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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當美國倒下(2)

第一部分正在沒落的帝國

第一章混亂的時代

「戈爾巴喬夫總書記,如果您是在尋找和平,如果是在為蘇聯和東歐尋找繁榮,如果在尋找自由,請走到這道大門來。戈爾巴喬夫先生,打開這道門。戈爾巴喬夫先生,請拆除這道牆!」——羅納德·根總統

1987年6月,當美國的第40任總統在博蘭登堡門的基座上發表講話的時候,空中有閃電掠過。博蘭登堡門就矗立在把柏林分成東方和西方的那座世人矚目的水泥牆的附近。很多人都認為里根那篇現在仍聞名於世的講話宣告了冷戰的結束以及前蘇聯的滅亡。此後不久,美國就成了孤獨的而且也是唯一的一個超級大國。

對世界上的大多數人來說,美國在國際舞台上頤指氣使,以及其發展成為一個似乎沒有任何敵手的當今「帝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事實上,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到來,美國展示出了令人眼花繚亂的軍事實力和無可匹敵的經濟實力。美國不僅在聯軍擊敗由德國、義大利和日本組成的軸心國的戰鬥中起到了主要的作用,而且在重建戰後千瘡百孔的經濟方面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不僅幫助了朋友,也幫助了敵手。

無論是自願還是勉強默許,幾乎世界各國都認同美國在那場毀滅性的衝突後幾十年中所提出的報價,儘管援助通常都帶有其他一系列條件。與財政和其他援助一起到來的還有安全和穩定的承諾,這種承諾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令人畏懼的美國核武器以及美國在幾乎所有大陸積極擴張的軍事存在的支持。

通過提供經濟學家們所描繪的「公共商品」,保持政治穩定以及作為最後手段的世界警察,美國促進了各國間的一體化進程——全球化,而且為一個前所未有的繁榮世紀提供了保障。很多國家也通過相對比較開放的進入美國市場的途徑而獲利頗豐——美國市場一直到歐洲聯盟建立起來之前都是利潤空間最大的廣闊市場。按照《華盛頓郵報》的羅伯特·J·薩繆爾森引用歷史學家安格斯·麥迪遜《告別美國統治下的和平》一文中的說法,從1950?1998年,「世界經濟增長了6個百分點」,而「全球貿易增長了20倍」。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不難看出,從歷史的角度看,為什麼大多數國家一直都不太願意挑戰美國的霸權——或者那種被現代評論家描繪為「單極」的世界。現在有很多證據表明,情況和其他國家的態度處在變化之中,同時也證明了美國當局正在因為深陷幾處戰爭泥潭難以自拔而被質疑。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那兩場代價非常昂貴而且遙遙無期的戰爭,已經暴露了美國軍事實力的局限。美國顯而易見的外部失衡以及毀滅性的金融危機,已經影響了別人對其在經濟事務上的領導力的認同。很多國家在它們認為符合自己利益的時候,自覺自愿地在談判席上堅決抵制美國,或者乾脆把美國在談判席上驅逐出去,而且這種情況越來越普遍。

軍事與財政的危險

這樣或那樣的因素表明進行地緣政治清算的日子已經臨近了。從過去的種種預兆中還可以看到其他的證據。比如像寫過《羅馬帝國的衰亡》的愛德華·吉本斯,以及《大國的興衰》的作者保羅·肯尼迪,都發掘出了為龐大帝國貪得無厭的前任領導敲響警鐘的典型警示,而且這些過氣的領導者都錯誤地認為自己所堅信的能夠長久。

其中最常被引用的警示之一是「過度的帝國擴張」,學者兼作家弗雷德·霍利德把這種情況描繪為「政治和戰略目標以及經濟和財務現實方面的錯誤搭配」。這樣的例子還有羅馬和大不列顛,這兩個帝國都曾以高昂代價佔領了地域遼闊的帝國,而正是這個舉動為它們最終的滅亡播下了種子。我們可以用這樣的情況來描述美國嗎?有些人可能會說不行。除了種種理由之外,他們可能會指出的一個事實是,按照正式的政府報告,2008年9月30日"結束的這個財政年度,美國的國防支出為643.9萬億美元,只佔GDP——也就是這個國家提供的產品和服務——的4.5%,低於數十年來的中數值6%,更遠低于越南戰爭年代的最高值9.4%。

但是,像歷史學家以及《復仇:美洲共和國最後的日子》決一書的作者査爾梅斯·約翰遜所認為的,大量與軍事目的相關的數據並沒有收錄到國防部的統計數據里。按照他的演算法(他把全球反恐戰爭的花費、美國國務院給外國的軍事援助預算、退伍軍人事務部花在傷兵身上的費用,以及其他林林總總的項目開支包括在內),實際的數據至少是1.1萬億美元,或者說是佔GDP的8%。

