈經》的目的《傷寒雜病論》成書於戰亂頻仍的東漢末年,成書不久即散秩亂簡, 《傷寒雜病論》經過魏晉太醫令王叔和編次,流傳至今二千餘年,張仲景原著固然不可見,甚至王叔和編次了的原著也不可見,在唐宋之期,又分別經歷了孫思邈、孫奇、林億等醫家之手重新校定,即便如此,唐宋校訂本在當代也是彌足珍貴的。弄清《傷寒雜病論》的版本源流,是正確解讀張仲景學術思想的一個重要途徑。宋本《傷寒論序》載:「夫《傷寒論》,蓋祖述大聖人之意,諸家莫可倫擬。故晉皇甫謐序《甲乙針經》云:『伊尹以元聖之才,撰用《神農本草》以為《湯液》。漢張仲景論廣《湯液》,為十數卷,用之多驗。近世太醫令王叔和,撰次仲景遺論甚精,皆可施用。』是仲景本伊尹之法,伊尹本神農之經,得不謂祖述大聖人之意乎?…… 自仲景於今八百餘年,惟王叔和能學之。」這段話讓我們了解了《傷寒論》的來龍去脈,也為後人正確理解張仲景學術思想指引了方向,讓後人去找王叔和。因為「自仲景於今八百餘年,惟王叔和能學之。」。那王叔和是怎麼說的呢?《脈經序》曰:「脈理精微,其體難辨。弦、緊、浮、芤,輾轉相類。在心易了。指下難明。謂沉為伏,則方治永乖;以緩為遲,則危殆立至。況有數候俱見,異病同脈者乎!夫醫藥為用,性命所系。和、鵲至妙,猶或加思;仲景明審,亦候形證。一毫有疑,則考校以求驗。故傷寒有承氣之戒,嘔噦發下焦之問。」這段話對於解讀《傷寒雜病論》、剖譯張仲景學術思想有非常的指導意義,提示張仲景有非常高明的診脈技術,讀他的著作當從脈象著手,但必須脈證合參,從脈證中反覆求證,重在鑒別,只有鑒別精準,才能辨證無誤。打開《脈經》,赫然見「卷五?張仲景論脈第一」,再察看卷八,篇目為「平XX脈證第X」,內容與我們如今所見的《傷寒雜病論》某些篇章雷同 。張仲景非常強調脈診的應用,這點可以從他在《傷寒雜病論》原序中的批評可見,他說:「觀今之醫,不念求經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終始順舊,省疾問病,務在口給;相對斯須,便處湯藥;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陽,三部不參;動數發息,不滿五十;短期未知決診,九候曾無彷彿;明堂闕庭,盡不見察,所謂窺管而已。夫欲視死別生,實為難矣!」故在《傷寒雜病論》中,每一條條文、每一個癥狀都對應著相應的脈象。左右寸關尺六部的脈象與條文的癥狀一一對應。只是我們沒有在意而已。《傷寒論》首列「辨脈法、平脈法」相信絕非偶然,它位列在篇首的目的,是在為後面篇章提供一個解讀方法,此方法即是平脈辨證法。王叔和編次《傷寒論》十卷,繼又編著《脈經》十卷,他強調是為了一個「百病根源,各以類例相從」的目的,他以《脈經》輔讀《傷寒論》,強調脈法應用,當是為了迎合張仲景原意;而孫思邈、林億等編排《傷寒論》、《金匱要略》,只為了「方證同條,比類相附」,目的是簡單化,卻給後人解讀《傷寒雜病論》留下了無限的空間,甚至致使學者淡化或漠視對脈法的學習應用,與張仲景著述的目的已瞭然有異,是後世傷寒學派雜說紛紜的主要原因。《脈經》的內容與《傷寒雜病論》的內容相互夾雜,某些章節甚至雷同,後世學者如清代方有執、喻嘉言等醫家,因此而懷疑王叔和作偽了《傷寒雜病論》,認為《傷寒雜病論》中的許多內容都託名於張仲景,有假以發揮之嫌。其實王叔和在《脈經序》中早已指出該著作特點是:「今撰集岐伯以來,逮於華佗,經論要訣,合為十卷。百病根源,各以類例相從;聲色癥候,靡不賅備。」而《脈經?卷三》結尾更有「右新撰」和「右《素問》、《針經》、張仲景」的聲明。所以《脈經》的成書一如《傷寒雜病論》那樣,也是一部集遠古以來的醫學大成之作。《脈經》為後來學者領會張仲景思想提供了一條便當的捷徑。然而,自金代成無己開始,傷寒學術的注家們各抒己見。甚至斷章取義, 曲解王叔和編次張仲景著作的思想,所用的版本刪除了「平脈法,辨脈法,,可下不可下、可汗不可汗」等章節,只從類方、類證編次《傷寒論》,如明代黃仲理《傷寒類證》,徐靈胎《傷寒論類方》、日本醫家吉益東洞《類聚方》等等。節選注釋《傷寒論》的方法無疑把經方思維簡單化了。尤其日本漢方醫學的發展模式 對當代中醫學者更產生了非常的影響。直接反映在中醫教材的編製以及研究應用等諸多方面。由於人為割裂,篇章與篇章之間、條文與條文之間缺少有機聯繫,學習欠完整,曲解解讀,導致應用思維局限。