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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帝國將傾(十五)

(十五)

你說是甄嬛傳, 他說是步步驚心,我說是諜影重重

江蘇淮陰又稱清河、清江浦,地處河運交通要衝,往來舟船眾多。清河知縣叫做吳棠,這個人心寬體胖,脾氣很好。某年某月某一天,吳縣令得報,故友湖南某道員病世,其子乘船扶靈回鄉途經清河。吳縣令聽聞故友仙逝,不勝唏噓,立刻派人送去三百兩銀子。下人來到河邊,但見到一艘大船掛著白幡,上前一問,果然是送過世道台老爺回鄉的靈船。

下人把銀子和吳縣令的書信留下,道台夫人不便見禮,又說公子尚且年幼不諳禮數,委派年長的大小姐出來還禮。清代官場有言「太太死了壓斷街、老爺死了沒人抬」,道台老爺過世後是大小姐當家,「母老家貧弟幼」的凄涼景象愁壞了這位要強的姑娘,此番吳縣令雪中送銀真是救人於水火,把大小姐感動的熱淚盈眶。

三百兩銀子摺合人民幣15萬!

下人向縣令復命後,吳棠忽然感覺有哪裡好像不對。再派人去打聽,才發現居然把銀子送錯了!原來,有兩艘運送靈柩的船停在岸邊,其一是吳縣令的故友湖南某道台,其二是安徽寧池太廣道惠徵,三百兩雪花銀錯送到了惠徵家人手裡。吳棠大怒,想派人去把錢要回來,有某師爺勸告:送錯了錢不賴旁人,再去討要就是笑話,老爺的面子丟不起;況且聽說這船上的小姐是滿人,馬上是要進宮選秀女的,何不做個人情,也算將來的長線投資。吳棠最大的優點就是從善如流,他當即同意,並親自上船弔唁。這樣一來,船上的小姐及家人無不對吳縣令感恩戴德,銘記終生。

七爺奕譞

後來,小姐進宮後成功上位、一路PK,成為倍受咸豐帝寵愛的皇貴妃。這位貴妃小名「蘭兒」,姓葉赫那拉,就是世人皆知、決定大清數十年國運的慈禧太后。這個故事出自清末史官惲毓鼎的《崇陵傳信錄》,曾經被很多小說家、電影、電視劇取材過。有人對此說不以為然,考證出慈禧進宮後惠徵才去世,不可能接受贈銀;也有人提出假設,認為接受贈銀的可能是慈禧的妹妹----未來七王爺奕譞的福晉,吳棠給貴妃娘娘去世的老爺子隨個大份子也並非不可能。

竊以為,以慈禧睚眥必報、恩怨分明的性格脾氣來看,此事極有可能。四十多年後,八國聯軍進京時慈禧和光緒帝倉皇西狩,遇到風塵僕僕趕來護駕的前雲貴總督岑毓英之子岑春煊。此後,岑春煊的仕途官符如火,迅速飆升到總督,簾眷恩寵,無人可及。並且,岑春煊脾氣火爆,動不動就參誰,凡參之必倒,人送外號「官屠」,成為晚清官場一霸。反觀吳棠,職業生涯最出彩的地方也只不過是剿捻,其他並無過人之處,但宦海數十年卻從未經歷過彈劾、撤職、復起的過程,成為大清官場絕無僅有的特例,其中必有奧妙。

講吳棠的這個段子,其實只是想印證一個道理:對一個女人好,她會感恩終生;對一個女人壞,她也會記你一輩子。可惜的是,肅順雖然妻妾眾多,天天泡在女人堆里,卻不懂得這一點,他就得罪了女人。

大清官屠岑春煊

從北京到承德的路程走了七天,做為皇帝的頭號心腹,肅順必須提前出發,以便安排一路行程所需。由於英法聯軍推進速度太快,皇帝倉皇出京時不僅連往日的儀仗都沒有帶,就連吃的喝的用的蓋的都不甚齊備。一路上,肅順眼裡只有皇帝的飲食起居,對其他人的要求完全無視,他讓隨從攜帶「食擔」,裡面裝滿了好酒好肉,一路上時不時拿出來就跟皇帝野餐一番,而二位娘娘則只能頓頓喝「豆奶」,其他文武大臣、宮女太監的狀況就更可想而知了。所以,連喝了七天豆奶的慈安、慈禧兩位娘娘餓得眼都綠了,還時不時聽宮娥太監們說肅順在陪萬歲爺燒烤等消息,因此「以此切齒於肅順」,恨得牙根都痒痒!

