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入民間的「石渠寶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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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流入民間的「石渠寶笈」南方都市報2015-11-05 00:00

博古架←金廷標《聞喜圖》紙本，設色，177.5×64.5cm金廷標工寫真，善取影，精白描，擅界畫，人物仕女及花卉、樓閣皆能，乾隆時曾入內廷供奉。此圖畫面著色淡雅，山石皴法類浙派而有個性，以機趣傳神，作品曾歷經乾隆、嘉慶兩位皇帝之手，留下四個鮮紅的皇帝印鑒。

↑吳偉《洗兵圖》紙本，墨筆，31×597cm吳偉於明弘治年間供奉內廷，授錦衣百戶，賜「畫狀元」印，為「浙派」代表畫家之一。《洗兵圖》(殘卷)為清宮散佚文物，作於1496年。洗兵，洗刷兵器，傳說周武王伐商紂王時，感動天地，降大雨為武王刷洗兵器，遂以「洗兵」表示勝利結束戰爭，亦指出師遇雨。該卷臨摹李公麟作品，用筆、線條及畫風深得其韻卻又不乏己意，代表了明代早期人物畫的最高水平。此殘卷另一段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

↑董其昌《疏林茅屋圖》水墨紙本，26.3×146cm估價：6000萬—8000萬元對古人精華的深切理解，加上精湛的書道技藝以及在文學、禪學上的修為，陶冶融洽，董其昌將自己的繪畫推上了藝術的高峰，開創了一代新風。此圖卷寫的正是他心中的山水。疏秀的林木，輕勾淡皴映帶迂迴的崗巒，水波不興的平江淺嶼，比起他通常的畫作，已算是很用心經營的了。但最令人賞心悅目的是頗具書寫意味的用筆，輾轉騰挪，揮灑自如，充滿了自信。因為恰到好處地把握了速度、力量和水分，墨色顯得格外的淹潤通透，松秀而不輕薄，彷彿春雨乍過朝露初降般清爽潤澤，畫品極為高潔。未落年款，從筆墨書法看，應是他盛年畫藝大成後得意之作。用紙極佳，光潔細膩而發墨，故能得心應手超常發揮。是一幅難得的藝術珍品。

↑張宗蒼《飛閣流泉圖》紙本，墨筆，39.5×153cm張宗蒼師承清代婁東畫派的傳人黃鼎，擅長山水畫，是乾隆時期重要的宮廷畫家。本卷繪飛閣流泉，畫風蒼勁，用筆沉著，山石皴法多以干筆積累，林木之間使用淡墨，干筆和皴擦相結合，表現出深遠的意境和深厚的氣韻，一洗宮廷畫家慣有的甜熟、柔媚習氣。

↓文徵明《瀟湘八景圖》絹本，設色，23.5×32.5cm文徵明是沈周的學生，曾官翰林待詔，擅畫山水，亦善花卉、蘭竹、人物，為「吳門四家」之一。此冊描繪瀟湘一帶之風景，作品用筆精緻，聞施淺絳，於鮮麗中見清雅，色墨相得益彰，為其秀麗、細潤、雅緻一路的山水佳作。作品曾經內府收藏，有鑒藏章多方。

←乾隆皇帝《行書題畫詩》水墨紙本，31×23cm估價：300萬—500萬元乾隆此行書自作詩十開，原是王時敏、王鑒《山水合冊》的對題，現二王畫已失去，然乾隆萬機之暇以書畫自娛而不廢吟詠的雅緻卻藉其書、其詩留給了後人。他對二王繪畫的喜歡、讚賞以及對中國繪畫史的熟悉程度也隨處可見於詩里。