如對「傷寒」一詞的理解,歧義百出,聯繫條文間的照應,實際「傷寒」僅僅是應用六經辯證的一個病類的例證。所以,版本流傳的失誤,是導致經方辯證論治體系學習不全,應用不效,對經方的價值產生懷疑並形成惡性循環的根本原因。《傷寒雜病論》讀本當以宋?林億等校定的《傷寒論》與《金匱要略方論》為善本。三、《平脈法、辨脈法》對於理解條文、拓展方證的意義 《傷寒論》的篇章首列《辨脈法》、《平脈法》,意義何在?我們可以想像,王叔和在編次《傷寒雜病論》的過程中,發現張仲景著作中有太多的脈診描述,張仲景是脈診高手,對張仲景產生崇拜,開始整理《傷寒雜病論》中的內容,同時,又唯恐讀者對張仲景的學術特色不易把握,故對《傷寒雜病論》中某些條文作了註解,最後感覺還是不夠,在編次《傷寒雜病論》之後,專門收集歷代醫家們的脈診經驗撰著《脈經》。從《脈經》中夾雜大量《傷寒雜病論》原文來推測,王叔和就是為解讀《傷寒雜病論》、總結仲景脈學經驗而作《脈經》的。明清以來,有醫家譏諷王叔和作偽,殊不知王叔和早已料到後人會質疑,故在《脈經》中凡出於張仲景經驗者皆有註明,如卷三論述五臟六腑的相應脈象,認定與張仲景經驗相關者,均註明「右《素問》、《針經》、張仲景」,尤其在卷五列「張仲景論脈第一」篇,更顯對仲景的尊崇。是是非非,一目了然。《脈經》中「張仲景論脈第一」篇即是上述《平脈法》中的脈法應用提綱:「脈有三部,陰陽相乘,榮衛氣血(《平脈法》下同:榮衛血氣),在人體躬。呼吸出入,上下於中,因息游布,津液流通。隨時動作,效象形容。春弦秋浮,冬沉夏洪。察色觀脈,大小不同,一時之間,變無經常 。尺寸參差,或短或長,上下乖錯,或存或亡。病輒改易,進退低昂,心迷意惑,動失紀綱。願為縷陳(願為具陳),令得分明。師曰:子之所問,道之根源。脈有三部,尺寸及關,榮衛流行,不失衡銓。腎沉心洪,肺浮肝弦,此自經常,不失銖分。出入升降,漏刻周旋,水下二刻(水下百刻),脈一周身(一周循環)。旋復寸口(當復寸口),虛實見焉,變化相乘,陰陽相干。風則浮虛,寒則緊弦(寒則牢堅 ),沉潛水滀,支飲急弦。動弦為痛(動則為痛),數洪熱煩(數則熱煩),設有不應,知變所緣。三部不同,病各異端,大過可怪(太過可怪),不及亦然。邪不空見,中必有奸(終必有奸),審察表裡,三焦別分(三焦別焉)。知邪所舍(知其所舍),消息診看,料度臟腑,獨見若神。為子條紀,傳與賢人。」這段話非常精闢,不但把脈理及其應用要訣概括得十分清楚,並且指出脈法應用的最高境界是可以達到「料度臟腑,獨見若神」的。從這個脈法綱領去領悟條文,在仔細閱讀白文的基礎上,再結合臨床實踐,每個條文都可以找到相對應的脈象,水有源,樹有根,有其內必形諸外,氣機升降出入無器不有,無時不在。脈氣相應,從脈象找出病機,。張仲景非常偉大,在臨證時我常常與患者一起為條文描述的準確性而感嘆不已。學習條文,條文中已經明白告訴了脈象的,固然應當認真領會,沒有明言顯白了的,還可以把它揣摩揭示出來。「料度臟腑、獨見若神」是仲景脈法的最高境界。「持脈有道疑是仙」這句話反佐了《平脈法》中「料度臟腑、獨見若神」的意思。相信通過學習體會,相信我們都能實現醫聖的願望。自古及今,對《傷寒雜病論》品頭論足者多矣,而對仲景脈學專註者極少。實際上,脈診對《傷寒雜病論》辨證體系的確立、病證診斷的規範都是至關重要的,不從脈診讀傷寒,無異於盲人摸象。所以,讀《傷寒雜病論》者,必同時苦頌《脈經》。《傷寒雜病論》文辭古奧,記敘簡略,互勘對比、互文相應,在傳承中又由於版本的疏忽,刪除了《辨脈法》、《平脈法》這兩篇關係全局解讀的章節,致使後來學者中絕大多數對脈法應用僅僅只分陰陽,辨證論治只能從大局,無法關注條文的細節,思維局限,甚至以為可以棄脈法,只要從方證即足矣。在當代是普遍之見識,令人嘆息。其實平脈辨證法對於三陰三陽病的診斷規範化、以及方證、葯證的審定,是一項基本技能。《傷寒雜病論》的編著體例以「病、脈、證、治」四個字為綱目,將病因、癥候、脈象和治法一一列舉,平脈而知證,見脈就知病,辨識證候,對病候的鑒別診斷起到執簡馭繁的作用,令學者一目了然,更可以精識病機,深究方規。如《金匱要略?中風歷節脈證並治第五》篇:「寸口脈浮而緊,緊則為寒,浮則為虛;寒虛相搏,邪在皮膚;浮者血虛,絡脈空虛;賊邪不瀉,或左或右;邪氣反緩,正氣即急,正氣引邪,僻不遂。」