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顛禪師全傳(將示寂):救人不徹因天數,悔予多事懶看山
濟顛禪師全傳(將示寂)
救人不徹因天數
悔予多事懶看山
編者按:
道濟禪師,乃大神通聖人,欲令一切人生正信心,故常顯不思議事。其飲酒食肉者,乃遮掩其聖人之德,欲令愚人見其顛狂不法,因之不甚相信,否則彼便不能在世間住矣。凡佛菩薩現身,若示同凡夫,唯以道德教化人,絕不顯神通;若顯神通,便不能在世間住。唯現作顛狂者,顯則無妨,非曰修行人皆宜飲酒食肉也!
世間善人,尚不飲酒食肉,況為佛弟子,要教化眾生,而自己尚不依教奉行,則不但不能令人生信,反令人退失信心,故飲酒食肉不可學!彼吃了死的,會吐出活的;你吃了死的,尚不能吐出原樣的肉,何可學彼吃肉?彼喝了酒,能替佛裝金,能將無數大木,從井裡運來;汝喝了酒,把井水也運不出來,何可學他?
《濟公傳》有幾種,唯《醉菩提》最好。近有流通者,雲有八本,多後人敷衍之文。《醉菩提》之若文若義均好,所敘之事,乃當日實事。
世人不知所以然,不是妄學,便是妄毀。妄學則決定要墮地獄;妄毀則是以凡夫之知見,測度神通聖人,亦屬罪過,比之學者,尚輕之多多矣!見其不可思議處,當生敬信;見其飲酒食肉處,絕不肯學,則得益不受損矣。祈洞察是幸。(濟顛禪師全傳序——印光大師復龐契貞書)
卻說那濟公趕將進去,將那婦人抱定,把口向婦人的頸項里著實咬著,那婦人急得滿臉通紅,渾身汗下,高聲大叫道:「罷了!罷了!怎青天白日,和尚敢如此無禮!」
裡邊養娘、小廝們聽見,都跑了出來,扯著濟公亂打亂罵。濟公任他打罵,只是抱著婦人的頸項咬,當不得養娘、小廝在光頭上打得凶,將手略松得一松,那婦人掙脫身子,跑進去了。
濟公見那婦人進去,跌著腳道:「可惜!可惜!還有一股未斷。」尚站在堂前不走,幸喜這店主人不在家,養娘見那婦人脫身進去,也就跟了進去,一個小廝奈何不得濟顛禪師,只得走到門前,喊鄰舍來相幫。張提點趁空扯著濟公走。那裡雖然走出幾個鄰舍來,認得是濟公,知他不是個歪和尚,落得做人情,也不來趕了。
張提點扯著濟公,走得遠了,才埋怨道:「你縱顛,也要顛得有些影子,怎一個出家人,沒因沒由,抱著婦人的頸子去取笑?」
濟公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知道,這婦人頸項里已現出縊死的麻索痕。我一時慈悲,要替她咬斷,只咬斷了兩股,苦被這些冤業不肯放,將我打開。救人不能救徹,好不懊惱!」
張提點也還不信。過了兩日,再來打探,這婦人因與丈夫爭氣,果然自縊,麻繩已斷了兩股,惟一股不斷,竟縊死了。方嘆濟公的法力,果是不差。
且說當日濟公同張提點又往前走,走得熱了,又走進一個酒店裡來,二人又吃。濟公略略吃了幾杯,即停杯作頌道:
朝也吃,暮也吃,
吃得喉嚨滑似漆,
吃得肚皮壁立直,
吃得眼睛瞪做白,
吃得鼻頭糟成赤。
有時汝陽三斗,
有時淳于一石,
有時鯨吞,
有時龍吸,
有時效籬下之陶,
有時學瓮旁之畢。
吃得快,有如月趕流星;
吃得久,有似川流不息;
吃得干,有如東海飛塵;
吃得滿,有如黃河水溢。
其色美,珍珠琥珀;
其味醇,瓊漿玉液。
問相知,麴櫱最親;
論朋友,糟丘莫逆。
一上手,五臟欣隨;
未到口,涎流三尺。
只思量他人請,解我之饞;
並未曾我作主,還人之席。
倒於街,卧於巷,似失僧規;
醉了醒,醒了醉,全虧佛力。
貴王侯要我超度生靈,
莫不篩出來,任我口腹貪饕;
大和尚要我開題緣簿,
莫不提壺來,任我杯盤狼藉。
醺醺然,酣酣然,
果然醉了一生;
昏昏然,沈沈然,
何嘗醒了半日?
