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文人佛教詩文 >>佛學雜論>>五明研究>>佛教導航

宋代文人佛教詩文作者:不詳文章來源:不詳點擊數:915更新時間:2009-4-12

宋代文人佛教詩文   現在我們要討論宋代文人的佛教文學。  兩宋士大夫好與方外交,而僧人亦喜以吟詠結交士大夫,如智圓之與林逋,用晦之與魏野,秘演之與石曼卿。其中文瑩尤清高,他與蘇子美善,子美欲挽致之歐陽修,瑩辭不往。他著有《湘山野錄》、《玉壺清話》、《渚宮集》。王安石之與覺海,此外蘇東坡之與佛印、道潛,張商英之與覺范,南宋時張九成之與宗杲,仲皎之與王錘,向子寞之與正覺,莫不伉一氣,有的甚至結成患難生死之交,故宋代文人與佛教關係尤為密切。但他們深受三教並立的影響,信仰均不堅定。  宋初受佛教影響最大的要推楊億。他是西昆派的領袖,在宋初文學界有顯赫的地位。曾參與《大藏經》的編審工作,寫了一些著名的佛教文章,如《無相大師行狀》、《請四明法師住世書》。他擅長四六,一些佛藏的聖制序錄,多由他代筆。《續資治通鑒長篇》說他「留心釋氏禪觀之學,自屬疾即屏葷茹,臨終前一日為空門偈頌」。據《宋朝事實類苑》載,他的偈子是這樣寫的:  漚生復漚滅,二法本來齊,要識真機處,趙州東院西。  趙州指唐代僧人從諗,他住趙州觀音院,是一位著名的高僧,活了一百二十歲。《古尊宿語錄》載:有人問他:「如何是趙州?」師云:『東門、西門、南門、北門』。」東院西,即東、西、南、北之省。楊詩的前兩句,說人生與死不過水上的浮漚,生與死在他看來是沒有什麼差別的。你要想認識這個問題的深妙處,就請你去參悟從諗提出的著名的「話頭」,趙州就是東、西、南、北四門,四門都是一樣的。二法本來齊,二切平等,沒有差別。  第二個要提到的是王安石。他中年積极參加改革,成為宋代著名的政治家,晚年居金陵,屏除人事學佛,甚至蘇東坡見到他時,也邊誦詩邊談佛。他在詩、詞、文上均有極高造詣。在詞里表現佛教思想的有《雨霖鈴》、《訴衷情》、《南鄉子》及《望江南·歸依三寶贊》。歸依三寶,即歸依佛、法、僧。在《敦煌歌辭總集》里有類似內容的詞。它的第一首以「歸依佛」起始,第二首以「歸依法」起始,第三首以「歸依糟」起始,與王安石之作比較,王詞多了一首「三界里」,放在歸依佛、法、僧之後,類似定格聯章的總結。由於王安石是在家居士,他把「歸依憎」改成了「歸依眾」。茲選錄《歸依眾》一首以作研究上的參考。  歸依眾,梵行四威儀,願我遍游諸佛。土,十方賢聖不相離,永滅世間痴。   他在《雨霖鈴》里提出了「本源自性天真佛」,《訴衷情》第四、第五提出了「臨濟處,德山行」,《南鄉子》里提出了「不是攝心除幻想,求真。幻化空身即法身」。都說明了他的佛教思想深受了禪宗的影響。  在詩的創作上,他有兩首《即事》:  雲從鐘山起,卻入鐘山去,借問山中人,雲今在何處?   雲從無心來,還向無心去,無心無處尋,莫覓無心處。  這裡正用了《金剛經》里的「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五燈會元》卷一曾講了慧可求達摩安心的故事,慧可說:「我心未寧,乞師與安」,祖曰:「將心來。與汝安』,可良久,曰:『覓心了不可得』,祖曰:我與汝安心」。只不過達摩是現身說法,安石卻把它形象化,用雲的來去,舒捲自如講心不可覓罷了。  安石不但本人信佛,還教導子女信佛,如《冷齋夜話》說:「舒王女,吳安持之妻蓬來縣君,工詩,多佳句。有詩寄舒王曰:『西風不入小窗紗,秋氣應憐我憶家。極目江出千里恨,依然和淚看黃花。』舒王以《楞嚴經新釋》付之,有和詩曰:青燈一點映窗紗,好讀《楞嚴》莫憶家。能了諸緣如幻夢,世間惟有妙蓮花。」』這個《楞嚴經新釋》正是王安石自注的。(據《宋史·藝文志》他還有《注維摩經》三卷),他把自己的新著送給女兒,勸她讀,希望她「能了諸緣如幻夢」。這正是他學佛、宣傳佛教的明證。  與安石同時代的有蘇拭。