此處僅憑「寸口脈浮而緊」,就把「僻不遂」的病因、病機推理而出。如《金匱要略?血痹虛勞病脈證並治第六》篇:「男子平人,脈虛弱微者,善盜汗也」。病人無須自述,僅憑「脈虛弱細微」,就知其「善盜汗也」。如對《傷寒論》六經病的主證從主脈的辨別:「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傷寒三日,陽明脈大。」「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屬少陽」「傷寒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系在太陰」「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臟厥。」如《金匱要略?痰飲咳嗽病脈證並治第十二》中的對病因的辨識:「脈浮而細滑,傷飲」「脈弦數,有寒飲,冬夏難治。」「脈沉而弦者,懸飲內癰。」如對病機的概括:「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 「趺陽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浮澀相搏,大便則硬,其脾為約,麻子仁丸主之。」此類條文在《傷寒論》、《金匱要略》中比比皆是,僅提脈象以概病機,示人從脈象去領悟病機,有是脈必有是證。如從脈與證的對應,直接確立治則, 確定方治: 「傷寒脈滑而厥者,里有熱,白虎湯主之。」「血痹陰陽俱微,寸口關上微,尺中小緊,外證身體不仁,如風痹狀,黃芪桂枝五物湯主之」 如對病證的鑒別診斷:「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名曰傷寒。」「風濕為病,脈陰陽俱緊。」還有對諸如積聚之類雜病的辨識:「諸積大法,脈來細而附骨者,乃積也,寸口,積在胸中;微出寸口,積在喉中;關上,積在臍旁,上關上,積在心下;微下關,積在少腹;尺中,積在氣沖。脈出左,積在左;脈出右,積在右。脈兩出,積在中央。各以其部處之。」該脈法條分縷析,其實用價值,非同一般,十分切合實際,如能掌握,自有仲景所說的「料度臟腑,獨見若神」的神妙。「脈來細而附骨」,在指下的感覺當是弦細有力偏硬。由上述例案的應用可見,平脈辨證法用於指導治療、判斷預後,如:可溫、可補、可吐、可灸不可灸、可汗不可汗、可下不可下、可清不可清,以及辨傳變、辨欲愈、辨生死等多方面,都起著無可替代的作用。即是在當代先進的科技面前,仍有應用的價值。如對亞健康狀態的診斷治療,脈診意義非凡。平脈辯證法的另外一個重要內容即是趺陽脈法,趺陽為足陽明胃脈,在足背沖陽穴處。趺陽脈的異常是陽明病即胃腸相關疾病診斷與治療及預後的主要證據。在《傷寒論》始終強調「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 」的道理,診趺陽脈可以候知脾胃的氣機變化及其證候表現。趺陽脈常見的脈象有13種,即浮、數、浮數、浮芤、浮澀、沉數、沉數滑、滑緊、微緊、緊數、微弦、伏、伏澀等。如《傷寒論?辨脈法》云:「趺陽脈浮而澀,少陰脈如經者,其病在脾,法當下之。何以知之?若浮大者,氣實血虛也。今趺陽脈浮而澀,故知脾氣不足,胃氣虛也。以少陰脈弦而浮才見,此為調脈,故稱如經也。其反滑而數者,故知當屎膿也。」「趺陽脈浮,浮則為虛,浮虛相摶,故令氣噎,言胃氣虛竭也。脈滑則為噦,此為醫咎,責虛取實,守空迫血。脈浮,鼻中燥者,必衄也。」又:《金匱要略?服滿寒疝宿食病脈證治》篇云:「趺陽脈微弦,法當腹滿,不滿者必便難,兩胠疼痛,此虛寒從下上也,當以溫葯服之。」等等《傷寒雜病論》及《脈經》中對趺陽脈法在脾胃病變的應用發揮可謂極致,是脈法應用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而對於如何下指卻表述不詳,令後來學者對趺陽脈法望文生義,以致理解相關條文發生岐義,時有脈證不符之惑,漸致善用此法精確者寥寥無幾,尤其自王叔和推廣寸口脈法以後,認為可棄而不用者或當存為歷史遺迹竟成了普遍之見 趺陽脈法的下指法在《素問?三部九候論篇》有記載:「以左手足上,上去踝五寸按之,庶右手足當踝而彈之,其應過五寸以上,蠕蠕然者,不病;其應疾,中手渾渾然者病;中手徐徐然者病;其應上不能至五寸,彈之不應者死。」