然而,即使報告數據沒有被極大地低估,其他的證據也為我們描繪了一幅過度擴張的圖景。按照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會的說法,美國2006年的軍費支出幾乎等於其他所有國家軍費支出的總和——佔了全球軍費總支出的46%。統計數據也支持了帝國已經異乎尋常的「幅員遼闊」的說法。比如,美國國防部的數據表明,美國在全球各地的130個國家擁有737個軍事基地。

按布朗大學的教授兼作家凱瑟琳·魯茲的說法,「軍方擁有(或者租賃了)超過2800萬英畝的土地,以及價值6000億美元的不動產,査爾梅斯·約翰遜指出,這些還不包括位於美國本土及其領地內的6000個基地。

雪上加霜的是,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發動長期戰爭的過程暴露了美國在能源獲取方面的緊張程度。2006年1月BBC新聞報道中說,「美國軍事實力『進入了臨界點』」,它引用了兩項研究一項是前柯林頓政府官員的,而另一項是五角大樓自己的——警告說美國的軍事實力已經「進入了非常危險的過度擴張階段,主要是其在伊拉克和阿富汗軍事行動的規模所致」。在2008年由《外交政策》以及新美國安全中心對3400名最高統帥部在職和退休的軍官進行的一項調查的基礎上,生成了「美國軍事實力指數」,結果發現,返回的問卷中60%的人認為「美國今天的軍事實力弱於5年前。在所提供的理由中,半數以上的人認為是因為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以及那些衝突所要求的軍隊的部署速度……接近90%的人說他們相信伊拉克戰爭的需要已經『把美國的軍事戰線拉得過長——到了危險的境地』」。

帝國退位即將到來的另一個跡象源自一個似乎很棘手的不負責任的財政模式,以及不斷加重的經濟惡化情況,而且美國國民生產經常低於過去幾十年以來的水平。可以肯定的是,歷史學家已經說明了經濟活力與一個國家發動戰爭的能力之間具有很強的關聯性。事實上,很少有人質疑美國的全球地位一直得到了軍事實力支持的說法,而這種軍事實力又主要得益於其過去所獲得的巨額財富。例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時候,美國生產了大約全世界商品的一半,這使得美國軍事權威的建立成為可能。從那時起,這個國家的經濟基礎開始慢慢受到了削弱,部分原因在於世界各地出現的迅速增長勢頭,同時也由於實施了鼓勵將工作和生產外包到低成本地區、過度強調金融工程以及日趨腐朽的工作倫理的政策。

國家的財政健康不只是遭受了重點缺失和「挖空」我們產業基礎之痛,而且這些情況當中的很多部分傳統上曾經被看成是實力的象徵,有的甚至曾被當成是一種實力。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同時也已經染上了過度消費和過度借貸的毛病,這種毛病長期以來被看成是那些病入膏肓的第三世界國家和垂死掙扎的帝國的一種顯著特徵。例如2007年經常項目賬戶赤字佔GDP的5.5%,比上年創紀錄的6.6%有所下降,但是無論如何還是非常嚴峻。

更為嚴重的是我們面臨著這樣的事實——持續且不斷擴大的與世界其他國家之間的財務失衡需要每天流人20億美元或者更多的資本,其中的大部分為從中國、日本以及中東產油國這樣的國家的借款。美國財政不穩定的情況還可以從我們的國際資本投資凈值的排位看出端倪,這個指標衡量了美國擁有的外國資產以及外國人擁有的美國資產的差額。在最近的一次計算中,這項指標出現了佔GDP大約20%的赤字,這是一個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最高值,與20世紀80年代的盈餘比較起來差距更大。

其他的數據也都為我們描繪了一個喪失了財政平衡的國家的形象。比如,在2007年底,總的公共和私人債務達到了異乎尋常的GDP的340%,這個統計的來源是美國聯邦儲備局和美國商務部公布的數據,而且遠遠高於保持了幾十年紀錄的大蕭條時代出現過的最高值265%。沒有變化的經過通貨膨脹率調整的工資,惡化的家庭資產負債表,貧富差距的進一步拉大,毀滅性的而且影響深遠的金融危機帶來的其他問題,只會帶給人們更多倒退和衰退的感覺。在這樣的情況下,當我們聽到2008年2月蓋洛普民意調查(由莉迪亞·薩阿德報道)的結果——有40%的美國人相信中國是「今天世界上起領導作用的經濟大國」的時候,就不應該感覺詫異了。只有33%的人認為美國應該處於絕對領先地位,這個數字遠低於8年前那種絕對優勢的數字。

