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性教育:從無知壓抑到反叛放縱(續2)

60年性教育:從無知壓抑到反叛放縱2011年08月30日08:16南方人物周刊林珊珊等我要評論(20) 字型大小:T|T

[導讀]從1990年代開始,多元化的性觀念和性行為接踵而來,各種性觀念以各種面貌出現,有時是時尚、有時是反叛、有時是放縱、有時是自由與權利的彰顯、有時是價值的虛無、有時是守舊與腐朽……

1990至今 這世界變化快

從1990年代開始,多元化的性觀念和性行為接踵而來,各種性觀念以各種面貌出現,有時是時尚、有時是反叛、有時是放縱、有時是自由與權利的彰顯、有時是價值的虛無、有時是守舊與腐朽……往各個方向發展,紛繁駁雜。

從避孕套廣告的張貼到各種性器具的展覽,從香港三級片的流行到日本AV的大肆盜版,從璩美鳳性愛視頻瘋狂下載,到圍觀木子美大膽的性愛日記,再到各種網路艷照門的窺私狂歡,以及一夜情、換偶的爭論,性從隱秘空間拓展到廣闊的社會空間與虛擬空間,成為一個無處不在的存在。

在蔚然可觀的性現象中,青少年常常是衝鋒陷陣者。然而,在劉達臨看來,相比起社會性觀念的迅猛變化,近二十年來的學校性教育似乎停滯不前。

整個1990年代,政策的變化是細微的—— 1992年,衛生部、國家教委、全國愛衛會聯合發布了《中小學生健康教育基本要求(試行)》,並把健康教育的內容按小學和中學不同年齡階段劃分為小學生健康教育大綱和中學生健康教育大綱。1996年,國家教委基礎教育司專門發出通知,要求教育行政部門提高認識,採取切實措施,逐步普及和提高青春期教育工作。然而,對於大多數學校,青春期教育依舊是生理衛生常識,教材依舊是老師可能跳過某些章節的生物課本,羞羞答答,欲說還休。

以下是1986年出生於某直轄市郊區一普通家庭的賀然(化名)的自述:

我第一次接觸性是小時候,從爸爸媽媽的床底下拿到一個文件夾,打開一看,是那種成人小說,而且還帶虐戀性質的。我當時就偷著看,還叫來隔壁的小夥伴一起看。現在想來,那是90年代初,這方面的資源比較匱乏,我爸媽那時連30歲都不到,虎狼之年啊,這些可能是他們那個圈子裡私下傳閱的。

這類小說都是日本的,應該是台灣翻譯過來的,那時我就七八歲,還沒到青春期,也沒有性反應,看這些純粹是好奇。

這樣的小說,雖然都是強姦類的,但最後還是壞人被繩之以法,然後女主人公和帥氣的男主人公情投意合,共同上床為完滿大結局,因此那也讓我懂得,只有真愛的性,才是好的,強姦讓女人受傷害,不好。不過因為那時還沒有性意識,所以對其中一些細節不是很了解。

夢遺發生之後,我的生殖器發生了變化,當時我覺得很恐懼,去上廁所的時候,都躲躲閃閃的,去游泳的時候,都讓同齡人先走,等剩我一個人了,才去換衣服。

那時我因為沒注意個人衛生,搞出了毛病,龜頭髮炎了,這個事情拖了很久才告訴父母,因為羞於啟齒。他們知道後,也沒有責怪我,只是要我注意衛生。

小學五六年級,男生開始在私下裡傳色情片,我沒有看過,但經常聽他們講,在我們的方言里,把「做愛」叫「崩鍋」,然後我問我爸,「爸,啥叫崩鍋?」我爸很冷靜地回答:「這個事情你長大了自會明白。」也沒有責怪我。

不過,父母還是不讓我看電影里的激情鏡頭,那時他們愛看電影,租VCD,我也跟著看,一有激情鏡頭,他們就會快進。這一定程度上讓我產生障礙,我現在如果主動去接觸異性肢體的話,就很緊張,我跟同性朋友交流過這一點,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學校當時沒有性教育課程,生理衛生課只剩一個關於衛生巾的記憶。後來,我就接觸到了色情片,日本的A片、色情動畫、圖片,接踵而至,我的電腦技術比較好,所以這些東西接觸得特別多。

現狀與未來 最後一塊陣地?