此下指法的描述生動而準確,告訴醫者運用此脈法的操作要領,即當以左手在病人左足上距離內踝五寸處的部位按壓著,再用右手指在病人足內踝上彈撥一下,醫者的左手即有振動的感覺,如其振動的感覺範圍超過五寸部位以上,感覺蠕蠕而動,則為正常;若其振動急促,手指下感覺振動快速並渾亂不清的,是病態;手指下感覺振動緩慢無力的,也是病態;倘若振動不能達到五寸部位,用力彈之仍沒有振動反應的,必是死候。然而,對照《傷寒雜病論》與《脈經》有關趺陽脈法的原文,發現張仲景、王叔和對於趺陽脈法的運用發揮已自成體系,脈象辨識十分豐富,其應用價值與寸口脈法同等重要,是見脈知病、平脈辨證的一個重要內容,說到趺陽脈法的下指法,不得不提常規的寸口脈法的下指法:《傷寒論》「辨脈法」與「平脈法」兩章對脈法應用敘述精詳,但對脈法練習的下指法卻沒有交代,故王叔和列專篇欲圖解決這個問題,《脈經?分別三關境界脈候所主第三》云:「從魚際至高骨卻行一寸,其中名曰寸口,從寸至尺,名曰尺澤,故曰尺寸。寸後尺前名曰關,陽出陰關,以關為界,陽出三分,陰入三分,故曰三陰三陽。陽生於尺動於寸,陰生於寸動於尺。寸主射上焦,出頭及皮毛竟手。關上射中焦腹及腰,尺主射下焦少腹至足。」王叔和《脈賦》又云:「左辨心肝之理,右察脾肺之情。此為寸關所主,腎則兩尺分並。」此是迄今為此最早的有關下指法的文字記載。我們從以上文字中已經知道寸口脈法由左右寸、關、尺三部組成,從手腕後的魚際至高骨間退行一寸定位下指,此處名寸口。由寸口到尺部,即是尺澤,故叫尺寸。寸後尺前,叫做關,陽氣出,陰氣入,以關為界。陽出三分,陰入三分,所以叫做三陰三陽。陽氣發生於尺部,博動於寸口,陰氣發生於寸口,博動於尺部。寸口主射上焦,位候出於頭及皮毛至手。關部主射中焦,位候腹及腰,尺部主射下焦,位候少腹至足。從左寸、關分辨心肝的情況,從右寸、關分辨脾肺的情況,而從左右尺部則都可辨腎的情況。此節記載將寸口脈法的寸、關、尺三部及其左右六位主射的相應體位初步予以了界定 ,但如何下指卻仍然糊塗,有鑒於此,明代醫家代李時珍在所著《瀕湖脈訣》中又特別著重介紹指法:「初持脈時,令仰其掌,掌後高骨,是謂關上。關前為陽,關後為陰,陽寸陰尺,先後推尋。寸口無脈,求之臂外,是謂反關,本不足怪。」 這段口訣把持脈的要領及脈法的三部六位九候分辨得比較清楚,醫生持脈前,叫病人手掌放平於脈枕上,看清相對於掌後高骨的部位下指,即是關上,這個細節較之王叔和《脈經》的簡潔,已有非常的進步。遺憾的是,李時珍脈診的下指法仍遺漏了一個重要的關鍵細節。也許,這個細節在師徒授受的時代司空見慣,根本無須提及,但在現代中醫學院化教育的格局之下,卻是學習中醫的一個死結。這個死結直接導致了中醫脈診技術的幾近消亡,進一步弱化中醫技術水平,現代中醫教育輕視傳統經典學習,導致中醫的師資博導連同他們的絕大多數的學生僅知道學著西方人對著鐘錶數脈跳,有人甚至研製機器企圖代替人手把脈,看似進步實則無知。目睹凡此類以外行騙外行的中醫現代景象,真是匪夷所思!事關中醫全局的中醫脈診下指法正確與否的關鍵,我認為就是如下的一句話:「左手候右,右手候左,食指居寸,無名在尺。」這句話放在李時珍持脈要領的「初持脈時,令仰其掌,掌後高骨,是謂關上」之後理解,是如此簡單,白話說即:看準了掌後高骨,醫者以自己左手對應患者的右手,右手對應患者的左手,中指先下,定位在關,然後食指、無名指齊下,食指的部位為寸,無名指的部位是尺。左右三指各就各位,左寸、左關、左尺,右寸、右關、右尺,合計三部六位,以舉、按、尋三法共計九候,仔細體會指下脈動的感覺,如此則寸關尺三部一一品察,浮中沉九候纖毫必分。正確的下指法,對於脈法學習與應用非常重要。六經病辯證體系的建立,為後來的學者提供了執簡駑繁的方法,可以淺入深,亦可由博返約,只要抓住病、脈、證的任意一項即可取得豐碩的成果,如有的醫家從方證入手,有的醫家從脈證入手,有的醫家僅僅從現代的病論治,只要辨識無誤,皆效非凡,「一家有一家的傷寒,一人有一人的仲景 」。 試以葛根湯的應用為例:葛根湯見於《傷寒雜病論》凡三:1.《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中第六》載:「太陽病,項背強几几、無汗、惡風,葛根湯主之。」 2.