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昭解讀《千字文》

陳敏昭解讀《千字文》在中國古代的童蒙讀物中，《千字文》以行文流暢、氣勢磅礴、辭藻華麗、內容豐富、意義深厚而影響久遠。其編寫者是梁朝散騎侍郎、給事中周興嗣。周興嗣字思纂，陳郡項人（今河南周口項城一帶）。生年不詳，卒於梁武帝普通二年（公元521年）。世居姑熟（今蘇州），博學善屬文。據歷史記載，南朝梁武帝肖衍為了教皇子皇孫學習王羲之書法，讓近臣殷鐵石從王羲之的作品中拓出了一千個不同的字，每個字一張紙。然後把這些無次序的拓片交給周興嗣，讓他編成有內容的韻文。周興嗣用了一夜時間將其編寫完畢，累得鬚髮皆白。交奏皇上，梁武帝稱善，對周興嗣進行了嘉獎（加賜金帛）。《千字文》每四字一句，共250句，一千個字。其中僅有 「潔」字在文中出現兩次：「女慕貞潔」、「紈扇圓潔」曾經有人試圖加以修改，如宋人吳枋、明人郎瑛等，但是最後仍然如故。《千字文》通篇用韻，朗朗上口，其用韻數字是7個。歷史上有人將《千字文》分為四個部份，從第一句「天地玄黃」開始，至第三十六句「賴及萬方」為第一部份；從第三十七句「蓋此身發」開始，至第一百零二句「好爵自靡」為第二部份；自第一百零三句「都邑華夏」起，至第一百六十二句「嚴岫杳冥」為第三部份；自第一百六十三句「治本於農」起，至第二百四十八句「愚蒙等誚」為第四部份。最後還有兩句「謂語助者，焉哉乎也」，沒有特別含義，僅僅是語氣助詞或者感嘆而已。《千字文》第一部分從天地開闢講起。有了天地，就有了日月、星辰、雲雨、霜霧和四時寒暑的變化；也就有了孕生於大地的金玉、鐵器（劍）、珍寶、果品、菜蔬，以及江河湖海，飛鳥游魚；天地之間也就出現了人和時代的變遷。在此，《千字文》講述了人類的早期歷史和商湯、周武王時盛世的表現，即文中所說的「坐朝問道，垂拱平章。愛育黎首，臣伏戎羌。遐邇一體，率賓歸王。鳴鳳在竹，白駒食場。化被草木，賴及萬方」。我給這部分內容加的標題是「天地自然」《千字文》的第二部份重在講述人的修養標準和原則，也就是修身工夫。指出人要孝親，珍惜父母傳給的身體，「恭惟鞠養，豈敢毀傷」，做人要「知過必改」，講信用，保持純真本色，樹立良好的形象和信譽，「信使可覆，器欲難量。墨悲絲染，詩讚羔羊」及以下四句講的就是這個意思。接著文中對忠、孝和人的言談舉止、交友、保真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的闡述。第二部分我加的標題是「修身養性」。《千字文》的第三部份講述與統治有關的各方面問題。此章首言京城形勝，極力描繪都邑的壯麗，「宮殿盤郁，樓觀飛驚」。京城之中彙集了豐富的典籍和大批的英才，「既集墳典，亦聚群英」，這是第三部份的第二層意思，重在敘述上層社會的豪華生活和他們的文治武功。這部份最後描述了國家疆域的廣闊和風景的秀美：「九州禹跡，百郡秦並……曠遠綿邈，岩岫杳冥。」我給這部分內容加的標題是「文治武功」。《千字文》第四部份主要描述恬淡的田園生活，讚美了那些甘於寂寞、不為名利羈絆的人們，對民間溫馨的人情嚮往之至。汪嘯尹、孫謙益的《千字文釋義》認為這部份是講「君子治家處身之道」，其觀點有一定道理，但顯得牽強，所以不加採用。《千字文》第三部份講述上層社會，第四部份講述民間生活，在層次上是清楚的，完全不必從「治家處身」的角度去理解。我給這部分內容加的標題是「恬靜田園」。我國很早就出現了專門用於啟蒙的識字課本，秦代出現的有《蒼頡篇》、《爰歷篇》，漢代則有司馬相如的《凡將篇》、賈魴的《滂喜篇》、蔡邕的《勸學篇》，史游的《急就章》，三國時代有《埤蒼》、《廣蒼》、《始學篇》等等，這些被稱為「字書」的作品多數影響不大，只有《急就章》對後世產生了一定影響。《急就章》雖然是《蒼頡篇》之後較突出的小學之書，但由於流傳中出現了種種問題，其權威性到南北朝時已大不如前，而這一時期出現的一些啟蒙讀物如《庭誥》、《詁幼》之類，可讀性有限。