標誌著昔日帝國進入垂暮之年的還有那些被描述為代表文化、倫理和道德淪喪的傳染病,儘管這些方面的情況並不容易進行量化。有時候,只能以「眼見為實」來衡量。但是,人們想不看到這些證據都很難。簡單一點說,美國已經開始「疲軟」了。人們更喜歡旁觀或者裝聾作啞,而不是出手相助。與此同時,教育的水準降低。按照「PISA 2006」,即2006年國際學生評價項目,一個對世界上15歲青少年三年一度的調查。在57個國家的總評價中,美國在科學方面名列第29位,數學方面名列第35位。一項2008年由公共核心網(Common Core)進行的民意調查發現,美國人生活在「對歷史和文學『令人驚異的無知』之中」。《紐約時報》的山姆·迪龍在題為「調查發現青少年對基本歷史和文學問題知之甚少」的文章中對此做了報道。

社會的道德標準也在下滑。對年長者的禮貌和尊敬已經被丟棄一旁,取而代之的是粗俗的言辭、謀財害命、對權威的廣泛蔑視以及You Tube上的展示癖。合理的爭辯被惡意中傷所取代,對話被謾罵所淹沒,事實和基本原則被感覺和幻想所侵蝕。目前還存在以信仰為基礎的政府立法和行動,試圖用特創論【認為《聖經》開篇中給出的創造字宙的敘述是真實無誤的學說。】的教旨來代替達爾文的科學學說。按照作家蘇珊·雅克比的說法,有一半的美國成年人相信有鬼,1/3的人相信星座,4/5的人相信奇蹟。一項國家科學基金會的調查有一個更為驚人的發現——5個人中就有1個認為太陽圍繞著地球轉。

我們的醫療保健體系也成為我們是一個什麼樣國家的真實情況的寫照。儘管我們長期以來一直驕傲於這樣一個想法,認為美國是名副其實的最好的地方,然而對數據進行分析後——包括前面所提及的調查——情況其實大相徑庭。美國的嬰兒死亡率在工業化國家裡是最高的。在過去的30年中,美國人中胖人的比例幾乎翻倍。將平均預期壽命與花費在醫療保健的人均費用進行比較後,美國與其他國家相比在圖表上的位置非常顯眼,但遺憾的是並非在正向上。

反美情緒

在對21世紀的美國和羅馬帝國最後日子進行的一些比較似乎特別有說服力,儘管現在的進步出現在更加成熟的時代里。歷史學家尼爾·弗格森在他的文章《帝國的沒落》里認為,我們用賽車、電子遊戲以及逼真的電視代替了麵包和馬戲(當然持這種觀點的還大有人在)。實際上,這些不只是警示標誌。其他的證據也說明,美國發號施令並主宰全球事務的實力和能力也在衰退,這是大多數美國人在他們一生中從來都無法想像的。

總的說來,一個國家的實力分為兩類,兩者相輔相成。第一類為軟實力,它源自國家的聲譽,長期以來所積蓄起來的善意、價值觀的吸引力和榜樣的力量,引領其他國家,讓它們自然而然地跟隨我們的腳步。外交政策專家兼作家約瑟夫·耐爾將這個概念描繪為通過魅力而不是壓迫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的能力」——換句話說,就是用語言而不是行動來發揮影響力。

然而,美國在過去幾十年作為燈塔和很多經濟及文化活動的領導者的情況現在正在改變。很多人譴責我們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災難性的軍事冒險,也譴責那些新發現的野蠻折磨及醜聞,比如在伊拉克阿布-格裡布監獄的虐囚事件。也有人把它歸結為一種普遍存在的傲慢情緒,一種單邊的決策機制以及一種過分自得的優越感,特別是在喬治布希的兩個任期內。也許,它反映了一種累積的不滿情緒,對那種在民主社會中忽左忽右搖擺不定的情況的不滿。

無論原因是什麼,有很多情況似乎都表明美國的地位岌岌可危。比如,2007年皮尤全球民意調查發現,全世界範圍內對美國的不信任在增加。調查結果顯示,在接受調查的33個國家中,有26個國家的人認為美國的全球形象與2002年相比「滿意度下降」,主要的影響很大程度上源自它那種採取強制性、進攻性行動和單打獨鬥的意願,以及人們對這個國家混亂的對外政策不斷增加的擔憂。另一項由哈里斯研究中心為《金融時報》所做的調查(由丹尼爾·董貝和斯丹利·皮格納爾報道),顯示了歐洲認為美國是「對世界穩定的最大的威脅」。

約瑟夫·耐爾在瑞士達沃斯出席2008年世界經濟論壇的時候,他的態度更是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在為《哈芬頓郵報》所寫的—份簡短評論中,他提到了德國的第一任女總理安格拉·默克爾:「在她的講話中重點談到了軟實力的重要性。但是當天我最大的收穫,」耐爾寫道,「是有一位資深的亞洲外交人士告訴我說,在他所有的經歷中,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美國的軟實力處於如此低潮之中。用他的話說,只有以色列、印度和越南對美國有正面的評價。」

