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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中的風流娘們之龐春梅

金瓶梅中的鐵三角之一的龐春挴終於出場了.所謂的鐵三角一金指潘金蓮,瓶指李瓶兒,梅指龐春梅.可見春挴的重要性.一般唱戲講壓軸,我寫了金瓶挴中的那麼多人物,為什麼現在才來寫春挴呢乎因為這個人物太重要了,她幾乎貫穿了金瓶梅中整部小說.而且愈往後愈發煥發出耀眼的光輝!她的思索,她的談吐,她的外型,她的性格無一不是本書的亮點.是她把金瓶梅這部書推向了高潮,使得本書後半部得以令人驚詫的動感與升華.可以這樣講,沒有春梅就沒百有金瓶梅這部名著.春梅剛進西門慶的府中的時候,還不滿十六歲.她原是一家殷實人家的女兒,不幸家道中落,通過媒婆薛嫂賣人西門府,最早先給大娘吳月娘做丫頭,趕後來金蓮進府,西門慶就把春梅指給金蓮做太丫頭,另外,又給金蓮買了一個粗使的丫頭叫秋菊。蘭陵笑笑生對於春梅是一向讚歎有加的,金瓶梅這三個字就說明了一切,金瓶中插著梅花,金瓶為貴重的載體,梅花才是暗香飄浮的主人.而秋菊的命運也和她的名子一樣,預示著秋盡而飄零.春梅進西門府以後,開始給大娘做丫頭,也沒有顯出特別的與眾不同,不過是隨大溜.人家幹啥她幹啥.可是一旦潘金蓮進府,就立碼顯出這娘倆來.感情這娘倆,心性都高,啤氣都爆,心尖子也要強.剛開始,由於金蓮進府時間不長,尚不敢放肆,春梅的性格也無從暴露.而當幾個月過去以後,金蓮的火焰山一旦爆發,春梅的乾柴一下子騰起烈火.這倆人成為了一對乾柴烈火.剛開始,是相互不服,而過了一段時間,彼此突然發現誰也離不了誰.而且雙方都需要對方的支持,才能在強手如林的西門府中生活下去.於是從相互抵觸到惺惺相吸.兩下子成為生死之交.金蓮在外邊時時替春梅說話.春梅在家裡,處處護著主子.她倆連手,首先擺布了秋菊.使得秋菊不敢在西門慶面前抬頭.而後,西門慶的無意介入,又使得事情發生了拫本的變化.西門慶是在春梅改房伺候五娘金蓮的一個月以後,突然發現春梅長得比較漂亮,於是就想收用她.這一天,西門慶喝了不少酒,借酒蓋臉,就悄悄地跟金蓮說了此事.不想金蓮意外地答應下來說「:沒想到你個人這麼色,也罷,誰叫你是漢子呢,我明天到孟三房裡去,你和春梅在這裡圓房吧.」金蓮這招很聰明,她知道不答應也白搭,反讓西門慶生氣,不如把春梅讓給他,將來不但西門慶買自己一個人情,從而能使丈夫更能愛自己,對於春梅來說,她從了西門慶,和自己就是一家人了.也不是簡單的主僕關係,而是升華為姐妹關係了.這樣二人攜手的力量就比較大了.一個人勸不動西門慶,兩個人就能拴住漢子的心.沒想到,一個平常的性舉動背後藏著多少玄機.西門慶最後當然是如願以償了.他得到了春梅.但同時,春梅也失去作為女人的一奌自尊.以後,凡在西門府中打架,春梅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去執行,而是動不動就以西門慶當擋箭牌.從實質上講,春梅原來做姑娘所持有的那份傲氣,在西門府中算是沒有了.而取而代之的,是春梅無休止地對於下人的折磨.這種折磨有時是甚至很變態的,發狂的,讓西門府中的人都無法理解的.她們突然感覺到:這個春挴早已似乎不是五娘的丫頭了,而是一位暴君!這一天,西門慶在金蓮的房裡睡著,起床以後要吃荷花餅與銀魚鮓湯(鮓是腊味發酵的魚製成品,目前少有看到,沿海或南方少數民族地方仍有製作,品味還成),西門慶就派春梅和秋菊一起去,春梅使性子不去,金蓮在一旁說:你指使她去幹啥?有人說,俺們娘倆人俏一幫哄漢子玩哩。.西門慶生氣地問:誰說的?金蓮不答.回頭叫秋菊去廚房分咐四娘孫雪娥去做早餐.誰知,四娘早已將饅頭,大米稀飯做好了.這會子又聽秋菊說爹要吃荷花餅和銀魚鮮鮓湯,又急了說:我才做的粥又不吃,忽了巴興地又要烙餅做湯,為啥不早些時候說?秋菊咀笨,一時語塞.這一下子,時間可就耽誤了,金蓮己將桌子擺好,放下筷子,準備吃飯.嘿,秋菊就是不見回來.急得西門慶直跳,金蓮看不下去了,就回頭對春梅說:你去到廚房看看去,秋菊在那生根長苗了,死在那了?春梅一聽,感覺到五娘對自己不滿,於是一肚子氣來到廚房.性格暴烈的春梅,就是西門府中的是非之源。平時尚比較難以接近,現在遇事更難平衡了。她氣鼓鼓地奉了主子的命令來到後邊大廚房,遠遠地看到秋菊正在廚房站著,氣就不打一處來。平時春梅眼裡一萬個也瞧不上秋菊,在她的眼裡,世界只有西門慶、吳月娘、潘金蓮三個人,別人都給我一邊站著涼快去。