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貪官伯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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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輕,楚國人。其祖父伯州犁為楚國名臣。其父伯郤宛為楚平王時右尹平王死後,又被昭王任命為左尹,為官正直,很有才能,昭王有事常向他請教,對他非常敬重,楚國人也非常愛戴他。這就遭到了楚國權臣費無極的嫉恨,他勾結右尹鄢將師打擊陷害伯郤宛。當時楚國的令尹囊瓦是一個愛受賄、信讒言的人。魯昭公二十七年(前515年)的一天,費無極對囊瓦說:「鄰宛想請你去赴宴,又害怕你不去,所以先讓我給你通報一聲。」囊瓦當即表示:「他如果請我,我哪有不去之理?」費無極又對鄶宛說:「令尹想去你家飲酒,不知你是不是願意破費?令尹先讓我試探一下。」鄰宛不知是計,就說:「我作為令尹的下屬,承蒙令尹錯愛,屈尊到我府上,這是我的榮幸!明天我備好薄酒恭候令尹,請你向令尹轉迭致意。」費無極就告訴郤宛,令尹特別喜歡欣賞兵器,讓他把家中兵器擺設好,用布幔遮蓋起來。郤宛就真的將楚王所賜的上好兵器。加上自己家中所藏兵器全找出來,按無極給他說的布置停當,讓無極前去邀請囊瓦。囊瓦正準備去,費無極對囊瓦說:「人心不可測。我先去察看一下他準備的情況,然後我們再一起去。」不一會兒,費無極踉踉蹌蹌跑來,氣喘吁吁地對囊瓦說:「我差點害了令尹您。剛才我看見郤宛門後藏著許多兵器,令尹您去了,必然被他所害!」囊瓦還不太相信,派人一看,果真如此。囊瓦大怒,當即奏請楚王,派都將師率兵包圍了伯鄶宛府第。伯郤宛知道是被費無極陷害,自刎而死。其子伯噽倉皇逃跑。囊瓦又派人將伯家宅第放火焚毀,伯家老小全被燒死。 伯噽逃亡在外,無處棲身,想到要報父仇,就必須要找一個實力較強,且與楚國對立的國家。他想到了吳國。當然,他想去吳國的另一個原因是,他聽說同樣身負家仇的伍子胥已在吳國得到重用,去吳國可以得到伍子胥的引見。 伍子胥,楚國人,其祖父伍舉在楚莊王時以直諫而聞名,所以伍氏是楚國世家。楚平王時,伍子胥的父親伍著為太傅,費無極為少傅。魯昭公十九年(前523年),平王為太子建娶秦女為婦。費無極前去迎娶,看到新婦非常漂亮,為討好平王,他就勸平王自己娶了,立為夫人。他害怕太子建繼位後,會報復自己,就千方百計陷害太子建和太傅伍奢。魯昭公二十年(前522年),他無中生有地捏造太子與伍奢將要謀反,平王聽信了他的讒言,就拘捕了伍奢,並派人去殺太子,太子建逃到宋國。伍奢被捕後,費無極進一步對平王說,伍奢兩個兒子都有才能,若逃往敵國吳國,將是楚國的禍害。於是定計假裝赦放伍奢,讓伍奢寫信召兩個兒子前來。大兒子伍尚為人敦厚,他明知是計,但又不願違背君命、父命,於是就叫弟弟伍子胥逃走,自己去赴君命。他說,一個「盡孝」,一個「行仁」,比一起去死為好。於是楚王殺了伍奢父子。伍子胥逃到吳國,幫助闔閭奪得王位,被吳王闔閭任命為行人(主持外交的大夫),很受吳王的器重。 伯噽歷盡艱辛,終於到達吳國,首先去拜見伍子胥。兩人相見,忍不住涕淚交流。相同的遭遇,相似的身世,使伍子胥決定幫助伯輕,兩人共同復仇。於是伍子胥向王闔閭引見了伯噽。吳王聽說伯輕到來,非常高興。因為吳楚長期對立,楚國人才的流失,就意味著吳國人才的增加,在雙方的爭霸戰爭中,吳國就會處於優勢。因此,吳王舉行大規模的宮廷宴會,為伯輕接風。席間,闔閭問伯整:「我吳國地處偏遠,你不遠千里來到敝邦,對寡人有何賜教?」一句話觸到了伯輕的傷心之處,禁不住又流下淚來:「我祖父、父親兩人都忠心事楚。我父親沒有什麼罪過,卻被奸臣陷害,橫遭殺身之禍。我逃命在外,無所依靠,聽說大王你慈善仁義,收留了處於困境中的伍子胥。所以我不遠千里來投靠大王。大王救我於危難之中,我願為大王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闔閭聽了也非常傷感,當即任命伯輕為大夫,讓他與伍子胥一起共謀國事。當時,吳國大夫被離(當時有名的相士)也在場,輕聲問伍子胥:「你覺得伯噽值得信任、重用嗎?」伍子胥說:「我與伯輕有相同的深仇大恨,俗話說『同病相憐,同憂相救』,驚翔之鳥,相隨而集;漱下之水,因復俱流。難道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嗎?」被離說;「你只注意到了表面現象,卻不了解他的內心世界。我看伯噽,鷹視虎步,這種人貪婪奸佞,專功擅殺,不可與之接近。如果重用這樣的人。將來定會被他所害。」伍子胥不以為然。 