咸豐帝讀書像

到達承德之後,肅順首要的任務是先把皇帝的飲食起居安排好,他立即決定恢復皇帝的飲食標準,一堆飯開始幾十個碟碗的侍候著。這時,耿直的慈安皇后率先發難:「遊離羈旅,何用看席,請蠲之!」那意思是說:逃難呢!還吃什麼幾菜一湯的呀!別折騰了,簡單點吧!其中既有義正辭嚴的成份,也帶著點撒氣耍脾氣的意思。咸豐皇帝挺不樂意,但又裝出很尊重老婆意見的樣子,他說:嗯嗯,我親自給肅順說一下,一定要剎一剎這種奢靡之風!肅順最擅長揣摸聖意,他對皇帝說:娘娘這番話原本說的極是,奴纔此番帶的錢確實少了些,理應節約;但若降低萬歲爺伙食標準,人心便容易浮動,於大清國社會穩定、長治久安甚是不利!咸豐帝恍然大悟,原來朕的飲食竟如此重要!他開心地對皇后說:肅順說朕的伙食標準是政治問題,馬虎不得!眼見皇帝動不動就拿肅順出來說話,「後益惡肅順矣!」

得罪皇帝不要緊,得罪皇帝的一個老婆也不要緊,但得罪了皇帝的兩個老婆那後果就相當嚴重了。眾所周知,咸豐帝只有一個皇子---載淳,所以當皇帝「咳嗽不止,時有紅痰」,聖躬不豫之後,朝廷上下都開始猜測未來的小皇帝會用什麼的方式來處理國家大事。按照常理來說,無非或讓太后垂簾聽政,或採取「議政王」制度,對於肅順來說,這兩種局面都不是他想要的。肅順以「主少母壯」,怕將來太后專權為由,向咸豐帝建議可效仿漢武帝「鉤弋夫人」事,殺掉小皇子的生母。怎奈咸豐帝為人懦弱,不忍下殺手,只是給慈安皇后寫了一封詔書,以備將來慈禧不法,即可誅之。

電影中的肅六

咸豐十一年(1861)七月十六日,咸豐帝病重,臨死前叫來慈安、慈禧和肅順等人,宣布立載淳為皇太子,肅順等八人為「顧命大臣」,贊襄政務。此時,皇帝已經手不能書,遺詔只能是由他口述,旁人承寫。此時,在世界的那一頭,「日不落帝國」在維多利亞女王的帶領下蒸蒸日上,成為世界第一強國;野心勃勃的法國皇帝正在歐洲四處開打,欲與普魯士一爭高下;美國的「南北戰爭」如火如荼,奴隸制搖搖欲墜,而我們卻仍停留在奪皇權、玩宮斗的橋段,玩得還不亦樂乎!

八位顧命大臣以肅順為首,余者為怡親王載垣、端親王端華(肅順兄)、景壽、匡源、杜翰、穆蔭、焦祐瀛。其中,肅順、載垣、端華與咸豐帝是叔伯輩的宗室子弟,只是二位王爺無甚本事,一切惟肅順馬首是瞻;景壽是道光帝的女婿,老實本份,屬於老皇親;匡源當年給咸豐帝做過老師,杜翰是咸豐帝恩師杜受田的兒子,二人位列顧命大臣純屬皇帝任人唯恩;穆蔭、焦祐瀛二人則久在軍機處,屬於攀附肅順起家、負責衝鋒陷陣的小馬仔。

毫無疑問,肅順是顧命八大臣團隊的核心,他驕橫地提出了今後的政治運轉規則:一切政務先由「贊襄政務王大臣」提出處理意見,然後提交皇帝御覽,但不能更改內容,最後經兩宮太后鈐印後頒發。如此一來,小皇帝的皇權形同虛設,完全被架空,這是兩位太后絕對不能同意。

最後,雙方經過協商,提出折衷方案:皇帝諭旨由顧命八大臣擬稿,經皇帝御閱後,呈送兩位太后分別蓋章後頒布實施;委任總督、巡撫等重臣,由顧命大臣提出意見,請兩宮太后懿旨定奪。憑心而論,這樣的方式屬於相互制衡,只要沒有特殊矛盾,兩個陣營間能夠暫時相安。

