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叛逆熟男一起的日子——白話六間房

在六間房上市之後，我有幸加入六間房，並有幸成為劉岩的下屬，如此便佔據了得天獨厚的優勢可以聽取很多的行業真相，根據劉岩本人的意思，有些真相不說也罷，但我孤注一擲的認為，不寫點兒東西，對不住我們彼此那麼多次的絮叨。——掂刀小生

「上個工作經歷是什麼，對，再上一個」「仔細講講」「打斷一下，這個過程仔細說說」「你母親幹什麼的」「你父親幹什麼的」「有孩子嗎」「你媳婦幹什麼的」 ——坐在我對面的小凳子上，六間房CEO劉岩從一進屋嘴就沒停，我也不能讓話落地，所以也緊趕慢趕著吹牛逼。現在能想起來的，是那天我挺興奮。

以上是我來面試時的情景，在2016年4月我們那次絮絮叨叨的談話之後，我才知道他為了這個職位的面試已經絮叨了半年，也成功掌握了上百人的家庭具體情況和婚姻幸福度，但因為我的前輩們總愛打嘴炮兒講高大上的屁話，我多講了一些實戰內容，所以就僥倖入選了。反差鮮明的是，在那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絮叨過，哪怕是我進行第一次為期一個月的項目時，也絲毫沒有過問，反倒是我心裡沒底兒多次彙報進展。

這時我才明白，原來低調才是他的常態，也是他的問題，這個問題直接導致了六間房尷尬的行業印象。在那次面試之前，我對已經「銷聲匿跡」的六間房的認知還停留在「視頻時代」，打電話問了很多好友，六成都不知道六間房早就做起了秀場直播，倒是不少人熟知當年的「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但是，也僅止於此了。那時我還不知道，六間房遠沒大家看到的這麼簡單，其沉寂多年只在宣傳層面，而在其他更為重要的部分則一日千里。

• 視頻時代落敗的六間房

「06年，我們還在做視頻，那時我們已經認為這違背商業規則，因為帶寬費很高昂，平均一次點擊就是一分錢」「其實拼的就是流量，誰流量大誰拿融資」，他的目光注視著我的後方，當時我還回頭看了一眼，但除了一隻蚊子什麼都沒有，我以為轉過頭時會看到一抹霜之哀傷，但他只是依舊平淡如水的說著……

2006年是六間房很輝煌的一年，憑藉胡戈的《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名噪一時，當時《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的下載率甚至遠遠高於《無極》本身。但隨著07年的到來，六間房的日子不再那麼好過，土豆在那一年融到了1900萬美元，緊接著又融到了5680萬美元，這在那時都是天文數字，就因為這筆錢土豆一下子成為業內第一，六間房只有跟進，在跟到1000萬美金時已經感到吃力，之後隨之而來的08年全球金融危機讓六間房的融資成為泡影。而優酷屬於晚期投資，所以起點高，在金融危機時優酷逆勢而起。但六間房的危機時期就此開啟，這個時期的事迹各方各路已多有描述，在此不再贅述，反正都是追債的故事，總而言之，他該辦公辦公，該吃飯吃飯，沒跑也沒躲，也沒泡妞兒，就是不給錢，因為也沒有。但是在轉型成功之後，他主動還清了債務，這是後話。

值得一提的是，在視頻時代六間房做出了一個功能，即將長視頻分段之後進行連續播放，沒想到這一個小小的功能改變了整個視頻行業，不久後所有視頻站都模仿了出來，短視頻由此過渡到長電影及電視劇形式，我們用屁股也能想到此時的帶寬耗費將是多麼巨大，再加上當時天朝版權意識及版權法規還沒跟上，由此引發的競爭加劇，讓劉岩著實坑了自己一把。隨著六間房之外的視頻網站的崛起，08年之後，街上販賣盜版光碟的商販逐漸消失，只是在「打擊」盜版的這個階段里沒有六間房，因為在07年，六間房已經考慮轉型，這才有了很多的好故事可以講。

