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經典破解當今家教難題
教子要從嚴溺愛是孩子一生的隱患,不能只愛不教顏之推在這一篇中提出了教育子女的第二個重要原則,就是教子要從嚴,不能只愛不教。顏之推說:「吾見世間,無教而有愛,每不能然。」(我看到世上有些父母,對子女不加以教誨,而只是一味寵愛,總覺得不能同意。)又說:「父母威嚴而有慈,則子女畏慎而生孝矣」(做父母的既威嚴又慈愛,那麼子女就會敬畏謹慎,並由此產生孝心了。)就是說,他很不同意一般人對子女只愛不教,只有父母威嚴,又有慈愛,子女才會畏懼謹慎,對父母產生孝順之心。孩子要經歷磨練才能成才,但有些父母往往不懂得這個道理,總是怕孩子受了委屈,不忍心看孩子受眼前之苦,該罵不罵,該打不打。顏之推說,這是「重於訶怒傷其顏色,不忍楚撻慘其肌膚。」(不願意嚴厲地呵責怒罵,怕傷了子女的臉面;不忍心用荊條抽打,怕子女皮肉受苦。)我們不提倡體罰孩子,但一些父母溺愛自己的子女,失去了起碼的是非準則,「飲食運為,恣其所欲,宜誡翻獎,應訶反笑。」(他們對子女的飲食起居、言行舉止,任其為所欲為,本該訓誡的,反而加以獎勵;本該呵責的,反而一笑了之。)就是說,孩子想吃什麼就喂什麼,想要什麼就給什麼,應該批評的反而獎勵,應該責罵的卻一笑而過。這樣的結果,只能是讓孩子不懂得是非,以為應當這樣,等到長大了,習慣養成,再來管教已經不起作用了。這個時候父母的責罵反而會引起子女的反感,造成父子之間的怨恨,養出一些逆子、敗家子來,「至有識知,謂法當爾。驕慢已習,方複製之,捶撻至死而無威,忿怒日隆而增怨,逮於成長,終為敗德。」(等到孩子懂事以後,還以為本來就該如此。子女驕橫輕慢的習性已經養成了,這時才去管教、制止,即使將他們鞭抽棍打至死,也難以樹立父母的威信。父母的火氣一天天增加,子女對父母的怨恨也越來越深。這樣的子女長大成人以後,必然是一個沒有道德的人。)顏之推在《教子》篇中舉了一嚴一寵兩個例子。一個是梁朝的名將王僧辯,母親管教甚嚴,他已經做了將軍,年過四十,做錯了事,母親還會拿棍子打他,結果他成就了一番大功業。另外一個例子是梁朝的一個學士,很聰明,有點小才華,父母逢人便誇獎,錯誤則替他掩蓋,結果從小養成了驕傲自大的習慣。後來做武將周逖的幕僚,因為言語頂撞,被周逖殺了,連腸子都抽出來,以血塗鼓。所以父母對兒女太過寵愛,反而會害了他們。而嚴加管教才是真正長遠的愛。親子有原則保持適當距離顏之推在《教子》篇中提到,父母跟兒女之間,一方面要親愛周到,另一方面又要保持適當的距離,不可以過於親密。他說:「父子之嚴,不可以狎;骨肉之愛,不可以簡。簡則慈孝不接,狎則怠慢生焉。」(父親對孩子要有威嚴,不能過分親密;骨肉之間要相親相愛,不能簡慢。如果流於簡慢,就無法做到父慈子孝;如果過分親密,就會產生放肆不敬的行為。)「狎」是親昵,親愛得沒有分寸,沒有規矩;「簡」是怠慢,不周到,不細緻。中國傳統認為,父子之間首先是一種尊卑的關係,這種關係永遠不可能顛倒,連君臣關係也是仿照父子關係建立的,所以叫「君父」、「臣子」。這個尊卑必須嚴格遵守,否則整個社會都會亂套。所以父子之間再親密,也不可以沒有分寸沒有規矩。咱們老祖宗的這種看法對不對呢?我看基本上沒有錯。西方人其實也並不是不講尊卑上下,將軍和士兵、董事長和員工、總統和平民,人格是平等的,但尊卑上下仍然是明確而清楚的,不然整個社會的運作都沒有辦法正常進行。東西方只是在具體的作法上、細節上有些差別而已。中國人從前對尊卑上下之間的人格平等缺乏足夠的認識(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認識,孔夫子講「仁」,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就是指這種人格上的平等),這一點是應該檢討的,但不能因為追求人格平等而忽視尊卑。一群人生活在一起,如果不分尊卑上下,就沒有秩序,沒有禮貌,也就談不上和諧。父母跟孩子之間要有一定的距離,不可以過分親密,才能使孩子不僅愛父母,也尊敬父母,甚至有一點畏懼,這樣,教育也才能實施。《論語》中說孔子「遠其子」,古人還提倡「易子而教」,就是這個道理。