蘇拭興趣廣泛,他在眉山發矇讀書是一道士教的,他講養生,修胎息諸法,受道教影響甚深。一篇《前赤壁賦》,前半部分是道家思想。「客有吹洞簫者,倚歌而和之」的客,是一位綿竹道士楊世昌。因此賦的前半部充滿了道家氣氛。「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但後半部則完全散布的是佛教的思想:「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問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他用的佛學中的「水月之喻」來表達他對人生字宙的看法,這是他貶黃州的時期,在這段時期他的思想變化起伏很大,「東坡居士」的別號便是這一時期取的。《冷齋夜話》記載東坡自己八九歲時常夢是僧,又說他是戒禪師轉世,因此自是常著衲衣,貶海南島時,常帶阿彌陀像而往,自說「此拭得生西方公據也」。可見他晚期傾向於佛。  他的創作很豐富,與佛印、道潛等名僧交往甚密,也喜歡效法禪宗作轉語和涉及佛教觀點的詞。他大都雜以恢諧,頗有「遊戲人間三昧」之意。《冷齋夜話》敘東坡守錢塘,無日不在西湖,嘗攜妓渴大通禪師,大通慍形於色。東坡作長短句,令妓歌之。那首《南歌子》是這樣寫的:  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借君拍板與門槌,我也逢場作戲莫相疑。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皺眉,卻嫌彌勒下生遲,不見阿婆三五少年時。  又如元豐七年作的《如夢令》  水垢何曾相受,細看兩俱無有,寄語揩背人,盡日勞君揮時,輕手、輕手,居士本來無垢。  自凈方能凈彼,我自汗流呀氣,寄語澡浴人,且共肉身遊戲,但洗,但洗,俯為人間一氣。「居士本來無垢」是學慧能「本來無一物,河處惹塵埃」,顯然是禪宗的觀點。  他與弗弟蘇轍都學佛法,《送春和子由》云:  夢裡青春可得追,欲將詩句絆餘暉,酒闌病客惟思睡。蜜熟黃蜂亦懶飛,芍藥櫻桃俱掃地,鬢絲禪榻兩忘機,憑君借取法界觀,一洗人間萬事非。  詩下有小字註:「來書云:『近看此書』,余未嘗見也」。按「法界觀」即《法界觀門》一書之縮寫,乃華嚴初祖社順所著,又由四川僧人宗密為之注。蘇轍看了這書告訴了東坡,東坡很想看它。這說明兄弟之間的相互影響。蘇轍在高安時,黃渠道全禪師與之善。不但兄弟如此,游於蘇門的重要文人如秦觀、黃庭堅也非常好佛。秦觀與元凈、道潛均有交情,道潛在《哭少遊學土三首》中說「傾蓋忘楚越,禪揮龐老鐸」、他的被貶罪名是「謁告寫佛書」,於此也不難知他的愛好了。他的詞很艷麗,常與仲殊、張先的詞相混,集里有些句子與篤信佛的人不相稱,如《滿園花》,有「近日來、非常羅皂丑,佛也鬚眉皺」,《河傳》有「若是相思,佛也眉兒聚」之句,這大概是早年之作吧。詩創作上有《辯才法師嘗以詩見寄,繼聞示寂,追次其韻》可讀:  遙聞只履去悠然,詩翰才收數月前,江海盡頭人滅度,亂山深處塔孤圓,憶登夜閣天連雁,同看秋崖月破煙。尚有眾生未成佛,肯超欲界入諸禪。  辨才即元凈,住持杭州上下二天竺。辨才有《次韻參寥懷秦少遊學士》的詩,頷聯有「素與晝公心印合,每思秦子意殊圓」,可見他們相契之深了。據《釋氏疑年錄》元凈卒於元祐六年(1091)年八十一,距蘇東坡、秦少游之死剛剛十年,那末秦觀給辨才的詩是四十三歲時作的,正是他中年的一種轉變吧。  蘇拭的另一門人晁補之,字無咎,他是晁迥的四世孫。迥著《道院集》、《法藏碎金錄》,是一個典型的佛教世家,因此他弱冠便飯依了佛,與圓通、覺海等大師游。他善畫,有一首《滿庭芳·用東坡韻題自畫蓮社圖》:  歸去來今,名山何處,夢中廬阜嵯峨,二林深處,處士往來多,   自畫遠公蓮社,教兒誦。李白長歌。如重到,丹崖翠戶,瓊草秀金坡。生綃,雙幅上,諸賢中屨,文彩天梭。社中客,禪心古井無波。我似淵明逃社,怡顏盼,百尺庭柯。