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自由的幻想與失去尊嚴的焦慮
01.
李先生最近一直做一個不斷墜落深淵的噩夢——「我感覺自己置身於黑暗之中,周圍空無一物,我一直下墜,我不知道下面有什麼,但是我非常惶恐。」李先生是這樣描述這一次次讓他痛苦的噩夢的。
因為這個噩夢,李先生已經很嚴重的失眠了,他會在睡前擔心再次做這樣的夢,這樣的擔心讓他很焦慮,輾轉難眠。
當我問起最近有什麼事情讓他擔憂、迷茫、焦慮的時候,他說並沒有,於是,我換了一種問法,問他最近生活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變化。
他說起了自己的工作,李先生與叔叔經營一個小型公司,最近客戶投訴有點多,客戶來源也似乎在減少。
我試探性的問李先生是不是會對工作有擔憂。
他覺得這是一個正常現象,現在經濟形勢不好......李先生此時的反應有點奇怪,他似乎不是在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對工作沒什麼擔憂,而更像是在勸說我:公司會慢慢變好的,現在的困難都是正常現象。
02.
說到工作他似乎打開了話匣子,和我講了很多應對客源流失的措施,我說,我相信你能做到。當我表示對他能力的肯定之後,他放鬆了下來,告訴我,其實他很擔憂。
他擔憂自己的公司會就此越來越差,會慢慢虧損直到倒閉,他擔心自己變得一無所有,會無法再住高檔的酒店,會沒有錢保持旅遊、去娛樂場所的消費能力。
這個擔憂從創辦公司的第二年就有,這五年愈演愈烈,最初的時候還能安慰自己,還能從頭再來,自己年輕重在經驗的累積,但是當他過了30歲的生日之後,看到不少同齡人都過上了優渥的生活,他已經無法接受「從頭再來」這個自我安慰方式了。
他怕失去現在擁有的東西,他還有很多渴望的東西沒有得到。
我問他,你有想像過,你的經濟到哪種狀態的時候,你可以不用再焦慮?
「財務自由」,他解釋到,「現在工作就能繼續掙錢,但是不工作就沒錢,我很擔心以後出了一點什麼事情,讓我不能保證賺錢的時間,所以,必須財務自由,這樣我才能放鬆下來,這樣我才能享受我的生活。」
「好大的一個數字,我有點感概。」
李先生看著我笑了一下:「確實好大,2.9個億,現在公司年收入只有1000w不到,2.9個億猴年馬月。」
我們兩個都看過胡閏對財務自由的最新數據了,一線城市,2.9個億。
「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已經認命了,其實做不到的,公司的業績在不斷倒退。」
似乎每次我表示信任李先生,李先生都會「謙虛」的告訴我,其實他做不到,這確實是一種很焦慮的狀態,就像有兩個小人打架。外界肯定A,自己就會變成B,外界肯定B,自己就會變成A。
「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你的公司倒了,你只能去找一份工作,拿個5000元一個月的工資,會發生什麼使得你痛苦的事情?」我試圖去尋找他的恐懼源。
「我不敢想,這種感覺真的無法接受,如果真的這樣,我寧可死。」
「就好像墜入深淵的感覺,對嗎?一直往下掉,什麼都抓不住,很痛苦難受的感覺。」
「是的,怪不得我會做這樣的夢,不少人說夢有預見性,是不是在在預示我的公司必將破產?去年底的時候,媳婦幫我去算命,算命的人說我有一劫,扛過去我以後就順了,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過去。」
擁有越多,越是焦慮,越是焦慮越怕失去,越怕失去,越信鬼神。
社會的病,在李先生的心理爆發了。
李先生不是一個人,他是千千萬萬的中國男性之一,對未來焦慮,父母不能依靠,孩子不能依靠,妻子不能依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而自己卻又迷茫無助,孩子的撫養需要一大筆花費,父母今後的養老與醫療又是一大筆錢。
當下的社會,可能只有三種人不愛錢:
1.父母很有錢
2.涉世未深
3.出世已久
焦慮是一種必然,渴望財務自由也是一種必然,可李先生卻更獨特,他出現了癥狀,學一點成功學、理財學,欺騙自己可以完成財務自由的幻想已經無法滿足李先生了,他需要更加深刻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我問李先生:「你有墜落過嗎?由好變差的那種墜落。」
「有。」李先生有點疲憊,說,下次和你聊吧,我需要整理一下。
03.
聽完李先生的故事,我本能的反應出一句話:你沒錯。
李先生父親破產並且出軌,李先生跟著母親過,他的成績這時候開始下滑,人際關係也開始變差,他從一個樂觀自信的孩子,變成了一個陰沉內向的孩子。
他總結到:「我受夠了自己的弱小和卑微,我不想再被別人看不起,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我想告訴李先生,你沒錯,李先生用一套看似合理的邏輯,掩蓋了一套完全錯誤的邏輯。
李先生的問題,看似好像是這樣的:他曾經被嘲笑過,所以不想再被嘲笑了。
其實是這樣的:李先生覺得自己因為弱小而痛苦,痛苦來源自自己的弱小,是自己的弱小造成了他被嘲笑,造成了他的痛苦。
痛苦往往來源自:我的某些錯誤(例如:我不夠強大,我是女孩,我長得丑......)造成了自己的痛苦,這時候我們的內心會無比自責,因為過多的自責,讓我們渴望推卸責任,攻擊又開始全部往外。看似好像渾身是刺,推卸自己的責任,不從自己的角度思考問題,其實內心是煎熬並且痛苦的。
為了讓李先生領悟什麼叫做「不是我的錯」,我和他講了一個故事。
04.
老師讓一群三年級的學生說說自己長大之後想做什麼。
其中一位同學說:「我要做死神黑崎一護,下面三個同學鼓掌,笑的特歡,他們似乎都很喜歡《死神》這部動漫。」
大多數孩子都是說的比較中肯的,醫生,老師,直到一位小女孩說:「我想要成為拾荒的小女孩。」
沒有人鼓掌,場面一度很尷尬,下面開始傳來稀稀落落的一點笑聲。
小女孩可能會因此自卑,覺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其實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很簡單:「班級裡面沒有三個人和這個小女孩看過同一個故事,《拾荒的小女孩》的故事是這個女孩的爸爸編的,獨屬於這個小姑娘的故事。」
這不存在任何人是對的,還是錯的,就是一個很客觀的事實:別人不知道我說的是啥,所以別人不鼓掌。
我們生活裡面所遭遇的,絕大部分其實都是客觀的,都是客體的運轉,但是我們總以為與我們主觀有關。
李先生父母離異,李先生會有焦慮,會有悲傷,這是客觀的事情,當李先生不再積極陽光,不再和別人主動接觸,別人也不和他玩,這也是客觀的規律,沒有誰錯了,這只是一個必然結果。
05.
當李先生對過去的自責減輕,李先生的失眠也減輕了,但是他依舊會焦慮,擔心未來,沒有幸福感,這是時代的問題,個體只能不斷的安撫自己,在這個時代,掉落階層確實會失去尊嚴,這就是客觀事實。
時代焦慮是一次次浪花,他會突破我們最薄弱的環節,我們能做的,可能只是不斷的建設心理防線,修通薄弱之處,抗住這個時代的焦慮衝擊。
在這個心理疾病四處橫行的社會轉型期,學會保護好自己已經是我們對自己最大的善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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