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千字文》問世了。一則《千字文》內容精、文辭美，二則《千字文》是皇室用書，知名度高，所以，《千字文》漸漸地成為《蒼頡篇》之後，又一突出的童蒙讀物。顧炎武先生說：「讀者苦《三蒼》之難，便《千文》之易，於是至今為小學家恆用之書。」《千字文》在內容上熔各種知識於一爐，並通篇貫穿以統一的思想，脈絡清晰，語言洗鍊，這些長處是此前讀物所缺少的。《千字文》之後，尤其是宋以後，童蒙讀物層出不窮，數目眾多，這些作品在通俗性和知識性方面，都做了很多努力，各有長處，但它們的一個共同缺點就是文采稍遜，即使像《三字經》這樣的作品也存在這一問題，它們都無法與《千字文》的文采相比。章太炎曾說《三字經》與《千字文》比較，有兩個不足，即「字有重複、辭無藻采」。《千字文》在文采上獨領蒙學讀物風騷，堪稱訓蒙長詩。《千字文》的廣泛傳播與隋唐之際的智永禪師和智欣禪師關係極大。兩位禪師都是王羲之的七世孫，同時在「嘉祥寺」出家。當時的皇帝梁武帝根據兩人的法號各取一個字，把「嘉祥寺」改為「永欣寺」。不過到了隋朝時智欣去世只剩智永一個。智永禪師用三十年的時間，摹寫了800本真草《千字文》分贈浙東各寺廟。智永的這一舉動，既保存了王羲之的書法藝術，又使《千字文》得到了廣泛的傳播。智永之後，歷代書法大師寫《千字文》者比比皆是，著名的有懷素禪師（唐代書法家。俗姓錢，字藏真，湖南零陵郡人）、宋徽宗趙佶、趙孟頫（fu ）（1254-1322，字子昂，號松雪道人,又號水精宮道人浙江吳興（今浙江湖州）人、文徵明（（1470～1559年），即文徵明，初名壁，字征明，後更字征仲，號衡山、停雲，長洲（今江蘇吳縣）人。祖籍衡山，故號衡山居士）等。他們的作品流傳很廣，影響也很大，無疑大大促進了《千字文》在民間的傳播，大大提高了《千字文》的知名度。許多人不但把它當作一部啟蒙教材來讀，而且作為學習書法的絕好範本，直到今天，此風依然長盛不衰。唐以後，《千字文》這種形式被人們廣泛地加以採用和學習，出現了一大批以《千字文》為名的作品，如唐朝義凈禪師編纂了《梵語千字文》，宋人胡寅著有《敘古千字文》，元人夏太和有《性理千字文》；明人卓人月有《千字大人頌》，呂裁之有《呂氏千字文》，清人吳省蘭有《恭慶皇上七旬萬壽千字文》，太平天國有《御制千字詔》等等。這些所謂的《千字文》內容各異，但都以《千字文》為名，足見《千字文》影響之大。明清時期，用於科舉考試的貢院，每一間用於考試的號房都用《千字文》來編號。《儒林外史》第二回描寫了一個屢試不中的周進到省城參觀貢院時的情景：「到了龍門下，行主人指道："周客人，這是相公們進的門了。』進去兩邊號房門，行主人指道："這是天字型大小了，你自進去看看。』周進一進了號，見兩塊號板擺的齊齊整整，不覺眼裡一陣酸酸的。」古代一些需要用較大數字編號的項目，也採用《千字文》，這是周興嗣始料所不及的。《千字文》作為一部有影響的作品，很早就被翻譯為日文、英文、拉丁文本、義大利文等，傳播於世界各地。第一章 天地自然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天是青黑色的，地是黃色的，宇宙形成於混沌蒙昧的狀態中，宇宙廣大無邊。玄：天青色；黃：地之色；洪：大也；荒：遠也。日月盈昃（ze）,辰宿（xiu）列張。太陽有正有斜，月亮有缺有圓；星辰布滿在無邊的太空中。月光圓滿為盈。昃（zè）：太陽西斜。宿（xiù）中國古代天文學家將天空中某些星的集合體叫做「宿」。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寒暑循環變換，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秋季里忙著收割，冬天裡忙著儲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積累數年的閏余並成一個月，放在閏年裡；古人用六律六呂來調節陰陽。