吳月娘官宦人家出身,自己拿得住,春梅是尊敬她;西門慶是家長,一家子的頂樑柱,春梅有一點怕他;潘金蓮與春梅,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故而脾氣相投也不相擾,時間一長就成了誰也離不開誰的一對患難主僕了。這一點倒有點意思,潘金蓮人人罵,偏偏春梅向著她,您說奇怪不奇怪。秦檜壞不壞?還有三個相好的呢!更何況一個西門府呢,全中國都是一樣啊!春梅得了西門慶得言語,來到大廚房。見秋菊正在門口站著就罵道:「你這個小蹄子,生根發芽了,爹等著要打斷你的腿咧,還這麼磨磨磯磯的!」這話表面上罵秋菊,實則是對四娘孫雪娥說的。四娘明白不?當然明白了,一抬頭就對春梅說:「你少來這窮嚷嚷,那鍋兒是鐵打的,面也得慢慢活不是,早上預備下的粥不吃,不知道誰出的餿主意,篦兒叭光的要烙餅作湯,俺們又不是爹肚子里的蛔蟲,誰知道他要幹啥!春梅一聽也急了,心說這話你跟誰說呢?也回敬道:「你少在這扯淡!主子不叫俺來,誰沒事答理你?有沒有早飯,俺們只跟主子回話,你在這浪聲浪氣的說給誰聽呢?說完春梅一手擰著秋菊的耳朵,一邊向回走,四娘孫雪娥一愣,她沒想到春梅敢頂嘴,這還不是受到潘金蓮的挑撥。於是想損春梅幾句:「主子奴才,永遠這麼硬氣,那才有本事哩。」春梅一回頭:「有本事沒本事,你還把俺娘倆殺了不成?」回到金蓮上房,春梅對著西門慶一陣痛陳,使西門慶勃然大怒,將孫雪娥痛打了一頓,就這一頓使得春梅在西門府中的地位無人敢動了。潘金蓮因耐不住寂寞,偷偷地與孟玉樓地小廝偷情,被李嬌兒發現,當場向西門慶揭發了此事,西門慶像頭髮瘋的獅子,將潘金蓮扒光了衣服痛打了一頓,就在這時春梅站了上來,她明知道她娘有這事,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必須維護娘的聲譽,如果娘倒了,自己也就完了,所以聰明的春梅以攻為守,反而責怪起西門慶來。但是這方式有點特別,故意的撒個嬌,轉移西門慶的怒氣,這是春梅聰明的地方。「我說爹,你好沒的說了,俺和娘成日家唇不離腮,娘哪肯給那奴才?這都是人氣不過俺娘們,才編出這個事來,爹也不想想,就把個醜名頂在自己頭上,傳出去到外邊好聽嗎?」就這幾句話把個西門慶說的是一聲沒言語,這一下就把潘金蓮給救了。救命之恩,金蓮當然是永世難忘了。西門慶從金蓮的這件事中,看到春梅的聰明,所以有事也會請春梅幫著拿個主意。這一天,西門慶和妓女李桂姐商量好了,要把金蓮的頭髮割下一條來玩,在當時傳說的觀念,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是決不允許亂剪的,剪髮出家是不孝的表現,社會上對於頭髮的重視不亞於現在人民對於健康的重視,所以當金蓮聽到西門慶要她的頭髮時,當場嚇壞了,哭道:「奴的哥哥,你要頭髮幹啥?」西門慶笑道:「我要你頭髮做網巾。」(指扎頭的網套,滿清三百年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農村婦女都用來指頭髻,現在不多見,因為這群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金蓮一聽知道西門慶有俏兒,當時哭道:「做網巾奴給你做,你可千萬別讓淫婦拿了去,放在鞋裡,日日去踏,那奴可就活不成了!」西門慶無法旋把春梅就叫了進來,對她說:「你去把馬鞭子拿來,我打你娘。」春梅一聽可真火了:「爹,俺娘啥事冒犯你了,你又要打她。告訴你,要鞭子沒有,我滿眼的也看不上你。」說著,春梅就出去了。西門慶倒干那兒了,他無論如何沒想到春梅這麼厲害,而且話說得這麼在理,一時西門慶竟然無法迴旋,只得自嘲的笑了。當然,金蓮的這一頓皮鞭也沒挨成。春梅敢於對自己不滿的事情提出批評是很難能可貴的。她不怕西門慶倒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有過那事,是她春梅與生俱來的一股傲氣,這種傲氣使她可以藐視西門府任何一人。當然表面上的尊敬還是要維護的,這一點春梅做的不錯,也是西門慶比較喜歡她的地方。過了一段時間,西門慶把春梅、蘭香、玉簫、迎春四個丫頭組成一個音樂組合,讓大家欣賞她們的表演。但必須從頭教起,西門慶就清理二娘李嬌兒的兄弟李銘來當教師,教丫頭們音樂,這下可出了事了。人太傲氣了,就會惹禍。西門慶雖然明知春梅的脾氣,但仍然叫她當了小樂隊組合的頭。