但相比較之下,省級地方官員的任命就比較搞笑了:先由八大臣責成軍機處提出擬任職人員名單,然後糊上名字交由皇帝抽籤,皇帝抽完簽後,再交由軍機處糊上名字抽取所派往的省份。如此抓鬮的搞法,就是因為雙方互不信任,都怕被人做了手腳。所以說,在那個特殊時期,當官還需要有買彩票中五百萬的運氣。

不僅輕視欺負先帝留下的孤兒寡母,肅順還對皇帝的弟弟也十分排斥。此前,肅順為避免「議政王」由恭王得之,故意隔離咸豐與恭王的聯繫。咸豐十一年(1861)三四月間,聽聞皇帝病重,恭王便要求來承德相見,咸豐帝卻以「相見徒增傷感,不必來覲」為由拒絕,這其中就有肅順的功勞。恭王在北京與英法議和,本身就已經替帝國分憂不小,如今卻連「議政王」的帽子都撈不上,心底的失落與憤恨可想而知,因此說肅順不僅得罪了皇帝的兩個老婆,也得罪了皇帝的弟弟。這兩股勢力即將成為肅順人生路上最大的障礙。

此時,與肅順有「一飯之仇」的兩位娘娘,在慈禧太后的策划下開始了絕地反擊。慈禧是頗有點政治手腕的,她深知自己和兒子的生死盡在肅順手中掌握,要想真正實現當家作主,必須要靠自家人,於是她選擇了尋找與恭王合作。慈禧安排親信侍衛恆起、心腹太監安德海帶密信回京,交付慈安太后的弟弟廣科,由廣科出面找到恭王,希望恭王擁戴兩宮垂簾聽政,扳倒肅順;做為回報,未來兩宮將重用恭王。

被肅順壓制許久的恭王當然願意,兩方人馬立即開始動作,身在承德行在的軍機章京曹毓瑛也是這場政治鬥爭的參與者、見證者之一。軍機處自雍正朝建立起來後,成為皇帝最直接、最得力的辦事機構,經皇帝選調到軍機處任職叫做「軍機處大臣上行走」,即軍機大臣,亦稱「入值」。軍機處由皇帝指派一員為首席軍機,稱為「揆首」,相當於總理,其他幾位軍機大臣相當於副總理。軍機大臣下面設有軍機章京,人稱「小軍機」,有點像國務院秘書長的角色,他們分排日夜值守,負責處理文書、記注檔冊、撰擬文稿等。值宿之章京;有時遇到緊要事件,也有單獨被皇帝召見撰書諭旨、參與軍機大臣承辦事務的辦理工作。所以,政治內幕這些人往往了解的最深刻。

中年恭王

曹毓瑛與同為軍機章京的焦佑瀛不合,焦投身肅順,曹委身恭王。七月二十五日,恭王自北京啟程赴承德吊謁梓宮,此時肅順再無阻攔的理由。八月一日,恭王到達承德後伏地痛哭,然後故意邀八顧命大臣共同參見兩宮太后。兩位嫂嫂以此系家事為由,拒絕顧命大臣共同參見,二人接見了這位小叔子。恭王何等機警,深知宮中內外遍布肅順眼線,見面也只談家常,並無他事。此後,曹毓瑛與恭王有過會面,力勸恭王與兩宮合作,恭王持重,僅答道:且俟回城再說!回城即回京,恭王此行與兩宮見面目的已經達到,加之恭王主導議和成功,給不少人留下了極好印象,連肅順也對他理讓不少。這場由恭王、慈安、慈禧叔嫂三人導演的皇家反攻大戲正式開始!

軍機處

第一回合:策劃。恭王在承德期間,由恭王心腹、大學士周祖培找到周的私家教師、知名詩人李慈銘,請他找一找歷代賢后臨朝故事,這點小事難不到這位「詩尤工,自成一家;性狷介,又口多雌黃」的詩人,什麼西漢竇太后、大遼蕭太后、北宋劉太后的掌故他是信手拈來,馬上寫成一篇奉上。周祖培曾經與肅順同為戶部滿漢兩尚書,肅順曾故意把周祖培的批示塗抹,怒罵道:這是誰批的?周祖培這樣的人懂什麼公事,除了領國家俸祿啥也不會!自此周祖培大權旁落,恨肅如骨。此刻,周在恭王的授意下,開始聯合相關人馬,積蓄大招。