《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中第六》載:「太陽與陽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湯主之。 」3.《金匱要略?痙濕暍病脈證治第二》載:「太陽病,無汗而小便反少,氣上沖胸,口噤不得語,欲作剛痙,葛根湯主之。葛根湯的類方(指含葛根的處方)亦見有三:1.桂枝加葛根湯,《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上第五》載:「太陽病,項背強几几,反汗出惡風者,桂枝加葛根湯主之。」 註:以主方加味擴大主治、拓展方規,是張仲景提倡「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辨證論治法則的示範例舉。此方以桂枝湯主治「太陽病,頭痛,發熱,汗出,惡風」,因「項背強几几」再加葛根,提示葛根乃「項背強几几」的專治葯證。葛根加半夏湯的「但嘔者」加半夏,提示半夏止嘔是葯證。主證主方,兼證加味,凡以「XX加XX湯」之名稱謂的所加之藥味,皆是葯證。主證加藥證,是張仲景學術思想的一大特色。 另:桂林古本《傷寒論》載:「寒病,骨痛,陰痹,腹脹,腰痛,大便難,肩背頸項引痛,脈沉而遲,此寒邪干腎也,桂枝加葛根湯主之;其著也則兩腘痛,甘草乾薑茯苓白朮湯主之。」 」 註:《傷寒論》的現存版本多種,該桂枝加葛根湯條文的寫作體例,與王叔和編次的《傷寒論》體例大不相同,顯然偽文。殆由於年湮代革,醫家在輾轉傳抄的過程中摻雜己見,致使如今「一人一仲景,一家一傷寒」,並不奇怪。從臨床計議,即便那文例不合訓詁,只要符合實際效果,也極有價值。此條文癥候描述不但與桂枝加葛根湯的主治功效頗為吻合,且與王叔和推理的六經病證中太陽病極為相同 ,足見作偽文者的學識高明2.葛根加半夏湯,《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中第六》載:「太陽與陽明合病,不下利,但嘔者,葛根加半夏湯主之。 」 3.葛根黃芩黃連湯 ,《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中第六》載:「太陽病,桂枝證,醫反下之,利遂不止,脈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黃芩黃連湯主之。」 張仲景將葛根湯的證治規律界定於太陽病、太陽陽明合病之內,必須具備「項背強几几、無汗、惡風」,「必自下利」、 「無汗而小便反少,氣上沖胸,口噤不得語,欲作剛痙」,等等之類的條件的一項或數項。即在滿足「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的診斷前提下,「項背強几几、無汗、惡風」 「無汗而小便反少,氣上沖胸,口噤不得語,欲作剛痙」的見證,當是葛根湯的主證。葛根湯的應用僅僅從病候著手,是不夠的,應用範圍有一定的局限性。如果結合脈證,思路山高水長,海闊天空。可是,張仲景在葛根湯及其類方的條文中,並沒有言及脈證。既然王叔和編著《脈經》的目的在於解讀《傷寒論》,那看《脈經》是如何運用葛根湯的呢?《脈經》中記載:「寸口脈浮,中風,發熱,頭痛,宜服桂枝湯、葛根湯,針風池、風府,向火灸身,摩治風膏,覆令汗出。」寸口脈浮,屬太陽病範疇。王叔和認定手、足太陽病證中的脈象特徵即「盛者,則人迎大再倍於寸口;虛者,則人迎反小於寸口也。」 是以虛實分辨,實證則左寸脈的浮實與右寸的浮弱比較,有一倍之差,虛證則正相反,左寸脈浮弱,右寸浮實,也有一倍之差。此處王叔和從「寸口脈浮」推理出桂枝湯、葛根湯的主證中必有「中風,發熱,頭痛」,為太陽病篇中桂枝湯與葛根湯及其類方的主治異同作了極明確的註腳。寸口脈浮實者即「盛者,則人迎大再倍於寸口」,取葛根湯;寸口脈浮弱者即「虛者,則人迎反小於寸口也」,就是桂枝湯了,簡便易施。 又:「寸口脈實,即生熱,在脾肺,嘔逆氣塞;虛,即生寒,在脾胃,食不消化。有熱,即宜服竹葉湯、葛根湯;有寒,即宜服茱萸湯,生薑湯。尺寸俱浮,直上直下,此為督脈。腰背強痛,不得俯仰,大人癲病、小兒風癇疾。」寸口脈實,屬陽明病範疇。王叔和認定手、足陽明病證的脈象特徵即「盛者,則人迎大三倍於寸口;虛者,則人迎反小於寸口也。」 