牛閑放,溪童任懶,吾已廢鞭蓑。  蓮社乃凈土宗始祖慧遠所結,其最著名人物有所謂十八賢,方外居士有劉程之、張野、周續之、張詮、宗、雷次宗。陶淵明以喜喝酒,不願受拘束,逃社未去。因此晁補之以淵明自況,逃社未去(事實上,他也不可能畫他入社)。「牛閑放,溪童任懶,吾已廢鞭蓑」,用的是禪宗故事,禪宗謂人學道正如牧牛,初期要扯緊牛索,不讓任意賓士。待到功夫已純,便不須牽扯,隨意牧放。  另一與蘇拭關係極深的文人為黃庭堅,是「蘇門四學士」之一。他在四十歲左右過泗州僧伽時,曾寫了《發願文》,表示他「願從今日盡未來世,不復欲淫,……不復飲酒,……不復食肉」。貶四川宜賓路過黔州,曾翻閱了佛藏,創作了不少具有佛教色彩的作品。他有一首《漁家傲》是專門詠達摩的:  萬水千山來此土,本提心印傳梁武,對聯者誰渾不顧,成死語,江頭暗折長蘆渡。酉壁九年看二祖,一花五葉親分付。只履提歸蔥嶺去,君知否,分明忘卻來時路。  前半闋是敘述達摩遠從印度來到建業(今南京)與梁武帝不契。《五燈會元》卷一曾記載此事:「梁武帝問:如何是第一義諦?』達摩)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祖曰:『不識』。」由於達摩這句話是有禪機的,梁武帝把它參成了死語,所以達摩沒有得到梁武帝的傾仰,只好折了一隻長長的蘆葦,渡江到洛陽來;下闋是敘述達摩在高山面壁九年,後來將法傳與二祖慧可。禪宗得到了很大的發展,為五派,即偽仰、臨濟、曹洞、雲門、法眼五宗,即所謂「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達摩付法得人便返回印度了。傳說宋雲自西域回國時在蔥嶺碰見達摩,手裡還提一隻鞋子。這便是黃山谷這首《漁家傲》所詠的具體內容。他的另一首《漁家傲》歌頌了葯山、華亭、夾山,還學了他們的口氣說「繁驢橛上合頭語」,「瞎驢喪我兒孫去」,顯露出他學了黃龍慧南的「喝佛罵祖」。這說明作者對佛學的熟練,所以能運用佛典自然無跡。  在詩創作上,山谷寫佛教題材或融佛學哲理於詩中的例子更多,如《又答斌老病癒遣悶》二首:  百痾從中來,悟罷本無病,西風將小雨,涼入居土徑,苦竹繞蓮塘,自悅魚鳥性,紅荷倚翠蓋,不染禪心凈。  風雨高竹涼,雨徐新荷氣,魚游悟世網,鳥語入禪味,一揮四百病,智刃有徐地,病來每厭客,今乃思客至。  「紅荷倚翠蓋,不染禪心凈」用的是維摩問疚,天女散花的故事。山谷病時常以維摩自居,《病起荊江亭即事十首》有「翰墨坊中老伏波,菩提坊里病維摩」,「維摩老子五十七,大聖天子初立年」。於此我們不難看出他受維摩詰故事的影響了。  蘇門另一學士為張末,他的集子里以佛學為題材或體現佛教意境的詩比較多。他與子由關係似乎更密切。如《歲暮即事寄子由先生》云:  老去深依佛,年衰更嗜書。  還有在「體日同宋遐叔詣法雲,遇李公擇、黃魯直,公擇烹賜茗,出高麗盤龍墨,魯直出近作,數詩皆奇絕。坐中懷無咎有作,呈魯直《遐叔》」:  休日不造客,出遊賢友同。城南上人者,宴坐花雨中。金貌散香霧,寶鐸韻天風。鳥語演實相,飯 香悟真空,尚書二三客,凈社繼雷宗。  凈社繼雷宗,指慧遠在廬山結白蓮社,邀約了居士雷次宗宗曬等人的故事,這裡用來指法雲像慧遠一樣,也約了李公擇、黃山谷、宋遐叔等人,只是好佛的晁無咎沒有來,使他們感到遺憾。在《夜》里有一聯描繪出了多病的生活情趣:  年年多病渾無寐,靜對《楞嚴》一柱香。  《楞嚴》是佛教的重要經典之一,明智旭在《閱藏知津》中說「此經為宗教司南,性相總要,一代法門之精髓,成佛作祖之正印。」張宋的靜對《楞嚴》,說明他深深地信仰佛教。又《離山陰入都寄徐仲車》云:  回首事如前夕夢, 出門心似下山僧。   不但病中「靜對《楞嚴》,連行旅中也如下山之僧了。他的有些詩非常富於禪味,連法一和尚也要向他問如何作詩,他的集子里有《送法一上人還滁州琅訝山》便是詠這件事的:  上人法一朝過我,問我作詩三昧門,……無邊草木悉妙藥,一切禽鳥皆能言,化身八萬四千臂,神通轉物如乾坤。