藉此通笑罵之禪,
賴此混瘋顛之跡。
想一想菩提心,總是徒勞;
算一算觀音力,於人何益?
在世間,只管胡纏,
倒不如,早些圓寂。
雖說是死不如生,
到底是動虛靜實。
收拾起油嘴一張,
放下了空拳兩隻。
花落鳥啼,若不自知機;
酒闌客散,必遭人面叱。
射洪春色,漫說絕倫;
蘭陵清醞,休誇無匹。
縱美於打辣酥,即甜如波羅密。
再若嘗時,何異於曹溪一滴?
濟公頌罷,笑一笑,即放下杯子,立起身。張提點見他懶飲,也不苦勸,還了酒錢走出來,便道:「你既不喜吃酒,原同你到湖上看看山水罷!」二人攜手來到湖上,倚著堤柳,看那兩峰二湖之勝。濟公會悟於心,又作一頌道:
山如骨,水如眼,自逞美人顏色;
花如笑,鳥如歌,時展才子風流。
雖有情牽絆人,而水綠山青,依然自在;
即無意斷送我,如鳥啼花落,去也難留。
閱歷過許多香車寶馬,
消磨了無數公子王孫。
畫舫笙歌,不異浮雲過眼;
紅樓舞袖,無非水上浮漚。
他人久住,得趣已多;
老僧暫來,興復不淺。
你既丟開,我又何戀?
立在此,只道身閑;
看將去,早已眼倦。
咦!
非老僧愛山水,竟忘山水,
蓋為看於見,不如看於不見。
是時天氣甚熱,有一後生,挑了一擔辣虀粉湯來賣。濟公向張提點道:「這辣虀粉甚美,要你做個主人。」張提點道:「這小事!你但請吃,是我還錢。」
那後生盛了一碗來,濟公只兩三口便吃完,又叫盛來。張提點道:「此物性冷,怕壞肚腹,不宜多吃。」濟公道:「吃得爽快,管那肚皮做甚!」一碗一碗吃下,連吃了半篩。
張提點還了錢,見日已銜山,正待送濟公回寺。恰好沈萬法來尋。濟顛禪師遂別了張提點,沿湖塘回寺。到了寺中,就一逕走入房中去睡。
到了二更天氣,只聽得肚裡碌碌的作響,因叫沈萬法道:「我肚裡有些作怪,可快些起來,扶我到東廁上去。」沈萬法慌忙起來,攙他下床,剛走出房門,濟公叫聲:「不好了!」早一陣一陣的瀉將出來。
不期門外正有個園頭,在那裡打地鋪,不曾提防,被濟公瀉了一頭一臉。園頭著了急,亂嚷道:「就是瀉肚,也該忍著些,怎就劈頭劈臉地撒來!」濟公自覺理短,只得賠個小心道:「阿哥休怪,是我一時急了,得罪!得罪!」園頭沒法,只得自去洗濯。
誰想濟公這一夜瀉個不住,才睡下,又爬了起來,甚覺疲倦,到天明,飲食俱不要吃。
松長老得知,忙自進來看道:「濟公!你平日最健,為何今日一病,即疲憊如此?」濟公也不回言,但信口作頌道:
健健健,何足羨?
只不過要在人前扯門面。
吾聞水要流干,山要崩陷。
豈有血肉之軀,
支撐六十年而不變?
稜稜的瘦骨幾根,
癟癟的精皮一片。
既不能坐高堂、享美祿,使他安閑;
又何苦忍饑寒、奔道路,將他作賤?
見真不真、假不假,世法難看;
且酸的酸、鹹的鹹,人情已厭。
夢醒了,雖一刻也難留;
看破了,縱百年亦有限!