隨著對這個已經聶立了很久的超級大國的尊敬的喪失,競爭對手的反美言論也變得越來越口無遮攔。~而且他們聽眾中的知音越來越多。例如委內瑞拉總統烏戈·查韋斯2006年在聯合國的演講中,當他把喬治·布希總統稱為「魔鬼」,把美國比作是一把「高懸在我們頭上的利劍」的時候,「贏得了在場的世界各國領導人的笑聲和歡呼聲」。

類似的一幕出現在2007年2月第43屆慕尼黑泛大西洋安全政策大會上,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講話中說:「一個國家,美利堅合眾國,在所有的方向上都超越了它的國家邊界。」《地球的血液:爭奪世界上正在消失的石油資源》一書的作者迪利普·西洛在TomDispatch.com的一篇專欄文章中這樣寫道:「在譴責『單極世界』的理念時,普京補充道,『不管你怎樣美化這個說法,到了最後時刻,它所描繪的就是這麼一種境況,在這種境況下,只有一個權力中心、一個軍事中心、一個決策中心……就是一個只有一個老闆、一個君主的世界。這是非常有害的。』」按照西洛的說法,普京的「觀點得到了大多數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國家政要的認同」

被侵蝕的貨幣

但是,正在遭受破壞的不僅僅是美國的影響力和全球地位。美國的核心能力——那些被地緣政治分析師描繪為「硬實力」的東西——也正在遭受攻擊。硬實力主要是指美國的軍事實力,儘管也包括美國可以處置的其他關鍵資源,比如我們印製的截至目前還一直作為世界儲備貨幣的紙幣,它具有一種廣為認同的財富儲值以及交換媒介的功能。歷史已經證明金融手段和權力格局是緊密相關的。例如,如果沒有獲得低成本融資的途徑,任何國家都不可能確保長期維持一個全球帝國的開銷而又可以不掏空大眾的錢袋子。

出於同樣的理由,像尼爾·弗格森這樣的歷史學家已經在研究中脫穎而出,他們證實了健康的財政體制在維持超級軍事地位方面所具有的重要意義。然而,有證據表明,這樣的教訓在20世紀這個超級大國的領導層中已經逐漸被淡忘了。在20年的歷程中,永無止境的預算增長以及貿易失衡已經將美國從世界上最大的債權國變成了最大的債務國,歷史已經證明了這種形勢急轉直下的情況對它那些走上了類似的揮霍無度道路的前輩具有巨大的殺傷力。準確地說,美國現在主要依靠的是那些政治、軍事和社會的觀點不一定與我們一致的國家,特別是中國。這種情況很自然地限制了政策制定時的選擇範圍,而且讓美國暴露在可能性極大的經濟危機的危險之中。

但是,這種依賴性還不是使我們易受攻擊的唯一原因。一直到最近,我們很多大規模的融資需求一直都是通過外國中央銀行購買美國政府和美國政府資助的機構所發行的債券的方式來滿足的,而發行債券的條件是它過去的含金量,而不是其未來可能的價值——在過去不到10年的時間裡,這種貨幣的價值已經蒸發了1/3。事實上,美元弱勢已經迫使我們最大的債權人蒙受了巨大損失。其結果是,越來越多的國家已經開始反思以美元為主的外幣儲備結構。傳統上,這些儲備一直用來支付進口的賬單和當市場出現混亂時進行對沖。在這些國家中,中國由於其積極的出口導向型政策而積累了大量的美元儲備。

2006年10月的《市場觀察》報道說,俄羅斯中央銀行繼幾個月之前對由國家控制的石油穩定基金進行了相當大程度的改造後,準備在其外匯組合中通過把日元的份額從零提高至幾個百分點來拓寬其儲備貨幣的種類(俄羅斯外匯儲備的多樣化也可以說是打擊了美元,提振了日元)。2006年的早些時候,中國暗示計劃「讓其快速增長的外匯儲備跳出單一美元和政府債券,進行多元化安排」,這個說法來自由喬夫·戴爾和安德魯·波爾斯撰寫的發表在《金融時報》上的一篇題為「中國發出將美元從其儲備中移走的信號」的文章中。