• 落敗的六間房創造了直播行業？

「行業里後來轉型做直播的那些老闆，見了面都得感謝我，感謝我當年面臨巨大阻力跑下了這些牌照」 ，我又一次被拉進他的辦公室，這次他的狀態更好了，就像六間房不斷上升的業績，他背靠沙發，目光遙遠而深邃，我期待的那一絲傲嬌並沒有出現，他依舊「穩坐釣魚台」，語氣淡然，平鋪直敘……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但我不想讓這個事成為笑談，因為這個事很嚴肅。你們見過集體性的誤解嗎？見過行業性的以訛傳訛嗎？目前有人將整個領域分為6種類型，分別是傳統視頻網站（優酷土豆，搜狐視頻，樂視，愛奇藝）、新興式彈幕視頻網站（AcFun，bilibili）、遊戲直播（熊貓，鬥魚，全民，戰旗，虎牙）、移動端短視頻（秒拍，快手，美拍）、移動端視頻直播平台（映客，花椒）、秀場（YY、六間房、9158）。在秀場領域，9158創立時間最早，是在2005年，但第一個錯誤就在此出現，當時的9158僅僅是一個聊天室，不是直播，更不是秀場，「秀場」一詞在2008年六間房轉型之時由劉岩首度提出，並身體力行的遊說各方，說服各方未來直播將是一個大的行業，並呼籲立下相關監管法律法規，這是一種遠見，但在當時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笑話，在多年後的今天回眸看，答案清晰可見。最近劉岩又成為了一個笑話，本篇中按下不表。在劉岩的努力下，直播行業終於逐漸成為了合法的行業，六間房也得以轉型成功，之後，還有一個鮮有人知曉的故事，我說你聽。

YY那時還沒有做直播，有一天，六間房的工作人員在YY上看到了六間房的直播，原理很簡單，YY鼓勵自己的用戶複製六間房的直播鏈接，回到YY輸入之後就會自動在YY頁面中生成這個直播畫面，簡單講，就是盜鏈，再直白些，六間房成了YY的託管商，劉岩當然不幹，他立刻採取措施封殺掉這些鏈接，此時的YY頁面便出現了大量的錯誤。不久後YY來人與劉岩商量，說能不能一塊兒合作，劉岩當機立斷就拒絕了，是不是傻？還真不是，他當時就斷定YY早晚也會做直播，因為其具備了包括「同時在線」等諸多得天獨厚的優勢，雖然YY一再表明堅決不會做，但兩年後還是沒有逃過劉岩所說，YY轉型秀場直播，重點來了，從界面到功能再到每一個細節，與六間房幾乎沒有區別，就連稱號都沒變。

• 六間房憑什麼創造秀場直播？

這一次，是有人採訪劉岩，我悲催的在一邊兒旁聽，而且我的煙癮有點兒犯。「我們第一次嘗試直播，是07年做的商業直播，當時直播賓士GLK的發布會」「賓士CEO來了，章子怡也來了，耗資巨大，但電視台不給播，所以就找到我們」「現場能有多少人？我們直播時同時在線幾萬人，賓士老闆都說牛逼！」。劉岩的「牛逼」二字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屋子關著門，有餘音繞樑之感，當時聽的我熱血沸騰，我隨手想拿酒一飲而盡，再點燃一支煙搖頭晃腦的回味回味，結果酒沒摸著，記者大腿被我摸了一把，印象里她看我長的嫩不僅不急還回眸笑了一下，我才發現身處公司，側有猛虎。

憑什麼轉型？被逼的！但被逼的同時劉岩沒有失去理性思考，最終讓這次危機轉為機遇。經歷了傳統視頻殘酷廝殺又在商業直播中完成了技術儲備的劉岩發現，直播其實才是視頻的最高形態，也是內容的第一宿主，且傳統視頻網站同時在線人數少，形不成社區。於是六間房以b/s模式開啟秀場直播時代，且直播的同時就完成了場景的搭建，在一個上萬人的房間中，一個人贈送禮物，上萬人皆可看到，獲得主播注意是其次，獲得所有觀眾的歡呼才是虛榮感的最大滿足，此時送禮之人才是焦點，正是送人玫瑰手有餘香，且氣味撲鼻。