此時的伯噽尚未在吳國站穩腳跟,心中想著的也是怎樣使吳國強大以便打敗楚國,以報殺父、滅族之仇,所以伯噽與伍子胥的合作開始還是很默契的。 首先是伍子胥為吳王出謀劃策,除去威脅闔閭王位的敵對勢力,接著與伯噽一起請求出兵伐楚。吳王考慮到二人皆為楚國亡臣,有些猶豫不決。伍子胥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又向他推薦了吳國著名的軍事家孫武。吳王封孫武為上將軍,稱為軍師,負責伐楚事宜。孫武、伍子胥伯噽三人共同操練陸軍,訓練水師,不斷尋找戰機打擊楚國。魯昭公三十年(前512年),三人率兵伐楚,攻佔舒地,俘虜吳國的兩個叛將,班兵回朝。為了拖垮楚國,伍子胥想出了一條疲楚之計,即「三師以肄(勞)」,也就是將軍隊分為三部分,用一支軍隊經常出動,「彼出則歸,彼歸則出」,以騷擾對方;同時用一支軍隊聲東擊西,最後選擇有利時機和場合,集中主力打殲滅戰。這一建議得到吳王閡閭問的贊同。於是將吳軍分為三部分,不斷騷擾楚國邊境,而楚國一出兵,吳兵又馬上撤軍,使楚國深受其害。到魯昭公三十一年(前511年),闔閭再派孫武、伍子胥、伯輕率大軍代楚,奪取了楚國六、潛兩邑。第二年,楚國令尹囊瓦率水師伐吳。孫武、伍子胥、伯輕率軍迎擊,在巢邑大敗楚軍,吳國勢力大增。魯定公四年(前506年)的一天,刺探來報:「唐、蔡兩國派使臣前來通好,已在城外了。」伍子胥大喜:「唐蔡都是楚的屬國,現在忽然派人與吳通好,說明兩國已經對楚國非常不滿,真是天助我也!滅楚的時機到了!」 原來,楚昭王偶然得了「湛盧」寶劍,諸侯都來慶賀。唐成公、蔡昭候也來朝賀,並送上禮物。蔡昭侯有羊脂白玉佩一雙,銀貂鼠裘二副,將其中一佩一裘送給楚昭王,自己留下一佩一裘。楚國令尹囊瓦非常喜歡,就派人向蔡侯要,蔡侯不給。唐成公有兩匹名馬,叫驌驦,是天下稀有之物,唐侯用此馬駕車來楚,既快又穩。囊瓦又喜歡上了,非讓人向唐侯要,唐侯也不給。於是囊瓦就將蔡、唐兩候囚禁起來達三年之久。最後唐、蔡兩侯不得不忍痛割愛才得以返國。二人一回國馬上向晉借兵伐楚。魯定公四年(前506年)春,晉國在召陵召集十八國諸侯會盟,共謀伐楚。但由於晉人向蔡國索取賄賂不得,又出爾反爾,伐楚事宜不了了之。於是唐、蔡又向吳國借兵,這正中吳王下懷。闔閭當即讓太子波留守都城;拜孫武為大將,伍子胥、伯噽為副將,親弟夫概為先鋒,親率吳兵六萬,號稱十萬,在蔡、唐兩國軍隊的引導下,向楚進發,與楚軍夾漢水布陣。楚國令尹囊瓦受楚大夫武城黑、史皇的挑撥,渡漢水出擊,結果失利,敗走柏舉(今湖北麻城),本想逃跑,又遏上楚派大將蘧射增援,於是重新安營紮寨。但囊瓦與蘧射不和,各懷異意,被吳國先鋒大概探知,不經吳王同意。就率本部兵五千,直搗囊瓦大營。孫武得知,急調伍子胥、伯毒噽接應,大敗囊瓦軍,囊瓦奔鄭,其軍皆歸蘧射。蘧射率軍向郢都逃跑,吳軍跟蹤長距離追擊,往往是楚軍剛做好飯,還沒來得及吃,吳追兵已到,只得再跑。吳軍飽食,追趕更急。楚軍自相踐踏,死傷無數。吳軍五戰五捷,一直追到郢都,楚昭王逃到隨國。 吳軍攻佔郢都,伍子胥、伯噽沒找到楚昭王,就掘平王之墓,鞭屍三百,以報父仇。 卻說伍子胥在逃時,遇其友申包胥,聽伍子胥想要滅楚報仇,就說:「你要滅楚,我就要想辦法保全楚國。」現吳軍攻入郢都,中包胥就日夜兼程,趕到秦國求救。據說他在秦庭門外,連續七天七夜痛哭不止,勺水不進,終於感動了秦哀公,派兵救楚。 吳王弟夫概看到吳王率軍與秦軍相持不下,忽然心動:「我何不趁機回國奪取王位。」於是獨自率軍回國,企圖篡位。越國也趁機出兵,侵入吳國。太子波一面加緊防禦,一面派人向吳王闔閭告急。闔閭星夜回師,大敗夫概。越王允常聽到吳軍回國,知道孫武用兵如神,料難取勝,率軍而回。但由於越國的偷襲,吳滅楚國的計劃沒有能夠最終實現(在秦的幫助下,楚國於公元前505年復國)。從此拉開了吳越爭霸的序幕。 事後,闔閭論功行賞,封伍子胥為相國,伯噽為太宰,兩人共同參與國政。此時的伯噽可說是志得意滿了。他大仇已報,又官至極品,很有些飄飄然了,而他所追求的也就只剩下金錢和美女了。 魯定公十四年(前496年),越王允常死,句踐繼位。闔閭趁越國新喪討伐越國,以報當年之仇。留伍子胥、太孫夫差(此時太子波已死,在伍子胥的幫助下,夫差被立為太孫)留守都城,親率伯輕、王孫駱、專毅等,選精兵三萬,向越國進發。勾踐親自率兵抵抗,雙方在橫(音醉)李相遇。勾踐看到吳軍旗甲鮮明,隊伍齊整,知道不能硬拼,只能以計取勝,於是首先派一千敢死隊員分左右兩路殺向吳軍,結果都被昊軍用弓箭擋了回來,吳軍陣腳絲毫不亂。大將諸稽郢獻計,讓越軍中犯了死罪的三百人。分為三行,脫去上衣,把劍壓在脖頸上,一直走到了吳軍陣前。為首的先致詞說:「我主越王,不自量力,得罪了上國,以至於讓上國興兵討伐。我們願以死代越王贖罪。」說完,依次自殺。