競爭對手推動了美元在跨境貿易以及作為主要全球性商品作價基準使用中被邊緣化的命運。在2007年11月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的蜂會上,伊朗總統馬哈茂德·艾哈邁迪-內賈德再次重複了其早前提出的非美元定價的OPEC石油交易以及建立OPEC銀行的呼籲。委內瑞拉總統烏戈·查韋斯以及厄瓜多總統拉斐爾·科雷亞對將石油價格與貨幣籃子掛鉤的提議表達了聲援和支持。另外,那些傳統上將貨幣與美元掛鉤作為達到經濟穩定手段的國家,已經開始考慮替代方案。這是因為美元持續走弱已經開始導致人們不願意看到的通貨膨脹的壓力,而且加劇了社會的不穩定性。

2007年12月由阿姆布洛斯·伊萬斯·普瑞查德在倫敦《每日電訊報》發表的一篇文章指出,26名主要的沙烏地阿拉伯神職人員呼籲沙烏地阿拉伯這個是美國幾十年盟友國家的領導人放棄其「緊盯單一美元」的貨幣政策,這

被報紙描繪成了對抗美元的「法特瓦」(Fatwa)--道宗教敕令。在一個

月之後,《金融時報》的西梅翁·科爾報道說,為美國軍方在中東地區提供最大軍事基地的卡達,也在考慮切斷與美元的聯繫。從官方渠道得到的數據表明,這種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產生了一系列影響。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說法,全球儲備貨幣中美元所佔的份額從1999年第一季度的81.1%下降到了2007年第三季度的63.8%。

其他因素也讓大家對美元的未來所存的疑慮進一步深化。幾年前,願意擁有美元並且在美國投資的人不在少數,他們一直對這個國家的結構性支持體系(包括它的金融體系)充滿信任。然而,這個信念遭受了那些具有象徵意義的機構中出現的毀滅性信貸危機和嚴重的金融災難的嚴峻考驗,這些機構的財富曾經被看成是美國全球霸權影響力的反映。為數眾多的美國大銀行在2007年年底對亞洲投資人畢恭畢敬的景象並沒有傳達出一種令人放心的穩定和強大實力的信號。2008年秋季美國對最大的抵押貸款放款企業房利美和房地美,以及過去曾經是世界上最大的保險公司的美國國際集團所採取的救市行動,只是讓事情變得更糟。事實上,按照2008年10月路透社一篇由羅伯·泰勒所寫的題為「加拿大被評為世界上最可靠銀行體系:調查報告」報道的說法,在世界經濟論壇對銀行系統的評估中,美國名列第40位。

評論員們斷言,這種情況的影響超出了經濟層面的考慮,因為身陷困境的美元成為「破壞華盛頓在國際舞台上地位」的幫凶。這種說法來自2007年12月《金融時報》上一篇由丹尼爾·董貝所寫的題為「美元貶值使美國面臨外交懲罰」的報道。「『這是美元衰落過程中被人遺忘的維度,』喬治·W·布希總統的前國家安全委員會高級官員弗林特,勒夫雷特說,『過去關於美元衰落的說法幾乎都是用經濟的觀點來表述,但是貨幣政策確實非常重要,而且是能夠讓美國長期保持霸權的部分原因,這種情況與之前的英國如出一轍。』」事實上,奢望一種不穩定的貨幣不會在很多領域引發別人對美國領導人某些方面的質疑,根本就不現實。

霸權的末曰

當然,那些不同意美國這個明星的光芒正在褪去這一說法的人會很快將討論引到這個國家的軍事能力上來,這個做法一點都不會令人奇怪。事實上,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在其他地方,很少會有人否認這個星球上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的超級大國擁有著世界上最致命的技術和最先進的軍事武器。但是,美國真的像很多人認為的那樣天下無敵嗎?首先來說,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曠曰持久的軍事行動已經暴露出了這個國家軍事實力方面的深深的裂痕。說得具體些就是,美國應對恐怖行動顯然無法通過打擊某些國家來達到目的。

曾經出任美國兩任總統國家安全顧問的布倫特·斯考克羅夫特對此有過很多表述。「問題的部分原因是權力的性質已經改變。我曾經常說,我們的國防和情報機構在應對20世紀的軍事威脅方面仍然遊刃有餘。」他在2007年7月為《國家利益》所寫的評論中寫道:「但是,正如我們在伊拉克所發現的,我們被一個甚至算不上有組織的政府反對派拖入了肉搏之中。這種時候,我們的航母戰鬥群、我們的重型坦克師、我們的衛星成像系統——所有這些兵力以及打擊傳統的超級大國對手挑戰的能力支柱——派不上太大的用場。」事實上,這一說法在美國國防部長羅伯特·蓋茨2008年9月在國防大學舉行的軍官晉陞儀式上發表的講話中,得到了進一步的確認,這是來自法新社在「蓋茨警吿要關注對美國軍事實力的限制」的報道中的說法。