和許多長輩一樣,1988年出生的陝西鄉鎮少年俞哲煒,對於生理衛生課的記憶是:生物老師臨時有事來不了。自己盯了半天生物課本的生殖圖,還是沒能明白精子和卵子究竟是如何結合成受精卵的。手淫之後,總是陷入空虛和自責。初二時,他和同學上山玩,竟然發現同學在一邊教唆兩個10歲的孩子進行性交,而孩子全然不知自己受到了侵害。

幾年後,他完全弄懂了性交全過程,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就感到很恐懼,這才意識到,如果孩子懂得自我保護、如果同學懂得不能侵害他人、如果「天資駑鈍」的自己懂得基本常識,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生物課堂上的那點事,被反覆講了幾十年。老師們遮遮掩掩的態度,也是學生回首性教育往事的殘存記憶。性教育被千呼萬喚,卻仍然步履蹣跚。

事實上,中國性教育的實踐,一直都還處於探索階段。上海、北京、重慶、深圳等地都進行過性教育的試點和推廣。

2003年起,深圳市教育學科「十五」重點課題《深圳市中小學性健康教育研究》調查了近三千名學生和700名家長,結果顯示,深圳市小學生基本仍未接受性健康教育。緊接著,深圳市出版首部《深圳市中小學生性健康教育讀本》,讀本貫穿從小學到高中的性教育。除了生理知識,還詳細地談到了懷孕的診斷方法、避孕措施和人工流產等內容,並提及同性戀、性心理障礙等問題。

2004年,深圳開始在24所學校開展性教育試點,規定小學五六年級每學年不少於5課時,初中階段每學年不少於6課時,高中階段每學年不少於8課時,可開設選修課或講座,並嘗試使用該讀本作為教材。

根據當時的報道,這本教材引發的輿論關注度超乎人們的想像,人們在猜測,深圳的這本教材會不會成為全國通行本?事實卻是,《讀本》由於「尺寸過大」遭到家長投訴,同時也因為健康教育課未能納入教學課程計劃,首印的兩萬冊難以售完,陷入無法廣泛推廣的尷尬境地。

在重慶的試點,也遭遇了相同的困境。早在2003年,重慶出版第一套性健康教育教材,並在小學進行試點,對學生進行性健康教育。幾年後,按照規定,為了減輕學生的學習負擔,學校不能隨意給學生訂教育部規定之外的教材,性教育課成為被砍對象。

2008年12月,教育部公布了新制定的《中小學健康教育指導綱要》,在綱要里,教育部把「生長發育和青春期保健」的教育分為5個水平,從小學一年級貫穿至高中階段。其中,一二年級的教育必須解決「我從哪裡來」的問題。而高中階段則明確指出:婚前性行為嚴重影響青少年身心健康;避免婚前性行為。

「討論了30年,還這麼熱烈?」潘綏銘覺得,目前的討論層次太膚淺,「全世界除了中國和朝鮮,大概都早就開始性教育。瑞典的性教育歷史都有七八十年了,我們現在還沒趕上人家30年代。」

在他看來,中國整個性教育的方向就是錯誤的,「從五四開始,就把性教育當作滅火器。老師並不是真不懂教學生,而是害怕學生發生性行為,自己要負責,因此最好什麼都不講。」

在潘綏銘設想的模式中,性教育應該設計成一對一諮詢的形式,而不是統一的課程;性教育不應停留在生理的層面,而應該討論如何戀愛,如何拒絕別人;應該有基本的底線教育——尊重對方,雙方自願。至於性教育的目的,「第一傳播性快樂,第二防止性悲劇。要告訴孩子性是正常的,險跟炒股一樣,愛情也有風險,也得謹慎。」

在劉達臨看來,中國的性教育對人格教育方面遠遠不夠重視。「他的性觀念是健康的還是骯髒的?他怎麼對待愛情?在這方面遇到問題要怎麼處理?這對青少年的人生觀、價值觀、理想、道德很有影響。」

他認為,性教育的目標,就是要提倡健康自由、合理控制的性。而健康自由的內涵則是自願和無傷。「自願就是性行為不受到強迫,無傷就是不要傷害自己、不要傷害對方、不要傷害社會。」他說自己既反對保守腐朽的性觀念,也反對毫無邊界的性觀念,性教育應該在兩者間找出一條正確的道路。

應該如何平衡呢?劉達臨覺得這很難描述清楚,但他堅持認為——學校的性教育,應該與魚龍混雜的社會性觀念爭奪學生的最後一塊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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