這一天,西門慶出去了,臨出去的時候叫二娘李嬌兒的兄弟李銘當老師,教春梅彈琵琶。玉簫、綉蘭、蘭香三個丫頭在一旁根本沒有心思學習,只在那裡打鬧,春梅也不去說他們,只是吩咐小丫頭照顧好李銘,李銘吃了吃了,喝了喝了,大概也是喝多了點,走上來搖搖晃晃地請四位姑娘開始上課,姑娘們笑成了一團,誰也不學西,一會就一個引一個的跑到西門大姐房裡去了。春梅作為隊長,不好意思走,但也真有點煩李銘,李銘哪裡知道春梅的想法?只是笑嘻嘻地把手來按住春梅的手,用來教她,其實也是好意,不過李銘醉了,手有些重,春梅被按疼了,大罵起來:「好個賊王八,你敢按我的手?你敢調戲我?賊不知死的王八,你還不知我是誰哩?一日好酒好肉了,越發把你這王八給養大了?養出花花來了,你敢調戲我?賊王八,你打錯算盤了,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春梅是誰?就敢來我這裡弄鬼?等爹來家了,我跟你說了,把你這賊王八一條棍子攆的離門離戶,沒有你這王八,俺還學不了唱了,我還愁本司三院(妓院、樂坊有各種音樂人才)找不出來個唱的?把你個臭王八打爛了你的。千王八,萬王八,罵得李銘還不如個活王八哩,嚇的酒也醒了,抓起衣服沒命地向外逃去。春梅也太不象話了,有事說事,幹嘛罵人呀?罵人打架都解決不了問題,非得把人都得罪光了不可。這樣一來,李銘有好幾個月不敢登西門府得門。二娘李嬌兒在後邊也知道了這件事,氣的不得了,但也沒有任何辦法,都知道春梅厲害,最關鍵的是西門慶喝潘金蓮兩口子支持的,一點辦法也沒有,有氣也只能忍著。李嬌兒想到這就哭出來了。春梅氣狠狠地一直罵道後門裡來,潘金蓮正和孟玉樓、李瓶兒外加目前正在火爆地宋惠蓮在屋裡下棋。只見春梅從外邊進來,一邊走還一邊罵,金蓮問她:「死丫頭,你罵誰呢?誰又招著你了?」春梅罵道:「還能有誰?不是李銘那個王八!爹臨出門時好意吩咐小廝留下好菜還有粥讓他吃,另外也有玉簫她們,你打我,我打你,玩成一塊,對著李銘那王八齜牙咧嘴的。」春梅氣狠狠地一直罵道後門裡來,潘金蓮正和孟玉樓、李瓶兒外加目前正在火爆地宋惠蓮在屋裡下棋。只見春梅從外邊進來,一邊走還一邊罵,金蓮問她:「死丫頭,你罵誰呢?誰又招著你了?」春梅罵道:「還能有誰?不是李銘那個王八!爹臨出門時好意吩咐小廝留下好菜還有粥讓他吃,另外也有玉簫她們,你打我,我打你,玩成一塊,對著李銘那王八齜牙咧嘴的。看狂的都沒個邊了。過了一會,都奔大姐那邊過去了。那王八見無人,走過來上手就摸我,讓我給他狠罵一頓,我剛才應該打那個王八兩個耳光才好。」春梅的臉氣的都發黃了,一個勁地在那跺腳。潘金蓮倒笑了:「死丫頭,幹啥把臉氣的黃黃的,學不學唱有什麼要緊,彆氣著自己。」西門慶晚上回家後知道此事,也就笑了一笑。隨後吩咐不許李銘上門。明擺著支持春梅的做法。轉過年來,一個道士用算命的方法給西門府諸位娘算了命。這是蘭陵笑笑生用暗喻的手法交代出這些奇女子的身後命運。春梅當時雖是丫頭,但也奇蹟般地被西門慶推出算過一命。這算的結果令所有人大吃一驚。道士算得春梅將來有當官員夫人的機遇,這一下,西門府諸人象炸了窩。吳月娘首先就不高興,對西門慶說:「春梅將來能作夫人,或者你給她扶正當個娘來,怎麼又當官太太呀?你不過是個地主罷了,如何能去做官呢?」吳月娘的話有道理,宋明時代,理學盛行,讀書科舉成為唯一能夠進入仕途的捷徑(武官除外,軍功除外,那得另說)。西門慶自幼不愛讀書,武術也只能擺擺樣子,哄外行人罷了,根本不能去參加科舉(參加了也考不上,白丟人)。吳月娘是深深的知道這些事情,所以她不明白將來春梅的所謂官太太能夠成為真正事實。但是有一點,月娘卻忽視了,就是人的命運不是一成不變的,誰知道將來會如何呢?這一點蘭陵笑笑生借夏日花園中春梅與西門慶的一番對話給揭示出來。西門慶對春梅說:「你對道士的算命信不信?」春梅冷笑道:「先別說信不信,道士走後大娘和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西門慶一聽也笑了:「你將來若真能生個一男半女,我就把你扶正了,當個娘吧。」春梅一聽:「不是這話,大娘分明瞧不起我,我不過是個奴才罷了,但是這世界上有沒有一成不變的事,莫不是永遠在你家當奴才?過幾年誰知什麼樣子。」西門慶一聽心裡一悸。他沒想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太超前了,這個問題甚至連幾位大娘都沒想過,而一個小姑娘不但想,而且還鄭重地對主子說出來。