除了美國軍事實力是否能夠適應新的地緣政治現實的問題,人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我們是否有足夠的兵力儲備去滿足所有的願望——或者說需求。例如,2007年6月《經濟學人》上一篇題為「步履蹣跚的霸權」的報道中聲稱,儘管美國在全球擁有150萬男女武裝士兵,軍隊的數量還是不足以滿足履行義務的要求,也不可能「使軍隊隨時準備應對各地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這本雜誌補充道,很顯然,「美國需要一支規模更大的軍隊」。

已無須再多說,與不斷攀升的赤字、創紀錄的借債、脆弱的貨幣以及日益深化的經濟災難的成本如影隨形的金融壓力,只會使問題雪上加霜。2008年初,按照《基督教科學簾言報》發表的由戈登·拉波爾德寫的一篇題為「美國國防支出創紀錄,但是未來預算可能下降」的報道的說法,已經有報告指出各種財政挑戰將可能導致「把國防的優先放到一邊」,「有太多的對資源的競爭需求,而增加稅收總額人們又不是很情願」(美國企業研究所駐所學者文森特·勒因納特說)。另外,這份報紙補充道,「2009年財政年度國防預算本身似乎已經『暗示了軍費支出可能見頂』,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高級預算分析師史蒂文·科賽這樣認為……『在軍費開支計划下,2010年到2013財政年度內,國防部的基礎預算將會被削減1.5%。』他說,『因此,管理層認為,這個開始於2001年9月』恐怖襲擊的預算增長趨勢應該在2010財年結束。』」

因此,在身陷眾多漩渦的美國軍隊不得不疲於應付的同時,其他國家也在提升它們的作戰能力,急增的貿易盈餘和2000年後能源及其他商品價格的不斷上漲也刺激了這一過程。例如,斯德哥爾摩國家和平研究所的研究結果顯示,中國正式公布的軍事支出在2006年增長迅速,首次超過了日本,從而使中國成為「亞洲最大而在世界排第四位的軍費支出大國」。按照作家兼外交政策分析師馬克_赫爾普林的說法,「中國的軍事力量正在向全能型的、能夠應對大規模戰鬥和向偏遠地區投放兵力的軍隊轉型」。毋庸置疑,在一些國家,很多與國防相關的舉措在牽涉其戰略利益的時候肯定會秘密進行。

競爭者不只是採用簡單的迎頭趕上的戰略,它們已經瞄準了美國的軟肋,把可能發生當面對決的危險降到了最低。那些潛在的對手採取了不盡相同的做法,儘管其方針令人不安。致力於開發美國沒有或者不大可能掌握的火力和後勤保障能力。例如2007年12月一篇來自美聯社的報道說,俄羅斯這位美國冷戰時期的老對手「成功試射了一枚新型的洲際彈道導彈,能夠攜帶多枚核彈頭,這是一種準備用於替代前蘇聯時期的導彈的武器」。這種導彈從移動的平台上發射,使其他國家(包括美國)很難跟蹤其目標。9個月之後,按照法新社在一篇題為「俄羅斯試射新一代戰略導彈」的文章中的說法,俄羅斯宣布「最近(從潛艇)發射的多彈頭武器的目的是打破反導防衛系統」。

儘管有這些新的情況出現,很多專家還是堅持美國在軍事上仍然鶴立雞群的觀點。《經濟學人》認為,就算有巨大的核武器庫,俄羅斯仍然是外強中乾,因為它的常規力量情況依然糟糕(儘管公平地說,有些人可能會認為俄羅斯在2008年9月對南奧塞梯成功進行了軍事佔領給出了與這種說法完全相反的證據)。與此同時,中國國內的社會、經濟和政治的問題有可能使其採取先發制人的手段,與美國爆發大規模衝突,特別是針對那些沒有與地區利益直接相關的問題,但是這樣的說法沒有考慮到更廣泛的大局。通過這些標誌著過去的帝國不斷衰落的所有跡象,以及美國的實力今不如昔——至少最近的情況是這樣——的種種證據,我們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也就是美國霸權的末日已經臨近——如I果還不能說已經到來的話。

在騷亂中解體

那麼,這樣的轉換暗示著什麼?有些分析師堅持認為,美國地位的相對衰落並不一定導致劇變或者是衝突,因為世界各國一直在現有的體制下繁榮發展,無論其根本原因是什麼。按照外交政策專家G_約翰·伊肯伯里所寫的《外交事務》一書中所說的:「戰後西方的秩序從歷史的角度上看是很獨特的。」依據他的觀點:

任何由某一個大國所主導的國際秩序都是建立在強權和他國默許的基礎之上的,但是美國領導的秩序具有其獨特的地方,它一度比帝國制

度更加自由——如此容易獲取、合理合法而且還很持久......這個過程代

價昂責,涉及廣泛的不同立場的參與者與利益相關者,而且範圍還在不斷擴大。它能夠促成巨大的經濟增長並且增強實力,同時也發出了限制的信號——所有這一切都使得它很難被推翻,而要想加入很容易。

