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妖刀村正」是一種什麼樣的刀?
看過日本武俠劇或動漫的人,可能會對「村正」這個名字留有印象。在許多作品中,它都被描繪成嗜血和令持刀者瘋狂的妖刀。
傳說在鎌倉時代晚期,有一位著名的鑄刀師叫做「岡崎五郎入道正宗」。在五十二歲那年,他打算退隱,將衣缽傳授給弟子。岡崎的門下聚集了來自日本全國各地的許多學徒,其中有三個令他最滿意,他們分別是:村正、正近和貞宗。岡崎決定在他們三人中挑選出一個接班人,於是將他們叫到面前,命令他們在二十一天之內每人打造出一把刀,誰打造的刀最好,誰就可以接替他。
村正、正近和貞宗各自使出了渾身本領,日夜加班加點的打造寶刀,終於如期完成了任務。三人將各自的得意之作捧到師父面前,請他檢驗。岡崎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最終宣布說:「貞宗打造的刀最好,由他繼承我的衣缽。」此話一出,立刻就激怒了性格剛烈的村正了。他認為自己打造的刀不可能輸給貞宗,當即請求試刀。
岡崎帶著三個弟子來到了附近的河邊,叫三人把各自的刀刀刃朝向上游插入河裡。然後,岡崎在上游投下幾根稻草。當稻草碰到正近和貞宗所鑄的刀時,都纏在在了刀刃上;而當稻草靠近村正所鑄的刀時,瞬間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了過去,在接觸刀刃的一剎那就被削成了兩段。接著岡崎運氣,大喝了一聲,纏在正近刀上的稻草便隨波流走了;而纏在貞宗刀上的稻草則被削成兩段,然後才流走。
【村正刀】
岡崎開口說道:「理想中的名刀,不僅要求鋒利。短刃護身,長刀護國,這才是刀劍的真正使命。正近的刀連一根稻草都斬不斷,何談護身?村正的刀主人心還未動(即岡崎所喝一聲代表心動)就自行先動,這樣的刀殺氣太重,毫無美感,不但不能護國,反而會禍國,是為妖刀。唯有貞宗的刀,與人新意相通,人心未動時,它就鋒芒內斂,人心一動時,它鋒芒畢現,這才是真正的名刀。」
上面的故事只是一個傳說,其實「村正」非一時一人一刀之名,而是室町中期到江戶初期,在伊勢(三重縣)桑名地區的一群鑄刀師持續三四代共同使用的名稱。他們在所鑄造出來的武器(非僅限於長刀)一律打上「村正」的銘文,等同於現代的商標。
而村正真正被冠以「妖刀」的名號是從德川家康開始的。德川家康的祖父松平清康在天文四年(1535年)時,跟織田信秀(織田信長之父)打了一場仗。在戰鬥中,織田信秀使用反間計,散播謠言說松平清康的家臣阿部定吉與織田家早就私通好了。這一謠言害得阿部定吉差點用自殺的方式來證明清白。阿部定吉的兒子阿部正豐認為是松平清康不信任父親才導致父親走極端的,遂砍死了松平清康。當時松平清康的傷口從右肩一直延伸到了左腹。而阿部正豐所使用的刀正刻有「千子村正」四字。傳說千子正是第一代村正刀的鑄刀師。
【松平清康】
接下來輪到了家康的父親松平廣忠遭殃了。在天文十八年(1549年),織田家買通了松平廣忠的家臣岩松八彌,後者用村正短刀刺殺了松平廣忠。一說松平廣忠沒有在這場刺殺中死去,然而胯下受傷了。
第三個德川家的倒霉蛋是德川信康。信康是家康和築山殿的兒子。德川家康和織田信長結盟以後,織田信長把自己的女兒德姬許配給了信康。然而,織田信長是築山殿的仇人。在桶狹間之戰時,織田信長大破今川軍,殺死了築山殿的養父今川義元。可想而知築山殿肯定對德姬這個兒媳婦恨得咬牙切齒。她千方百計的破壞信康跟德姬的感情,還叫信康娶了武田家的女兒當小妾。而信康在母親的影響下,也漸漸的疏遠了德姬。德姬很生氣,就跑回娘家跟父親織田信長告狀。也不知道這德姬是沒有分寸,還是真的那麼心狠手辣,她告築山殿和信康的罪名可不輕:他們聯合武田家密謀對信長不利。
【德川信康】
織田信長一聽此事,立即神經緊張,派人趕緊去查。查出來的結果是:築山殿確實暗通武田家打算推翻家康,擁立信康。這樣勢必會破壞織田家和德川家的聯盟關係。所以織田信長立即下令叫家康處死築山殿和信康。家康可謂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突然就接到了這麼一封處死老婆和兒子的信。家康對於築山殿倒沒什麼感情,因為築山殿是家康在今川氏那裡做人質時被迫娶的,年紀比他大10歲,而且性格潑辣得要命,老是仗著今川氏的後台給他施壓。信康就不同了,是家康最疼愛的兒子。所以家康立即回信給織田信長說:「我老婆築山殿跟武田家有沒有勾結我不知道,但我兒子信康肯定沒份。」但信長的回復是:「就算信康沒份,但殺了築山殿,以後他也不會忠心了,還是一起殺了比較穩妥。」當時,家康勢力還小,根本不敢違抗信長的命令,只好照他的吩咐去做了。不過,家康還是讓信康選了一個有尊嚴的死法——切腹自盡。
切腹時,切腹者會用一把短刀刺入腹部一側,然後向另一側划去,拉開一條巨大的口子。這個過程非常痛苦。所以為了縮短切腹者痛苦的時間,旁邊必須有一個介錯人,在他切完腹部以後,儘快用長刀砍下他的腦袋。當天擔任信康的介錯人的是服部半藏,而他用來砍下信康人頭的長刀又是千子村正。
【德川家康】
有一種說法將信康之死渲染得更加凄慘:服部半藏在看著信康切腹時,已經泣不成聲了,連刀也握不穩,結果在砍頭時,一不小心砍到了信康的肩膀。這一下子非但沒有結束信康的痛苦,反而令他更加疼得死去活來。此時在旁邊擔任檢視的天方山城守通綱趕緊拔出自己的刀砍下了信康的頭,才算了結。
家康本人一生中也有兩次被村正所傷,第一次是小時候練刀的時候被村正割傷了手指。第二次是慶長五年(1600年)關原之戰時,被織田長孝的村正長矛所傷,而且傷到的正是同一根手指。
一家四代人都被村正砍傷或殺死,使得家康對村正深深的感到忌憚和厭惡。奪取天下以後,家康下令禁止持有村正,違者是為藐視德川幕府,將被處以極刑。村正也由此被當成了妖刀。
當然,妖刀作祟這種事肯定是不存在的。理性的來分析,既然德川家的家臣隨便一個人都能拿出一把村正刀、村正矛,說明村正在當時非常流行。而德川家身為武家,過的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被刀劍所傷是家常便飯。那麼正好被村正傷到也不是什麼多稀奇的事情。只不過是家康本人帶著一種有色眼鏡來看待這些事情,所以就變成了妖刀作祟了。
雖然家康下達了禁令,不過反而促使了一些反對家康的人刻意去保留村正。在幕府末期,也有一些維新志士以收藏村正為榮。現存最有名的村正刀為「妙法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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