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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仙逝,台灣也跟著他一起走了

2017年12月14日,著名詩人余光中在台灣仙逝,享年90歲。余光中在大陸被公眾有所熟悉,是他的名篇《鄉愁》。「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 母親在那頭/長大後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這詩寫得富有畫面感,又淺顯直白,富含時代悲歌,引得不理解或不喜歡新詩的人也不免拍案叫絕。但余光中的名篇,在詩藝上,《白玉苦瓜》《尋李白》《等你,在雨中》等,可能更有味道些。

在1950~1970年代,大陸文學失去歷史方向,變得粗糙不堪的時候,台灣文學卻悄悄崛起了。僅在詩界,就產生了紀弦、鄭愁予、洛夫、瘂弦和余光中等一批傑出詩人,令這時期的中國文學不至於變得全然荒蕪。

可歷史又真會開玩笑。台灣在蔣經國時代終結後,雖然台島經過一番努力有了部分的民主化轉型,但台灣社會又被奇特的黨爭給撕裂了,許多台灣人不再有餘光中那一代人的中華視野與全球視野,精神高度就逐漸下降了,經濟、科技和文化競爭力也同步減弱,台灣文學也和大陸文學一樣,找不著北了。如今的台灣文學,出色的作品與新人,當真很少了。

余光中先生,鄙人有幸見過一面,只見他好瘦,人又非常矍樂。這老頭比較幽默,愛開玩笑,有他在,屋子裡總是笑聲朗朗。就十來個人,又不是正式的詩歌活動,雖然也都是詩人,並不談詩。許多時候,有不少詩人之間的交流,是不怎麼談詩的。大家就是喝茶,隨便輕鬆地聊天。到了吃飯的時候,照例要喝點小酒什麼的。那一天,我有事提前走,也沒與余先生一塊吃飯。但是,幾個詩友後來有段時間卻見面要說起他。大家說得最多的一句話,老頭很搞笑。

真正的大家是不擺架子的。余光中的平和、自然,還有台灣人那種明顯的儒雅風度,總讓人與他閑談不久,就不由自主對他產生親近感。具有很強親和力,也是他深受尊敬與愛戴的一個重要原因。一對比,李敖那種強橫、偏狹、陰鷙與狂妄,簡直不值一提。但是,余光中走了,李敖卻仍然活著。儘管李敖宣稱患了腦瘤,在人間呆不久了。真正的問題不在這兒,而是仍有人將李敖奉為「大師」。而在台灣,對不少人來說,無論余光中還是李敖,卻又是多餘的,因為他們都是「外省人」。台灣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台灣了。

文化的建立與確認並不容易。對美好與智慧,不知道理解、尊重與珍惜,那對你就沒有任何意義。其實,在我們大陸這邊,除了余光中的那枚「郵票」,研讀過他其他詩作的人也不多,同時對紀弦、鄭愁予、洛夫、瘂弦有所研讀的人也不多,因為我們這邊的人對於新詩的研習與傳承產生重大歷史斷層,許多人無法理解新詩的表現手法。只有席慕蓉、汪國真那類白開水式的所謂詩歌,才能讓大家能夠理解一些,才會一時間火得稀里嘩啦的。然而,不真正是詩歌的所謂詩歌,深度與穿透力不夠,也不可能得到時代的真正尊重。再加之物質主義、包裝主義、碎片化思維主義擠佔了人們的思維空間,詩也越來越邊緣化與小眾化。

而這種現象同時又世界性的。詩遇見了時代的寂寞,居於一個十分尷尬的位置。

但是,詩當真是一個好東西,當真還是文學中的文學。老航自己的個人體會,是你真正懂得了,悟到了,那就與人間最美最智慧的東西合成一體了。我也曾喜歡編程,有一天,我發現精美的詩意與優秀的程序是完全相通的。因為真懂了詩,我也對小說、散文、雜文、報告文學、新聞、論文、政府公文等任何文體有了駕馭能力。這也是我興趣廣泛,可以拿什麼說什麼的原因,就因為詩導引我打開了一扇獨特的認知窗口,哪怕是科學領域,專業的地方我可以不懂,但科學家做出來東西和他們的研究成果所產生的基本原理,只要他們用通俗的方法講解,我基本就能夠立即就懂。我以為,詩真正奇妙的地方正在這裡。不僅是一種文學形式,而且是一種打開智慧的法門。

你若真被余光中的「郵票」感動了,那就靜下來,花點時間來讀他的其他詩篇與文集,進而再讀一些其他的現代優秀讀作。紀念一個位詩人和作家最好的辦法,就是讀他的作品,通過他的作品,到他的精神樂園走一回。

航億葦文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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