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指、紋身、小西裝，日本黑道洗白了？
大家好，我是彼得潘的朋友彼得嘟。不要問我為什麼「風馬牛」裡面沒有風馬牛，反而有一隻長鼻子象，我也不知道誰開的腦洞把我弄出來的。反正吧，馮叔就負責帶大家看世界，我就負責鑽進那些犄角旮旯裡面去，帶給大家不一樣的視野。
這兩天，拿了銅牌的「洪荒之力奧運選手」傅園慧比拿了金牌的孫楊還要紅，這才是奧運比賽啊，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咯，拿金牌那是順便的事兒。
但是，像奧運會這種大型跨國比賽，從來都不是只關乎運動員。甚至可以說，運動員的輸贏，只是這場盛會中最表面的浪頭；而每一分鐘的歷史，都是由無數涌動的暗潮推動前進的。我今天就揪出其中一股，給大家開開眼。
里約奧運會在開幕之前已經被黑得很慘了，我就不拿它開刀了，把目標瞄準下一屆奧運會的東道主——日本東京。至於那股暗流，當然不止是志願者、廣告商這麼簡單，要挖就挖更深的，特別是帶有日本特色的——日本黑道。
▲ 一個黑道中人在展示自己的紋身
早在2013年，日本政府拿下奧運項目的那一刻起，日本黑道就開始行動了。任何一個大型活動，安保工作都是難題；更何況日本政府為了創收，還打算新建一個賭場，這簡直就是面向黑道掛了一塊「你們快來啊」的大牌子嘛！
黑道也很配合，積極性很高。其中一個地區的黑幫老大表示：「以我們的實力，拿到了安保權就算是拿到了項目控制權。奧運也好，賭場也好，如果都是我們的人，能不能正常運轉那就是我們說了算，誰敢說個不字試試？」
反正我是不敢的。
▲ 如果你是路人甲，你能識別這是普通大叔還是黑幫嗎？
其實，黑道的觸手遠遠不只是伸進體育活動的胸膛而已，他們簡直是無孔不入。最大的一個孔，當然是歌舞伎町。
歌舞伎町被稱為「慾望的迷宮」，一平方公里內有上萬間酒吧、俱樂部、情人旅館，它的色情產業是由黑幫一手打造的——在姑娘們的妙曼身姿背後，隱藏著上百家黑幫事務所，活躍著上千個黑幫成員。如果你抱著一股新鮮勁去歌舞伎町玩，千萬要時刻保持一張笑臉，可能那個你不小心撞上的穿西裝的大叔，就是道上的人。
除了色情行業之外，像討債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黑道中人也是很樂意接手的：不還錢？那你是要錢還是要命？
可能明天掀翻整條街的人就在樓上喝酒
黑道中人有幾個特點：西裝、捲毛、斷指、大舌頭。每次上門討債的時候，只要掛著一副全世界都欠他幾千萬的表情，進門之後什麼都不用多說，就大剌剌地往沙發上那麼一坐，再有意無意地伸出沒了小拇指的那隻手，這個店的店長就很識相地出來90度鞠躬道歉、雙手奉上欠款了。
這種以暴制暴的辦法，專治耍賴耍流氓，比警察還管用。
雖然日本政府承認黑道組織合法，但並不等於允許這種非法活動的存在。根據前幾年日本警視廳的統計，光山口組的人數就是美國黑手黨巔峰時期的5倍。人多難管，政府看著也心慌，於是開始了長達幾十年的強力打壓。於是，日本黑幫也慢慢「現代化發展」，開始給自己洗白。
一種是「假裝小白兔」的招數。直接上門收保護費顯得太粗暴了，但這種「傳統美德」不能丟，於是他們用一種比較溫柔的手段，精心策划了每年度對各大公司的敲詐和勒索：邀請某公司領導人參加高爾夫比賽、組織假的慈善募捐、以高價購買商品等為「請求」，甚至還有長期「駐守」的黑道人員來專門搜集公司違法的證據，要求這些公司的領導人「合作」。敬酒不吃？那就讓你連罰酒都沒得吃！
另外一種更高明的洗白手法，就是利用賭場洗錢、詐騙存款獲取基本利潤之後，大規模進軍高端領域。讓我掰個手指給你們數一下：有色金屬開發、礦產資源開發，地產開發、高速公路、橋樑工程、城市建設等大型項目，證券交易、金融保險等經濟活動，還有媒體、娛樂等新興行業……
你沒看錯，在日本，黑幫的勢力幾乎滲透了所有行業。很多大型項目，都是在日本泡沫經濟時代吃進的。更有一些黑幫組織註冊了清白合法的公司，公司下有不同的業務部門，和其他市面上普通的公司完全沒差。
哦不不不，是我的失誤，還是有一個很大的差別的：日本黑幫成員的年平均收入可以高達四五十萬人民幣；而且由於他們組織的特殊性，所有人員，不用納稅！
黑道組織不光在改變運營方式，連「品牌形象」都懂得包裝。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在民間的口碑居然可以和慈善組織相提並論。