律呂：中國古代將一個八度分為十二個不完全相等的半音，從低到高依次排列，每個半音稱為一律，其中奇數各律叫做「律」，偶數各律叫做「呂」，總稱「六律」、「六呂」，簡稱「律呂」。相傳黃帝時伶倫制樂，用律呂以調陰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雲氣升到天空，遇冷就形成雨；露水碰上寒夜，很快凝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金子生於金沙江底，玉石出自昆崙山崗。金沙江古稱麗水。劍號巨闕（que），珠稱夜光。最有名的寶劍叫「巨闕」，最貴重的明珠叫「夜光」。 越王允常命歐冶子鑄造了五把寶劍，第一為巨闕，其餘依次名為純鉤、湛盧（zhàn lú）、莫邪（mò xié）、魚腸，全都鋒利無比，而以巨闕為最。《搜神記》中說，隋侯救好了一條受傷的大蛇，後來大蛇銜了一顆珍珠來報答他的恩情，那珍珠夜間放射出的光輝能照亮整個殿堂，因此人稱「夜光珠」。果珍李柰（nai），菜重芥姜。果子中最珍貴的是李和柰，蔬菜中最看重的是芥和姜。柰，蘋果的古稱。海咸河淡，鱗潛羽翔。海水咸，河水淡；魚兒在水中潛游，鳥兒在空中飛翔。龍師火帝，鳥官人皇。龍師、火帝、鳥官、人皇：這都是上古時代的帝皇官員。相傳伏羲氏用龍給百官命名，因此叫他「龍師」。 神農氏用火給百官命名，因此叫他「火帝」。 少昊氏用鳥給百官命名，因此叫他「鳥官」。 人皇：傳說中的三皇之一。《史記·補三皇本紀》中說：「人皇有九個頭，乘著雲車，駕著六隻大鳥，兄弟九人，分掌九州，各立城邑，共傳了150代，合計45600年。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有了倉頡，開始創造了文字，有了嫘祖，人們才穿起了遮身蓋體的衣裳。嫘祖，傳說是黃帝的妃。南朝宋以後被作為蠶神奉祀。推位讓國，有虞陶唐。唐堯、虞舜英明無私，主動把君位禪讓給功臣賢人。有虞氏，傳說中的遠古部落名，舜是它的首領。這裡指舜，又稱虞舜。陶唐氏，傳說中的遠古部落名，堯是它的首領。這裡指堯，又稱唐堯。堯當了七十年君主，他死時把君位讓給了舜；舜當了五十年君主，又把君位傳給了禹；史稱「禪讓」。弔民伐罪，周發殷湯。安撫百姓，討伐暴君，有周武王姬發和商君成湯。周發：西周的第一個君主武王姬發，他討伐暴君商紂王而建立周朝。殷湯：歷史上商朝又稱殷，成湯是第一個君主，他討伐夏朝暴君桀而建立商朝。坐朝問道，垂拱平章。賢君身坐朝廷，探討治國之道，垂衣拱手，和大臣共商國事。垂拱：語出《書·武成》：「淳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意思是不做什麼而天下太平。多用作稱頌皇帝無為而治。平章：平指太平，章通「彰」，彰明，顯著。愛育黎首，臣伏戎羌。他們愛撫、體恤老百姓，四方各族人都歸附嚮往。遐邇一體，率賓歸王。遠遠近近都統一在一起，全都心甘情屈服賢君。遐邇（xiá ěr）：指遠近；率賓：出自《詩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鳴鳳在竹，白駒食場。鳳凰在竹林中歡鳴，白馬在草場上悠閑地食草，國泰民安，處處吉祥。化被草木，賴及萬方。賢君的教化覆蓋大自然的一草一木，恩澤遍及天下百姓。被（pī）通「披」，覆蓋，恩澤。第二章 修身養性蓋此身發，四大五常。人的身體髮膚分屬於「四大」，一言一動都要符合「五常」。 蓋：發語詞，無實義。四大：指地、水、風、火。五常：指仁、義、禮、智、信。恭惟鞠養，豈敢毀傷。恭蒙父母親生養愛護，身體髮膚不可有一絲一毫的毀壞損傷。鞠（jū）養：撫養，養育。女慕貞潔，男效才良。女子要思慕那些為人稱道的貞婦潔女，男子要效法有德有才的賢人。知過必改，得能莫忘。