這決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是一個要麼上天要麼就下地獄也不眨眼的奇人。春梅在西門慶府中的地位日高,誰都不放在眼裡。有一年春節,幾位娘都出去拜客,玉簫幾個大丫頭閑得無聊,就找春梅商量想出去上大街熱鬧以下。當時的女孩子成年累月地關在大宅門裡,能出去玩一玩是一種絕好的享受,眼瞅著大門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傍晚的焰火照得天空如同白晝。姑娘們的心都飛了出去,於是約齊了找到春梅,讓她去找值班在家的李嬌兒商量一下,請個假出去玩玩,而我們的春梅一聽去求二娘李嬌兒,把個鼻子哼一聲:「俺寧可不玩,也不去求那個人。」最後還是西門慶來家得知此事,十分寬大,讓姑娘們去玩一玩,但不可跑遠。姑娘們都笑瘋了。西門慶的情人王六兒見西門慶死了兒子又死了六娘,心中挺替「愛人」難過,於是就找了個女盲藝人叫申二姐的來西門慶家唱曲,為大家解悶。女盲藝人十分可憐,肩不能擔,手不能提,只能仗著一張嘴,為大家唱曲糊口。按說,一般人家都不會為難她們,而她們也比較會見人下菜碟,但申二姐有點倔脾氣,因為她唱得好。但是壞就壞在她不該沖著更有傲氣的春梅發脾氣,春梅是絕對不會禮讓任何人的(潘金蓮除外)。這一天幾位娘都出去拜客,留下吳月娘的大嫂大妗子看家,申二姐在後院上房為大妗子演唱,過了一會,西門大姐也來了,坐下一塊聽唱。而此事春梅正在已故六娘李瓶兒的房中,和玉簫迎春幾個丫頭在一起喝茶聊天。無意中知道申二姐在後邊唱曲,玉簫就忽發奇想:「春梅姐,咱們也讓申二姐唱個曲給咱們聽,好不好?」春梅一聽也很高興,於是找來小廝春鴻,吩咐他去請申二姐到前院給她們唱個曲。春鴻答應著來到上房,見大妗子、西門大姐都在,就對申二姐說:「申二姐,前邊大姑娘請你去唱個曲。」申二姐已經唱完,正在喝茶,一聽又唱心中有些不耐煩,就說:「誰讓我唱呀?」「前邊大姑娘。」春鴻回道。申二姐一聽就明白了,肯定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丫頭,心中不禁好笑,一個丫頭也敢稱大姑娘?嘴上就不冷不熱地回道:「哪來的什麼大姑娘?西門府的大姑娘在這兒(西門大姐),又哪找什麼大姑娘去?」春鴻一聽無話,只得回到前院,一五一十地告訴春梅,不想就這幾句話徹底地得罪了春梅。您想:當個矮人,別說短話。春梅最恨自己地丫頭身份,幾次跟西門慶鬧,就是因為這件事,吳月娘尚不能將她如何,別人也就不把春梅當丫頭看了。西門慶每次發東西,春梅得到的必定與西門大姐等同,實際上春梅已是不折不扣的大姑娘了。申二姐不知此事,社會經驗也有點欠缺,她哪裡想到自己的平常幾句話,給自己帶來了麻煩。春梅從春鴻的嘴裡得知申二姐不但不來,而且絲毫不給面子,還損了自己幾句。立刻勃然大怒,那臉立刻漲紅,衝到後院上房,一指申二姐:「你憑啥對著小廝說,又鑽出個大姑娘來了?你是什麼總兵娘子俺不敢叫你?俺們都是地縫夾著被你抬舉出來的?別不要臉了,你無非是個走千家門串萬家戶,賊狗日的瞎淫婦,你來俺家這才幾天,就敢小瞧俺們?你以為你會唱那麼幾個上不了檯面的小曲,就敢在我面前裝腔作勢!俺家本司三院的女人(會唱曲的女人)見過了多少?俺稀罕你!韓道國家那淫婦(王六耳兒)喜歡你,俺這裡不喜歡你!你就是把我的話原原本本地學給那個淫婦,我也不怕!快趁早給我滾蛋!」大妗子在一旁聽了,覺得春梅太過分,本想勸幾句,但也不敢深勸,又怕春梅不給自己面子,只得勉強說:「姑娘,有話好說,別罵人。春梅不理大妗子,接著又大罵了幾句。申二姐被春梅一通大罵,敢怒不敢言,只得說:「哎呀呀,這位大姐,怎麼這樣粗魯性格?就是剛才對著小廝,我也沒說什麼呀?你為啥就衝過來罵我?」而此事春梅已經離開後院回到李瓶兒的房裡,這口氣仍沒咽下,還氣狠狠地對眾人說:「方才應該抽那個淫婦幾個耳光才好,她還不知道我是誰哩!」眾人誰也不敢多說話,只能將就著勸幾句,也就算了。申二姐被春梅罵了個狗血噴頭,心中又羞又惱,只得哭著離開了西門府。大妗子覺得十分過意不去,但也沒說什麼。趕晚上吳月娘等人回家來,一找申二姐唱曲,人沒了。吳月娘不高興,就問怎麼回事。眾人不敢隱瞞,就直接把情況一說,吳月娘十分不高興,就對潘金蓮說:「你也該說你那個丫頭,太不象話了,張嘴罵人,還是不是西門家的人吶。」潘金蓮卻笑了:「那誰教申二姐不唱給她聽呢!」春梅的舉動惹火了吳月娘,為這個原因,再加上別的事,吳月娘與潘金蓮暴發了一場惡戰。最後的結局不言而喻,潘金蓮輸了,但是由於西門慶的介入,春梅與潘金蓮仍然被保留下來。