倒不如,瞞著人,悄悄去靜里自尋歡;
索強似,活現世,哄哄的動中討埋怨。
急思歸去,非大限之相催;
欲返本來,實自家之情願。
咦!
大雪來,烈日去,冷與暖,弟子已知;
瓶干矣,瓮竭矣,醉與醒,老師勿勸!
松長老聽了,因嘆羨道:「濟公來去如此分明,禪門又添一宗公案矣!不必強他,可扶他到安樂堂里去靜養罷!」
沈萬法聽見師父要辭世,相守著只是哭。
濟公道:「你休得哭,我閑時賴你追隨,醉里又虧你照顧。今日病來,又要你收拾,你一味殷勤,並無懶惰,實是難為了你。且你拜我為師一場,要傳你法,我平日只顧顛狂吃酒,又無法可傳;欲即將顛狂吃酒傳你,又恐你不善吃酒,惹是招非,反誤了終身,壞了佛門規矩。倒不如老老實實取張紙來,待我寫一字與你,問王太尉討張度牒來做個本分和尚,了你一生罷!」
沈萬法聽了,又哭道:「師父休為我費心,只願你病好了,再討度牒也不遲!」濟顛禪師道:「我要休矣,不能久待,可快取紙筆來!」
沈萬法見師父催促,只得走出來與眾僧商量。眾僧道:「師父既許你討度牒,他做了一世高僧,豈無存下的衣缽?雖沒有存在寺中,一定寄放在相知的人家。趁他清醒,求他寫個執照,明日寂後,好去取討。」
沈萬法搖著頭道:「我師父平日來了便去,過而不留,如何有得?」監寺道:「你師父相處了十六廳朝官、二十四太尉、十八行財主,莫說有衣缽寄頓,就是沒有,也要化些衣缽與你。你若不好說得,可多取一張紙來,待我們替你攛掇。」
沈萬法依言,取了兩張紙來,放在濟公面前。濟公取一張,寫了與王太尉求度牒的疏,見桌上還有一張便問道:「這一張是要寫甚麼的?」沈萬法含著眼淚,不做聲。
監寺在旁代說道:「沈萬法說,他與你做了一場徒弟,尚是初入門,未得甚麼好處,指望師徒長久,慢慢的掙去。不幸師父今日又生起病來,他獨自一身,恐後來難過,欲求師父將平日寄放在人家的衣缽,寫個執照與他,叫他取討兩件來,做個憶念也好。萬望師父慈悲。」
濟公聽了微笑道:「他要衣缽?有!有!有!待我寫個執照與他去討。」監寺暗喜道:「何如?沈萬法造化也!」只見濟公提起筆來便寫道:
來時無掛礙,去時無掛礙;
若要我衣缽,兩個光卵袋。
濟公寫完,便擲筆不言,監寺好生無趣。沈萬法忙取了二紙,到方丈中來,與長老看。長老道:「你師父看得四大皆空,只寄情詩酒,有甚衣缽?你莫如拿此字到王太尉府中去,取了度牒來,也是你出身之本。」沈萬法道:「長老吩咐的是。」因急急去討了度牒來,回復師父。
濟公又叫他報知各朝官太尉,說「我師父於本年五月十六日示寂歸西,特請大檀越(施主)一送。」
沈萬法報了回來,濟公已睡了。到了次早,忽又叫起「無明發!」來,嚇得眾僧只叫得苦,想又是火發了,慌忙報知長老。長老同眾僧齊到安樂堂來看時,正是:
來去既明靈不昧,
皮毛脫卻換金身。
畢竟不知真箇又火發否?且看下回分解。
禪林網
公眾平台聲明
以上內容並不反映或代表禪林之意見及觀點,轉發及引用請自行核實或抉擇。本平台所有影音圖文,都各自註明來源及作者,請重編錄用者註明出處及作者,以尊重其著作勞動,否則將被視作侵權。
推薦閱讀:
※救人者說(作者:聶與)
※既能傷人又能救人的「點穴術」
※救市不如救人
※小明不會游泳,但他看到河中有人溺水,他明知去救人自己就會死,而且人也救不上來,那他不救人還算犯法嗎?...
※為什麼很多救人事件中,落水的人得救但救人者卻溺亡?
TAG: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