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由一道道選擇題組成的

07-07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看來，在孟夫子時代，熊掌已經是中國人餐桌上的一道美食。常識告訴我們，即使在那個時代，熊掌也比魚要珍貴得多；味覺的刺激，應該和今天沒有大的區別。在沒有法律和道德風險的前提下，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選擇熊掌似乎都是正常人的正常思維。

如果僅看這一句話，還以為孟夫子是富家翁兼美食家呢。生產力極為低下的時代，他居然為魚和熊掌的取捨而糾結，這是何等的奢侈？

聖人就是聖人，舉重若輕，話鋒一轉，進入正題，來到人生的價值取向：「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捨生取義，並非不熱愛生命，而是二者不可兼得的前提下，不得不做出的選擇。這是聖人的選擇，但絕非僅僅是聖人的選擇，也有可能是很多普通人的選擇。

生和義，是人生的重大命題。大多數人，終其一生，其實都很難遇到如此重大的人生抉擇，但是其他的選擇，卻無時無刻不在進行。

魚和熊掌的選擇，就是我們隨時都會遇到的。孟夫子時代，選擇魚或者熊掌都很正常，視個人的喜愛做決定即可。今天，熊作為受到法律保護的動物，吃熊掌是違法行為，僅僅以個人喜愛作為選擇標準，顯然是錯誤的。不過，仍然有很多人以此作為唯一的選擇標準，比如候鳥成為餐桌上的美食，就說明這些食客還停留在孟夫子時代。或許他們可以自豪地說，我和聖人同行！

現在的各種考試，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大多數國人的命運，都由考試決定。是否上大學，由高考決定，是否讀高中，由中考決定。初中屬於義務教育範疇，按說是不需要考試的，仍然明裡暗裡都要考一考。考好了可以上重點，考不好就只能讀普通學校。高中和大學，則直接按照分數排名，再把各種學校劃分為三六九等，大家按照名次對號入座。千軍萬馬擠獨木橋的公務員考試，規則大同小異。當然，這只是理想狀態，在進入拼爹時代的今天，連這點公平正義，也在逐漸流失。

當人生的命運由分數決定的時候，分數就變得如此重要。為了預防徇私舞弊，採用標準化試題是一個好辦法。標準化試題有單選題和多選題，不管是單選題還是多選題，都是選對得分，選錯不得分。考生的目的只有一個，盡量獲得高分，因此在選擇答案時，一定是本能地選擇可以得分的答案，而不一定是正確的答案。也就是說，選擇的標準不是對與錯，是與非，而是能不能得分。

趨利避害是人作為動物的本能。人在進行選擇是，利益一定是決定性的標準，但不是唯一的標準。除了利益之外，還有信仰、好惡等超出利益的東西。所以聖人又說：

生亦我所欲也，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苟得也；死亦我所惡也，所惡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如使人所欲莫甚於生，則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惡莫甚於死者，則凡可以辟患者，何不為也？

所欲莫甚於生，則我死之後，哪怕洪水滔天，又有什麼醜事惡事骯髒事齷齪事不能幹？

人生就是一道道選擇題，人生就是由一道道選擇題組成的。生和義的選擇，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會遇到，但是一旦遇到，並且必須做出選擇之時，每個人的選擇，一定不是偶然的，一定不是如拋硬幣的正反面概率一樣，而是由他人生的每一次選擇所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