打架好勸,冤讎難解。春梅和五娘潘金蓮這娘倆已經與西門府中的絕大多數人結了仇。但有西門慶在,這個矛盾還能壓得住,一旦西門慶死了,各種潛在的矛盾就會同時爆發出來。由於過分淫樂,西門慶暴死在潘金蓮的房裡。西門慶一倒頭,大娘吳月娘立即就改變了以往賢淑的形象。她儼然成了當家奶奶,往日的溫厚已蕩然無存。孟遇樓就此事還專門找金蓮說:「大姐姐也真是,他爹頭腳死,她後腳就變臉,防起人來了。」而金蓮尚未意識到自己的危機,仍舊與女婿陳經濟來往。有一次,讓春梅碰見,為了拉春梅下水,潘金蓮厚著臉皮求春梅與她和陳經濟一同淫亂。春梅當然不樂意,但是又磨不開五娘的面子,只好同意,與潘金蓮陳經濟在後樓大庫里來了個游龍戲雙鳳。這就是原著中的畫樓雙美一段。春梅為了五娘金蓮,什麼都豁出去了。但是這種令人噁心的事不會長久,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不要走極端,物極必反。潘金蓮與陳經濟苟合懷了孕,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吳月娘正憂愁找不著個機會報復潘金蓮。這一下她名正言順地先將春梅轟走,藉以打斷金蓮地左膀右臂。春梅得知此事十分突然,但是她似乎早已料到這一天的到來。西門慶死後,吳月娘幾乎與潘金蓮的冷戰一天也沒停止過,而春梅從眾人對她們的冷漠的眼神中也感到了世態的炎涼。她真正地感覺到自己在西門府中已是來日無多,需要早做準備。人一旦想開,也就無所畏懼。潘金蓮地小院如今已是門庭冷落,再無昔日地繁華。潘金蓮獨自坐在院里,看貓兒狗兒交歡,不禁傷心落淚,自言自語道:「小貓兒小狗尚有如此之歡,人卻不能啊。」說完想起西門慶平時在此地熱鬧情景,禁不住淚流滿面。而春梅見娘傷心,卻豁達地勸道:「娘,您老人家少要傷心,是非有天,隨人說去。如今爹沒了,大娘養個兒子不也是來路不明嗎?她也難管你我暗地之事,你把心放開,天塌了還要地撐著哩。人生在世,風流一天是一天。來,先喝杯酒暖暖身子。」春梅是真心的,而金蓮此時聽得此話也只有悲傷了。到了晚間,薛嫂這個姦猾的老媒婆奉了大娘吳月娘的話來領春梅出去。緊接著大娘的丫頭小玉出來了,她對金蓮說:「娘吩咐了,就叫俺春梅姐光身出去(不給衣服)。」薛嫂也只好說:「他大娘叫俺領春梅來了,對俺說她和您老人家一塊作弊,偷養漢子,不管長短,轟出去吧。」金蓮一聽要賣春梅,當場就傻了,說不出話來。不覺滿眼落淚:「薛嫂子,你看俺們娘倆沒漢子的,好苦啊。這漢子才死了幾天啊?就打發俺們這些人。他大娘這樣沒仁義,自恃自己養了個尿胞種,就把人扔到泥里。李瓶兒的兒子周半還死了哩,天花豆疹都沒出,知道天怎麼算計她,就心高遮了太陽。」薛嫂似乎想起了什麼說:「爹在日收用過她,按說不應該打發她出去。」金蓮一聽說:「豈止收用兩個字啊,他爹把她當心肝一樣看待,要一給十。」薛嫂一聽:「喲,那大娘為何急著打發出去,連個衣裳也不給呀。」金蓮聽罷,又氣又恨又無奈。這時大娘的丫頭小玉也過來了,對金蓮說:「五娘,你別信大娘的話,這兩天她有點顛三倒四的,俺春梅姐服侍你一場,也不能這樣就了了吧?咱們瞞上不瞞下,五娘您打開箱子揀好的衣裳給拿出兩套來,叫俺姐拿了去,也是主僕一場。」說完小玉也哭了。奇怪的是,我們的主人公春梅在旁邊一聽一點眼淚都沒有,見金蓮在一旁哭,還勸她娘哩:「娘,你哭啥呀?哭也沒用。奴去了,你自己個耐心地過,休要把身子熬壞了,你若有個病災,沒人管你。不給衣裳也無所謂,自古好男不吃分時飯,好女不穿嫁時衣。」這春梅是個剛強的丫頭,一般女人說不出這樣的話來。西門慶府往日繁華已盡,未來的日子更是不可預知。所以,光身走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春梅拿了兩套衣服也僅僅是因為潘金蓮給的,留作紀念罷了。收拾好了以後,春梅頭也不回跟薛嫂揚長而去。這一走,春梅不是調入火坑,而是走向了人生的一條光輝之路。很快薛嫂將春梅賣給了周守備府,周守備恨疼春梅,很快將春梅升為小妾。這樣春梅就由一個丫頭升為夫人了。可應了當年吳道士給春梅算的命,算她將來能夠作夫人。所以說,樹挪死,人挪活。這一句話還真有點不尋常的含義啊。春梅走了,帶著無限的惆悵與傷感,帶著對於未來的似有似無的憧憬離開了西門慶的家門。她的前途在何方?一般來講,她面臨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再次被賣,賣到誰家尚不可知,也許是個好人家,像紅樓夢中花襲人所說的那樣:「幸而賣到賈府,吃穿和主子一樣,又不朝打暮罵」,還有一種就是成為奴隸一樣任人凌辱與打罵,像潘金蓮的粗使丫頭秋菊。