山河大地悉自說,是身口意初不喧,世間何事無妙理,悟處不獨非風播。  法一生於元豐七年(1084),大觀初入道。後來成為名滿東南的僧人。  與蘇拭時次相當的還有楊傑。傑字次公,無為人,自號「無為子」。他主張「眾生根器有利鈍,即其近而易知、簡而易行,唯西方凈土。」其詠《雨花台》云:  空書來震旦,康樂造淵微。 貝葉深山譯,曼花半夜飛。香清雖透筆,蕊散不沾衣。舊社白蓮老,遠公應望歸。  空書來震旦,即佛書傳到中國來。康樂指謝靈運。言佛書到中國後,只有謝靈運研究佛學才達淵微的境界。貝葉指佛經,在深山裡傳譯,曼花乃曼陀羅花之略。佛教傳說這種花能使人悅意,所以講法到最勝境界,天上便要雨曼陀羅花。這種花散下來可不沾染人衣服。末聯言白蓮社為慧遠所創,大家都望他能再回來主持凈土念佛。  稍晚一點有陳瓘,字了翁,他著有《讀唯心凈土》。他寫了一首《一落索》的詞,表達他的佛學觀點。但意境造詞都不高,就只能提一下了。  北宋還值得介紹的有張商英,他生於仁宗慶曆三年(l043),卒於徽宗宣和三年(1121),四川新津人。他早年不信佛,想著《無佛論》,經其妻向氏勸阻才作罷,後來在寺院里看了《維摩經》才覺得佛經的哲理深邃。元祐中他任河東提刑,曾朝五台山,並在五台山文殊像前寫了《發願文》表示皈依。以後又參謁了從悅、常總與惠洪,特別從悅,他自認為得他之傳,自號「無盡居士」,故文集亦名《無盡集》。他政治上反覆無常。《宋史》卷三百五十一有他的傳。其《靈泉寺著法華合論作》云:  合道通為七卷經。默教開眼示群生,不須天女添瓶水,自有靈泉一派清。   七卷經是《法華經》的卷數,這裡就用以代替《法華經》。此外他還寫了一些捍衛佛教的文字,如《護法論》,駁斥韓愈與歐陽修,但文筆不高,就不一一介紹了。  還應提一下左譽。譽字與言,大觀三年進士,曾官湖州通判。《玉照新志》說:「樂籍有名妹張穠者,色藝妙天下,君頗顧之,如『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及『幃雲剪水,滴粉搓酥』皆為穠作。當時都人有『曉風殘月柳三變,滴粉搓酥左與言』之對。做擾之後,穠委身於立勛大將家,易姓章,疏封大國。紹興中,覓官行闕,暇日訪西湖兩山間,忽逢車輿甚盛,中睹一麗人,褰簾顧君而頻曰『如今若把菱花照,猶恐相逢是夢中』。視之,乃稱也。君醒然悟入,即拂衣東渡,一意空門。」可見左譽是皈依了佛,但他傳下來的佛學創作幾乎沒有。  南宋第一個具有佛教傾向的文學家算曾幾。幾字吉甫,陸放翁曾向他學詩,他因與秦檢不合,去位,僑寓上饒,居茶山,號茶山居士。他有詠茶山詩一首,表現他這段時期的貶居生活一  似病元非病,求閑方得閑,殘僧六七輩,敗屋兩三間,野外無供給,城中斷往還,同行木上座,相與住茶山。  木上座即手杖,《山堂肆考》說:「夾山問佛印,『和尚闍黎與什麼人同來?』曰:『木上座』。」寫詩用到幾乎同時代的佛典,是不多的,「似病原非病」,完全用的是佛家哲理。「野外無供給,城中斷往還」,在得罪權奸後生活的艱難可想。又《壬戍歲除作明朝六十歲矣》云:   禪榻肖然丈室空,薰消火冷閉門中,光明大似燭見跋,問學抵如船逆風。……  王戍當為紹興十二年,這年秦檜曾因議和進封為秦魏兩國公,前一年秦檜殺了岳飛。「薰消火冷閉門中」頗能道出當時的政治氣象。  其次我們要提到陳與義。與義字去非,號簡齋,洛陽人,官參知政事。他飽經戰亂生活,故多感懷之作。詩詞都有許多詠佛的作品。《清平樂·木犀》云:  黃衫相倚,翠葆層層底,八月江南風日美,弄影山腰水尾。楚人未識孤好,離騷遺恨千年,無住庵中新事,一枝喚起幽禪。  宋詞中詠木樨花的較多,但很難得與禪掛上鉤。陳與義的詞數量不多,表現為佛教寫的就只這麼兩首(還有一首《玉樓春》)。在詩里就不同了,如《漫郎》云:  踏破九州無一事,只今分付結跏禪。  又《和王東卿絕句四首·其一》雲;  少時走馬洛陽城,今作江邊瓶錫僧,說與虎頭須畫我,三更月里影峻峭。  