吳兵從沒見過這種陣勢,驚得目瞪口呆。忽然,越軍中鼓聲大震,越軍蜂擁而至。等吳王回過神來,隊伍已經大亂。越王勾踐率大軍掩殺。先鋒靈姑浮手持長刀尋人廝殺,正遇吳王闔閭,靈姑浮揮刀便砍,一刀將吳王大腳趾砍了下來,吳王失足落下戰車,幸虧專毅趕到,救了吳王,急急收兵。越軍又趁機追殺,昊兵死傷過半。 吳王受傷,無法繼續指揮戰事,太宰伯輕只好下令撤兵回國,但剛走了七八里地。來到一個叫陘(音形)的地方,吳王就因流血過多而死。伯輕連夜護著吳王靈柩,逃回了吳國。 闔閭死後,夫差繼位。葬闔閭於虎丘,立長子友為太子。夫差為使自己不忘祖仇,讓十名侍從輪番站在庭院中,每當自己經過時,就直呼其名大聲喝問:「夫差!難道你忘了句踐的殺祖之仇了嗎?」夫差就垂淚回答:「不敢忘!」同時任命伯噽為太宰,在太湖訓練水師,在靈岩山訓練弓箭手,只待三年服喪期滿,就興兵報仇。 魯哀公元年(前494年),夫差興全國之兵,拜伍子胥為大將,伯輕為副將,從太湖取水道進攻越國。越王勾踐率國中精銳三萬人迎敵,雙方在夫椒(今太湖椒山)展開激戰。夫差站立船頭,親自擂鼓助威,子胥、伯輕各乘余皇大艦(艦名)順風揚帆而下,強弓勁弩如飛蝗般射向越軍。越軍逆風而行,無法抵擋吳軍的強大攻勢,大敗而逃。吳軍兵分三路追擊,越國大將靈姑浮船翻落水而死,越兵死傷不計其數。勾踐逃到固城以求自保,沒想到昊軍又追殺而來,沒有辦法,句踐留范蠡堅守固城,自己率殘餘部隊逃到會稽山。檢點軍隊,只剩下五千多人。吳兵加緊圍攻固城,子胥在右,伯噽在左,雙方夾擊,范蠡不斷告急,句踐非常恐慌。文種獻計說:「事情非常緊急,現在惟一的辦法就是趕快求和。」勾踐問:「如果吳國不同意講和怎麼辦?」文種回答:「吳國的太宰伯輕貪財好色,嫉賢妒能,雖然與伍子胥同朝為官,表面看兩人的交情也不錯,但兩人的品行、志趣大不相同。吳王對伍子胥是敬畏,而對伯輕是親昵。如果偷偷地到伯噽營中,用重金買他的歡心,與他約定雙方講和,再讓伯噽對吳王說,吳王肯定聽從他的。就是伍子胥知道了再來阻止,也來不及了。」於是句踐連夜偷偷派使者到都城,讓夫人從宮中選美女八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再加上白壁二十雙,黃金千鎰(古代重量單位,每鎰約合二十兩),讓文種到太宰營中拜見伯輕。伯輕開始想拒絕,但讓人一打聽,說有重禮相送,所以馬上召見。伯輕坐在那裡,態度非常傲慢。文種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說:「敝國君主勾踐,年輕無知。不能很好地侍奉上國,以致獲罪。現在他已經非常後悔,想臣服於上國,又怕大王怪罪不肯接納。知道太宰您功高蓋世,外為吳國棟樑,內為吳王心腹,所以敝君主讓我來拜見您,想麻煩您在吳王面前多多美言,讓大王能接受我王的請求。略備薄禮,聊表敬意,還望笑納。」接著就把禮單呈上。伯輕故作姿態,說:「越國馬上就要滅亡,到那時,越國什麼東西不是吳國的?我還稀罕這點東西嗎?」文種說:「越軍雖然戰敗,但在會稽還有精兵五千,隨時準備決一死戰,就是打不贏的話,越國也會焚毀所有的庫存,流亡他國以圖再興,哪能把珍寶留給吳國呢?話又說回來,就是吳國能佔有越國,多數東西也要歸吳王所有,太宰您和各位大將,也不過稍分點殘羹剩飯。反過來,如果您能促成吳越議和,越王名義上是委身於吳王,實際上委身於太宰您啊!越國不管有什麼東西,首先進獻給您,這樣您就可獨享議和的好處了。況且,困獸猶鬥,假如越國背水一戰,說不定事情的結果還很難預料呢!」這一席話真是說到了伯螫的心坎上,不覺點頭微笑。文種當然不會錯過這有利時機,又進一步煽動說:「這八名美女都是選自越宮,民間比這美的有的是,如果我王能生還越國,一定要在民間廣求美女,獻給太宰您。」伯噽高興地站起來回答:「大夫你不去求伍子胥而求我,是因為我不會乘人之危。明天我就向吳王引見你,求和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於是禮物照單全收,把文種留在軍營中,按賓主之禮敘坐。第二天早上,兩人一同去見吳王夫差。伯輕先進去把越王句踐派文種前來請和的意思說了一遍。夫差一聽,勃然大怒:「寡人與越國有不共戴天之仇,哪能與他講和?」伯噽回答:「越國雖然得罪了吳國,但越王也已委曲求全到極點了。 他願舉國充當大王您的奴僕,越國所有的寶器珍玩。全部進獻給吳國。唯一所求的就是保住越國的稱號。大王您想,接受越國的投降,可以得到實惠;赦免越王的罪過,顯示了您的仁慈。這樣,名利雙收,吳國就可稱霸天下了。假如一定要滅掉越國的話,勾踐就會焚宗廟,殺妻子,把所有的珍寶都沉到錢塘江中,然後再率剩下的五千人與吳決一死戰,大王您能得到什麼好處呢?兩者相比,您認為哪一個更有利呢?」冠冕堂皇的一席話說得夫差改變了態度,他簡直有點迫不及待了,問:「文種現在在哪裡?」