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春聯的源頭

07-07

春聯是為過春節而書寫的對聯，是中國人傳承久遠的春節習俗之一，具有濃郁的文化傳統內涵。

那麼，春聯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影響最深遠且被人們普遍認同的觀點是，春聯起源於古代的桃符習俗，清代富察敦崇在《燕京歲時記》中說「春聯者，即桃符也。自入臘以後，即有文人墨客，在市肆檐下，書寫春聯，以圖潤筆。」

讓我們尋覓一下桃符的足跡！

自古以來，先民們認為桃木具有辟邪的作用，《山海經》記載了上古時期的一個神話傳說：創世界的盤古去世後第三位誕生的后土神的後代，有個叫夸父的，他曾經追逐太陽，在半路因渴而死，其遺棄的手杖化作了一片桃林，於是，桃木具有了驅除鬼怪、避免邪惡的吉祥物。《禮記·檀弓下》說：「君臨臣喪．以巫祝桃茆執戈，(鬼)惡之也。」桃茆即桃木柄笤帚,具有驅鬼除邪的神奇力量。《周禮·夏官·戎右》：「贊牛耳桃茢。」桃茢，就是桃木做成的桃杖與掃帚。《莊子》：「插桃枝於戶，連灰其下。童子入而不畏，而鬼畏之。」

成書不晚於戰國晚期的《黃帝書》記載，「上古之時，兄弟二人，曰荼，曰郁，住度朔山上桃樹下，簡百鬼，鬼妄入，援以葦索，執以食虎。於是，縣官以臘除夕，飾桃人垂葦索虎畫於門，效前事也。」《山海經》也有類似的記載：在度朔山，立於以大桃樹枝為鬼門之上的神荼、鬱壘，以葦索執鬼並喂虎。「黃帝法而象之，毆除畢，因立桃梗於門戶上」。這桃梗就是用桃木刻成的木偶，也就是桃符的前身。《後漢書·禮儀志》說，桃符長六寸，寬三寸，桃木板上書「神荼」、「鬱壘」二神。「正月一日，造桃符著戶，名仙木，百鬼所畏。」從漢代以來，過年貼桃符成了普遍現象。在唐代以前，桃符上的內容是「神荼、鬱壘」的圖像或名字，到了唐代，桃符上的圖像逐漸被鍾馗取代。《宋史·蜀世家》說：（公元964年）後蜀主孟昶令學士辛寅遜題桃木板，「以其非工，自命筆題云：『新年納餘慶，嘉節號長春」。孟昶的這十個字，被後人公認為是中國的第一副春聯，但是，那個時代，春聯遠遠沒有形成一種風俗習慣。直到北宋，過春節貼桃符依然是主流，王安石《元日》中的詩句「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就是最有說服力的佐證。

讓我們將時間前移到南北朝時期。這個時期，出現了一種「春帖」，又叫「春帖子」、「春書」、指的是在「立春」之日，用彩紙剪成一個帖子，上書「宜春」二字或一些吉祥話，因此，又叫「宜春帖」，與此同時，還有一種「春牌」，就是用紅紙或替他彩紙，寫上一個「福」字。到了南宋時期，這種風俗十分盛行，南北朝梁宗懍(約501～565)在《荊楚歲時記》中記載：傅咸《燕賦》有其言矣。賦曰：「四時代至，敬逆其始。 ……御青書以贊時，著宜春之嘉祉。」同時，南宋吳自牧在《夢梁錄·除夜》亦記載：「月窮歲盡之日，謂之『除夜』。士庶家不論大小家，俱洒掃門閭，去塵穢，凈庭戶，換門神，掛鐘馗，釘桃符，貼春牌，祭祀祖宗。」

另外，在古代，還有一種「延祥詩」的習俗，就是古代朝廷在立春時要翰林文士寫帖子詞進獻。延祥詩內容以描寫景物、歌頌昇平或寓意規諫為主，文字工麗，這種習俗，同樣在宋代十分盛行，由於那個時代律詩早已出現，用兩行對仗嚴謹的句子作為延祥詩的內容，就不足為奇了，這些延祥詩逐漸演變成春聯，是順理成章的事。

有孟昶在桃符上書寫的那十個字在先，有春帖、春牌和對仗的兩行延祥詩在後，春聯的出現，是融合了幾種民俗文化而逐漸被一些有識之士率先運用，被多數人效仿，估計在南宋時代已經時有所見，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因此，我們完全可以說，南宋是桃符、春帖、延祥詩走向融合，形成春聯的一個重要時代。

當然，成為一種獨立文體的春聯在形成以後，嚴謹的文字對仗是其主要的特點，而這又與起源於漢魏的駢體文，在南朝時期發展為「永明體」的格律詩，進而在唐代成熟為律詩的文學進程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因此，以嚴密對仗為特徵的律句是春聯內容的主要源泉。有了律句這一內容，配之以桃符、春帖、延祥詩融合而成的形式，真正的春聯才得以出現。

也許，由於春聯的形式與內容具有豐富的內涵和吉祥、喜慶的作用，到了朱元璋登基做了皇帝，就特別欣賞它，於是就有了一道聖旨發布，要求過春節時，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尋常百姓，一律在家門口張貼春聯，「春聯」一詞也正式形成，據明代陳雲贍《簪雲樓雜話》中記，「春聯之設，自明太祖始。帝都金陵，除夕忽傳旨，『公卿士庶門上須加春聯一副。太祖微行出觀，以為笑樂。」

有鑒於此，我們完全可以認定，春聯的文化源頭不僅僅是桃符，還有春帖、延祥詩以及律句的元素，是這多種文化習俗，在長達幾千年的歷史歲月中，互相影響和融合，最終形成的一種只有華夏民族才擁有的一種文化現象，春聯為春天的到來營造了一種祥和的氛圍，春聯使得我們這個民族的春節具有了無限的魅力。

《詩經·桃夭》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具有桃符意蘊的春聯貼出來後，桃花逐漸開放了，中國人行走在春天裡，這就是春聯的象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