知道自己有過錯，一定要改正；適合自己乾的事，不要放棄。罔談彼短，靡恃己長。不要去談論別人的短處，也不要依仗自己有長處就不思進取。罔（wǎng）、靡（mǐ）都是「無，不」的意思。信使可復，器欲難量。誠實的話要能經受時間的考驗；器度要大，讓人難以估量。墨悲絲染，詩讚羔羊。墨子為白絲染色不褪而悲泣，《詩經》中因此有《羔羊》篇傳揚。墨：墨子，名翟。魯國人，戰國初期思想家，墨家學派創始人。他看見匠人把白絲放進染缸里染色，悲嘆到：「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強調人要注意抵禦不良環境的影響，保持天生的善性。 羔羊：語出《詩·召南·羔羊》「羔羊之皮，素絲五紽」。通過詠羔羊毛色的潔白如一，來讚頌君子的「節儉正直，德如羔羊。」紽：古代量詞，五絲為一紽。景行維賢，克念作聖。高尚的德行只能在賢人那裡看到；要剋制私慾，努力仿效聖人。景行：語出《詩·小雅·車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意思是對高山要抬頭瞻仰，對賢人的品德要看齊，站到一個行列中去。德建名立，形端表正。養成了好的道德，就會有好的名聲；就像形體端莊，儀錶也隨之肅穆一樣。空谷傳聲，虛堂習聽。空曠的山谷中呼喊聲傳得很遠，寬敞的廳堂里說話聲非常清晰。習：長期反覆地做，逐漸養成的習慣。禍因惡積，福緣善慶。禍害是因為多次作惡積累而成，幸福是由於常年行善得到的獎賞。禍、福二句：語出《易·坤·文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尺璧非寶，寸陰是競。一尺長的玉璧算不上寶貴，一寸短的光陰卻值得去爭取。資父事君，曰嚴與敬。供養父親，待奉國君，要做到認真、謹慎、恭敬。孝當竭力，忠則盡命。對父母孝，要盡心竭力；對國君忠，要不惜獻出生命。臨深履薄，夙興溫凊。要「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那樣小心謹慎；要早起晚睡，讓父母冬暖夏涼。夙興：「夙興夜寐」之略。夙，早。②溫凊（qìng）：「冬溫夏凊」之略。凊，涼。似蘭斯馨，如松之盛。能這樣去做，德行就同蘭花一樣馨香，同青松一樣茂盛。川流不息，淵澄取映。還能延及子孫，像大河川流不息；影響世人，像碧潭清澄照人。容止若思，言辭安定。儀態舉止要莊重，看上去若有所思；言語措辭要穩重，顯得從容沉靜。篤初誠美，慎終宜令。無論修身、求學、重視開頭固然不錯，認真去做，有好的結果更為重要。篤（dǔ）：忠實，誠信。無論修身、求學、重視開頭固然不錯，認真去做，有好的結果更為重要。榮業所基，籍甚無竟。有德能孝是事業顯耀的基礎，這樣的人聲譽盛大，傳揚不已。藉：作襯墊的東西，憑藉。這是一生榮譽的事業的基礎，憑藉此根基，發展就沒有止境。學優登仕，攝職從政。學習出色並有餘力，就可出仕做官，擔任一定的職務，參與國家的政事。學優：語出《論語》「學而優則仕」； 攝（shè）：代理。存以甘棠，去而益詠。召公活著時曾在甘棠樹下理政，他過世後老百姓對他更加懷念歌詠。甘棠即棠梨，一種野生的梨子。《史記·燕召公世家》載，周成王時，召王為三公：自陜以西，召公主之；自陜以東，周公主之。陜嶺在今三門峽市西南，三門峽陝州公園裡重建有召公祠、甘棠苑紀念召公。召公巡行鄉邑，有棠樹，決獄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無失職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懷棠樹不敢伐，哥詠之，作《甘棠》之詩：「蔽(bi )芾（fu)甘棠，勿翦（同剪）勿伐，召伯所茇（ba）。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說。」後遂以「甘棠」稱頌循吏的美政和遺愛。參閱陳敏昭《雁翎棠梨惹春惱》。樂殊貴賤，禮別尊卑。