儘管如此,很多新情況表明過去的成功並不足以保證目前的體系能夠平穩運行或者說幸免於難,因為美國的影響力確實下降了。比如,2006年多哈回合的全球貿易談判揭示了當今世界秩序中存在的很多錯誤路線,特別是在發達國家和新興國家之間,越來越多地表現出了對美國和西方解決分歧所提方案的不屑。之後,突然間出現了追捧雙邊和區域性安排的熱潮,這種方式給予了參與國更大的控制權——但同時也加深了所有人的疑慮。

地緣政治中新出現的這些雄心勃勃的新貴一直致力於推翻他們認為不公平且不合時宜的體制。「俄羅斯領導人在2007年6月呼籲建立基於區域性聯盟而不是像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這樣的全球性組織的新世界經濟框架。」《國際先驅導報》的安德魯·E·克拉默在《普京想要新的經濟「結構」》一文中這樣說,他說,新的體系應該反映出像俄羅斯、中國、印度和巴西這樣的新興市場經濟體不斷提升的力量,以及像美國、日本和很多歐洲國家這些過去的重量級國家衰落的現實。6個月後,「巴西、委內瑞拉和其他6個拉丁美洲國家試圖通過建立南方銀行來切斷與美國霸權主義有關的組織的聯繫,包括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委內瑞拉還與瓜地馬拉、玻利維亞和古巴就建立一家新的開發銀行為其成員國提供發展融資服務進行了協商」。人民網這樣報道。

與此同時,很多國家已經明確指出它們接受與現有的自由主義體制不一樣的經濟框架,現有的這種框架顯然是建立在民主資本主義理想和利伯維爾場經濟原則之上的。羅伯特·薩繆爾森指出世界上的很多國家正在「變得更加民族主義化。它們正在採用的那些政策試圖以他人的代價來發展它們自己的經濟和政治利益」。

其他地緣政治方面的做法表明各國正在準備迎接更為劇烈的轉型。按照2007年8月美聯社伊萬·塞克勒塔雷夫的報道,俄羅斯、中國的「軍隊在俄羅斯的領土上舉行了首次聯合軍事演習……展示它們不斷加深的軍事聯繫,並相互交流抗擊美國全球影響力的願望……峰會上通過了一份公報,要求美國不要染指那些具有戰略地位、資源豐富的地區」。幾個月之後,俄羅斯和印度「就聯合發射無人登月飛船達成協議,同時加強了武器和能源方面的合作」。這是來自湯姆森金融公司在《福布斯》上發表的報告(《俄羅斯、印度加入到登月計劃》)。兩國的領導人呼籲推進雙邊關係,「目標是在這個10年結束的時候將貿易額至少翻一番……高科技,特別是軍事合作,是雙邊關係的中心(普京說)」。

2007年12月合眾國際社的一篇報道《沙烏地阿拉伯、印度尼西亞從俄羅斯購買武器》強調了很多觀察家認為特別令人驚詫的新情況:「沙烏地阿拉伯和印度尼西亞這兩個美國整整一代人的盟友,竟然自顧自地在數周之內各自與克里姆林宮達成了超過10億美元的武器交易。」儘管部分原因是由於俄羅斯所報出的很吸引人的融資條款(這主要是得益於這個國家連續幾年增加的石油和天然氣收益),但是武器協定似乎也反映了一種對長期夥伴關係的安排更為現實的態度。

變革之風不只是吹進了東方世界,也開始在美國的後院吹起。2006年5月巴巴拉·斯拉文在《今日美國》上的一篇文章《北京與拉美國家構建友好關係》中指出,「在拉丁美洲出現的反美的總統候選人當選的浪潮,以及美國對十幾個拉丁美洲國家採取軍事培訓和援助禁令的時候,中國在不失時機地加強與拉美的關係,在整個拉丁美洲地區擴展軍事和經濟關係……『中國在拉美地區的形象已經急劇上升。』」美聯社的史蒂夫·加特曼在2008年9月的一篇報道《普京說與拉美關係佔有最優先地位》中,也著重談到了俄羅斯在這個地區類似的擴張。

因此,無數預兆都顯示出國際秩序即將出現變化,有很多證據都顯示各種利益團體已經採取切實的步驟準備迎接它的到來。他們並不是在坐等真相自己大白於天下,他們現在就已經開始演練怎樣利用未來可能出現的巨大真空。儘管某些人也許會辯稱時機尚不確定,然而真正的問題是隨著美國統治的衰敗,事情將會怎樣展開。會有另一個國家站出來接過領導的權柄嗎?就像美國當年從與它有相似文化傳統的前任那裡接手領導權一樣。考慮到語言、政治、經濟和其他綜合因素,分析家們很難找出任何一名候選者,至少在短時間內是這樣。