伯輕說:「就在門外等候您的宣召。」夫差就命文種人見。文種膝行向前,又把伯噽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態度更加謙卑。夫差有些懷疑地問:「越王自請為奴僕,那他夫婦能隨寡人到吳國去嗎?」文種回答:「既然是您的奴僕,生死大權就掌握在您的手中,哪敢不服侍於大王您的左右呢?」伯輕也幫著說話:「句踐夫婦到吳國來,說明吳國雖然赦免了越王,但事實上已經得到了越國了,大王您還再要求什麼呢?」於是夫差答應講和。伍子胥聽說此事,馬上來到中軍,看到文種跪在下首,便瞪了伯噽一眼,怒氣沖沖地問吳王:「大王已經答應與越國講和了?」吳王低聲回答:「已經答應了。」子胥連叫:「不可!不可!」嚇得文種後退了好幾步,惟恐事情有所反覆。子胥勸吳王:「昊越兩國,勢不兩立。吳不滅越,越必滅吳。其它如秦晉等國,就是我們打勝了,得其地,不能居;得其車,不能乘。而如果征服了越國,其地可居,其舟可乘,對吳國最為有利,何況大王與越國還有不共戴天之仇呢?」說得吳王啞口無言,只是一個勁兒地用眼看著伯輕,暗示他來應對。伯輕心領神會,說:「相國此言差矣!如果是因為其地可居,其舟可乘,吳越就不能並存的話,那秦、晉、齊、魯都是內陸國家,其地亦可居,其車亦可乘,難道四國就要並為一國?或說因先王之仇而罪不可赦,那相國你與楚國的冤讎更大,為什麼沒有滅掉楚國而同楚國講和呢?難道相國你自己行忠厚之事而讓大王落下刻薄之名嗎?作為忠臣可不應該是這樣。」一席話說的是「義正詞言」,好像真是為吳王考慮。夫差聽到伯噽對子胥的回擊,感到非常舒暢,對伍子胥說:「還是太宰說得對。相國你先回去,等到越國貢獻的珠寶到了,我要賜給你一部分。」氣得子胥面如土色,恨恨地說:「悔不該當初不聽被離之言,以至於與這樣的奸佞之人為伍。」出來之後,仍然憤憤不平,對大夫王孫雄說:「越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二十年後,昊其為沼乎!」夫差不聽子胥勸諫,遂解會稽之圍。約定了越王夫婦入吳的時間,只留下伯噽在昊山屯兵一萬,以監視和催促越王勾踐起程,自己率兵回國。 越王一回都城馬上搜斂宮中珍寶、宗廟中的大鼎,又從民間挑選了許多美麗的始娘,作為奉送給吳王夫差和太宰伯輕的禮物。同時,留文種在國中主持國政,由范蠡陪同越王到吳國。臨行之際,群臣一直送到錢塘江。越王非常悲傷,想到自己千里為囚,不知能不能有歸國之日,忍不住涕淚交流,群臣也不禁痛哭失聲。文種忍痛相勸:「大王不要悲傷,過去商湯曾被夏桀囚禁在夏台;周文王曾被商紂囚禁麥(音友)里,但他們不是都安然返國,振興邦國,成為一代賢王嗎?近代的齊桓公,也曾流落到莒國,晉文公更是奔波異邦,但他們也都終於返國,成就了霸業。所以大王您只要能忍辱負重,堅定信心,就一定能安然歸來,重振越國。」勾踐漸漸止住悲聲,與眾大臣告別,與夫人、范蠡等登船,前去吳國。 一到吳界,越王先派范蠡到吳山去拜見伯噽送上一大批珍寶、美女。伯噽一見,喜笑顏開,馬上請句踐到營中相見。勾踐見到伯噽,態度非常謙恭,簡直是低聲下氣,一再感謝他的庇護之恩。看到一國之君在自己面前如此卑躬屈膝,伯噽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當即表態:「越王放心,有老夫在,你是受不了多大委屈的。」范蠡不失時機地表示:「如越王能安然返國的話,那越國的美女、珠寶就盡太宰您挑選。」伯輕一聽,眼都眯成一條縫,進一步表態:「你們放心,回國的事就包在老夫身上了。」這就使越王的心稍稍有了點安慰。之後,伯噽帶領軍隊押著越王來見吳王。勾踐夫婦一見吳王,撲通跪在地上,雙手奉上美女和珍寶的清單,謙卑地說:「東海役臣句踐,不自量力,得罪了大王,承蒙大王仁慈,留得賤臣一命,真是感激不盡。」說著,叩首不止。夫差大度地說:「你不用如此緊張。我如果計較舊怨的話,你早活不到現在了。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一旁的伍子胥一聽,雙目如電,鬚髮皆張,聲如雷霆:「大王,飛鳥在青雲之上,還要彎弓將它射下,何況,它已落在庭前堂下呢?句踐為人機險,只是現已成為釜中之魚,所以才巧言令色,故作可憐之相,如一旦得志,無異於放虎歸山,縱鯨于海,到那時將悔之晚矣!」夫差說:「寡人聽說誅降殺服,將要禍及三世。所以,我怕殺掉已經臣服的越王,老天會降罪於我啊!」伯輕馬上奉承:「子胥是聰明一時,而不知長久安國之道。大王說的才是仁者之言啊!」子胥一看,伯輕老是偏袒越王,而夫差又總是聽信伯噽的佞言,不聽自己勸諫,知道多說無益,遂憤憤而退。夫差高興地接受了越國的貢獻,但他又不想便宜了越王。