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美國人不喜歡美國公民教育課？

07-07

最近讀到一篇名為《從中國教育身上，英美國家啥也學不到》的博文，其中指出一點：英美各國均有系統的公民教育，而中國的公民教育止步於膚淺觀念的宣傳，非常值得中國社會關注。

這篇文章還舉例英國公民教育課程，其中包括了：一，合格公民的知識普及；二，法律、人權、會議制度的關鍵特徵；三，質詢和交流技能這三個主要方面，以此對比，證明中國公民教育的不足。然而，我們不得不正視一個關鍵問題，中國公民教育和英國的是否真正具備可比性？如果不能確立這個前提，任何直接比較都是無效的。我本人在中國經歷過中學時期的教育，其中包括了「社會主義政治教育」，這個課程包含了關於中國憲法、公民權利、國家權力機構等等方面內容，當時雖然讀起來半懂不懂，老師講課確十分認真，比我在美國大學中學的《美國政治》和《美國歷史》更容易理解明白，認為「中國公民教育膚淺」的確顯得理由不足。

記得在美國高中學習「公民教育課」時都是人人打瞌睡的，儘管美國老師講得很努力，但學生們只求合格而已。在美國大學中這種課是送學分的，老師權當送人情給學分而已，否則老師自己飯碗不保，反而中國的「政治教育」課是必考科目，學生們不得不重視。一般中國人到了美國都很容易發現美國人的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相信政府」，這和美國公民教育課失敗有直接關係。如果深入追問這個問題，我們就會發現美國人的公民覺悟不是來自所謂政府提供的公民教育，這類公民教育不但沒有讓美國人親近政府，反而更增加了公民對政府的警覺，因為美國人從小都到基督教教會進行「人格熏陶」和「精神朔造」，成為地地道道的懷疑主義者，深信「人性惡」的那套宗教觀，建立了十分鮮明的是非觀念。政府越宣揚什麼，美國人就越懷疑什麼，這與中國的「政治教育」效應到也不謀而合了。

我剛到美國時，就發現美國學校中很少講「政治」，甚至美國朋友之間也忌諱談政治派別爭議問題，更不願談投票問題，這與中國人所描述的美國公民社會十分不同。美國老師解釋道：「不是不談，而是一談就發脾氣」。的確，沒有一個美國人對政治狀態表示全然滿意，美國人批判美國社會現象絕對比任何「中國五毛」都強悍許多，這導致不少「中國五毛」樂於抄襲美國人批判美國的說法來貶低美國，這是一種誤解導致的愚昧做法。美國的這種「質疑教育」是從小培養起來的，猶太人往往幾歲大就開始讀《聖經》（舊約），思考人應當如何對抗魔鬼，如何辨識偽善，如何看待人類思想行為，這類東西恐怕連中國成年人都很少去顧及到。和一般猶太人不同，美國新教教徒更多的是從小讀《聖經》（新約），這讓美國人把博愛觀念滲透到了質疑精神中，讓美國人的質疑中多了自由內涵，朔造出典型的民主文化。非常難以想像一個缺少自我質疑精神的民族會成為民主社會公民體，比如，德國舊時代的人們迷信種族優越論，導致了納粹主義泛濫；俄羅斯人至今迷信民族至高無上，導致了集權主義傾向；日本人至今否定對於人性之惡的反思必要，無法被其他國家當成正常國家接受；當然，一個習慣給官府磕頭的「百姓」既不會反思自己，也不會反思社會，不是走極端民粹之路，就是投入極端集權懷抱，當然也不配擁有也不可能擁有民主社會。中國人對於美國教育的認識是十分片面的，往往忽略了基督教信仰教育對於美國人的基本作用，這導致中國人對美國的教育、外交、經貿等方面嚴重缺失理解和評估能力，更貼切的講，中國人是用「中國人標準」去誤解美國的。

當一個民族失去質疑能力時，非常容易出現一些違反邏輯的思想潮流。比如，我們最近發生的「國家牛」股市大潮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從這個大「牛」背後追溯，我們可以發現「發展就是硬道理」的邏輯盲區，再順藤摸瓜就會發現「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的影子，真正理性的人應當做的不是盲目跟風讚美，而是提出自己的質疑，這才是形成公民意識的根本所在。

有人說「中國人也是什麼都懷疑的」，但這並不是我們這裡所說的「質疑精神」。中國人的懷疑心態表現為一種自我中心的思維方式，比如，寧可去花大錢買日本馬桶和美國保健品，就是不相信自己同胞的同類產品，當所有中國人都如此缺少互相信任時，這個民族就變得一盤散沙。無論你如何強迫學生要愛國也沒有效果，他們最後甚至覺得老師也在騙人。美國教育設計對於這點看的非常理性，乾脆把公民教育當成一種質疑精神培育課程，從頭到尾都讓學生對美國政治提出疑問，逐個批判總統，逐條審核公共議題，通過「體驗過錯」形成「正面教育」效果，把質疑變成改良的勇氣，值得中國深入領會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