而春梅面前無外乎也就是兩種選擇。但是,命運卻對這位光身出府的丫頭髮出了美好的呼喚。薛嫂將春梅賣入了周守備府。周守備叫周秀,河北人。年紀約四十齣頭,是個武夫。跟同時為官的西門慶不錯,時不常的也來西門府做客。以前在席前見過春梅唱曲。春梅姣美的面容和細膩的皮膚外加清純的歌喉,給了周秀以美的享受。特別是春梅超凡脫俗的氣質更留給了周秀深刻的印象。這次薛嫂一說,周秀很高興,目前,自己家中的情況很令周秀不滿意,原配大娘子長年有病,不能生育,而且一目失明,是個獨眼鳳。多少年與周秀也沒有什麼床第之歡了,二娘孫氏只生有一女,在東廂房居住。人比較老實,不多說話,外加大娘子長年吃齋念佛,把個家裡整的像個尼姑庵,好沒意思。周秀太需要春梅這樣活潑潑辣,能掌家理事的人了,所以薛嫂沒說兩天,春梅就被立為二房,高居孫氏之上。周秀又買了丫頭服侍春梅,一下子榮升為奶奶嘍!春梅榮升後得到周秀的百般寵愛,要啥是啥。春梅這一天打聽到金蓮也被大娘轟了出來,就哭著向周秀說我們娘們情同姐妹,如今她也出來了,我希望你能夠把俺娘也娶了來,我寧願作小,服侍她,讓俺們娘倆個還在一起。周秀一聽,心中感念春梅有情有義,是個可靠的人,娶不娶金蓮那倒次要了。春梅是真心的,當她聽說武松已將金蓮殺死暴屍當街時,哭的幾天吃不下飯去,急命守備府內的當差張勝與李安二人去收屍,而且大加賞賜,使張勝李安二人十分感激小奶奶的恩德。薛嫂有一次路過西門府,被正在門口曬太陽的吳月娘和四娘孫雪娥叫住。薛嫂趁機把春梅在周秀府里得寵的事炫耀了一陣,說的吳月娘與孫雪娥都不是個滋味。薛嫂最後說:「如今春梅小奶奶也懷了四個月的身孕了。」這一句話就把吳月娘給驚呆了,作為女人,尤其是作為大娘,她太知道懷孕對於小奶奶偏房的意義了,哪怕生一個女孩,地位也是大為改變。四娘仍不信說:「這才多少時間她就有了,誰信呀?」信不信由你,春梅果然是有了。清明節到了,吳月娘帶著三娘孟玉樓,丫頭小玉帶著自己的兒子西門孝哥,來永福寺給西門慶上墳。不想春梅這一天也想給潘金蓮上墳,兩下里就這麼遇見了。原本吳月娘正在方丈房裡休息,長老過來說來了守備娘子,請大家暫避一避。吳月娘也沒多想,就帶著孟玉樓等人避到小廂房裡。不一會,聽見小夫人到了,吳月娘忍不住好奇,偷偷地掀開了窗帘一看,大吃一驚,感情所謂的守備夫人就是春梅,而此時的春梅已與往日大相徑庭,已是出落的豐滿身材(胖了),面如滿月(豐滿),打扮的富麗堂皇,滿頭珠翠。當然已經不是在西門慶府中當丫頭的模樣。這吳月娘看呆了,心中猶如打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啥味都有。這春梅還挺有功夫,坐下來就不走了。吳月娘回頭一看西門孝哥,孩子急著鬧著要回家。這一下驚動了春梅,回頭問長老,套間內誰在呢?長老不知緣由,如實回答說:「西門提刑的家屬在內。」春梅一聽,喜出望外地說:「快請。」這一下,吳月娘不得不出來,硬著頭皮與嫂子大妗子、孟玉樓出了來。春梅一見:「呦,原來是二位娘與大妗子。」連忙站起來,給大妗子與吳月娘等磕頭。慌的大妗子連忙還禮說:「這不成,姐姐今非昔比,折殺了老身了。」春梅一聽笑了:「好大妗子,如何說這話,奴不是那種勢力的人,這是應分的。」緊接著又磕了四個頭。然後起來說:「不知娘們在這裡,早知道早請出來了。」吳月娘此時有些羞愧:「姐姐,自從你離了咱們家,嫁到守備府,俺應該去看看你。家裡事多,不曾去,你可不要見怪啊。」春梅一聽說:「娘您說哪裡話,奴事什麼出身,豈敢怪娘。」這時,奶媽如意與小玉抱著孝哥來看春梅,春梅激動不已:「這是孝哥吧,也長得大了。」說完,連忙拔下兩根金簪子給孝哥戴在頭上,這是春梅知禮得地方,她明知大娘將她光身趕走,但是那是舊事,不宜再提,冤家宜解不宜結,春梅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如果鬧起來,多沒意思啊。這是春梅聰明的地方,眼見著,大家一家子又一次歡樂地團圓在永福寺中了。春梅沒有娘家,她的父母早已死掉,以前在西門府中的時候,她覺得潘金蓮就是她娘,西門慶雖然不至於被稱為親爹,但是至少是一位可以依靠的人。自從被趕出西門府以後,春梅得到了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榮耀,但是感情這東西仍舊使她覺得無法寄託。