他接受越王的求和,實際上也有他自己的打算,那就是,一方面讓越國多多貢獻珍寶,一方面羞辱越王,讓他感覺生不如死,以此達到他復仇的目的。於是,吳王讓王孫雄在闔閭墓旁蓋了一間石屋子,陰暗潮濕,透風漏雨,讓句踐夫婦住在裡面。然後,去其衣冠,換上僕人的衣服,讓他為自己養馬。每當吳王乘車外出時,句踐就要為吳王牽馬,充當馬夫,別人看見,都指指點點:「看,那個為吳王牽馬的就是越王!」每當此時,勾踐都把頭低了又低,真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就這樣,越王夫婦白天切草喂馬,打掃糞便,洗刷車輛。晚上就住在石屋中,冬不擋寒,夏不避雨。至於吃穿,和奴隸差不多,多虧伯噽時常偷偷地送點東西,才得以維持溫飽。吳王夫差還經常派人查看,看到越王君臣白天辛勤勞作,沒有一點怨恨之色,夜裡也沒有一點抱怨之言,以為他們真斷絕了回鄉之念,磨平了復國之志,慢慢地看管得也不那麼嚴了。 越王夫婦在吳國一住就是三年。在這三年中,幸虧范蠡陪伴服侍左右,並不時地安慰、鼓勵,使越王在吳國能忍辱負重,暗蓄復仇之志;幸虧文種不時把珍寶、美女送到伯府上,伯噽時常在昊王面前為句踐美言,才沒有性命之虞。三年過去了。這一天,夫差登上姑蘇台,觀覽四周風景,無意問看到越王君臣勞作之後正在休息,越王夫婦端坐在馬糞旁,而范蠡則垂手站立在一邊。君臣之禮、夫婦之儀絲毫不亂。夫差看了一會兒,不禁嘆道:「勾踐不過是個小國之君,范蠡也不過一介寒士,可他們在如此窮困潦倒之際,君臣之禮還如此分明,絲毫不肯含糊,我倒真有些敬佩他們呢!」伯噽決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為越王開脫的機會,因為越王一日不返越國,就存在一日殺身之禍。而他伯輕不能保護句踐君臣的安全,也就不能保住自己的滾滾財源。見吳王提起馬上順水推舟:「唉!不只可敬,也很可憐啊!您看他們三年如一日,恭謹勤勞,毫無怨言,確實也很難得了。」夫差問:依你看,如果他們真的悔過自新的話,是不是可以把他們放回去?伯輕一聽,機不可失,馬上回答:「大王以聖人之心來對待越國,勾踐能不對大王您感恩戴德嗎?願大王早作決定。」那好!讓太史選個吉日良辰,赦免越王,讓他們回國去吧!伯輕一聽,高興得就像自己撿了個大寶貝,不禁手舞足蹈起來。伯整一回府中,馬上派人將這個喜訊偷偷告訴了越王,同時提醒他們不要忘了他的功勞。勾踐一聽非常興奮,想到三年的囚徒生活即將結束,不禁對未來生出許多幢憬。但他們都高興得太早了。伍子胥聽說吳王將赦越王,急急入宮求見,說:過去夏桀囚禁商湯,商紂囚禁文王,都因一念之差,放他們回去,結果落得個身死國滅,成為笑柄。現在大王囚禁越王而不殺,只怕要重蹈歷史的覆轍!夫差一聽,覺得也有道理,就有了殺越王之意,不巧,正趕上身體不適,這事就暫時耽擱了下來。一晃又是三個月。句踐聽說吳王的病還是不好,不免緊張起來,如果吳王有個好歹,到哪再去找這麼昏庸的君主?一旦太子友繼位,越王君臣將死無葬身之地。一想到此,越王急出了一身冷汗,一個勁地問范蠢怎麼辦,范蠢最後想出一個萬不得已的辦法:據我推算,吳王的病當無大礙,你最好是去探視他,然後親口嘗一下他的糞便,觀察一下他的氣色,再說上一些恭維話,祝賀他身體早日康復。這樣說不定就能感動他,赦免我們回國。越王一聽,差點吐出來,禁不住捶胸大哭:我句踐怎麼競落到了如此地步!范蠡趕忙勸慰:大丈夫欲成大事就應不拘小節。周文王當年被囚美里,商紂就曾殺死他的兒了讓他吃,最後才被放回。如果你不這樣做,又怎能取得吳王的同情呢?越王最後一跺腳:好!為了能活著回到越國,再下賤的事我也要去做。第二天,勾踐就託人向伯輕表示要入宮間疾。伯斑婉轉地向夫差表達了越王的意思,夫差同意。當越王去探視時,正趕上夫差大便,勾踐就藉機說:賤臣略懂醫道。通過觀察人的糞便,就可知病情怎樣。夫差聽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句踐用手把糞便抹進嘴裡,咂咂嘴,然後跪下向他說: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大王的糞便味苦而酸,正順應春夏的時氣。大王的貴體馬上就要康復了。勾踐這一著大大出乎夫差的預料,他著實被感動了,連連稱讚:你真是天下難得的好人啊!這種事就是我的兒子也不會去做啊!伯噽趕緊附和:勾踐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鑒。我真感到身傀不如啊!夫差馬上吩咐,讓句踐夫婦搬出石屋子,重新安排住處,併當即表示:等寡人病好了,一定要親自為你送行。 過了幾天,夫差果然病癒。為表彰句踐的忠心,特在文台設宴,邀請句踐參加,並讓他換上一身禮服,坐在貴賓席上。伍子胥見夫差忘仇待敵,非常氣憤,拂袖而走。