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文」

07-07

讀《荀子》第三章不苟·之四

（峻岫）

君子寬而不僈，廉而不劌，辯而不爭，察而不激，直立而不勝，堅強而不暴，柔從而不流，恭敬謹慎而容。夫是之謂至文。《詩》曰：「溫溫恭人，惟德之基。」此之謂也。

「寬」就是「寬容」，「寬厚」，「寬大」，胸懷開闊，「能容天下難容之事。」「僈」通「漫」，就是「傲慢」「輕慢」、「簡慢」，「怠惰」，「倨慢」。「君子寬而不僈」的意思是，君子寬容大度，而不傲慢。「廉」此處不專指廉潔，還有「正直」，「剛正」的意思。「劌」是刺傷，「割開」，劃一道口子。君子「廉而不劌」的意思是，君子剛正不阿，眼裡融不進沙子，但是又不會橫挑鼻子豎挑眼，渾身長刺，看誰都不順眼，拿「錐子」扎人。「辯」是分辨，明察，是非曲直很清楚。君子「辯而不爭」，就是心裡明白，一點也不糊塗，但是有些事情不會去挑明，不會和人家爭論不休，非要弄個高低勝負。「激」是激化。君子「察而不激」，是說君子明察秋毫，洞若觀火，看的非常透徹，非常清楚，但是不去激化矛盾，不去刺激人家，不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不會當眾給人家難堪，給人下不了台。「直立」就是正直，堂堂正正像一條漢子，「不勝」是無所不勝，勇於擔當，敢於負責。「堅強而不暴」「暴」是「粗暴」，「簡單」、「不講道理」。這句話是說君子堅定不移，堅強有力，又不簡單粗暴，不是炮仗脾氣，一點就著。「柔從而不流」「柔」是「柔軟」，「柔順。「下流」不是人格低下，不是卑鄙無恥，而是能夠附和大眾，「和光同塵」，與民眾打成一片，而不是孤芳自賞，高標孤傲。「恭敬謹慎而容。」君子不僅有禮貌，處事謹慎，謙虛待人，而且能夠聽取別人的意見。「夫是之謂至文。」我們常說一句話「文質彬彬」，什麼叫「文」？做到以上講的八個方面就是「文」。也就是孔夫子說的「溫良恭儉讓」，就是「文」。

「少言寡語」不是「文」。「宅」在家裡與世隔絕不是「文」。只知忍讓不是「文」。不敢出頭，優柔寡斷不是「文」。沒有分析能力，沒有判斷能力，人云亦云不是「文」。沒有主見不是「文」。說這人真是「君子」，就是說這人很「文」，道德高尚，寬厚待人，心地善良，明察秋毫，機智靈活，剛正不阿，溫文爾雅、禮貌周到，謙謙君子，慈悲天下。「《詩》曰：『溫溫恭人，惟德之基。』此之謂也。」這句話出自《詩經·大雅·抑》原意是說：溫文爾雅的人，是因為他們有很高的道德修養作為基礎。道德不高尚，說這人是君子，不可信。攻於心計，為自己打算，說他是「文」，褻瀆了這個「文」字。一肚子「污泥濁水」，「見風使舵」，「虛偽敷衍」，說他是「文」，是君子，那就是不識君子，不識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