當然他沒有作僧,逃難到江南來,伶仃孤苦,有似一拄著錫杖,懸著凈水瓶的一位行腳僧人,這是接近事實的。他以這樣一位行腳僧自況,不能不認為佛教在他思想情感上佔了很大的比重。虎頭指顧愷之,悄之善畫人物,尤善繪佛。希望顧愷之畫他,當然是指畫他皈依佛後之像。在《次韻邢九思》中云:  百年鼎鼎離悲歡,老去初依六祖壇,玄晏不堪長抱病,子真那復更為官,山林未免容身得,顏面何宜與世看, 白帝高尋最奇事,共君盟了不應寒。  「老去初依六祖壇」,六祖指南宗的慧能;說明他老年歸心南宗。玄曼乃皇甫謐的字,晉人。子真指梅福,西漢末人,二人都是著名的隱士。全詩敘述金人入侵之後的戰禍,表達了作者消極避世的情緒。在他《題小室》云:  諸公自致青雲上,病客長齋綉佛前。  可見他竟然「長齋綉佛前」過生活了。   向子禋,乃向敏中的玄孫,向太后的侄兒,元符初以恩補官。金使議和將入境,子禋不肯拜金詔,得罪了秦檜,因此被貶居了十五年,住在鄉林,自號「鄉林居士」,著有《酒邊詞》。  在《西江月》一詞里,他表達他對佛教與世界及人生的看法:  見著莫教認著,無心慎勿沉空,本無背面與初終,說了還同說夢。  欲識鄉林居士,真成漁父家風,收絲垂釣月明中,總是神通妙用。   他還有多首《點絳唇》,中有一首,小注「復自和」,可見這首最能代表他的真意了:  不掛一裘, 世間萬事隨風過,忘緣兀坐,皮袋非真我。隨色摩尼,朱碧如何和,從來只個,千古撲不破。  「世界萬事隨風過」,即佛教中常說的「萬事隨緣過」。皮袋指人的身體,佛教常說人身只是個臭皮囊,這個皮袋絕非真我。摩尼即如意珠,隨色摩尼,謂這種寶珠隨所對之物色而顯色相,這種寶珠得到了,便可無量饒益眾生。這種如意寶珠在人身中指人的佛性。它必須在大徹大悟的條件下,才能勘破。  此外他在《卜運算元》中提出「歇即是菩提,此語須三省」,在《南歌子》里提出「我入三摩地(即三昧,亦即「入定」),人疑小有天」《生查子》提出「心閑物物幽,心動塵塵起」,都說明了他不僅是倍仰佛教的居士,而且對佛教甚有研究,故能把佛理與佛教故事,非常自然地融入他的創作中。  張元干是向子禋的外甥,自號蘆川居土,紹興中以詞送胡銓除名,有《蘆川歸來集》。  他有一首《浣溪沙》:  花氣蒸濃古鼎煙,水沈春透露華鮮,心清無暇數龍涎。乞與病夫僧帳座,不妨公子醉酋眠,普薰三界掃腥膻。  味「乞與病夫僧帳座」,至少他是以僧人自居的。「普薰三界」更是用的佛經語。  在詩的創作上,有《別綬老》:  無端流落迫殘年,三十南山訪老禪,末契安心了難覓,不如同世且隨緣,頻移竹几負寒日,旋拾松梢炊晚煙,珍重古雲出山去,東西南北一青天。  「未契安心了難覓」,用的是二祖參見達摩的故事,已有前釋,不再贅述。他還有一些道家詞,如《沁園春》談「神水華池,汞鉛凝結」,所以他還不如他的舅父向子禋,是一個比較純正的居士。比他稍晚有位張掄,在西湖成立了蓮社,自號「蓮社居士」。在他的《蓮社詞》里,幾乎滿篇都是道家詞。我們研究宋代宗教文學必須注意到這種現象。  南宋四大家中最為人們熟悉的是陸放翁。他一生為國家奔走,反對投降和議,紹興中應禮部試,為秦接所黜。曾參四川宣撫使幕,投身軍旅戎馬生活,因此他早年是反對佛教的。在《雜興十首,以貧堅志土節,病長高人情為韻·其二》云:  孟子聞揚墨,吾道方粲然,韓愈排佛老,不失聖所傳,伐木當伐根,攻敵當攻堅,坐視日月蝕,孰探天地全。一木信難恃,要憂大廈顛。安得孟韓輩,出為吾黨先。  從「伐木當伐根,攻敵當攻堅」來看,他是完全站在韓愈捍道衛道立場的。他的詞里沒有一首為佛教寫的作品,但在詩里就不然了,《閑中偶題》有「楚澤巴山歲歲忙,今年睡足向禪房」,《丙辰上元前一日》有「弊裘破帽發鬅鬙,宛如山房罷講僧」,《秋思》有「身似龐翁(即龐蘊,著名的居士)不出家,一窗自了淡生涯」,《病中雜吟其二》有「身似頭陀不出家,杜陵舊老有桑麻」,很難說他沒有受過佛教的影響。在《南堂雜興》里,他說他曾遍參禪公:  奔走當年一念差,歸休別覺是生涯,茅簷喚客常飯,竹院隨僧自在茶。