伯噽一見,嘿嘿一笑,對吳王說:「我聽說『同聲相和,同氣相求』,今天是仁義之會,仁義者留,不義者去。相國大概是感到坐在這裡慚愧,所以才離去吧!」夫差會意地一笑:「太宰說得對極了。」宴會上,伯輕捧場,勾踐進酒,夫差越喝越高興,當場許諾:「三天之內,我要親自為越王送行,讓他回國。」 伍子胥聽說此事,次日一早就闖入王宮,對吳王說:「勾踐表面裝得溫順恭謹,實際上內懷虎狼之心,這一點難道大王您看不出來嗎?您只顧聽一時的阿諛奉承,卻不計將來的後果,您任用奸讒,誹斥忠良,貪圖仁德虛名,必將縱仇為患,其後果不堪設想啊!」吳王大聲斥責:住口!我卧病三月,你沒有一句問候,沒有半點貢獻,你忠義何在?而句踐甘心為奴,殷勤侍奉,親嘗糞便,這不是忠義又是什麼?你有什麼臉面談論忠奸?伍子胥見吳王如此執迷不悟廬淚俱下:大王啊大王!您完全讓假象迷惑住了。我們把句踐整得這麼慘,他能不記恨嗎?他現在嘗大王之糞便,是為將來食大王之心肝啊!大王如果不醒悟,中了他的奸計,將自身難保啊!吳王大怒:相國你不要說了,寡人主意已定,用不著別人來教訓。子胥無可奈何,只好告退。到了第三天,吳王在蛇門外設宴,為勾踐送行。句踐淚流滿面,好像真的依依不捨。夫差親自扶勾踐登車離去。 勾踐告別吳王,立刻快馬加鞭,晝夜兼程,來到錢塘江,想到群臣為自己送行的情景,已恍如隔世,不禁仰天長嘆:「老天啊,你終於開眼了!當初渡江時,我哪還想到能生還越國啊!」 越王回國,立志復仇,為不忘會稽之恥,遷都於會稽。在范蠡、文種的協助下。立刻著手改革政治,謀求富強之道,自己以身作則,勤於政事。為激勵自己的復仇之志,卧薪嘗膽;為迅速增加人口,獎勵生育;為迅速恢復生產,減免賦稅。經過幾年努力,越國逐漸繁榮起來。同時,為迷惑吳王,貢獻不斷,並由文種定了滅吳九術,而每一種計謀的實施都離不開伯輕,所以每次給吳國進貢都少不了要給他,而他收受的賄賂越多,就越在吳王面前為越國說話,從而使文種的計謀一一實施。 首先,為使吳國勞民傷財,也為滿足吳王侈大驕狂的心理,越王派出許多青壯勞力,到深山老林找到了兩棵千年古木,獻給吳王。再由伯噽給吳王吹風,重修姑蘇台。伍子胥極力反對。但夫差聽信伯噽之言,三年備料,五年修成。新建的姑蘇台高達數十丈,站在台上,周圍數十里的景物,可以盡收眼底,憑欄遠望,實在是賞心悅目,心曠神怡。而老百姓晝夜勞作,累死者不計其數,人民怨聲栽道。 其次,採用美人計。在民間廣為搜求,找到西施、鄭旦兩位天姿國色送給吳王。 從此,吳王每天以姑蘇台為家,整日遊樂,只讓伯輕在身邊侍候,子胥求見,往往被拒絕。 越國看到夫差上鉤,就開始了第三步:虛其庫存。魯哀公九年(前486年),以荒歉為名,故意向吳國借糧。勾踐先讓文種用重金賄賂伯噽,讓他在吳王面前幫忙。吳王在姑蘇台接見文種,文種說明來意,夫差當即表示同意。當時,伍子胥聽說越使到來,也跟著到了姑蘇台,看到吳王答應越國的請求,就勸吳王:「吳越勢不兩立。我看到越國並非因為饑荒而借糧,而是要故意造成吳國糧食匾乏。這是越國削弱吳國的毒計,大王絕對不能上當。」夫差不解地問:「勾踐在吳國時當我的車夫,我現在恢復了他的王位,他非常感激,貢獻不斷,哪有背叛的道理?」子胥說:「我聽說越王廢寢忘食,體恤民情,訓練軍從,就是為了報仇。」「句踐既已稱臣,哪有臣伐君的道理?」「商湯伐夏桀,武王伐商紂,不都是臣伐君嗎?」值妊一看,大事不好,事情恐怕要讓伍子胥攪黃,馬上出面:「相國此言太過無理,怎能拿大王與桀、紂相比?再說,我們現在借糧給越國,待來年讓他如數歸還,於吳無損,于越有德,何樂而不為?」夫差聽信伯輕,借給越國糧食萬石。句踐將糧食分給百姓,百姓無不稱頌。 到第二年,越國大豐收,越王命挑選上好稻穀,蒸熟後還給吳國。吳國拿來做種子,結果顆粒無收,吳國大飢。這些措施不僅消耗了吳國的民力、財力,而且更加深了夫差、伯噽與伍子胥之間的矛盾。 在削弱對方的阿時,增強自身實力,大力發展生產,積極訓練軍隊。據說,越國請得處女傳授劍術,又讓陳音訓練射手,嚴肅軍紀,使士兵「進則思賞,退則思刑」,軍隊戰鬥力大大加強。 卻說伍子胥聽說越國加緊習武,很是擔心,求見夫差,流淚勸諫:「大王總相信越國臣服,現在越國正日夜加緊練兵,劍戟弓矢無不精良。一旦乘虛而入,就要大禍臨頭。大王如不信,為什麼不派人去看看?」夫差果然派人去越國探聽,證明子胥說得一點不差。夫差就問伯噽:「越國已經臣服,為什麼還要整天練兵?」伯噽回答:「越國蒙大王之恩,得以立國,沒有軍隊如何自衛。所以,練兵是為了守國,大王有什麼好懷疑的?」但夫差到底覺得放心不下,就有了興兵伐越之意。 正在此時,齊國準備伐魯,為救魯國,孔子的弟子子貢星夜趕到吳國,勸吳魯聯兵伐齊。夫差沉思著說:「我也正想代齊,只是越國現在蠢蠢欲動,有伐吳之心,所以我想先討伐越國,然後再討伐齊國。」子貢說:「大王如果擔心越國的話,我可以勸說越國隨大王一起出兵,您看如何?」