亦以虛實辨,即實證,左寸部脈的浮大比較右寸部的浮大有三倍之差,虛證反之亦然。此脈象的浮大,張仲景謂之「陽明脈大」,即是寸部見大脈,是陽盛實熱之象。陽明病取法葛根湯,必須具備「寸口脈實」這一特徵,故寸口脈的虛實強弱也是鑒別陽明病虛實的重要方法。對於葛根湯證及其類方證的條文冠名了太陽病、陽明病,故王叔和從經絡絡屬認定了太陽病主脈當「寸口脈浮」、陽明病的主脈當「寸口脈實」。故舉凡太陽病綜合征的所有病症,只要具備「寸口脈浮或實」的脈象特徵,均在葛根湯和葛根湯類方的主治範疇之內,或均有應用葛根湯和葛根湯類方的機會,是將葛根湯及其類方的證治規律擴大化、規範化。脈象形態有絕對性與相對性,所謂絕對性,指脈象的固定形態不變;所謂相對性,指固定的脈象有強弱之分,與病人的體質相關,肥胖、瘦弱之人的固定脈象的強弱僅是相對而言。如葛根湯證的主脈,只在於寸部脈的浮或弦或實,相對於關尺的沉或細或弱,而呈階梯狀,顯得突出就可認定。 張仲景說「太陽與陽明合病,喘而胸滿、不可下之。」攻下必犯虛虛實實之誡,葛根大劑量可滑腸通便,恰正好可以解決太陽陽明合病的里實問題。葛根湯主治功效的改變取決於配伍藥味的劑量,合方使用更能夠增強或增加葛根湯及其類方的主治功效。如葛根湯中麻黃的發散之力較強,葛根湯的解表發散功效就決定於麻黃的用量,麻黃量大可助葛根增強發汗解表之功,麻黃量少即輔助葛根通絡活血。失眠,麻黃可以少量甚至不用。葛根湯及其類方的證治規律,重點在於從脈與證兩方面推演太陽病、太陽陽明合病的範疇,即在六經辨證的基礎上,認定太陽經脈、陽明經脈病證的症候群表現,而不局限於現代醫學檢查確診的病,有人總結葛根可以治療的病症有:(1)冠心病心絞痛; (2)肺心病;(3)腦動脈硬化及腦梗塞症;(4)高血壓病;(5)糖尿病;(6)視網膜阻塞;(7)突發性耳聾;(8)血管神經性頭痛;(9)病毒性心肌炎;(10)神經性耳聾和眩暈;(11)遲發性運動障礙;(12)輸尿管結石;(13)變態反應性皮膚病;(14)痛風性關節炎,等等,應用的範圍確實十分廣泛。葛根湯主治的病種如此繁而廣,在於 心主血,肺主氣,血宜升,氣宜降,血為氣主,氣為血帥,二者互為因果,但有多少與偏頗。氣機變化左升右降,乃生理之常,若升降失宜,乃是病理之變。血脈不暢的病證,多見左寸脈浮。氣機不利的病證,多見右寸脈浮。脈變機理我認為主要在於是否病在氣,或是否病在血,而有多少與偏頗的差異。葛根湯與小柴胡湯相比,葛根湯的主治範疇在表,在項背以上,經脈之間。小柴胡湯的主治範疇在里,在脘腹、在三焦。應用鑒別的要點,在於葛根湯證及其類方證的脈象特徵為寸部脈浮,柴胡湯證的脈象特徵為關脈弦,平脈辨證尤可簡便。。我認為在真正的經方醫生眼中,經方的運用是融會貫通的, 一個小柴胡湯可以馳聘天下,一個葛根湯同樣可以佔據半壁江山。從葛根湯及其類方應用例舉證明,經方應用的原則的確在於「類例相從,比類相附」,後世醫家據此原則總結為方證、葯證。宋?林億表示:「嘗以對方證對者,施之於人,其效若神。」此言一點也不誇張,療效就是我們推行經方研究的動力。推廣拓展方治範疇,從脈證合參,方證、葯證的辨識運用更易掌握,也非常簡便。四、 放飛夢想:建立經方脈證學,完善經方醫學體系《傷寒雜病論》 把自遠古以來的各家醫學經驗精華彙集,將重在理論闡述的醫經法則與經驗用藥方案溶為一爐,主以「病、脈、證、治」相結合,理、法、方、葯一一對應,俾後之學者從門檻可入,有規矩可循,後世醫家將其辨證論治體系歸納為六經辯證法、八綱辨證法臟腑辯證法,方證辯證法、體質辯證法,從中又演繹出許多醫學派別如傷寒經方派、溫病時方派、古典醫學派、現代方證派、火神派,等等,眾說皆有理,應用即有效。故《傷寒雜病論》的成就不僅僅在於它確立了辨證論治原則,更在於其收載方劑的實效性無與倫比。總結歷代醫家的經驗,從《傷寒雜病論》的理法方葯特色完善經方醫學體系,為建立經方脈證學的提供了可能。但這種可能性在目前僅僅只是一個夢想,要實現這個宏大的夢想,必須靠志同道合者的齊心協力。這個工作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系統工程,非一人一時一力所能完成。在此我希望可以拋磚引玉。經方醫學研究的重點一般著眼於方、證、人,如黃煌老師構建的方證、葯證體質學說就非常的簡便易行,這個方法相對於現行中醫診療規範如臟腑陰陽辨證之類已有非常的進步。