乾隆皇帝的「宜子孫」等《石渠寶笈》常用璽印。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人們總喜歡引用這句詩來慨嘆昔日矜貴無比的寶貝隱入民間。《石渠寶笈》是由乾隆主持編纂的一部大型著錄文獻，裡面收錄的都是「皇帝收藏的寶貝」，這本著作分為「初編」「續編」和「三編」，共著錄歷代書畫作品萬餘件。這些寶貝以前都被「鎖」在深宮，最近卻頻頻出現在大眾視野中，在故宮博物院的「石渠寶笈特展」和廣東省博物館的館藏繪畫大展上，都可以近距離品鑒「皇帝的收藏」。看了以後特別喜歡的，還可以去嘉德舉舉牌，一不小心就能把「皇帝的收藏」據為己有。

「皇帝的收藏」就在家門口

2015年是故宮博物院建院90周年大慶，為此推出的書畫類大展「石渠寶笈特展」（9月8日—11月8日）是尤為令人矚目的，其中近6米長的《清明上河圖》近10年以來首次全卷打開，堪稱盛事。但一個令人鬧心的消息是，參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文藝圈裡面流傳的普遍說法是：要排6個小時的長隊，才能一睹真顏。有一位老收藏家專程從西安趕來，就是為了看一眼《清明上河圖》，但在排隊的過程中幾乎要昏過去，後來經過多方協調，才在臨上飛機前了卻了一樁心事。

跟北京的遊客比起來，廣東人民要幸福得多，不用排長隊，在家門口就可以品鑒「皇帝的收藏」。廣東省博物館的《千年風雅———館藏宋元以來繪畫精品展》從2015年9月一直持續到2016年1月3日，在眾多館藏精品中，也有4幅收錄於《石渠寶笈》的精品之作。據廣東省博物館藏品管理與研究部主任助理任文嶺介紹，這4幅畫分別是文徵明《瀟湘八景圖》、明代浙派代表畫家吳偉《洗兵圖》（殘卷）、金廷標《聞喜圖》和張宗蒼的《飛閣流泉圖》。他還指出當中最令人矚目的應該是《洗兵圖》，此畫流傳有序，曾歷經沈周、項聖謨、高士奇及清代內府等鑒藏，但命運多舛，堪比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民國時散佚宮外，被分兩段，後半段被著名畫家和收藏家陳半丁所藏。

那麼，《洗兵圖》的前半段究竟去了哪裡？中國國家博物館研究館員朱萬章認為，《洗兵圖》的前半部分就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這兩幅畫上的鈐印顯示它們的鑒藏群體幾乎是一致的，都歷經黃琳、乾隆、嘉慶、光緒等人的收藏，而且這兩幅圖的畫面具有連貫性，廣東省博物館的《洗兵圖》，描繪的是天兵天將在天上練兵的場景，而故宮的《洗兵圖》上，是一個人在地上抬頭朝著『天兵天將』的方向仰望。」《洗兵圖》最終能否像《富春山居圖》一樣以合璧收場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博物館收購「東北貨」

據任文嶺介紹，《石渠寶笈》中收錄的作品大部分被收藏在故宮博物院、台北故宮博物院、上海博物館和遼寧博物館這幾間大館中，還有一些在各省市博物館裡，另外一些就流散至美國、法國的博物館，大約兩成則散落在民間。這些流落在民間的「遺珠」基本是都溥儀出宮時帶出去的，還有的被大臣、太監等偷盜，帶到滿洲地區，失散在東北各地，被藏家們稱之為「東北貨」。建國初期，周總理很重視文物工作，雖然當時國家的經濟很困難，還是想方設法收購這些文物，故宮博物館裡面珍藏的《石渠寶笈》大多是那段時間收購回來的。

廣東省博物館收藏的《洗兵圖》則是在1962年，由當時的廣東省副省長魏今非與鑒定家蘇庚春用2600元的「友情價」從陳半丁處收購過來。在這張《洗兵圖》上面，還可以看到陳半丁的題詞「劫後餘珍」。故宮博物館收藏的那半張《洗兵圖》則是1963年在北京文物商店購得，這也成為朱萬章收集到的證據之一，「兩張畫流傳出來的時間基本一致。」

