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非洲雄獅還能跑多遠？

07-07

南非的急劇衰退，固然有全世界大宗商品價格急劇下挫的關係，但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壓在南非頭上有三座大山：高失業率、高犯罪率、艾滋病高發病率和病毒高感染率。

　終於決定去南非啦!

　　去南非之前，我糾結了好久。一是從上海去南非，要轉機3次,再加上在浦東機場的等候，整整24小時！旅途實在辛苦。二是都說南非是全世界犯罪率最高的國家之一，旅行安全也讓我擔心。三是南非又是艾滋病發病率最高的國家之一，那裡的被子、浴缸等等說不定就含有病毒。

　　但南非畢竟有大名鼎鼎的好望角，有曼德拉，有黑人、白人和全世界有色人種混合居住的多元文化，以及原汁原味的非洲風情。

　　懷著半是擔憂、半是期盼的心情，我開始了南非之行。

　　享受原汁原味的非洲風情

　　然而，我隨同上海兩個老記者團（一個紙媒系統，一個廣電系統）的10天南非之行，顛覆了我們對南非的許多固有概念和偏見。

　　就拿好望角來說，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總誤以為那是非洲大陸的最南端。到此一看，原來岬角邊樹著的那塊橫長條牌子，右邊用英語、左邊用南非語清清楚楚寫著：

　　CAPE OF GOOD HOPE

　　THE MOST SOUTH-WESTERN POINT

　　OF THE AFRICAN CONTINENT

　　中間是：

　　18°28′26″EAST

　　34°21′25″SOUTH

　　即：好望角，非洲大陸最西南端，東經18°28′26″——南緯34°21′25″。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座陡削的山崖，如利劍直插海中。沒有綠林花叢，只有怪石嶙峋，彷佛被刀子橫七豎八地切割過一般；從好望角上峰的開普角望下去，又好似一尊雄獅，蹲伏在那裡，肅穆地瞭望無邊無際的大海，全身刻滿道道皺紋的滄桑。但它卻是大西洋(600558,股吧)和印度洋交匯之處！1488年葡萄牙人迪亞士發現的不僅是一個岬角，而是一個新世界！在19世紀末蘇伊士運河尚未開通的300多年時間裡，歐洲與亞洲之間的航線，必經好望角。好望角是一種景緻，更是一種象徵，一種不畏險阻勇往直前的精神力量！

又如我們住過的保羅· 克魯格總統莊園，完全還原總統生前的原汁原貌。保羅·克魯格是南非統一前4個小國中德蘭士瓦共和國的第一位總統，整個莊園裡面到處都是綠色的草地和非洲的旺盛植物，以及水池和噴泉。一座座人字形屋頂的茅屋散落在綠蔭里。當年總統接見賓客的大客廳，如今改成了餐廳，我在那兒用早餐時，到處可見一張張發黃的歷史照片，以及他使用和收藏的各種珍貴物品，包括軍刀和槍支，顯示保羅·克魯格的軍人身份。在國外旅行住過大大小小許多不同的酒店，但我認為這個位於非洲草原腹地的四星級鄉間茅屋酒店算是最有特色，並留下了深刻印象。

　　茅草屋酒店不遠處就是南非第四大野生保護區——比鄰斯堡野生動物保護區，佔地面積500多平方公里。想想上世紀90年代我做一線記者時，我們上海市區面積也就141平方公里，就知道這個保護區有多大了。這裡的環境和動物完全是原始自然狀態，所有動物一律「自食其力」，所有觀光者一律不準餵養或丟棄任何食物，更不準下車。幸運的是，在保護區專職導遊的指引下，「非洲五霸」（Big Five)獅子、大象、犀牛、野牛和豹子，除了豹子，我們全都見到了。至於斑馬、角馬（馬臉牛角）、河馬、野豬、羚羊等等，更是不計其數。

