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鑄山講壇 | 梅墨生談溥心畬與張大千

時長:8"41""

文|梅墨生

  在民國時期有赫赫之名的「南張北溥」,一個在上世紀60年代謝世,一個則在上世紀80年代辭世,相差20年,這使得張大千還有後來的潑墨潑彩機會而讓他的繪畫「再造輝煌」。如何評價溥與張?

張大千 午息圖

  由於我的年齡、視界所限,也由於大陸到很晚才介紹溥心畬,很長時間裡我沒有注意到這位「西山逸士」 (溥號),我也相信,上世紀的中國藝壇大體上也淡忘了這位「羲皇上人」(溥號),誰叫他的心那麼與時與世相違呢?又在生命余年偏居一島,寂寞以終。不唯身為舊王孫、心繫上古的溥氏被人冷落,就是馳譽海內外一向善於「炒作」的張大千也每每被史家們放在不冷不熱的位置,張大千的「火爆」主要在於藝術市場。當我真正注視張大千的時候,目光也是盯在他晚年的潑墨潑彩山水上面。

張大千 潑墨山水

  後來,不斷地接觸到兩家作品,較全面地了解了他們的生平與藝術,我發現已往對溥與張的認識還可以修正。

溥心畬 嬰戲鍾馗

  在我眼中,溥心畬的心靈是不斷向回收的,以至收到他的數寸小畫中,冷瑟瑟、清涼涼地空而透。那種冷透,比之同樣是朝代更迭的舊王孫石濤、八大有過之而無不及。每次看他的畫,我都有一種寒徹心脾的感覺。論者稱他的畫是「北宗文人畫」,我想,北宗者,院體也,職業畫家畫也。文人畫者,非職業畫家畫也,以文人之文入於專業繪畫中,即合專業與非專業於一爐爾。可是,張大千也是如此,他也是兼融南北宗、兼院體與文人畫於一體的。只是,張大千的畫是清而不冷,清而秀,清而潤,不唯不冷,反而微溫。以畫鑒人,張大千的清逸背後是一片溫馨熱烈,故他十分入世也十分玩世,正與溥心畬的遁世逃逸心相左。所以我看大千居士的畫,深感其才氣功夫過人,而深在之心跡卻閃爍難覓。望溥氏畫,單純澄澈,透而亮,清而寒,荒而寂。看張氏畫,豐富絢爛,清而渾,燦而爛,放而幻。張大千晚年之潑畫,便將此種迷朦浪漫之思推向了極致,渾沌淋漓,令人不可端倪,甚至渾而臟。以張之渾而臟、浪而漫的潑畫較於溥氏之清而潔、枯而硬,實是一矜才一狷介之鮮明對比。溥心畬是半路出家,張大千是9歲習畫。論能力,張大千足可睥睨20世紀的所有畫家,其造假水平可見一端。論文氣,溥心畬則凌張氏而上之,又為20世紀之他家所少比肩者。

溥心畬 玉霞搖翠

  溥心畬謂:「與其無筆,不如無墨。」(《溥心畬談藝錄》,王彬編)其畫恰好是用筆勝於用墨,長於敷色短於用墨,因而失於單薄。張大千謂:「古稱得筆法易,得墨法難;得墨法易,得水法難。三者俱到,其惟思翁乎?」(《張大千畫語錄》,李永翹編)以此衡溥心畬畫,則不足稱完全也。大千手段固然稱能,然總有本事大而格不夠高之嫌。上世紀末在中國歷史博物館參觀張大千個展,竟然未被他那幅逾尋丈的巨荷所感動,也未動心於他的晚年潑墨潑彩山水,感動的還是他那清中帶渾、秀裡帶拙的中期卷冊。若將張大千以比黃賓虹,我以為張大千如才子如佳人,而黃氏如隱士如塾師,巧拙露藏大異其趣。我相信畫史最眷顧獨與深、大者,溥心畬獨,張大千大,黃賓虹深。然而唯深者,可恆久動人無疑。

溥心畬 松下高士

  註:此文發表於《美術報》。

(圖片來源:《百年巨匠 張大千》,甘肅人民美術出版社,2012年;


推薦閱讀:

清 石濤《雙驥圖》(張大千舊藏)
國畫大師張大千名作賞析(二):山水(上)
張大千 | 芭蕉
畫壇巨匠——張大千
張大千作品-<<廬山>>長卷

TAG:張大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