但我以為,如果忠實地執行張仲景王叔和倡導的「病、脈、證、治」診療模式,把脈、證、人三角對應,直接對應到方治,臨證思路更為簡潔明了,而且這種思路不會只局限於一招一式,如前面介紹的葛根湯的應用就非常的廣。下面是我對三陰三陽六經病脈證應用規律的初步總結:三陰三陽六經病的脈證應用要略1. 太陽病提綱:「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1條),提示太陽病主脈象浮,為陽證。主證對應:頭項強痛而惡寒。脈法對應:「尺寸俱浮者,太陽受病也,當一二日發。以其脈上連風府,故頭項痛,腰脊強。 臨證所見,太陽病獨脈表現多見寸部脈浮,尤以左寸浮明顯。兼脈:數主表熱(例如葛根黃芩黃連湯證 ),緩主表虛(例如桂枝湯證、桂枝附子湯證),緊主風寒(例如麻黃湯證、大青龍湯證),滑主風痰(例如白虎湯、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證、旋復代赭湯證)。依據:「太陽病,脈浮而動數,浮則為風,數則為熱,動則為痛,數則為虛」(134條),等等,凡太陽病皆當從此類推,太陽病病位在表,主脈見主證,兼脈見兼證,符合太陽病主脈者為太陽病,否則是它病,或者為合病。2. 陽明病提綱:「陽明之為病,胃家實是也」(180條),「不更衣,內實,大便難者,此名陽明也」(181條)。提示陽明病的主證是胃家實。陽明病分為三個類型:太陽陽明見脾約證、正陽陽明見胃家實證、少陽陽明見胃中燥煩實、大便難。陽明病主脈象遲。主證對應:大便難,兼證見自汗出、潮熱、譫語、欲吐。脈法對應:「尺寸俱長者,陽明受病也,當二三日發。以其脈夾鼻絡於目,故身熱目疼鼻干,不得卧。」兼脈:太陽陽明,脈實(例如大承氣湯證),浮虛(例如桂枝湯證、豬苓湯證、麻黃連翹赤小豆湯證),脈浮而緊(例如梔子豉湯證、吳茱萸湯證),趺陽脈浮而澀(例如麻子仁丸證);正陽陽明,脈遲(例如承氣類方證)、脈大(例如白虎湯證);少陽陽明,脈弦浮大(例如茵陳湯證、小柴胡湯證、大柴胡湯證),等等。臨證所見,陽明病獨脈主要表現在寸部,尤以右寸、右尺明顯。依據:「陽脈實,因發其汗,出多者,亦為太過。太過者,為陽絕於里,亡津液,大便因鞕也。」(245條)陽明病病位在里,主脈因轉變原因不同而表現有異,證候群也表現多端,但主證必見大便難,當「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3.少陽病提綱:「少陽之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263條),主證對應:口苦,咽干,目眩,兼證見脅下鞕滿,乾嘔不能食,往來寒熱。脈法對應:「尺寸俱弦者,少陽受病也,當二三日發。以其脈循脅絡於耳,故胸脅痛而耳聾。此三經皆受病,未入於府者,可汗而已。」臨證所見,少陽病獨脈表現為脈弦細,尤以雙關部脈弦明顯(例如柴胡類方證,如雙關弦實,主以大柴胡湯,雙關細弦,小柴胡湯、雙關弦緩,四逆散,雙關弦的程度不對等,柴胡桂枝幹薑湯,左寸加右關弦,丹梔逍遙散,等等)。依據:「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者,屬少陽」(265條)。少陽病病位在半表半里,症候群表現較為複雜,但主脈、主證必備,治療可「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101條),卻也強調「知犯何逆,以法治之」(267條)。4.太陰病提綱:「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結鞕。」主證對應:脘腹脹,嘔吐,腹瀉,不渴,偶腹痛,腰困痛,身發黃。脈法對應:「尺寸俱沉細者,太陰受病也,當四五日發。以其脈布胃中,絡於嗌,故腹滿而嗌干。」兼脈:脈浮(例如桂枝湯證),脈浮而緩(例如桂枝加芍藥湯證、),脈弱(例如四逆湯證、人蔘湯、小建中湯證、甘草乾薑茯苓白朮湯證)。臨證所見,太陰病獨脈表現主要為關脈弱,或寸關浮而緩。依據:「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系在太陰。」太陰病病位在里,證候群表現以其虛寒、濕盛癥狀為主,「自利不渴者,屬太陰,以其臟有寒故也,當溫之,宜四逆輩。」