夫差大喜:「真要這樣的話,是再好不過了!」於是子貢又到越國,一見越王,就開門見山地說:我這次來貴國,是要告訴大王:禍事就要降到貴國頭上,吳國已有興兵伐越之心。越王一聽,驚慌地問:那可怎麼辦?請先生快想個辦法為我解救危難吧!子貢平靜地說:情況儘管危急,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吳王驕妄而好受人吹捧,伯噽專權而善於拍馬。如果您能用厚禮取得他們的歡心,用謙卑的言辭滿足其驕狂的心理,然後再親率一支軍隊隨其出征,這樣,吳王就不會懷疑您了。同時,昊國北上中原,後方空虛,越國就可乘虛而入,這就是一舉兩得。勾踐相當感激。 過了幾天,勾踐果然派文種到吳國,向吳王獻上厚禮,並表示願派兵三千,隨吳王作戰。夫差非常高興,遂決定北上伐齊。禮物當然少不了伯輕的,因為越國還要依靠他的幫助,來繼續削弱吳國的計劃,這就是滅吳過程中的第五個步驟:搬掉越國復仇道路上的絆腳石——吳國忠臣伍子胥。 其實,伯噽也想除掉伍子胥。因為此時他已是貪名遠播,以至於連遠在魯國的子貢都非常了解,只是靠著溜須拍馬的功夫,瞞著吳王夫差一人。要想長久瞞天過,海,就必須除掉睿智、正直的伍子胥。越國就利用這一點,現頻繁地賄賂伯噽,加快其計策的實施。 魯哀公十年(前485年),越王勾踐派大夫諸稽郢率兵三千,隨同吳王出征,同時,向吳王及大小官員送上厚禮。吳國上上下下都非常高興,只有伍子胥憂心忡忡。儘管他知道吳王對他已非常反感,但為了吳國的利益,他還是想盡自己所能勸吳王,希望事情有所轉機。所以,在部隊出發前,伍子胥再次勸夫差:「吳國的心腹之怠是越國。越國時刻準備復仇,只是苦於時機不成熟。句踐現在之所以那麼順從,就是為了麻痹大王,為進攻吳國做充分的準備。而齊國只不過是皮膚之患,與我國又相隔千里,您就是得到它又有什麼用?怕只怕等不到吳滅齊,越國就會兵臨吳之城下!」夫差一聽大怒:「你這老不死的,我馬上就要出師北伐。你卻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破壞我的北伐大計,該當何罪?」夫差越說越氣,就想殺掉伍子胥。這時,伯整為昊王出了個借刀殺人的餿主意,讓昊王向齊國下戰書,故意寫得言詞激烈,以激怒齊王,讓伍子胥去送,借齊國之手除掉伍子胥。 伍子胥深知夫差、伯輕之意,同時也預料到吳國早晚要毀在夫差手中,作為吳國的忠臣,他決心以死相諫,以死殉國,但又不忍心自己的兒子一同為夫差殉葬,所以,在去齊國的時候,把自己的兒子伍封也帶出了昊國,將他託付於齊國的大臣鮑息,改名為王孫封,留在齊國。沒想到這也會成為伯輕陷害他的極好「證據」。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齊簡公也識破了吳王的計謀,不但沒殺伍子胥,在了解了伍子胥的為人後,反而對他非常敬重。所以,只約定了交戰日期,就送他回國。 伍子胥走半半路,正遇上吳國大軍。他想到這時如再勸夫差回師已不可能,只好向吳王復命。考慮到吳國後防空虛,請求回國防守。夫差看到他活著回來,很是生氣,根本不想見他,他的請求正對吳王心思。於是,伍子胥趕緊回國,加緊防禦,從而使越國不敢偷襲吳國。 再說吳王夫差率軍與魯軍會合,在魯哀公十一年(前484年)與齊軍在艾陵(今山東菜蕪市東北)決戰,由於齊國將帥輕敵,結果大敗,齊國主帥國書被殺。齊簡公大驚,忙派人納幣求和。夫差非常得意,以霸主自居,讓齊魯兩國重修兄弟之好,由他主壇盟誓,然後,撤軍回國。 夫差回到吳都,群臣都來朝賀,伍子胥亦在其中。夫差一看見他,就怒斥道:「本王出師你一再勸阻,現已大勝而回,你還有何話說?」此時的伍子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聽到此話,揮臂大怒:「大王,你怎麼還不醒悟!老天要滅亡一個國家,總要先給他點甜頭,以助其驕妄之心,然後,才會大難臨頭。眼前的勝利就是老天給你嘗的甜頭,老天將降大禍於昊國!」夫差氣得直哆嗦:「你這老不死的,這段時間沒見你,耳邊剛覺清靜,沒想到你又來哆嗦!小心我殺了你。」 過了幾天,越王勾踐率群臣也來賀喜,給吳王及伯噽送上厚禮,同時,讓伯噽加緊除掉伍子胥。於是,伯噽趁吳王非常惱怒伍子胥之機,加緊了對伍子胥的陷害。 這天,吳王夫差在文台設宴,越王陪坐,其他大臣都侍立一旁。席間,夫差獎勵伐齊有功之人,特彆強調:「伯輕治兵有功,我將封他為上卿,同時,增加越王的封地,以獎其助伐之功,眾卿以為如何?」子胥跪地哭諫:「大王,您這樣做只能是讓忠臣閉口,讓奸臣得志,阿諛奉承,顛倒黑白。長此以往,吳國將有亡國之惠。」夫差大怒,「你這老賊,是不是想專權擅威,顛覆國家?寡人只是因先王之故,不忍心殺你。你趕快下去,我不想再見到你。」