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老百姓,走向公民(轉)

 在今天看來,老百姓本身就是一種懷有惡意的稱謂。與老百姓對立的概念就是帝王官侯,所謂老百姓就是泛指一大群沒有政治權利的庶民。叫你老百姓,就是暗中提醒你:你是個庶民,不配有政治權利。

  什麼是政治?涉及到社會的任何決策行為以及其過程本質上都是政治,政治就是從柴米油鹽[1]到經濟天下。什麼是公民的政治權利?公民的政治權利就是作為社會的一份子,公民對政治享有知情、參與、監督、問責的權利。

  為什麼?其一,從社會理念來講,現代社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每個人比其他人不會多一份權利,也不會少一份權利,所以社會整體的政治權利至少在機會層面必須由全體公民所共享;其二,從社會利益關係來講,公民支付了社會系統運作的基本成本——稅賦,所以必須享有相應的政治權利,納稅人盡了義務,就應該享有權利,這是一場關於社會的契約;其三,從社會福利最大化來講,每個社會成員都有權利去爭取個體利益的最大化,而個體間、群體間的利益矛盾調和,終究需要依靠政治手段來解決,所以社會福利最大化的前提條件是每個社會公民必須擁有參與和表述政治的權利。

  為什麼中國歷史上產生了老百姓而不是公民?因為中國歷史上長期處於集權體制,為了維持帝王官僚階層的特權,就必須剝奪庶民的政治權利。為什麼會有那麼長的老百姓歷史?因為中國的大一統社會形態兩千年來不曾受到外部文明的挑戰,故步自封的惡性社會穩定不能產生科學和技術的創新,長期低下的經濟水平也無法支撐起民眾覺醒的文化啟蒙。中國兩千年的歷史,拋開那些帝王官僚,基本上就是一部愚民的老百姓史,千年愚民,怎能不「老」?

  可悲的是,兩千年來,這些「老」了的百姓,漸漸被培養出一種向權貴叩拜的奴性,這種奴性,深深地烙在了中華民族的身上,也深深地滲透到中國文化層面。披上儒家的家族倫理政治的外衣,特權階層名正言順成為被幼稚化的庶民的權威父母,而他們手中所緊握的合法性傷害的特權,則是隨時準備懲治庶民的殺手鐧。在這種外儒內法的集權體制下,中國幾乎原地踏步兜圈子了兩千多年,直到近代才被資本主義帝國強行打破了鎖國局面,從而戲劇性地走上半近代化的道路。

  被幼稚化的老百姓不是公民,因為公民必須自我成長,公民不是幼稚兒童,不需要權威父母。今天的現實,就是官僚特權政治傳統仍然保持著極大的歷史慣性,而集權主義的幽靈仍然在中國繼續遊盪,他們的共同點是希望繼續幼稚化民眾,讓他們自甘為老百姓以重溫歷史舊夢。然而公民必須成長,他們不應該滿足長期被牧養的狀態,他們總要衝開意識形態的枷鎖和制度的束縛,他們總要追求更多的經濟自由和政治自由,從而提升他們的經濟地位和政治地位。不成公民,則無民富;未有民富,則無真正意義上的國強。現代意義的民富國強,必然是一個文明的公民社會。

  告別老百姓,走向公民,第一步就是自我覺醒。這個覺醒也許是一瞬間的頓悟,也許是一個漫長的轉變。拜權力所賜,今天的反面教材可謂俯首皆是,無需贅述。公民的自我覺醒,最重要的一點是要意識到,權利的獲得不是靠施捨,而是靠爭取。一味地等待施捨,則又退化到奴性老百姓的老路。

  覺醒的公民首先應該重視自身的權利。做到這一點並不難,當你體會到什麼是自由,就更能了解自由的可貴;當你感觸到什麼是權利,就更能明白權利的珍稀。也許自我覺醒會給我們帶來以前未曾有的煩惱,但我們必須明白,正是這種成長的煩惱最終讓我們脫去幼稚,走向成熟。

  告別老百姓,走向公民,就需要我們不但要知道自己的權利,還要同樣重視他人的權利 ... 這是看似一個悖論:一個人的單打獨鬥根本不可能成功,在強大的舊體制面前,他或她的努力的邊際收益基本為零;然而,公民社會的關鍵,就是在這個系統中所有公民的利益相互關聯,喪鐘為我而鳴,喪鐘亦為你而鳴,走向公民,社會從此不再是一盤散沙,我們休戚與共。

  告別老百姓,走向公民,我們不僅要考慮我們這一代,還要考慮中國的下一代,下下一代。我們今天的怯懦與犬儒也許會讓我們安渡殘年,然而卻不可避免地讓明天繼續今天的悲劇;而我們的奮鬥也許不會在今天給我們予回報,然而卻可能會在未來照亮中國的歷史。

  公民社會的出現,將會中國歷史上的一場最重要的社會變革;而公民社會的中國,必然會支撐起一個民主的中國。

  告別老百姓,走向公民,從今天開始,從你我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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