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這麼簡單

前不久，我家對面新住進一戶租房的人家，男的是個篾匠，女的在家帶孩子，夫妻倆大概三十多歲。　　　　那女人邋裡邋遢，一頭亂蓬蓬乾燥焦黃的頭髮，衣服也總是污污淖淖的，舉手投足間表現出十足的土氣和俗氣。　　　　他們有三個孩子，前面兩個都是女孩，最小的那個小男孩還抱在手上。大概太嬌寵了，那男孩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一天到晚哭哭啼啼。從幾個小孩的穿著以及他們身上、臉上的骯髒程度上可以看出女人不是一位稱職的母親。　　　　男人倒是一臉的精明。每天早晨一起來，便坐在屋檐下削篾、編簍、打筐，他的手藝不錯，找他做活的人很多。男人做活的時候，女人便在不遠的地方點著煤爐子，開始刷鍋洗碗做飯，一邊喋喋不休地對男人數落著。男人並不答話，只是微笑著飛快地忙著手中的活。　　　　每當飯做好後，女人便開始拖長著語調，喚她的女兒，兩個女兒的名字也土得掉渣：「金桃」、「春花」。起先，我以為那男人也一定是個文盲，要不怎麼給女兒取這種「老古董」似的名字。可有一天，聽見那男人教他大女兒朗讀課文時，我驚訝地發現他不但普通話非常標準，而且聲情並茂，解釋也非常到位，我猜測他至少上過高中。　　　　我感到很奇怪，為何像他這樣條件不錯的男人卻娶了那樣一個俗氣女人，而且竟能容忍她無休無止地抱怨和嘮叨，和睦相處著，甚至對她有點兒寵愛和縱容。　　　　這天，我終於忍不住，很委婉地向男人打聽原因，男人憨厚地沖我笑笑說：「我因為長期坐在凳上破竹子、拿篾刀，一到冬天，手腳就裂開大大的口子，她每晚總要燒一個蘿蔔，細心地把我那些裂開的地方擦拭一遍，然後塗上蛤蜊油。早晨，她也總是用粥湯給我打一碗熱騰騰的蛋花。她的菜燒得很好吃，在鄉下時，鄰居們都誇獎她的，不信你嘗嘗……」　　　　從男人發亮的眼睛裡，我驚訝地感覺到在我眼裡那樣一個不太水靈的女人，在他心中卻是一個如此賢惠體貼的好妻子。　　　　原來幸福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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