伯噽趁機添油加醋:「我聽說子胥出使齊國的時候,把他兒子託付於齊國大臣鮑息,看來早就有叛吳之心,大王不可不防。」夫差一聽,更加氣憤,將「屬鏤」寶劍扔到伍子胥面前。子胥拾劍在手,走到院中,仰天長嘆:「老天啊,你非要滅吳不可嗎?夫差,你不聽忠言,反賜我死。我今日死,明日越國就要打進來。」並囑咐身邊人:「我死後,將我眼睛挖出,掛在城東門,我要親眼看著越軍是怎樣打進來的。」說罷,自刎而死。 夫差聽左右報告了伍子胥的臨終之言,非常氣憤,讓人將伍子胥的屍體盛在鷗夷(皮口袋)里,扔到江中。 伍子胥的死,可以說是吳越爭霸的轉折點。在此之前,越國處處小心,供奉不斷,迷惑了吳王,發展了自己的勢力。在伍子胥死後,吳越的強弱之勢發生了很大變化,越國開始不斷尋機出擊吳國。 魯哀公十三年(前482年),越國抓住吳王夫差想稱霸中原的心理,送厚禮給伯噽,讓他慫恿夫差,北上中原與晉國爭霸。正當夫差在黃池(今河南省封丘縣西南)與晉國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越國由范蠡率軍,乘虛而入吳國。吳國太子友與王子地率軍抵抗。太子友陷入重圍,身中數劍,自刎而死。王子地只好退回城中,加強防衛。同時向夫差告急。 在黃池的夫差聽到消息,草草結束會盟(晉定公以夫差不得稱王,只能稱公為條件,讓吳王主盟,吳王夫差勉強當上霸主),然後,千里回師。疲憊不堪的吳軍被越軍打得大敗。夫差非常恐慌,也顧不得霸主的尊嚴了,讓伯輕前去求和。並訓斥伯輕:「你一再保證越王不會背叛,我才相信你的話,放他回去,事到如今,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快去向越王求和,如若不成,『屬鱅鏤』寶劍在等著你!」伯噽嚇得渾身哆嗦,來到越營,獻上厚禮,跪在越王面前,苦苦哀求,並表示以後要像越國供奉吳國那樣,向越進貢。范蠡對句踐說:「吳國雖然戰敗,但實力尚存。眼下滅吳的時機還不成熟,不如送個順水人情,准許講和,以後再謀進取。」於是,越王勾踐答應講和,班師回朝。此時,離伍子胥的死還不到三年,而吳越的位置已完全顛倒了過來。 此後,越國加緊戰備,滅昊的進程大大加快。魯哀公十七年(前478年),越國再次攻吳。在笠澤(在蘇州南面,與吳淞江平行的一條江),越軍三戰三捷,直搗姑蘇(今江蘇吳縣)城下。所到之地,吳國的軍事力量土崩瓦解。 公元前475年,越軍再次擊昊,很快打到姑蘇城下,將姑蘇城圍困長達兩年之久。公元前473年,越國發起猛攻,攻入姑蘇城,吳國滅亡。伯輕早在越軍攻城時,就投降了越國。夫差在城破後,退到陽山,多次派人求和不成,自殺而亡。此時離吳越夫椒之戰,越國戰敗求和正好二十年,正中了伍子胥的預言。 越王勾踐來到吳官,百官都來朝賀,伯輕也站在一旁,面露得意之色。他以為自己為句踐滅吳作出了很大「貢獻」,越王肯定會嘉獎他的,沒想到他聽到的卻是一聲斷喝:「伯輕,你身為吳國太宰,私自收受賄賂,不惜出賣國家利益,諂害忠良。像你這樣的奸讒小人,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推出去,斬了。」衛士上來,將伯噽拉出去斬首示眾。勾踐又下令將其滿門抄斬。其實,這是句踐在向所有的朝臣警告:「凡是不忠不義之人,註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伯輕死了。他的死並不讓人感到奇怪,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樣一個貪贓枉法害賢誤國的角色,為什麼能在吳國安居高位數十年?為什麼他的貪名已遠播他國,而作為吳王的夫差卻絲毫不為所察?一方面可能是由於伯噽善於偽裝,善於討吳王的歡心;另一方面,可能在夫差看來,這樣一名有功之臣,懷有一點貪贓的癖好,是無可非議的吧!豈不知,這正害了他的性命。 而伯噽自己呢?本已位極人臣,深得君王信賴,受到萬人仰慕,已到了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步,讓一般人感覺應該知足了。但人大概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隨著地位的上升,貪心也就越來越重。但世上絕沒有不求回報的賄賂,並且,接受的賄賂越多,付出的代價也就越重。伯輕的貪佞,不僅加速了吳國的滅亡,而且給自己也帶來了殺身之禍,而處死他的正是不斷送他金錢、美女的越王勾踐。這不能不讓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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