逢年過節的時候，黑道的人會把自己本部的大門修繕得特彆氣派，並且沿街給當地的老百姓們派發紅包。突發災害的時候，反應最快的也不是當地的警署，反倒是黑道組織。1995年年初阪神大地震時，山口組本部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那是災民在領取每日的麵包和礦泉水。
另外，山口組的本部離警局不過100米，想想這畫面，是不是特打臉？而且，他們門口還有一個醒目的標誌牌，上面寫著：我們不允許使用童工，不賣毒品，也不亂扔煙頭。就差在每個黑道成員腦門上貼一張紙條：我是大大的良民！
哎呀，簡直是實現了社會的大和諧，應該普天同慶啊！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那真的是太天真了。
用賭博、敲詐、搶地盤這種粗劣的手段賺錢，這是黑道的第一層皮；用良善的現代化包裝自己，這是黑道的第二層皮。現在，就讓我揭開日本黑道組織的假面，挖出血淋淋的真相來給你看看。
還有些東西，越老根扎得越深
日本黑道存在了幾個世紀，有數以千計的小集團，日本的大陸早已無法滿足它饕餮的胃口，它的觸手已經和世界的其他組織纏了起來。比如，和俄羅斯黑手黨合作走私貨品，和烏茲別克的黑幫合作，販賣女性人口到日本提供特殊服務。這種合作，不僅能保證它自身的發展壯大，還大大減輕了國外勢力對本土勢力的攻擊。
該合作的時候合作，該壟斷的行業，它絕不容許別人插手。黑道最主要的收入來源，永遠都是走私毒品。根據我挖到的資料，光是日本山口組，似乎就已經壟斷了夏威夷的冰毒市場。為了保證這個命根子一樣的「業務」，它對其他的黑道組織進行了不遺餘力的鎮壓，幾乎就是「攔路者死」的節奏。
路，是靠人廝殺出來的，所以，日本黑道對成員的管理，除了在打扮上顯得西裝革履一絲不苟之外，真正起作用的，仍舊是老舊腐朽的那一套。
一些高端場合，會在門口掛牌明示：寵物請勿入內。而在日本的澡堂、溫泉等一些公共區域也掛牌明示：有紋身者不得進入。但是日本黑道這麼多人，他們想泡澡的時候怎麼辦？辦法也很簡單粗暴：整個澡堂我承包了！
雖然在我們看來，這是社會對他們的歧視，但在日本黑道自己眼中，紋身絕對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和身份的標誌。大部分人，不會只是紋在手臂上意思意思，而是通體紋身，不放過身上的每一處褶皺。
在普通公司里犯了錯誤，最嚴重的懲罰不過開除，但一旦加入黑道，是永生不能退出的——哦，嚴格來講，允許你退出一部分，你的小手指。當黑道成員犯錯時，他最好在老大開口之前，積極主動地剁下自己的小手指，表示自己認錯的誠意。如果你在路上看到某個人缺了一節手指，很可能就是個「道過歉」的黑道成員。
給一大棒的同時，肯定也不會忘記給你一顆糖，這才是高明的御人之術。日本黑道除了發展出常見的金字塔結構之外，還靠一種類似「父子關係」的核心架構來把組織成員捆綁在一起。前輩「父親」會用自己的影響力來保護後輩「兒子」，同時手把手帶「兒子」成長，換來「兒子」無條件的忠誠和服從。
山口組的第六代掌門人，筱田建市，他就曾經因為手下兩個人非法攜帶槍支而被捕入獄6年。但是山口組並沒有因為這個「老父親」的入獄而崩潰，相反，筱田建市在監獄裡照樣遙控外部組織的活動，而且在出獄後，他的聲望又攀上另一波高潮。
日本黑道之所以能在法制環境下存活下來，原因非常複雜。首先，黑幫規模龐大，就算能安全解散，這麼大一群人，怎麼安排他們就業？怎麼保障他們的基礎生活？會不會因為解散了老的幫派，而誕生一群更加不可控的新生代？
另外，有陽光就有陰影，社會總有一些政府鞭長莫及的地方，說得不好聽些，強龍壓不住地頭蛇，有些事情說不定還需要黑道的協助，而這些組織自更生，還幫政府省了好大一筆管理費呢。
所以，政府和黑道之間這種微妙的默契，輕易不能打破。日本黑道一直都走在一座鋼筋獨木橋上，或許還會走得更遠更久。
比利時的攝影師Anton Kusters和他的兄弟，和日本黑道商量了10個月以後，被批准進入組織內部隨身拍攝照片。這對兄弟從被嚇尿到被接受的過程中，記錄了很多真實的「日本黑道日常生活」。本文圖片均來自Anton Kusters的博客：http://antonkusters.com/yakuza/
包裝精美，但其實很隨便，裡面連章都沒蓋
封面圖片｜Anton Kusters
編輯｜彼得潘的朋友彼得嘟
主編｜壽佳茵 總編｜喻瀟瀟 顧問｜王淑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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