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系列 — 馬其頓方陣

像底比斯、雅典、斯巴達三國內戰不休，最終便宜了他們眼中的北方「蠻族」馬其頓人的情況，在中央之國的歷史也屢見不鮮。就像三國時代結束後不久，如流星一般滑過中央之國歷史的「晉朝」，很快便被那些北方民族趕到長江去偏安一樣。一般情況下，能在中央之國內亂之後，很快進入中原政治舞台的，是那些之前便一定程度接受中原文化的邊緣民族。即熟知中央之國的遊戲規則又有北方馬上民族的軍事效率是他們能先人一步的原因（五胡亂華之胡，就是之前內附的游牧民族）。　　中央之國的這一規律，套在馬其頓入主「希臘「一事上，也同樣適用。儘管很多希臘人，還是會認為馬其頓人不是真正的希臘人，馬其頓王國的君主制，也不夠」民主「，但不可否認的是，希臘世界的遊戲規則，在馬其頓人眼中是已經是透明的了。一直在北方坐山觀虎鬥的他們，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入主」中原「罷了。　　當底比斯人勉強擊敗斯巴達、雅典聯軍，坐上霸主之位時，整個希臘世界已經經歷了70多年的內亂了。希臘傳統兩強的沒落，底比斯難以服眾的境遇，也讓馬其頓人看到出面收拾殘局的戰略機會。另一方面，剛才我們也說了，那些內附的游牧民族，之所以能夠在中央之國內亂時搶得先機，技術上還在於他們擁有更高的軍事效率。而這一點，也是馬其頓人的優勢。　　馬其頓王國的軍事優勢，很大程度取決於他的組織形式。「民主「的希臘，在希波戰爭、伯羅奔尼撒戰爭中的低效，大家通過之前的內容應該已經很清楚了。不管馬其頓王國，能夠多大程度給予他的國民以」公民「權，最起碼不會在決策時浪費太多的時間。不過，很多朋友提到馬其頓的武力，肯定馬上會想到」馬其頓方陣「，並認為這才是亞歷山大建立帝國的技術原因。　　事實上，歷史上的很多技術進步，也的確在改變了當時的力量對比。比如北方游牧民族，熟練掌握「騎射「技術後，就逼迫中央之國，開始以耗資巨大長城抵禦之。而面對西方的堅船利炮，清帝國一開始也顯得手足無措。只不過，技術的優勢只能是暫時的，當技術上的代差被拉平後，地緣力量又將重新回到主導地位。　　總的來說，馬其頓方陣是一個結合了歐亞大陸軍事優點，在正面決戰中極巨攻擊力的軍陣。我們知道，希臘世界主要的兵種，是適於近身博斗的「重步兵「。這一注重防禦的兵種，也是應希臘的地形，以及城邦」決鬥「式的戰爭形式而生的。然而，這樣」笨重「的軍隊，顯然是不利於向外擴張的。　　馬其頓人對希臘式步兵方陣的最大改造，就是減輕了單兵的防護，以使方陣擁有更強的勢能沖向對手；加長了兵器的長度（馬其頓長矛能達到6——7米長），以在短兵相接時，讓自己能更先一步攻擊對手。為了讓長矛陣發揮更大作用，馬其頓人會調解長矛的長度，讓前4——6排長矛都直接參与第一拔攻擊）。當馬其頓方陣逼近時，只攜帶短兵器，等著和對手第一排士兵近身肉博的希臘式重步兵會發現，自己完全沒辦法躲避對手的攻擊。按照雅典人誇張的描述，他們的每一個士兵，都需要面臨十個以上的矛尖。在這種情況下，再重的盔甲和再大的盾牌，都顯得無濟於事了。　　如果馬其頓人只是在希臘軍隊的基礎上，強化近戰攻擊性，那麼他們充其量也就是做上希臘半島霸主的寶座了。我們很容易感覺到，這種極具正面攻擊力的軍陣，側翼是它的薄弱環節（沒辦法轉身）。如果對手的戰術也是正面PK的話，問題不大。但如果對手擁有足夠的機動能力迂迴的話，那麼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將長矛指向對手。　　當然，馬其頓方陣既然能夠橫掃波斯帝國，亞歷山大和他的父親當然不會沒有想到這點。儘管馬其頓方陣經常被描述為步兵方陣，但其實它並不僅僅由讓人印象深刻的長矛兵所組成。在方陣側翼承擔保護工作的，是由馬其頓貴族所組成的重騎兵戰隊。 實際上，馬其頓方陣的攻擊力，很大程度是由那些精銳騎兵所完成的。當步兵方陣在正面膠著對手時，這些精銳騎兵並不只是被動保護方陣的側翼，而是會從兩側包抄對手，以擊潰對手的陣型。　　關於馬其頓方陣的優缺點，已經有很多研究文章了，大家也可以輕易從網路上，搜集到各種技術分析。相比之下，我們更關心的是，馬其頓方陣產生的地緣背景。事實上，除了長矛兵與重騎兵以外，馬其頓方陣還有弓箭手、投槍手等兵種。這種多兵種配合的做法，很顯然帶有波斯軍隊的影子。或者說，如果馬其頓人所面對和學習的，只是「希臘「，那麼今天我們也到的馬其頓方陣，也不是這樣了。正是由於馬其頓在希臘半島的邊緣位置，以及它與波斯帝國那糾結的關係，才使得腓力二世能夠博取二者之長，創立出了能夠橫掃歐亞大陸的馬其頓方陣。　　公元前337年，在波奧蒂亞地區，憑藉馬其頓方陣擊敗希臘聯軍的腓力二世（公元前338年，喀羅尼亞戰役），選擇了一個完美的地緣中心「科林斯」，按照希臘人的遊戲規則，組建了新的希臘同盟——科林斯同盟。只不過，王國體制的馬其頓，實際上並不認為希臘那種鬆散的邦聯組合足夠先進。如果不加已改變的話，馬其頓無非是又一個底比斯罷了。問題是，如果馬其頓人只是單純的想組建一個希臘王國的話，他們所遇到的阻力，絕對不會比當年的波斯人小。除非你能夠讓希臘人感覺到，馬其頓人的「獨裁」，能夠比他們的民主文化，帶來更多的利益。　　當然，馬其頓人也可以學習多利亞人，在毀滅希臘文明的基礎上，建立馬其頓王國。然而已經融入希臘文明已久的馬其頓人，主觀上並不願意做希臘文明的終結者。也並不會需要那樣做。因為，他們很快會告訴那些慣於內鬥的「希臘人「，在海洋的那一邊，有足夠滿足所有希臘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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