在之前的轉型過程中對於直播界面的劃分問題，這位熟男又叛逆了，他有自己的主見，他堅持要求直播屏幕要大，因為所有的禮物都將在這裡展現，屏幕越大送禮越有優越感，盈利也就越強，而後由此引發的送禮狂潮，讓每一個主播都成為一個財富示範效應的傳導點，吸引更多的主播加入，最終讓每一個老百姓都有一個舞台，成功打破觀眾和表演者界限，在直播時形成了屬於每一位主播自己的族群。這一六間房奠定的基礎行為，至今已成為了幾乎所有直播平台的標配。

• 六間房為什麼拒絕明星？

「范冰冰來了我都封殺他」「老百姓已經夠不容易」「為老百姓創造一個舞台是我一直以來的情懷，現在的人很少有真正的情懷」。這次我依然靠邊兒坐，因為這次來了一個自媒體人，當時這位自媒體人很少插嘴，也沒發表什麼見解，我只記得其當時眼神迷離，雙腿發抖，眉頭微皺，這次談話之後，這位小有名氣的行業觀察者就消失了足足一周，怎麼也聯繫不上，他一定是在竹林深處回憶此次採訪並反觀自己，最終在浩瀚回憶里臣服，竊以為他懂我。

筆者近期統計過一些行業公司和明星及其欄目合作的情況。

美拍有范冰冰的巴黎時裝秀、黃子韜的米蘭時裝秀、鞏俐、李宇春、王大陸、井柏然、賈靜雯、TFBOYS、鹿晗、吳亦凡等；鬥魚有王寶強處女座《大鬧天竺》、張召忠《戰艦世界》、馬東《飯局的誘惑》等；一直播有賈乃亮、黃曉明、周迅、應采兒、姚晨、馬伊琍等；花椒有王祖藍、沈夢辰、宋仲基、AKB48、柳岩、華晨宇、李維嘉、胡軍等。

以上統計並不全面，但足以說明目前各大平台與明星的合作之密切如百家奪寶。但在這點上叛逆熟男的做法卻大相徑庭，因劉岩認為明星已經有充分的曝光渠道，就不要再與老百姓及平民網紅去爭奪注意力了，所以六間房堅決封殺大明星，以保護普通主播的關注度及播出積極性，此外劉岩還發現，明星效應來的快，去的也快，在明星到來之前，用戶大量聚集，退潮之後，岸上並沒有留下多少用戶，只有平台在裸泳。

• 低調也是錯？

「當學員問我，老師，你們六間房的收入還有去年的三分之一嗎？我才意識到到會不會用戶也這麼認為，雖然這是完全的誤解」。依然是這個沙發，我也依然在旁聽，對於我而言，這已經是第四堂課了，不把這篇文章寫出來，對不住我們彼此那麼多次的絮叨，那些絮叨猶在耳畔，但我筆下虎虎生風，因為他說這句話時不再叛逆，樓下有人吹笛，所以，他眉間的惆悵，一曲笛聲中隱藏，還在我們靈魂的深處飄蕩。

劉岩作為黑馬會的導師，帶著自己親自面試的十多位CEO學生，這些人的公司年收益上億甚至幾十億的，比比皆是，在課堂上人們非常尊敬他，但有天中午吃飯時，就出現了上述的問話，這次對話使劉岩認識到，市場對他的誤解已經如此之深，實際上六間房的業績不僅沒有絲毫下滑，反而一直在穩健的上漲，而且漲的還不錯。他終於意識到，多年來的低調雖然夯實了基礎，但是造成了集體性的誤解，這些誤解會逐漸蔓延，反覆加深，最終會影響到六間房的用戶。低調是性格，也是沉得住氣的內斂。低調也是一種謙虛謹慎，不張揚的態度，但是它需要隱藏自己的能力甚至才華。洪晃也曾在她的博客中寫到：「首先，我們現在是眼球經濟，低調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低調是需要的，但應在一定的範圍和人群里，不可一概而論，否則物極必反。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和本錢玩低調，也沒有太多時間沉睡，所以低調這把雙刃劍最終促成了劉岩的猛醒，當眼睛睜開的那一刻，六間房和叛逆熟男劉岩便又走在了全新的路上。

總之，一切基礎構造都已完備，我願意陪著這頭醒來的兇殘猛獸在每一個作戰前夜誓師，並最終到達下一個勝利之地，前方水美魚肥，草木茂盛。

原創文章，作者：掂刀小生，如若轉載，請註明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