好長時間,這個問題困擾著春梅。是啊,人是要有歸宿感的,這正如老人暮年無比懷念自己的故鄉,旅人在外總要提及自己的家一樣。其實,就簡單的拿博客來說,它也有自己的圈子好友,總要歸屬到其中的一類,諸如文化、娛樂、情感、八卦等等。我寫博客的時候,剛開始不知道該歸在哪一類,按說評書是曲藝,是文藝,應該歸屬娛樂圈,但是,博友卻理所當然的把博客劃歸文化圈了。他們說,金瓶梅是文化。想一想也對,如果簡單的將金瓶梅評書划到娛樂圈,實際上是貶低了金瓶梅的文化價值。想到這裡,我也感到一絲絲的自豪啊。春梅也一樣,如果自己的歸屬感沒有落實,那麼,她的生活將陷於一種迷茫,她將無法理解人活著的意義,以至於改變對於未來生活的希望。離開西門府,特別是潘金蓮死了以後,這種無歸屬感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強烈,在錦衣玉食的今天,她仍強烈地懷念著西門府,和前花院的小院子里,那才是她真正的家啊。所以,她在永福寺無意中碰到吳月娘與孟玉樓等人時,她的情懷如流水一般傾瀉出來,以至於自己後來都感到疑惑,為什麼只見到西門府的人感到那麼的親切,而吳月娘心中自然流落出來的自愧與後悔,也使得自己剛剛被趕走時的那一絲絲慍怒得到了化解。是啊,恩與仇,是與非,情與恨,愛與怨,這些自相矛盾而又相輔相成的東西,往往就是我們所生活在的這個世界啊。越是曾經深愛的人,深戀的事,當一旦環境與主觀世界都發生了變化時,人們在其中所承受的愛與恨,就會更加激烈地爆發出來。西門府的四娘孫雪娥,是五娘潘金蓮的死對頭,雖說金蓮被轟走是她咎由自取,但是孫雪娥的挑撥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這一點,作為同是西門府的春梅,兩下里都是心知肚明的。說穿了,孫雪娥是春梅的仇人。誰知道命運是多麼地難以把握。孫雪娥盜財逃跑被抓到官府,當場發賣。春梅猛然意識到:自己報仇的機會來了。春梅就對周秀守備說:「孫雪娥做得一手好菜,咱們把她買來吧。」周守備不知她們的恩怨,而且還以為春梅是在幫雪娥呢。於是,立馬把孫雪娥給買了回來。孫雪娥被帶到大堂上,尚不知情,等抬頭一看堂上坐著的是橫眉立目的春梅,當場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從此永無出頭之日。春梅冷冷地看了孫雪娥一眼說:「把她的外衣扒了,換上下人的衣服,打入廚房,給我做飯。」雪娥開始了暗無天日的生活。這種生活尚可以忍受,但隨之而來的,卻是雪娥自己也不曾料到的滅頂之災。原來,西門府的女婿陳敬濟與春梅有一腿,春梅在離開西門府以後也曾派人打聽他的下落。不想陳敬濟出家當了道士,又陰錯陽差地被抓到守備府里受審。而春梅正巧也在大廳後邊無意觀看。當她發現陳敬濟後,立刻想相認,但是轉念一想,我以什麼身份和他相認呢?姑爺肯定不行,只能是表弟。但是孫雪娥認得陳敬濟,春梅與陳敬濟的關係,她更是一清二楚。所以必須要把孫雪娥給處理掉,春梅的心中開始發狠。回到後院,春梅突然喊起胃疼,家裡下人都嚇壞了,要去請大夫。春梅卻說不必,只要孫雪娥給她做一碗雞尖湯就成,味道要重一些。雪娥知道後,不敢怠慢,立刻殺了只小雞,濃濃地做了一碗湯端了上來。春梅一嘗就罵太淡,雪娥連忙又精心做了一碗又敬上去,春梅又說太咸。雪娥心裡有氣,說:「大姐啥時候變得這麼嬌貴了?」雪娥的心仍舊還在西門府,她太傻了,春梅已經不是以前的丫頭了。當春梅得知雪娥的抱怨後,立刻派人將雪娥抓來,罵道:「我拿大了,我又不是西門慶抬舉起來了,拿大砸著?」說著,命人將雪娥扒光衣服往死里打,眾人誰勸也沒有用。打完後,春梅密令薛嫂將雪娥賣給妓院。薛嫂不願意干這樣的事,她努力地將雪娥賣給一位客商。那客商說要娶雪娥,誰知道客商是個人販子,到了將雪娥賣入娼門,雪娥成了暗娼,最終被逼而死。這是春梅的一件壞事。她有兩個目的,一是救陳敬濟,二是為金蓮報仇。但冤冤相報,倒霉的最終是自己。春梅干這些事的時候,她尚不知道無情的病魔已經侵入自己的身體,她患上了肺病。但是春梅仍舊沒有忘記和吳月娘來往,害雪娥拜月娘,安排得似乎都那麼圓滿……回西門府探親,春梅準備了許久,等到了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春梅的主意卻改變了。以前,總覺得低調點好。但是現在春梅想開了,反正不經常來,索性大方一回。