禪公編參寧得髓,詩緣獨學不名家,如今百事無能解,只擬清秋上釣槎。  可見在人生坎坷的旅途上,他還是向佛教追求過,只不過在「禪公遍參」之後,似乎沒有求得真髓,也可能是他積極入世心切,並沒有認真讀佛書。在《東堂睡起》有云:  每從山寺開經帙,閑就園公辨藥名。  佛書是看過,愛民憂國心切,當他看著僧寺「傑屋大像無時止,安得疲民免訊死」(《僧廬》),作為「豆古男兒一放翁」他怎麼會不顧這些疲民呢?然而封建社會爾虞我詐,多次碰壁,在「菱刺磨成交實圓」(《書齋壁》)的時候,特別是他在禹蹟寺南沈氏園,遇見他的前妻唐氏,後來唐氏又死了,他總不免作了一首悼情詩《禹蹟寺南有沈氏小園,四十車前嘗題小詞一闋壁間,偶復一到,而園已三易主,讀之賬然》:  楓葉初丹槲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壞壁醉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年來妄念消除盡,迴向蒲龕一炷香。  「迴向蒲龕一炷香」,是說自己皈依了佛教。這首詩作於紹熙王子,即紹熙三年(1192),那時他已七十二三歲了。不過放翁畢竟是積極愛國的,他臨終《示兒》一首,十分膾炙人口: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通首貫徹了他奮鬥的愛國精神。但應指出「死去元知萬事空」,仍舊是有佛教的烙印。可見佛教對於文藝的影響,不可低估。   四大詩人第二個是范成大,字致能,紹興二十四年(1154)進士。曾做過權吏部尚書,拜參知政事,又曾帥蜀與廣西。帥蜀時期,與放翁友善,晚退居故鄉石湖,自號「石湖居士」。  他的詞里沒有一首有關佛教的作品,卻有一套道教的作品,如《白玉樓步虛詞六首》,但數量極少。在詩集里有關佛教作品較多:如《北山堂開爐夜坐》:  困眠醒坐一念多,竹洞無關斷客過,貪向爐中煨榾柮,懶從掌上看菴摩,閑無雜念惟詩在,老不甘心奈鏡何。八萬四千安樂法,元無秘密可伽陀。  榾柮就是斷木頭。菴蒼摩即菴摩羅果,印度一種藥用果,中國謂之餘甘子。佛的十大弟子中有一弟子名阿那律,據傳他有「天眼通」,能看世界一切隱微之物,因此掌中看菴摩勒,在印度就成為一句通俗語,相當於中文的「一目了然」。「懶從掌上看菴摩」,是描述自己萬事不管,乃至於一目了然的事也懶得去看。八萬四千為印度常用語,表示眾多,如「八萬四干塵勞」,「八萬四千法門」,「八萬四千歲」。伽陀乃偈子之譯音(gdth6)。末聯說,使人身心安樂的法門多得不計其數,但可沒有什麼秘密方法可以用偈子把它簡單地概括起來。通篇充滿了佛語佛典,至少說明他在佛學方面用過功夫。又《題請息齋六言十首·其八》云:  冷暖舊雨今雨,是非一波萬波,壁下禪枯達摩,室中病著維摩。  結合《藻侄比課五言詩,已有意趣,老懷甚喜,因吟病中十二首示之,可率昆季賡和,勝終日飽閑也·其四》云:  繩椅扶枵骨,蒲團閣悴膚,事疑償業債,形類窘囚拘。空劫真常體,浮生幻化軀,個中元不二,無語對文殊。  末句是指維摩對文殊不答話,可見他是常以維摩自命的。又《丙午新正書懷十首。其四》云:  掃除一室空諸有,龐家老人總解禪。  「掃除一空」指中國民間老習慣,除夕要大掃除,除舊布新,「空諸有」即借掃除比喻要把一切人間塵勞統統掃除掉,把除夕大掃除用佛理作了理解。末句指龐蘊,他是禪宗史上最著名的居士,曾參謁過石頭、馬祖,後北游襄陽,借妻子躬耕鹿門山下,教化大行,舉世稱之為「襄陽龐大士」。丙午為淳熙十三年(1186),是年范石湖正六十一歲。這年他還作了一首《丙午新年六十一歲,俗謂之元命,作詩自況》,末四句云:  波匿觀河見,維摩示病身, 端還一笑,默識幻中真。  波匿乃波斯匿王的略稱。他與佛同日生,佛號「日光王」,他號「月光王」。他說:當他三歲時,他的母親帶他謁耆婆天,經過這條河,便知道這是恆河,佛為了感化他,即為他打比喻,你現在為你發白面皺而傷感,你知道發白面皺即在童年時已開始了嗎?