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詩詞學院基礎四年級 第一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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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礎四年級律詩章法決定作品質量第一講 賦比興大家晚上好,律詩講課部分,我們要講的內容從「比興」開始。我們先來看一下,過去課堂中,我們一直引用的三首唐詩: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隔坐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三首唐詩,作者分別屬於李白、杜甫、李商隱。他們不約而同的一開始的起句,都是使用景語的方式來完成的。雖然所選擇的景各有各的不同,但都是景這點卻是沒有疑問的。唐詩中的「比興」,並不是唐人的發明和創造,也不是唐朝人繼承隋朝的東西。「比興」這種章法(請注意,是章法,不是格律),來自更早以前的《詩經》,我們可以在《詩經》中大量看到比興的使用,並且這種使用已經達到了較高的高度。鑒於《詩經》之前的詩作,流傳的記載中基本已見不到多少作品,但從《詩經》的水平來看,詩已經發展到了一個相當高的高度。《詩經》可以追溯到3200年前漢語發展到如此之高度,《詩經》是證明中華民族文學水平的一個最為重要的證據。畢竟當時的歐洲等地尚未出現壓韻的作品。從《詩經》中吹來的古風不僅美且雅而麗,一直影響了中華民族3000多年,到今天依然如此。《詩經》最大的貢獻是「比、興、賦」。我們將一一講解。賦:現在,我們來實際看看《詩經》的作品,讓我們一起領略3000多年前的美麗。舉例說明 :《國風·豳(音:賓)風·七月》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音:bì 碧)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音:hè 鶴),何以卒歲?」這個就是賦,直接發感慨:我在夏天給老爺做大衣,到了冬天我卻沒衣服穿,日子可怎麼過啊。賦的特徵就是平鋪直敘,通俗的講就是大家非常熟悉的「直白」,直白這種手法在唐詩中所佔的比例,並不會少於「比興」。比如「李白乘船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這個就是非常典型的「賦」的手法。這兩句完全就沒有任何比興的痕迹。《後漢書》的作者班固說「賦者,古詩之流」,可見這是古詩的一種寫作章法。因此,平時大家創作的時候,除非有明確的要求,如果是自己寫律詩就不必因為直白而受指責。反之,同樣不能因為別人的作品直白而批評別人。創作一首作品,必須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視其內容而決定採用什麼章法,作為從3000多年前開始,並且一直使用到今天的「賦」這個手法當然不應該被詬病。至於什麼情況下採用,具體說來寫事件的時候通常需要表達清楚,拐彎抹角的講讀者就難以領會,直白不失為一個比較合適的手法。比如「低頭思故鄉」就是非常直接的道出,沒有任何的修飾或掩飾。採用「賦」這種手法的作品,不僅《詩經》,自《詩經》以後一直到今天,可謂是比比皆是,在唐詩中隨手一翻就是一大堆作者、一大堆詩作,大家平時閱讀唐詩的時候,根本就不必留意隨時就可以發現。二、興:下面,我們講「興」。該字念xing,去聲,興趣的興。其意思是,因為什麼什麼,而引起了興趣。在律詩中就是因為某景某事引起了興趣,所以付諸於律詩這種體裁。興,同樣來自於《詩經》。比如:《鄭風·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這個就興。說的是一個人在野外,首先看到了草,因為這個草然後感嘆這個草怎麼這樣美啊,怎麼這樣可愛呢。零露是指灑落的露珠,漙指水多,這裡是指露珠多。這種景色,通常情況下會使草看上去比較潤滑不是乾巴巴的,展現出的是一種生命力,因而使看到的人感受到美。這個美不是華麗的美而是清純的美。因為這個清純的美引起了興趣,興趣就聯想到了人的身上,所以後面就寫到了人的「清揚」「婉」。草與人這兩者的美是同樣的清純,都適合作者本身的願望,也就是說符合作者心目中的美的標準。清純永遠是美麗的,不僅符合古代人的審美標準,同樣符合今天現代人的審美標準。誰不喜歡清純的美啊,女士男士都是一樣的喜歡。如果不是,商店裡的那些化妝品,豈會那麼容易的把別人口袋裡的錢換走呢。如果不是,那些美容店怎麼會越開越多呢。所以清純的美是大家都喜歡的美,具有共性,我們都是凡人誰也別否認這點。類似這種興起的作品,在《詩經》中尚有不少,我們先來看唐詩的興。「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千山萬水總是有相當距離的,比如我們群里的朋友,沒有誰家開門就見山,畢竟誰也不是愚公,沒有王屋山擋在家門口。遠處的山是景,由此景進而興起的地方毫無疑問就是遠處。想到了遠處的什麼呢?作者沒有寫他想像的遠處的景或事,這是因為由遠處而興起的是送別朋友到遠方,後面的內容自然就順著送別而展開。這裡,使用的就是「興」的手法,不是賦,也不是比。這就是成語里說的:觸景生情。李白在心裡感嘆的是,哎喲,那山啊,好遠喲。杜甫「風急天高猿嘯哀」也同樣是興起的手法,因為風急進而感覺天高再到猿嘯的哀,都是通過眼睛看到的景和耳朵所聽到的聲音,也就是興起的先決條件,這種先決條件是客觀實際存在的。「風急」當然是客觀,誰也不可能無風的時候說有風,也不會把和風當做是急風。在這裡需要說明一下「哀」字,猿之聲之所以哀,這個並非是杜甫的主觀判斷而是客觀的敘述。