選擇樂曲要根據人的身份貴賤有所不同；採用禮節要按照人的地位高低有所區別。上和下睦，夫唱婦隨。長輩和小輩要和睦相處，夫婦要一唱一隨，協調和諧。外受傅訓，入奉母儀。在外面要聽從師長的教誨，在家裡要遵守父親母親的規範。諸姑伯叔，猶子比兒。對待姑姑、伯伯、叔叔等長輩，要像是他們的親生子女一樣。孔懷兄弟，同氣連枝。兄弟之間要相互關心、關愛，因為同受父母血氣，猶如樹枝相連。孔懷：語出《詩·小雅·常棣》：「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後來多用「孔懷」來代指「兄弟」。交友投分，切磨箴規。結交朋友要意相投，學習上切磋琢磨，品行上互相告勉。切磨：本指加工玉石等器物，此引申為學問上的探討研究。箴（zhēn）：勸誡、勸勉。仁慈隱惻，造次弗離。仁義、慈愛，對人的惻隱之心，在最倉促、危急的情況下也不能拋離。造次：慌忙，倉促。語出《論語·里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隱惻（yǐn cè）：惻隱，憐憫、同情。節義廉退，顛沛匪虧。氣節、正義、廉潔、謙讓的美德，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也不可虧缺。顛沛（diān pèi）：跌倒，比喻處境窘迫困頓。匪（fěi）同非，不是。性靜情逸，心動神疲。品性沉靜淡泊，情緒就安逸自在；內心浮躁好動，精神就疲憊睏倦。守真志滿，逐物意移。保持純潔的天性，就會感到滿足；追求物慾享受，天性就會轉移改變。堅持雅操，好爵自縻。堅持高尚鐵情操，好的職位自然會為你所有。縻（mǐ）：牽繫，拴住，系住。第三章 文治武功都邑華夏，東西二京。古代的都城華美壯觀，有東京洛陽和西京長安。背邙面洛，浮渭據涇。東京洛陽背靠北邙山，南臨洛水；西京長安左跨渭河，右依涇水。宮殿盤郁，樓觀飛驚。宮殿盤旋曲折，重重迭迭；樓閣高聳如飛，觸目驚心。圖寫禽獸，畫彩仙靈。宮殿上繪著各種飛禽走獸，描畫出五彩的天仙神靈。丙舍傍啟，甲帳對楹。正殿兩邊的配殿從側面開啟，豪華的賬幕對著高高的楹柱。丙舍：宮中別室。甲帳：漢武帝時所造的帳幕。肆筵設席，鼓瑟吹笙。宮殿中大擺宴席，樂人吹笙鼓瑟，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笙（shēng），簧管樂器，《詩·小雅·鹿鳴》「「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升階納陛，弁轉疑星。登上台階進入殿堂的文武百官，帽子團團轉，像滿天的星星。陛（bì）：帝王宮殿的台階。弁（biàn）：古時的一種官帽，通常配禮服用(吉禮之服用冕)。赤黑色布做叫爵弁，是文冠；白鹿皮做的叫皮弁，是武冠。後泛指帽子。右通廣內，左達承明。右面通向用以藏書的廣內殿，左面到達朝臣休息的承明殿。廣內：漢宮廷藏書之所，指帝王書庫。承明：古代天子左右路寢稱承明，因承接明堂之後，故稱。既集墳典，亦聚群英。這裡收藏了很多的典籍名著，也集著成群的文武英才。墳指《三墳》，記載三皇事迹的書。典指《五典》，記載五帝事迹的書。杜稿鍾隸，漆書壁經。書殿中有杜度的草書、鍾繇的隸書，還有漆寫的古籍和孔壁中的經典。杜稿：杜度的草書手稿。鍾隸：鍾繇（yóu）的隸書真跡。漆書：汲縣魏安厘王墓中發掘出來的漆書，事見《晉書·束皙傳》。壁經：漢代魯恭王在曲阜孔廟牆壁里發現的古文經書。事見《漢書·藝文志》。府羅將相，路俠槐卿。宮廷內將想依次排成兩列，宮廷外大夫公卿夾道站立。俠同「夾」。戶封八縣，家給千兵。他們每戶有八縣之廣的封地，配備千名士兵。高冠陪輦，驅轂振纓。他們戴著高高的官帽，陪著皇帝出遊，駕著車馬，帽帶飄舞著，好不威風。輦（niǎn）：古時用人拉或推的車。轂（ɡǔ）：泛指車。世祿侈富，車駕肥輕。他們的子孫世代領受俸祿，奢侈豪富，出門時輕車肥馬，春風得意。策功茂實，勒碑刻銘。