所以,西門府的幾位女人吳月娘、大妗子、小玉、奶媽看見春梅盛裝進門的時候,各人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春梅年輕,當了大奶奶,有了兒子,但仍然不顯肥胖,只是比先前當丫頭時略感豐滿,臉成為一張滿月臉,更顯得雍容大度,滿頭的珠翠也襯托著華麗的身份。吳月娘此時已經剩下光桿一人了.二娘李嬌兒早已改嫁,三娘孟玉樓前一段時間也已改嫁,四娘孫雪娥逃走,此時已淪為暗娼(吳月娘不知道),五娘潘金蓮幾年前已死於武松之手。六娘李瓶兒早五年前已死。丫頭玉簫、迎春已被送往東京,目前只剩下小玉,是春梅的好友,奶媽如意以前是六娘之子官哥的奶媽,後拉吳月娘生子,就將她留了下來,繼續照顧西門孝哥。還有大妗子,是吳月娘的親嫂子。諾大西門府,女人就這麼幾個了。此時與春梅相見,大家都感慨不已,是嘆人生易老,還是感激浮生如夢,卻不得而知。唯一的,就是春梅不忘舊情,仍能來到這裡,足以使大家感動不已了。喝過幾口酒,春梅忍不住提出一個願望,就是想到舊時的花園中去看一看。吳月娘聽罷嘆了口氣說:「我的姐姐,你還以為花園仍是過去的花園嗎?自從你爹死後,也沒人沒錢收拾它。如今,裡面可亂了,石頭也倒了,樹也死了。俺們一般地都不去了。」春梅聽罷,仍然說:「俺就想到俺娘(潘金蓮)那邊看看去。月娘強不過,只能叫小玉拿鑰匙開了門。月娘、大妗子陪著春梅來到早已破爛不堪的花園中,這一看讓春梅心酸不已,昔日那個鳥語花香、歡聲笑語,似乎永遠是明媚春天的花園哪裡去了。只剩下殘牆破壁、空床爛椅。吳月娘說:「家裡這幾個人,收拾自己住的屋子都忙不過來,誰還能見天地收拾花園哪!」春梅一聽,點了點頭,對吳月娘說:「是啊。」說著大家來到潘金蓮的故居,這也是春梅住了七年的地方,物是人非,荒草依舊,房子早已是破敗不堪。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了故宮。以前去的時候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老覺得挺破舊的。別看國家花無數的錢修理她,沒人住的房子那種破敗感是什麼錢也修不了的。說起來真怪,農村的房子再舊,只要有人住,就像個樣,像個家,故宮的房子再好,再精緻,沒人住,也就沒有人氣,哪怕有個農村老太太在宮裡住著,那感覺就是不一樣,東西雖舊,但有生氣。現在的故宮,一片死氣。西門家的花園也是這樣,一片死氣。春梅看罷,心中暗想:「俺娘活著的時候,多麼好強,處處爭先。人一死了,啥都沒有了。只能讓人看著房子傷心啊!」離開花園後,大家又吃了一會兒酒,春梅也就悵然地回家了。晚上睡在床上,心中思潮翻滾,久久不能入眠。聯想到自己的未來,春梅不禁有些害怕起來,而此時,中國的政局正在發生激烈的變化。這個變化也強烈地影響到了清河小縣城。大金國打到了東京,滅掉了北宋王朝。而後,金兵又向山東進攻,周守備作為武官,自然要與敵兵交戰,不幸周秀戰死沙場。這一年,他42歲。而春梅也僅僅享受了五六年的幸福生活,就成了一位寡婦,步了月娘的後塵。春梅此時似乎才明白命運對於自己的嘲弄。於是她索性放縱了自己,公開地與家人的兒子周義苟合。而此時,病魔又開始侵襲春梅的身體,她一天天的衰弱,終於在悶熱的七月的一天,死在19歲小伙周義的身上。亡年才29歲。金瓶梅中的春梅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了。龐春梅,這位美麗、潑辣、任性的女孩子,自從16歲被薛嫂賣到西門府,先給大娘吳月娘做雜活,後來又被派給潘金蓮作丫鬟,而後又被西門慶姦汙。雖然命運以多舛,但是春梅能夠自己特有的厲害與傲氣,打倒了西門府一切敢與自己叫板的人。她明知道五娘有些事做得並不光彩,但是她仍然維護五娘潘金蓮,使西門府雖人口眾多,但是任何人(包括西門慶)也不敢將金蓮如何,可以講在一定程度上,春梅保護了五娘。隨著西門慶的死亡,春梅再度成為本書的焦點人物。她也曾戴珠冠、披鳳襖,成為官家太太。但是,她不忘舊情,仍與西門家來往。在吳月娘遇到困難時,仍然不遺餘力地給予幫助。這比那些忘恩負義地人不知強多少倍。可是,歷史無情,命運也無情,不管你多有本事,婦女始終逃脫不了被擺布的命運。春梅最終還是病死,家人也已離散,這與西門家的命運,是殊途同歸的。金瓶梅就是給我們留下了這一曲令人感慨的生命之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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