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姜垚的八卦取象看蔣氏元空的宇宙觀

楊曙鳳槑城李安禹的姜垚《輿地攬要》抄本中詳細記載了八卦萬物取象，觀《攬要》取象，與傳統儒易迥異，考之古籍，發現又與《崔贛易林》相合，此書距專家考證距今已有二千年，因此，較之東漢後的易籍，更比較接近易之古貌，宋代邵氏所用亦多取於此。而在地理古籍《青囊經》中所言「日月星辰，剛氣上騰，山川草木，柔氣下凝」，也可以看出早年的八卦取象與現在所見的周易八卦取象是不同的，但與邵子的取象則相同，我們把它製作成圖的話就可以比較清楚的看到這一點，可見，蔣大鴻的八卦取象雖與儒易有異，但古已有之，並且我們從公開的歷史資料上可以考證出，自陳希夷至邵子的傳承脈絡是非常清晰的。姜垚是蔣大鴻的入室弟子，家承易學淵源又十分深厚，蔣大鴻少年追隨陳子龍，而陳與姜父又同拜劉氏門下學易，而劉氏之易又傳承於吳氏，吳氏之易又與邵子是一脈相承的。我們知道，古代地理是以易學為基礎的，因此，研究姜公的易學思想，對於探討蔣大鴻地學思想是至關重要的。我曾經強調過，屬於中華傳統文化核心是道家文化而不是儒家文化，學習蔣大鴻地理哲學，需要明白蔣大鴻首先是個修道之士，然後才是風水家。我們從姜垚所傳的八卦取象可以看出：首先，「乾坤縱而六子橫，易之本也」說明乾坤與六子不是同一層面的，邵子所傳有乾坤生六子圖，就體現了他們的關係是總分關係，我在《從「十言」之數看八卦》一文中也闡述過這個觀點。易曰「仰察天文，俯察地理」，說明了易學最初產生於對天地也就是乾坤的觀察，所以曰「易之本」。這反應在地理上察形理氣也是以縱為本體，橫為輔佐，縱橫雖聯繫緊密但絕不是等同的，姜垚在論「天心十道」時指出「輔星分明是一橫，貪狼一直是」就直接道破了天機。其次，天與地兩個系統統一於太極(道)中。由乾至兌至離至震是天象系統，由巽至坎至艮至坤是地象系統，兩者並行不悖，體現了對立統一的辯證思維。這反映在地理上是「形」與「氣」的辯證統一，地理上的「形」與「氣」兩個系統並不是孤立的，所謂「因形察氣」「因氣察形」「理寓於氣，氣囿於形」都說明了它們的這種聯繫。蔣大鴻所言「地理之道，必使我所取之形，足以納氣，而氣不我，去則形與氣交而為一，必使我所據之地，足以承天，而天不我隔，則地與天交而為一，夫天地形氣既合而為一，則所葬之骨，亦與天地之氣為一」，則對形與氣的高度統一做出了具體的要求。再次,乾坤是最重要的兩卦，其取象「日」與「水」也就成了最基本與最重要的兩象了。之所以把「日」與「水」提到如此重要的位置，是因為「日」為「太陽」為「道」，而「水」則更接近於「道」。乾為日並不是蔣大鴻的杜撰，《易林》中是這樣的取象，邵子也是這樣的取象，尚氏也早已做了論證。事實上，《易經乾卦》中的「終日乾乾」，也說明了乾卦是取「日」象的，九三為乾之終，乾取象為「日」，故九三曰「終日」。至於坤為水，《易林》與邵子也是這樣取象的，並且，長沙馬王堆出土的「帛易」中的坤卦就是直接記載為「川」的。由此可見，之所以重「日」者，是因為「日」即「道」，為太陽之顯象，而太陽能化生萬物，蔣大鴻所言「太始之氣，止有一陽，是名太陽，太陽一交，而成太陰，是曰兩儀，太陽太陰再交，而成少陰少陽，並太陽太陰，是曰四象，此河圖之顯象也，蓋即河圖每方二數，析之則有八，此河圖之象隱而顯者也」完全可以看成是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註腳。之所以重「水」者，是因為「水」近於「道」，水永遠謙虛的處於低處，能藏污納垢，包容一切而不自污。但它具有同太陽一樣的滋養萬物卻不與萬物爭利的美德，所以老子言「聖人之道，為而不爭。」「處眾人之惡，故幾於道。」蔣大鴻的地理哲學自始至終是以「陽」為核心的，所言「夫易之道，貴陽賤陰，則陽當為主，而陰當為輔」，就體現了這種尊陽抑陰的思想。而這種思想，與八卦取象是完全相符的，因為「日」為陽中之陽，「水」為陰中之陽。由於河圖言氣，洛書言質，而氣為陽，質為氣之凝為陰，所以，河圖才是蔣大鴻地理所最重視，這種尊陽抑陰的思想，是與「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的丹道思想分不開的。天象由天氣所化，地象由地氣所化，而兩者皆由「一陽」之氣所化，蔣大鴻所言「地之氣，皆天之氣，陰陽雖曰二氣，止一氣耳，所以生天地者此氣，所以生萬物者此氣」即指此氣，郭璞所言「葬者，乘生氣也」亦指此氣。兩氣為一氣我們可以從十二壁卦圖上更直觀的感受，自子至巳可看作是「陽」之長，自午至亥可看作是「陽」之消。地理曰風水者，「風」之古文為「凬」，藏風即是藏「陽」，「水」為中堅，蓄水亦是蓄「陽」。宇宙生化，由一陽而生兩儀，由兩儀而生四象，由四象而生八卦，由八卦而生萬物，猶如女人孕育，順則生化；風水得乘，由萬象而四象，由四象而十字，由十字而天心，以求一陽，猶如男子懷胎，逆則成丹。知此則知一陽可生萬象，萬象可成一陽，天得之以清，地得之以寧，萬物得之以生，天地雖大，禍福全在手掌之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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