朝廷還詳盡確實地記載他們的功德，刻在碑石上流傳後世。磻溪伊尹，佐時阿衡。周武王磻溪遇呂尚，尊他為「太公望」；伊尹輔佐時政，商湯王封他為「阿衡」。 磻（pān）溪：一名璜河，在今陝西寶雞市東南。源出南山茲谷，北流入渭水。這裡指姜太公呂尚。呂尚在磻溪釣魚，遇文王，拜為太師，輔佐周武王滅商。伊尹：原為有莘（shēn）氏女的陪嫁奴隸，商湯用為小臣，後來任以國政，輔佐商湯功滅夏桀。阿衡：商朝官名，相當於宰相。奄宅曲阜，微旦孰營。周成王佔領了古奄國曲阜一帶地面，要不是周公旦輔政哪裡能成？旦：周公姬旦。桓公匡合，濟弱扶傾。齊桓公九次會合諸侯，出兵援助勢單力薄和面臨危亡的諸侯小國。匡（kuānɡ）：正，糾正。綺回漢惠，說感武丁。漢惠帝做太子時靠綺里季才倖免廢黜，商君武丁感夢而得賢相傳說。綺（qǐ）：綺里季，商山四皓之一。漢惠帝做太子時，漢高祖想廢掉他另立太子。呂后用張良的計策，厚禮迎來商山四皓，使他們與太子相處。漢高祖看到惠帝羽翼已成，就打消了另立太子的念頭。說（yuè）：傅說。傅說原是傅岩搞版築的奴隸，殷高宗武丁夢見了他，便畫相訪求，找到以後，用為宰相。商山四皓：秦末漢初（公元前200年左右）的東園公唐秉、甪（lu）里先生周術、綺里季吳實和夏黃公崔廣四位著名學者。他們不願意當官，長期隱居在商山，出山時都80有餘，眉皓髮白，故被稱為「商山四皓」。俊乂密勿，多士寔寧。能人治政勤勉努力，全靠許多這樣的賢士，國家才富強安寧。乂（yì）：治理，安定。寔同「實」。晉楚更霸，趙魏困橫。晉、楚兩國在齊之後稱霸，趙、魏兩國因連橫而受困於秦。橫：連橫。戰國時，蘇秦說（shuì）六國聯合拒秦，史稱「合縱」。張儀主和拆散合縱，使六國一個個服從秦國，稱為「連橫」。由於連橫，秦國採取遠交近攻政策，首先打擊趙、魏，所以說「趙魏困橫」。假途滅虢，踐土會盟。晉獻公向虞國借路去消滅虢國；晉文公在踐土與諸侯會盟，推為盟主。假途滅虢（guō）：出自《左傳·僖公五年》：「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宮之奇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寇不可玩，……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虞侯因不聽宮之奇的勸諫而遂使晉國在滅掉虢國之後也被晉國滅。踐土：古地名。春秋屬鄭，在今河南原陽縣西南。公元前632年， 晉文公 會盟諸侯於此。虞：周代諸侯國名，在今山西省平陸縣東北。虢：周代諸侯國名，在今平陸縣南、三門峽市區、陝縣、靈寶一帶。何遵約法，韓弊煩刑。蕭何遵循簡約刑法的精神制訂九律，韓非卻受困於自己所主張的嚴酷刑法。何指蕭何，漢高祖丞相。《史記蕭相國世家》說他「以文無害」，「奉法順流」。《漢書刑法志》說他收拾秦法，「取其宜於時者，作律九章」。這裡大意是說蕭何輕刑簡法。韓指韓非。《史記老莊申韓列傳》說李斯、姚賈毀謗韓非，勸始皇「以過法誅之」。過法、煩刑，都指苛刻的刑法。弊：作法自弊。起翦頗牧，用軍最精。秦將白起、王翦，趙將廉頗、李牧，帶兵打仗最為高明。起：白起；翦：王翦；頗：廉頗；牧：李牧。宣威沙漠，馳譽丹青。他們（指上述四人）的聲威遠傳到沙漠邊地，美譽和畫像一起流芳後代。九州禹跡，百郡秦並。九州處處有留有大禹治水的足跡，全國各郡在秦並六國後歸於統一。岳宗泰岱，禪主雲亭。五嶽中人們最尊崇東嶽泰山，歷代帝王都在雲山和亭山主持禪禮。岱（dài）：泰山的別稱。也叫「岱宗」、「岱嶽」。雁門紫塞，雞田赤城。名關有北疆雁門，要塞有萬里長城，驛站有邊地雞田，奇山有天台赤城。紫塞（sāi）：北方邊塞，這指長城。雞田：西北塞外地名。赤城：山名，土石色赤而狀如城堞，在浙江省天台縣北，為天台山南門。昆池碣石，鉅野洞庭。賞池可以到昆明滇池，觀海可以到河北碣石，看澤去山東鉅野，望湖上湖南洞庭。昆池：即昆明滇池。