為什麼說是客觀的呢,不是明明有「哀」嗎。這是因為杜甫之前,三峽猿之鳴聲一直就被認定為哀,無數的作者和文學作品都在引用,至於誰到底是第一個這樣講的人已無從可考。杜甫之前的作品,已經非常廣泛的在使用三峽猿哀。所以杜甫作品中的猿哀,不是主觀而是客觀。「風急天高猿嘯哀」當然也就符合興起所需要的客觀條件。我們再看李商隱的作品「昨夜星辰昨夜風」,也是同樣的採用了興起的手法。這個景非常簡單,一目了然,就不浪費時間說明。三、比:下面我們說「比」。先看《詩經》中的一首作品。《衛風·碩人》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這個就是比,說美人真漂亮啊,這裡好象這樣,那裡好象那樣等等。把人家身上能看到的零件挨個比喻。都是用好的東西來比喻。比,就是比喻的意思。嚴格說來,這個是形容而不是比喻。但一直被當作是比喻。古代漢語中沒有形容,比,就兼有形容和比喻的意思。著重解釋一下比喻和形容。比喻,比其寓意也。喻,告訴的意思。就是說一個東西說不明白,或者使聽者不能完全理解,就需要用別的聽者所熟悉的物或事、以及這些物或事所包含的含義來告知。形容,形其容也。形,描繪出其外在;容,外在的特徵。我們看到,形容和比喻是不同的。但在古時候都是比。因此,今天的我們,在使用「比」的時候,形容和比喻都是可以使用的。李白的比是什麼呢,我們回頭看李白的作品。「蕭蕭班馬鳴」。在合句處,表面上看李白寫的是馬,實際寫的就是自己。這就是律詩中的比,來源於3000多年前的比。我們繼續看杜甫的「潦倒新停濁酒杯」。這裡的比是「濁酒」。濁酒好看嗎,當然是不好看的,即使在今天也不例外。一種要喝進肚子里的東西,看著就已經不好看,喝起來的味道大約也好不到哪兒去。至少大多數情況下就是這樣。好的菜肴不僅味道好,外觀看上去也必須具有美感。這就是大排擋和星級餐廳的區別。濁酒不僅是指眼前喝的酒,更是指喝進肚子里,整個人都渾濁,這樣的結果心情當然就是一塌糊塗。大家可能會問,這麼差勁的酒不喝不可以嗎。在這裡,問問群里抽煙的朋友們戒煙可以不。在沒有煙抽的情況下,有人給一盒煙,誰還管是不是「中華」呢。所以,對於喜歡喝酒的杜甫來說雖然濁,有總比沒有的好。沒有疑問濁酒不僅僅是酒更是心情。接著看李商隱的作品「走馬蘭台類轉蓬」,以前的課堂中,已經專門講過這首作品的全部。今天在這裡只是複習一下,詩中的「蓬」就是比。騎在馬上的自己,就好象搖搖晃晃的蓬草一樣。不僅是當時實際情況的描寫,更是對自己在官場上處境的比喻。上面三首詩例舉的都是合句,比當然不是一定在合句,但這裡特別用三首詩的合句來講解給大家,目的就是要大家明白,在我們的七律和五律作品中,要求合句的後分句一定要有「比」,而且是「實比」,就像李白、杜甫和李商隱這三首詩一樣。這一點大家切記!怎麼來區分比與興呢?比與興的界限在很多文學作品裡是比較模糊的,因此後世常把二者連在一起,可以認為興是比較藝術化的比,沒有必要分的很清楚。《國風·秦風·蒹葭》受很多人的喜愛,其重要原因就是比中有興,興中有比渾然一體。「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是句首起興,「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是一個比,將伊人比作蒹葭,「宛在水中央。」 這一句既是比又是興,是說伊人如蒹葭。這種比與興結合在一起的章法是非常高明的。我們看剛才唐詩的三首作品,李白和杜甫都較清楚的在起句使用了比興相結合的章法。李白的青山,有「青山不改後會有期」的意思。杜甫的興起,一個「哀」字已經說明了一切。李商隱的就較晦澀,不容易看明白。實際上李商隱所寫的風,也包含了兩個意思。一個意思就是指昨天晚上颳風,聯繫到這首作品,寫的是酒宴,並且最後說自己就是搖搖晃晃的蓬草,在官場上很難明確的倒向李黨或牛黨。起句的「風」,當然就不是簡單的「風」,而是在此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所發生的事就是風波。風波當然不是什麼好事,既然出來了風波,必須予以解決。所以,擺酒宴請客就無法迴避,只能是請大家撮一頓,在酒宴上清楚的表達自己的立場,使勁表白自己。前面的課程中,已經講到了這首作品的內涵,這種表白並不是可有可無的,而是必須的。比如今天也是這樣,某些時候有了誤會,雙方就在第三方的調解下,喝喝酒握握手,即使不能完全消除風波,至少表面上相互找個台階下,避免衝突進一步擴大化。今天的人常常使用喝酒這招。不僅常人,電影、電視上的黑社會也是這樣做的。打仗的雙方也這樣干,比如以色列總理和巴勒斯坦領導人,應奧巴馬之邀在白宮就宴喝酒。比、興、賦,這三者,歷史上給出定義的不少,大都是名人。比如劉勰、鄭玄、朱熹等,都對賦比興作出了自己的釋義。他們+的定義是不一樣的。下面分別舉出:朱熹:賦者,敷陳其事而直言之。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所詠之詞也。劉勰:比者,附也;興者,起也。比則畜憤以斥言,興則環譬以托諷。鄭玄:賦之言鋪,直言鋪陳,今之政教善惡;比,見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類以言之;興,見今之美,嫌於媚諛,取善事以勸之。這些定義,其內容,是有區別的。至於「賦」, 這個到是沒多大的爭議,眾口一詞,即使有區別,也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今天的群作業就是,歷史上這樣那樣關於「比、興」的定義,究竟,哪個更合理。下節課,將在課堂上,揭曉學院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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