你現在看到的恆河是否有童年和老年的差別?王答,沒有。佛說:面皺是變化,不皺就沒有起變化,變者要死亡的,不變的既沒有生,也沒有滅。佛通過這樣一個「觀河」的故事說明人生生滅無常的道理。石湖在這兩句里用了兩個佛典,一個是波斯匿王嘆衰老,一個是維摩多病,這都是人生不可避免的;運用得十分純熟,這說明了他對佛學下了大的功夫。  現在我們介紹楊萬里。楊萬里在張浚那裡接受了正心誠意之學,而且服膺終身。因此《宋史》把他列入《儒林傳》。他自己在《朝天集》里曾表白自己「平生學仙不學禪,刳心、沈髓糟床邊」(《李聖俞郎中求吾家江西黃雀醝法,作醝法遺之》),他受佛教影響似乎是最少的。但他的作品裡仍可以見到一些有佛教影響的作品,如《南華道中》云:  殷勤自掬曹溪水,凈洗先生面上塵。  曹溪乃六祖慧能演法之地,源出狗耳嶺西流合湞水,所建寺名南華寺。可見他到過南華寺,還十分殷勤地在曹溪掬水,洗去他的面上塵土。在《跋兀延之左司所藏光堯御書歌》里,頭兩句說他自己:  鸞台長史老野僧,月前病後霜後蠅,文書海里袞不了,黑花亂髮雙眼睛。  然後下才接《故人同舍尤太史,敲門未揖心先喜」,足見他是以「老野僧」自命的。在他的《退休集》里有《族人同諸友問疾》云:  摩詰沈痾末易悲,文殊一問失妖災。老夫何幸群賢集,倒履出迎雙眼開。語造權時全愈了,病知客去即重來。呼幾細揀新』書冊,體不佳時看一回。  首聯、頷聯全用的是文殊向維摩詰問疾故事,末聯「呼幾細揀新書冊,體不佳時看二回」,所指新書必是《維摩詰經》。「體不佳時看一回,」看來他從此就以《維摩詰經》作治病的法葯。又《病中復腳痛終日倦坐遣悶》:  誰知病腳妨行步,只見端居例坐禪。  又《病中感秋》云:  書惟夢覺疑僧榻,竹戶涼浸似客舟。  可見這時他在情感上已產生了變化。上引諸例,都出自[退休集》,是退休時作。老病侵尋,頹唐之餘,是很容易接受佛學的。  車棄疾,字幼安,號稼軒,山東歷城人。二十一歲參加隊京的抗金義軍,不久即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等處安撫使。生平力排和議,主張抗金,因此受到主和派的排斥,長期閑居於江西饒州(今上饒市地區)一帶。擅長詞,以剛健雄豪著稱,與蘇拭調齊名,後人合稱為「蘇辛詞」。有《稼軒長短句》。  稼軒是有抱負的人,在宋高宗萎靡的朝廷里,他只有長期在饒州住,因此他有一腔孤憤。在《沁園春》里,表現了這種情緒:  此心無有親冤,況抱饔年來自灌園,但凄涼顧影,頻悲往事,殷勤對傷、欲問前因。卻怕青山,也妨賢路,休斗尊前見在身。山中友,試高吟楚些,重與招魂。   寫這首詞是因為「戊申歲,奏邸忽騰報,謂余以病掛冠,因賦此。」戊申為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他正四十多點,正是人生最有精力與作為的年代,議和派把他視為眼中釘,造政治謠言說他因病掛冠,他這幾年正好賦閑、「凄涼顧影,頻悲往事」,當然就感到憤憤不平,要「殷勤對佛,欲問前因」 。  他還有一首《漢宮春》上闋云:  心似孤僧,更茂林修竹,山上精廬。維摩定自非病,誰遣文殊。白頭自昔,嘆相逢,語密情疏。傾蓋處論心一語,只今還有公無?  精廬,即精舍。《釋迦譜》八:「息心所棲,故曰精舍」。人即在精舍住,心情又似孤僧,這就不能不理解為在寺院參禪了。   在《蝶戀花》上闋云:   洗盡機心隨法喜,看取尊前,秋思如春意。誰說先生覓發齒,醉時惟有歌而已。  法喜,即見佛法而生喜歡。聞法而喜必須洗盡機心,可見他的禪學功夫已有進展。又《好事近,和城中諸友韻》云:  雲氣上林梢,畢盡非空非色。風景不隨人去,到而今留得。老無情味到篇章,詩債怕人索,卻笑近來林下。有許多詞客。  從「老無情味到篇章」與「卻笑近來林下有許多詞客」來推測,此《好事近》必當晚年所作。「雲氣上林梢。畢盡非空非色」,顯然使用了佛家的色空原理,運用得很成熟,很自然。  劉克莊,字潛夫,號後村居士。淳祐六年(1246)賜同進士出身,官龍圖閣直學土。