　　這頭非洲雄獅還能跑多遠

　　環境優美，無污染，野生動物種類繁多，堪稱動物天堂，各種資源相當豐富，黃金和鑽石產量位於世界前茅。南非吸引人之處怎麼說都不過分。

　　1886年，一個叫喬治·哈里森的白人被一塊露出地面的金礦石給絆倒了，他隨即去報告上文提到的保羅· 克魯格（當時還是德蘭士瓦總督）。克魯格派兩個人去調查真相，一個名叫Johann Rissik，另一個叫Christiaan Johannes Joubert，證實確有金礦，今天南非第一大城市——約翰內斯堡(Johannesburg)，就是以他倆的名字Johann和Johannes，加上表示「城市」的後綴burg命名的，約翰內斯堡又有「黃金城」之美譽。隨即，約翰內斯堡證券交易所(Johannesburg Stock Exchange，簡稱JSE)於1887年11月8日宣告成立，證交所成立之初主要是為金礦開發籌資，目前JSE依然是非洲最大的交易所之一，並且礦業股仍占重要地位。

　　鑽石的發現比黃金更早幾年。1870年，一個農夫在金伯利（Kimberley）附近擁有一個農場，當他發現自己的孩子正在玩弄幾顆鑽石時，一切便從此開始了。如今，金伯利已成為南非鑽石的代名詞，英國女王王冠上那顆重達530克拉的南非之星就產於此。

　　極為豐富的礦藏資源，加上全球化的外向型經濟，以及廉價的勞動力，使南非成為世界投資利潤率最高的地區之一。數據表明，上世紀70～80年代，美國在南非投資的平均利潤率達18%，而在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投資平均利潤率僅為13%和14%。

　　然而，好景不再。最明顯的表徵就是南非本幣蘭特的快速貶值：蘭特與美元的平均比價從2012年的8.2比1跌至2015年的12.74比1，5年跌幅高達50%。對外國遊客來說，現在是到南非旅遊最好的時機。可是，對南非來說，本幣大幅貶值就意味著經濟的急劇衰退。

　　數據最能說明一切。據南非《每日商報》報道，2015年南非GDP增長1.3%，為2009年以來最低。2011年，南非人均GDP已達8020美元，而當年中國為5432美元；到了2015年正好倒了過來，中國為8016美元，南非跌至5689美元！

　　這頭非洲雄獅怎麼啦？

　　壓在南非頭上的三座大山

　　先說高失業率。南非在1994年廢除種族隔離制度後，政府提出了「黑人經濟振興法」，加大政策傾斜力度，鼓勵黑人發展中小型企業，並對各企業黑人持股比例、參與管理程度和接受技能培訓等設定硬性目標。該法實施以來，雖然南非出現了黑人富裕階層，但絕大多數黑人民眾仍生活在貧困之中。目前，南非黑人的失業率約為30%，白人的失業率約為3%，其原因主要是企業效益下降引發勞動力需求萎縮，以及寬鬆的移民政策引來非洲一些比南非更廉價勞動力的湧入，不斷壓低南非低端勞力市場的薪酬水準。

　　比高失業率更可怕的是高犯罪率。約翰內斯堡也是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恐怖之都。失業大軍中絕大部分是缺乏技能、教育程度低下的黑人，治安的惡化使得搶劫事件多發，讓中上階級或代表南非的大資本公司不得不往外遷移，包括外國資本也有外逃之勢。加上南非法律已明確廢除死刑，並且允許百姓持有槍支。

　　南非又是世界上艾滋病疫情最為嚴重的國家之一。根據聯合國艾滋病規劃署提供的數字，南非5000多萬人口中，目前有艾滋病患者和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約570萬，又以15至49歲人群（特別是女性）為最多。當地導遊告訴我們，這同教育程度低下、治療艾滋病費用昂貴，以及以南非黑人最大的祖魯族為代表的一夫多妻、性生活相對混亂有關。

　　但是，恰如南非總統祖馬所說，這個彩虹之國畢竟擁有豐富的資源及發展潛力，以及發達國家資本帶來的先進技術和技能。這頭雄獅可能是跑累了，跑得太快了，需要休整一下。而在筆者看來，南非崛起的奇蹟以及當前遇到的困境，在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如何縮小貧富差距，如何提高教育和醫療水平，以及如何建設法治社會等方面，對我們都有相當的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