其實西方人在這個問題上也自有其講究。比方說,孩子很小的時候,父母就讓他單獨睡一個房間,這不僅是為了培養孩子的獨立性,也有保持一定距離的意思在裡面。中國人從前因為貧窮,父母子女常常不得不睡在同一個房裡,甚至同一張床上,這顯然是不好的,道理不必多講,成年人都明白。在這一點上,我們還比不上西方人那麼講究。但是保持一定距離,只是為了更好地實施教育,並不是說對兒女不要慈愛,或兒女對父母不要孝順,而是說慈愛與孝順都要在承認尊卑上下的基礎上進行,只要不破壞這個基礎,慈愛與孝順則愈周到愈好。顏之推既提醒做父母的要跟兒女保持一定的距離,又強調父母子女之間慈孝要周到,這是很全面的看法。現在的父母常常在這個問題上處理得不好,要麼就是跟子女太親密,不注意尊卑,缺了應有的距離與禮節;要麼就是漫不經心,關心不夠。父母子女之間的種種矛盾與不和就是這樣產生的。身教塑人格家長的自我修養很重要顏之推在《教子》篇中的最後一段講了一個故事,說北齊有一個士大夫,曾經對顏之推講,他有一個兒子,十六歲了,略通文墨,他就讓兒子學鮮卑語,彈琵琶,用來服侍當時的達官貴人。因為北齊是鮮卑人的政權,琵琶是鮮卑皇族和貴族喜歡的樂器,所以講鮮卑話、彈琵琶,能得到達官貴人的賞愛,也因而就有當官發財的機會。講完這個故事後,顏之推很感慨,說:「異哉,此人之教子也!若由此業,自致卿相,亦不願汝曹為之。」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這個人教育子女的方法真奇怪啊,如果用這種歪門邪道,就是讓子女當到部長、總理,我也不願意讓你們走這條路。在顏之推的時代,中國北方的政權都是少數民族建立的,他自己也在北齊做官二十來年,所以他的話不能不說得很含蓄,但他的感慨是深沉的。稍加分析,就知道這感嘆里包含了三層意思:第一,對本民族文化,也就是漢文化的熱愛。第二,對趨炎附勢、不擇手段謀求利益的人的鄙視。第三,提出了教育子女的一個最核心的原則問題,即:怎麼教子女?教子女什麼?天下父母個個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都希望子孫發達,但是怎樣才能使子成龍,使女成鳳,使子孫發達呢?這就大有講究了。一些目光短淺的父母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一時的權勢,總想走捷徑,甚至不擇手段通過歪門斜道來達到目的,而不知道教育子女的根本原則是要讓他們走正道,讓他們做堂堂正正的人。用古人的話來講,就是「教子要有義方」(朱伯廬《治家格言》),《三字經》中也提到過:「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什麼是「義方」?怎樣才叫「有義方」?簡單地說,就是以「聖賢之道」來教育子孫,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講,就是要教給子女正確的世界觀與人生觀。但是什麼才是正確的世界觀與人生觀?這就取決於父母自身的思想境界了。這樣,就歸結到了一個最根本性的問題上:教育子女的前提和根本乃是教育自己,提高自己。自己境界不高,卻要教出優秀的子女來,恐怕很難。其實,父母對子女的教育更多的是靠身教,而非言教。自己思想境界高,堂堂正正,事業有成就,對社會有貢獻,就是子女的最好榜樣。《世說新語·德行篇》有一個故事說,謝安的太太教訓兒子,卻看到丈夫很少教兒子,就問他,怎麼從沒有看到你教兒子?謝安回答說,我怎麼沒有教?「我常自教兒」。謝安的話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我的一言一行,兒子耳聞目見,都是在教育他。這就是常言所說的「身教重於言教」。做一個君子還是做一個小人,或者說,做一個好人還是做一個壞人,對於子女的一生至關重要,而在這一點上,父母的言傳身教也最能產生重要的作用。延伸閱讀:唐翼明:家訓是救世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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