他詩學陸放翁,頗有一些感慨時事之作,有《後村先生大全集》。  他的作品較多,在詞的創作上,常以維摩自命,如《念奴嬌·壬寅生日》云:  比如去歲前年,今朝差覺門庭靜,玉軸錦標無一首,如道先生遠佞,假使文殊,攜諸菩薩,來問維摩病,無花堪散,亦無香積齋襯。回首雪浪驚心,黃芽過頂,瘴毒如飲甑, 山海神俱長者。僥得書生窮命,不慕飛仙,不貪成佛,不要鑽天令。年年今日。   白頭母子家慶。  做這首詞的時候,克庄正55歲。上閡用的維摩詰故事,下闋「不慕飛仙,不貪成佛,不要鑽天令」,似乎他很超然,於佛道二教都不想沾,實則是正用的釋宗「隨緣」思想。又《解連環·甲子生日》下闋末後幾句云:  幸聞早,省了柳枝,更送了朝雲,塵念俱斷。丈室蕭然,獨病與樂天相伴,但歸依西方,拈起向來一瓣。  此詞上闋有「雖末梢老壽,初節魔難」。因此甲子當為理宗景定(1269)五年,那時劉克莊已77歲。柳枝,白樂天的侍妓;朝雲乃東坡的待妾。下閡說自己覺悟早,把身邊的家妓與侍女統統遣散了,學樂天晚年全心全意皈依西方。  在詩的創作上,表現傾心佛教之作更多,如《黃蘗山》末聯云:  早知人世淡,來往退居。  竂就是僧舍,可見他想到僧舍來長住。當他女兒死了,他作了一首《憶殤女》末兩句云:  老懷己作空花看,更把《楞嚴》曉病妻。  《楞嚴》即《大佛頂首楞嚴經》之略,是一部很重要的佛教經典。可見不但他信佛,還勸他的妻子也信佛,把佛經作為苦難中的一種安慰。《題小室二首·其一》:  已向深林築小底,是中僅可著禪龕,士師何止三無悔,中散居然七不堪,一去重華那復得,方當盛漢勿多談,近來弟子俱行腳,誰伴山僧面壁參。  頷聯「士師何止三無悔」指柳下惠為士師三次受到罷黜,沒有一點怨悔之情。後山一生坎坷,曾因賦《落梅》詩,被貶了十年。「中散居然七不堪」,用的是嵇康的《與山巨源絕交節》,說在朝為官,有七件事使他難以忍受。「一去重華那復得」重華指舜,好君主去了不可能再來。「方當盛漢勿多談」,用的楊惲《報孫會宗書》。從這兩句詩可以判斷此詩必當作於理宗易世之後,度宗在位初期,那時他已八十歲的人了。末聯自比山僧,可見他是完全信仰了佛教。  最後我們要提一下文天祥。文天祥是歷史上的著名人物。忠心為國,最後被元人在燕京處死,是《正氣歌》的作者,殺身成仁的民族英雄。但他信佛,」集里有不少關於佛教的作品,如《游青源二首》:  鍾魚閑日月,竹樹老風煙,一徑溪聲滿,四山無影圓。無言都是趣,有想便成緣,夢破啼猿雨,開元六百年。  空庭橫螮蝀,斷碣偃龍蛇,活火參禪筍,真泉透佛茶。晚鐘何處雨,春水滿城花,夜影燈前客,江西七祖家。  第一首「開元六百年」與第二首「江西七祖家」參看,此青源當為「青原」,指青原行思也。青原行思為六祖慧能之弟子,又為江西廬陵人,與文天祥是小同鄉,故稱「江西七祖」。對小老鄉當然有倍加親切的感情,故全詩寫得很空靈,也很富禪味,如「無緣都是趣,有想便成緣」,「活火參禪筍,真泉透佛茶」。  行思由廬陵往曹溪,謁見六祖,並成為六祖的上首弟子。得法之後,又回到吉州,住青原山靜居寺闡化。慧能圓寂後,慧能弟子如希遷、神會均往依青原從行思參禮。一個最著名的禪宗公案「廬陵米價」便是青原作出的,因此廬陵成為禪宗一大聖地。文天祥游青原,當是帶著景仰的心情而作上面兩首詩的。他還有一首《南華山》也表達了對六祖慧能的景仲,並對慧能肉身的毀壞還作出了佛理的解釋:  北行近千里,迥復迷西東,行行望南華,忽忽如夢中。佛化知幾塵,患乃與吾同。有形終歸滅,不滅惟真空。笑看曹溪水,門前坐春風。  甚至於在十分亂離的年代,他懷念兒子不在身邊,寫出這樣幾句詩:  有子有子風骨殊,釋氏抱送徐卿雛,四月八日摩尼珠。  徐卿是他的夫人,可見他還認為兒子是釋迦抱送出生的。其信仰佛教也就可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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