軍機處日常

第二回合:試探。八月六日,御史董元醇上摺子率先發難。御史是言官,可以風聞奏事,看啥不順眼都可以說,說錯了還不用負責任。周祖培是董元醇考取進士的座師,所以你懂的。此時,董元醇《奏請皇太后權理朝政並另簡親王輔政摺》閃亮登場,他提出三大建議:其一,兩宮太后垂簾聽政;其二,擇一二位賢王充實到帝國核心領導層;其三,為小皇帝選派老師。這三條建議無一不是更改咸豐帝遺命的狠招,承德的政治空氣瞬間凝重起來,人們屏住呼吸觀察這場詭譎的風雲變幻。

有位身在北京的軍機章京朱學勤,他與某位身在承德的軍機章京好友用密信交換信息,掌握政治動態。這些密件在民國時期由朱家流出民間,被史學界稱為「熱河密札」,是研究辛酉歷史的珍貴資料。朱學勤在密信中化名「一廬主人」,這位不知名的同事化名「守黑道人」。對這位「守黑道人」,主流的研究成果認為是許庚身。杭州許家是當地大家族,出過很多名人,著名的歷史學者、作家高陽便是許家後人。許庚身在辛酉之後仕途極順,頗可為驗證其即為「守黑道人」這一論斷。

高陽先生大作

「守黑道人」在信中記錄了董元醉摺子拋出後各方交鋒的精彩場面:

千里草上書,十日未下。誇蘭達下來,說西邊留看。心台冷笑一聲。十一日,叫見面,說寫旨下來,叫寫明發痛駁。夫差擬稿尚平和,麻翁另作,諸君大讚。(原註:「是何誠心」、「尤不可行」等語,原底無之),遂繕真遞上。良久未發下(他事皆發下),並原件亦留。另叫起耳君,怒形於色,上去見面,約二刻許下來(聞見面語頗負氣),仍未發下。云:留著明日再說。十二日上去,未叫起。發下早事等件,心台等不開視(決意擱車),云:不定是,誰來看?日將中,上不得已,將摺及擬旨發下照抄。始照常辦事,言笑如初。

是不是看不懂?正常,因為這裡面全是暗語。「千里草」便是「董」,指董元醇;「十日未下」是說八月十日收到董元醇摺子後,兩宮太后並未做出指示;「誇蘭達」是滿語太監;「西邊」指西太后慈禧;「心台」便是「怡」,指怡親王載垣;「叫見面」是說兩宮太后召見八大顧命;「叫明發痛駁」是說兩宮太后讓軍機處擬旨公開駁斥董元醇摺子;「夫差」是吳王,指當班軍機章京吳逢年;「麻翁」指焦佑瀛,因其外號焦大麻子;「耳君」是指鄭親王端華;「叫起」是指兩宮召見;「不開視」指不處理軍機政務。

章士釗研究過熱河密札

全文解釋下來:

八月十日,董元醇的摺子到了,軍機處呈兩宮太后閱,然兩宮並未做出指示,太監傳話:西太后把摺子留下看了,怡親王聽聞冷笑一聲。十一日,兩宮下旨,讓軍機處擬旨駁斥董元醇的摺子。當班軍機章京吳逢年擬的稿子語氣四平八穩,焦佑瀛不滿意,便自己親自上手擬稿。(稿子里「是何誠心、尤不可行」等話都是焦自己加上的,吳稿沒有)擬稿遞上去後,沒有迴音(其他的文件都批示了)。後來,兩宮召見肅順的哥哥鄭親王端華。端華帶領大家怒氣沖沖前去,兩刻鐘後回來,仍是怒氣不消。兩宮仍未同意發布批駁董元醇的聖旨,只說:明天再說吧!十二日,兩宮太后不召見八顧命大臣,只是交待下來一些工作。做為八顧命之首的怡親王決心罷工抗議,說:這事如果定不了,誰來閱處公文?到中午,兩宮下旨,同意發布駁斥董元醇的聖旨。八顧命大臣這才恢復正常,有說有笑。

「守黑道人」寥寥幾筆,就把這次交鋒的場景刻畫的栩栩如生。這一回會雖然以八顧命大臣勝利而告終,但卻給在承德的大小親貴官員形成了一種壓力,即八顧命大臣無所顧忌,無所不能,無所不為,惹了眾怒。特別是,八顧命大臣在與兩宮太后的爭論中表現十分猖狂,杜翰對兩宮太后說:若聽信人言,臣不能奉命!肅順、載垣「恣意咆哮,聲震殿陛,天子驚怖,至於涕泣,遺溺後衣」,直接把小皇帝嚇尿了。可以說,在輿論方面,八顧命大臣暗裡地折了一陣,多數皇親貴戚都開始同情咸豐帝丟下的孤兒寡母,肅順的形象更加鰲拜化了。