碣（jié）石：河北樂亭縣東，今沉入渤海。鉅（鉅）野：今稱巨野，古湖澤名。在今山東省巨野縣北五里。曠遠綿邈，岩岫杳冥。江河源遠流長，湖海寬廣無邊。名山奇谷幽深秀麗，氣象萬千。綿邈（miǎo）：連綿遙遠的樣子。岩岫（xiù）沓（tà）冥（míng）：岫，山洞；沓，眾多、重疊；冥，昏暗。第四章 恬靜田園治本於農，務茲稼穡。治國的根本在發展農業，要努力做好播種收穫這些農活。稼穡（jià sè）：種植和收割。泛指農業勞動。俶載南畝，我藝黍稷。一年的農活該開始幹起來了，我種上小米，又種上高粱。俶（chù）：開始。載：從事。黍（shu）：植物名。亦稱「稷」、糜子；稷(ji)：植物名。我國古老的食用作物，即粟。一說為不粘的黍。又說為高粱。稅熟貢新，勸賞黜陟。收穫季節，用剛熟的新谷交納稅糧，官府應按農戶的貢獻大小給予獎勵或處罰。黜（chù）：貶職，罷免。陟（zhì）：晉陞、獎勵。孟軻敦素，史魚秉直。孟軻夫子崇尚純潔，史官子魚秉性剛直。敦：崇尚。庶幾中庸，勞謙謹敕。做人要儘可能合乎中庸的標準，勤奮、謙遜、謹慎，懂得規勸告誡自己。聆音察理，鑒貌辨色。聽別人說話，要仔細審察是否合理；看別人面孔，要小心辨析他的臉色。貽厥嘉猷，勉其祗植。要給人家留下正確高明的忠告或建議，勉勵別人謹慎小心地處世立身。貽（yí）：遺留。厥（jué）：他的。猷（yóu）：計劃、謀劃、建議。祗（zhī）：恭敬。植：立身於不敗之地。省躬譏誡，寵增抗極。聽到別人的譏諷告誡，要反身自省；備受恩寵不要得意忘形、對抗權尊。殆辱近恥，林皋幸即。知道有危險恥辱的事快要發生，還不如歸隱山林為好，可以倖免於禍。殆：有三意：危險；大概；古同「怠」，懈怠。皋（gāo）：水邊的高地。兩疏見機，解組誰逼。漢代疏廣、疏受叔侄預見到危患的苗頭立即退歸山林，有誰逼迫他們辭去官職呢？疏廣，漢東海蘭陵人，字仲翁，少好學，明《春秋》。宣帝時為太傅，兄子疏受同時為少傅，被稱為賢大夫。後稱病還鄉，將皇帝和皇太子賜給的黃金散贈鄉里貧寒之家。日與族人故舊賓客娛樂，不為子孫置田產，常說：「（子孫）多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索居閑處，沉默寂寥。離群獨居，悠閑度日，整天不用多費唇舌，清靜無為豈不是好事。求古尋論，散慮逍遙。想想古人的話，翻翻古人的書，消往日的憂慮，樂得逍遙舒服。欣奏累遣，戚謝歡招。輕鬆的事湊到一起，費力的事丟在一邊，消除不盡的煩惱，得來無限的快樂。渠荷的歷，園莽抽條。池裡的荷花開得光潤鮮艷，園中的草木抽出條條嫩枝。的歷：光彩爛灼的樣子。枇杷晚翠，梧桐蚤凋。枇杷到了歲晚還是蒼翠欲滴，梧桐剛剛交秋就早早地凋謝了。蚤（zǎo）：通「早」，指月初或早晨。陳根委翳，落葉飄搖。陳根老樹枯倒伏地，落葉在秋風裡四處飄蕩。翳（yì）：遮蔽,掩蓋。游鵾獨運，凌摩絳霄。寒秋之中，鯤鵬獨自高飛，直衝布滿彩霞的雲霄。鵾（kūn）：「鵾雞」，古書上指一種形似天鵝的大鳥。耽讀玩市，寓目囊箱。漢代王充在街市上沉迷留戀於讀書，眼睛注視的都是書袋和書箱。易輶攸畏，屬耳垣牆。換了輕便的車子要注意危險；說話最怕旁若無人，毫無禁忌，要留心隔著牆壁有人在貼耳偷聽。輶（yóu）：一種輕便的車子。攸（yōu）：所。 ④垣（yuán）：矮牆,也泛指牆。具膳餐飯，適口充腸。安排一日三餐的膳食，要適合各位的口味，能讓大家吃飽。飽飫烹宰，飢厭糟糠。飽的時候自然滿足於大魚大肉，餓的時候應當滿足於粗菜淡飯。飫（yu）：古代家庭私宴的名稱，也指飽食。厭：滿足。親戚故舊，老少異糧。親屬、朋友會面要盛情款待，老人、小孩的食物應和自己不同。妾御績紡，侍巾帷房。小妾婢女要勤於紡織、管理好家務，盡心恭敬地服侍好女主人。績紡：泛指紡紗、績麻諸事，即紡織。帷房：內房。紈扇圓絜，銀燭煒煌。絹制的團扇像滿月一樣又白又圓，銀色的燭台上燭火輝煌。紈（wán）：很細的絲織品。絜：同「潔」。晝眠夕寐，藍筍象床。白日小憩，晚上就寢，有青篾編成的竹席和象牙雕屏的床榻。