5.少陰病提綱:「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主證對應:精神差,昏昏欲睡,欲吐不吐,惡寒蜷卧,下肢腫脹,咽干痛,煩躁,發熱、便血。脈法對應:「尺寸俱沉者,少陰受病也,當五六日發。以其脈貫腎絡於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兼脈:脈細沉數(例如麻黃附子細辛湯證、黃連阿膠湯證),脈微欲絕(例如通脈四逆湯證)。臨證所見:少陰病的獨脈表現為寸關尺三部皆沉細弱,但寸、尺沉細弦緊、關沉細稍弱,均屬少陰。依據:「病人脈陰陽俱緊,反汗出者,亡陽也,此屬少陰,法當咽痛而復吐利」,此 脈陰陽俱緊,指寸關尺三部沉細緊,例如豬膚湯、甘草湯證、半夏散及湯證、真武湯證,多為陽氣虛損,陽不制陰,陰火上沖的證候表現。少陰病病位純在里,證候群表現為病情危殆,似是而非,多真寒假熱證,陽虛陰盛,病情危殆,認定只要符合「脈微細,但欲寐」的主脈主證。少陰病治則不可汗、不可下。如285條:「少陰病,脈細沉數,病為在里,不可發汗。」286條:「少陰病,脈微,不可發汗,亡陽故也。陽已虛,尺脈弱澀者,復不可下之。」6 . 厥陰病提綱:「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飢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主證對應:凡陰陽之氣不相順接、三焦氣機不利所致的寒熱夾雜,虛實互見,上熱下寒、里寒外熱,上實下虛等等病情錯綜複雜的證候群如消渴、腹脹而下利、飢而不欲食、胃脘嘈雜、煩躁、嘔吐等表現均屬厥陰病範疇,主證必俱手足逆冷,兼證表現多樣化,但多伴有下利即大便稀癥狀。脈法對應:「尺寸俱微緩者,厥陰受病也,當六七日發。以其脈循陰器絡於肝,故煩滿而囊縮。此三經皆受病,已入於腑,可下而已。」主脈象微細弱(例如當歸四逆湯),兼脈可見微細弱數(例如烏梅丸證),或沉細而遲(例如麻黃升麻湯證),或沉細微弦或緊(例如瓜蒂散證)。臨證所見:厥陰病的獨脈表現在寸關尺三部均沉微弱細,但以寸關沉細弱為主。依據:「厥陰中風,脈微浮為欲愈,不浮為未愈。」厥陰病病位在里,證候群表現在上、中、下焦病均可見證, 相對三陽病的單純的主證表現而言,主證呈多樣性,錯綜夾雜是其特點,癥狀之實與脈象之虛對比性較強,平脈辨證,當舍證從脈,只要符合脈象微弱者,即可認定。以上系三陰三陽六經病單一的脈證應用要略,但臨證中合病者較為多見,合病從脈證其實也非常簡便,如太陽、少陽合病的診斷,只需有太陽病的脈證、少陽病的脈證同時並見,即可斷定。如146條:「傷寒六七日,發熱,微惡寒,支節煩痛,微嘔,心下支結,外證未去者」,此中「發熱,微惡寒,支節煩痛」為太陽病證,而「微嘔,心下支結」為少陽病證,再從證測脈,當寸部脈浮、關部脈弦,尺脈稍弱,脈證合參,診斷明了,方治即出,將太陽病主方桂枝湯,與少陽病主方小柴胡湯,兩方合而為一,即柴胡桂枝湯。六經合病的診斷、經方合用方法皆可以此類推。三陰三陽病的鑒別診斷的方法,張仲景、王叔和除了強調脈法,還主張從出汗的部位,小便的利與不利,大便的難與不難等多方面區分。我心目中的經方醫學模式,人人可學,學了就能用,學習過程不必五年、八年:經方之葯,有桴鼓之效,喝下去就立竿見影,不能讓人笑話中醫只能治慢性病,只能養生保健治未病。目前,經方醫學研究正呈方興未艾之勢,有識之士積極倡導學習經方,經方醫學的研究方法呈現多樣性 ,不僅在高校學府、在醫生中廣受重視,並且民間中醫愛好者更是熱情非凡,這些人受益於經方,對經方的感悟甚至比醫生更高明。經方醫學規範與實效的特點註定經方醫學將成為 中醫的主流醫學 ,中醫的前途在經方醫學,推廣經方醫學是振興中醫的當務之急。誠然,希望不是夢想!好文章。建立有權威性的經方脈證學、經方方證學,經方診斷學與經方治療學,就是一整套的經方教材,是很不容易的偉大事業,這個事要有政府牽頭,民間是不容易辦到的。目前政府有這個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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