向多極化轉變

有些觀察家提出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是相對有序地向良性多極化轉變,或許,這個轉變要在美國的協助下才能促成。在他們看來,美國令人生畏的核武器以及常規武器將繼續對那些最不安分的利益集團產生威懾作用,就算美國失去了它高高在上的第一把交椅的位置,這種威懾力依然有效。而且,因為如此眾多的國家都已經深深融入了現在這個國際框架內,因此很少國家會有想改朝換代或惹是生非的真正動機。用牛頓第一運動定律解釋,樂觀的人相信在現在的體系中各種規則和體制擁有其自身的動力,而且很可能將繼續保持其目前的形式,除非某些其他外在的影響作用於它。

然而美國不穩定的金融條件就是一個這樣的作用力。那些曾經把美國看成是經濟活力跳板以及可靠的金融夥伴的國家,將被迫重新評估它們的看法,並且在面對日趨嚴重、持續很久和實質上無法停止的經濟困難,以及重塑平衡的過程中重新考慮它們的支撐。那些長期依賴於美國援助——甚至對其腐敗的領導人明目張胆地進行賄賂——的國家將把眼光轉向其他地方,因為美元的流入很快就會幹涸。不斷增加的孤立主義者在華盛頓和整個國家所發起的活動,將被外面人看成是過去的規則和關係不再適用的明顯信號。

與此同時,降低失控的公共支出——2008年針對金融領域所進行的花費異常巨大的救市行動使公共支出進一步惡化——的無情壓力,以及在快速惡化的經濟條件之下將資源分配調整得更加有利於民生項目,將會進一步激起要求美國大量的海內外軍事存在進行縮減和撤銷的呼聲。當帝國的光輝不再像過去那樣耀眼之後,強硬的美國干預所產生的後果將變得越來越無關緊要。比如說在像日本和中東這樣的地方,長期存在的對美國基地的抗議將加快美國撤離的步伐,同時,那些鼓動者將反覆考驗美國不斷收縮的廣袤帝國責任的底線。

從更為廣泛的角度看,在美國出現一次深層次的而且持續時間更長的緊縮,同時伴隨著令人驚訝但又不可持續的一些地方出現的投資繁榮,將會為一次世界範圍內長期性的災難埋下禍根。這將會自然而然地產生很多以有利於經濟條件持續改善為前提的各種關係、協定、體系以及結構之間的問題。發達和成熟的國家將會專註於確保自己不要輸掉,這會迫使別的國家也這樣做。代替這個已經建立起來的舊的世界秩序的,將是一個自由混戰的環境。與這些爭鬥如影隨形的是一個即將出現的領導真空,這個真空將會煽動起一場在整個世界範圍內出現的政治、經濟和軍事聯盟的大混戰。

從很多方面看,前蘇聯在一系列經濟災難和對領導中心缺乏合法性的廣泛認識所激發的騷亂中的解體,將可能會成為我們可能面臨的劇變的藍本。就像各加盟共和國很生硬地拒絕莫斯科權威的回應,美國的盟友和對手也一樣將變得不受任何約束。它們將會在很多戰場上發起對美國霸權的挑戰。新興的全球性大國,包括中國和俄羅斯,將會與已有的區域性對手一起,共同主張它們的影響力,而且通過為其大規模的人口尋找經濟餡餅,將會使它們走得更遠。還有一些國家將會以一種長期積怨終於有了突破口的方式加入進來,發出要求美國血債血還的呼聲。

多年的傲慢和自以為是地干預他國事務的做法,將會讓美國付出代價。比如在中東,風雲變幻的世界秩序將會毫無疑問地煽動起個人、團體和國家把美國在這個地區的義務置於考驗之下,希望徹底打破那些長期以來所建立起來的關係,並且在平衡這個地區的權力過程中強制性地做齣劇烈的改變。美國的長期盟友包括以色列和沙烏地阿拉伯,幾乎將肯定會成為關注的焦點。

由於現有框架被打破,以及美國入侵的威脅已不復存在,民族主義情緒和武裝鬥爭的傾向將會在所有地方出現反彈,似乎到處都是暗流涌動。互聯網和近年出現的國家支持的新聞社以及其他替代西方媒體渠道的思想傳播,將會組合起來激發出革命的熱情。在全世界,都將拒絕那些所謂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體制、標準及文化典範。很多地方、很多國家以及很多地區都將被分離、改革甚至起義的呼喊所動搖。那些不堅定而且膽小的國家將會尋找能夠保護它們利益的途徑,那些堅定而且剛剛脫穎而出的國家則會試圖把它們的想法變成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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