藍筍：指青篾。弦歌酒宴，接杯舉觴。奏著樂，唱著歌，擺酒開宴；接過酒杯，開懷暢飲。觴（shāng）：酒杯。矯手頓足，悅豫且康。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真是又快樂又安康。嫡後嗣續，祭祀烝嘗。子孫繼承了祖先的基業，一年四季的祭祀大禮不能疏忘。嫡（dí）：指正妻。烝（zhēng）嘗：《禮記·王制》：「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yuè），夏曰禘（dì），秋曰嘗，冬曰烝。」《說文》鄭註：「此蓋夏殷之祭名，周則春曰祠，夏曰礿。」此以「烝嘗」代指四時祭祀。稽顙再拜，悚懼恐惶。跪著磕頭，拜了又拜；禮儀要周全恭敬，心情要悲痛虔誠。稽（qǐ）顙（sǎng）：屈膝下拜，以額觸地的一種跪拜禮，表示極度的虔誠和感謝。箋牒簡要，顧答審詳。給別人寫信要簡明扼要，回答別人問題要詳細周全。骸垢想浴，執熱願涼。身上有了污垢，就想洗澡，好比手上拿著燙的東西就希望有風把它吹涼。驢騾犢牲，駭躍超驤。家裡有了災禍，連牲畜都會受驚，狂蹦亂跳，東奔西跑。驤（xiānɡ）：馬抬起頭快跑。誅斬賊盜，捕獲叛亡。（協助官府）對搶劫、偷竊、反叛、逃亡的人要嚴厲懲罰，該抓的抓，該殺的殺。布射僚丸，嵇琴阮嘯。呂布擅長射箭，宜僚有彈丸的絕活，嵇康善於彈琴，阮籍能撮口長嘯。布：呂布。呂布轅門射戟（jǐ），為劉備、紀靈和解。遼：宜僚。善於彈丸。嵇（jí）：嵇康。善彈琴詠詩。 阮（ruǎn）：阮籍，能嘯。恬筆倫紙，鈞巧任釣。蒙恬造出毛筆，蔡倫發明造紙，馬鈞巧制水車，任公子做鉤釣魚。恬（tián）：蒙恬，晉朝崔豹《古今注》說蒙恬開始用兔毫竹管做筆。倫：蔡倫，《後漢書》記他開始創造性的用樹皮，麻頭，破布等來造紙，人稱「蔡侯紙」。 鈞指馬鈞，三國時人，巧思，曾作指南針和龍骨水車。任：任公子。事見《莊子·外物》。釋紛利俗，竝皆佳妙。他們的技藝有的解人糾紛，有的方便群眾，都高明巧妙，為人稱道。竝（bìng）：「並」異體字之一。毛施淑姿，工顰妍笑。毛嬙、西施年輕美貌，哪怕皺著眉頭，也非常好看，象美麗的笑容。毛：毛嬙（qiáng）。西：西施。《莊子·齊物論》：「毛嬙、西施，人之所美也。」工：善。顰（pín）：皺眉。妍（yán）：美麗。年矢每催，曦暉朗曜。可惜歲月匆匆，韶華易逝，催人老去，只有太陽的光輝永遠朗照。矢（shǐ）：箭。 曜（yào）：日光、照耀。璇璣懸斡，晦魄環照。高懸的北斗隨著四季變換轉動，明晦的月光灑遍人間每個角落。璇璣（xuán jī）：古代稱北斗星的第一星至第四星。斡（wò）：旋轉。 晦魄：月亮。晦（hui）：農曆每月的末一天，朔日的前一天：晦朔。也作夜晚講。指薪修祜，永綏吉劭。行善積德才能像薪燼火傳那樣精神長存，子孫安康全靠你留下吉祥的忠告。指薪：《莊子·養生主》：「指窮於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意思是用木柴燒火，木柴有窮盡的時候，而火往下傳，卻不會滅。比喻人的肉體會死亡，而人類的生命是延續無窮的。祜（hù）：福；福氣。綏（suí）：平安，安撫。邵（shào）：勸勉，美好（多指道德品質）。矩步引領，俯仰廊廟。如此心地坦然，方可以昂頭邁步，一舉一動都象在朝堂或神聖的廟宇中一樣儀錶莊重。束帶矜莊，徘徊瞻眺。衣帶穿著整齊端莊，舉止從容，高瞻遠望。矜（jīn）：自誇、自恃。《禮記·表禮》「不矜而庄」。孤陋寡聞，愚蒙等誚。這些道理孤陋寡聞就不會明白，只能和愚味無知的人一樣空活一世，讓人恥笑。誚（qiào）：譏諷、嘲諷。謂語助者，焉哉乎也。說到文言文中的語助詞嘛，那就是「焉、哉、乎、也」這幾個語氣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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