「遺珠」出現在拍賣會

那些「東北貨」會時不時地出現在各大拍賣會上，因為數量極其稀少，所以只要是經《石渠寶笈》著錄的書畫作品一出現，勢必受到追捧，成交價格也非常可觀。據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不完全統計，2000年—2015年拍賣市場中共上拍352件《石渠寶笈》作品，成交273件，成交總額達57億元。寶笈中增值最快的作品屬王翚的《唐人詩意圖手卷》，在2002年中國嘉德秋拍中，王翚《唐人詩意圖手卷》以750萬元成交價拍出，2012年秋拍中國嘉德再次上拍，以1.265億元天價易主。王羲之草書《平安帖》在中國嘉德2010秋季拍賣會上以3.08億元人民幣成交，創下古代書畫的一個天價成交神話。

在即將舉行的2015嘉德秋拍中，也有兩件《石渠寶笈》著錄書畫：董其昌名作《疏林茅屋圖》，就曾著錄於《石渠寶笈三編》，系清宮舊藏。作為晚明藝壇文宗董其昌的精品，又是皇家典藏《石渠寶笈》所出，其珍貴价值不言而喻。據悉目前估價為6000萬至8000萬元；乾隆皇帝《行書題畫詩》則著錄於《石渠寶笈續編》卷四以及《御制詩集》三集卷九十八。此《行書題畫詩》書於乾隆壬辰年（1772），此時的乾隆皇帝雖然已經步入花甲之年，但在這十幅對題之作中，通篇氣息中規中矩，難掩帝王之氣。

這兩件珍品是否能夠再創神話？廣州藝術品行業商會會長石金柱認為，藝術品不是股票，其最主要的特點還是稀缺性，特別是許多珍品存世僅有一件，錯過了也就很難再遇到，《石渠寶笈》著錄的書畫作品流傳有序，上面還有皇帝的印章，屬於拍賣市場上難得一見的「尖貨」，不僅是國內的藏家，國外的藏家也都在關注，成交價格分分鐘都有可能過億。「故宮的特展在學術上推動了《石渠寶笈》的收藏熱，也成功吸引了藏家們的關注。現在的藏家普遍都有一種消費心態，而不是投資心態，他們買藝術品不僅僅是為了升值，私人博物館的興起也是最近幾年的一個顯著現象，這些博物館都需要更多更有分量的收藏。」

小知識

《石渠寶笈》上的眾多印章

品鑒《石渠寶笈》，除了欣賞畫家們精湛的技藝以外，上面那些皇帝的印章也值得關注。一般《石渠寶笈初編》著錄的書畫都鈐有「乾隆御覽之寶」、「石渠寶笈」和殿座章，如果是被鑒定為「上等」的，則加鈐「乾隆鑒賞」、「三希堂精鑒璽」和「宜子孫」印。《石渠寶笈重編》著錄的應鈐除以上諸印外，還有「石渠定鑒」和「寶笈重編」，後經嘉慶庋藏的會有「嘉慶御覽」等璽；乾隆帝又命人在這些作品加蓋了「太上皇帝」、「古稀天子之寶」和「八徵耄念之寶」朱方大印。《石渠寶笈三編》的則加鈐「嘉慶御覽之寶」、「寶笈三編」印。而《石渠寶笈》著錄作為內府書畫總賬，是按書畫所存放的地點登記的，如重華宮、養心殿、靜寄山莊、御書房、乾清宮、學詩堂等，存放在各處的書畫畫心必定有以其所放宮殿名稱專刻的「殿座章」，如「重華宮鑒藏寶」。

廣東省博物館收藏的《飛閣流泉圖卷》應該算是乾隆最鍾愛的作品之一，上面不僅有乾隆皇帝的御題詩，還有屬於他的不同時期的鈐印及鑒賞章9個之多。在乾隆之後，嘉慶皇帝、宣統皇帝和隆裕皇太后都加蓋了自己的「御覽之寶」。

采寫：南都記者許琨

圖片由被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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