八月十三日,八位顧命大臣開始重新處理朝政,首先頒布年號「祺祥」,接著便是鑄幣「祺祥通寶」。時逢戰亂國憂,「祺祥」二字寓意和平安祥,但這一年號公布後立即引起嘲諷,李慈銘就說:「祺字古無用者,祥者唯宋少帝『祥興』用之」。宋少帝是哪個?就是陸秀夫背著跳海的南宋末代皇帝,如此用「祥」字恐怕是真不祥。

第三回合:威懾。正在此時,有人率領部隊來到承德,轉瞬間權力的平衡被打破,兩宮太后的腰桿馬上硬了,此人便是勝保。勝保,滿族瓜爾佳氏,舉人出身,筆下鋒利,好談用兵。洪楊之亂起,勝保被咸豐帝派在琦善手下打仗,雖然用兵以招降為勝,但自我感覺是諸葛再世、孫武復生。勝保治一印:「我戰則克」,故號「克齋」,不過民間給他一個綽號:「敗保」。英法聯軍逼近北京,勝保歸僧格林沁節制。在通州一役中,僧王大敗,咸豐帝改派勝保節制北京周邊各軍。議和期間,勝保與恭王來往甚密,此番前來是幫助恭王探聽虛實,震懾肅順。果然,勝保在承德期間動不動就放風說要「清君側」,搞得肅順十分緊張,接連出現暈招臭棋。

八里橋之役勝保有參加

第四回合:奪權。九月初,肅順為了製造出兩宮依仗自己的假象,故意請旨開去部分任務。誰知兩宮當即同意,且開去的職務遠比他們要求的多,載垣開去鑾儀衛,端華開去步軍統領,肅順開去理藩院並嚮導處職務。鑾儀衛管理皇帝車馬,負責皇帝出行服務;步軍統領下轄左右翼兩總兵,負責保衛京師安全;理藩院負責與蒙古王公打交道,嚮導處負責皇帝出行的路線安排,這些都是能夠在政變中制對手於死地的要職,肅順弄巧成拙,已露敗象。

第五回合:隔離。九月二十三,咸豐帝的靈柩回京。兩宮太后只陪靈柩走了一天,便以皇帝年紀小、婦道人家不便露宿為由,要求帶小皇帝抄近路提前回京。肅順遂派載垣、端華兩位豬一般的隊友陪同回京,他不知道此刻誅滅他的詔書就揣在慈安太后的懷裡,而這兩位隊友又是離了他就啥也不會的無能之輩。九月二十九,當兩位太后帶著小皇帝乘坐轎子出現在德勝門外時,滿朝文武素服跪迎。隨後,兩宮太后立即如見恭王、桂良、周祖培、文祥等人,載垣、端華聞訊進宮抗議,當面指責兩宮:太后不應召見外臣。慈禧當即翻臉,口授上諭:將載垣、肅順、端華革去爵職拿問,交宗人府會同大學士九卿翰詹科道,嚴行議罪!載垣、端華被當場拿下,而肅順此時還剛到密雲。

最終回合:拿捕。九月三十日,皇帝頒發密旨,命睿親王仁壽、七爺醇郡王奕譞捉拿肅順,押解來京。半夜裡,在密雲住處,正在擁兩房美妾大睡的肅順被成功拿捕,雖然大肆呼喊咆哮,但為時已晚,最終被臭揍一頓,捆了起來。剩下的戲碼就是給八顧命定罪了,載垣、端華被賜死,肅順被斬於菜市口,余者或被流放,或被革職。肅順死前被押解菜市口,被他的改革政策搞得經濟受損的旗人紛綏用土塊瓦礫招呼他,不一會,便面目全非。最後,肅順仍破口大罵,站立不跪,直到檜子手敲斷了他的腿骨之後才引頸就戮。這場叔嫂奪權的大戲到此正式結束,史稱「辛酉政變」。

咸豐十一年(1861)十一月七日,新帝登基即位,改年號「祺祥」為「同治」。同治者,共同治理朝政也。自此,大清帝國正式進入了兩位太后垂簾聽政的時代。民間傳說,當初清太祖奴爾哈赤興兵滅掉海西女真葉赫部,葉赫部首領自殺前有言:「吾子孫,雖存一女子,亦必覆滿洲!」也許是巧合,也許是註定,慈禧太后姓葉赫那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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