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papi醬：暢聊走紅、咪蒙、標題黨、靈感和焦慮

編者按：Papi醬早已脫離單打獨鬥的階段，她的視頻已經變成團隊化製作。

　　「其實事情沒那麼複雜」papi醬說，「在拍賣之前，我和楊銘就已經決定，無論拍賣多少錢都捐給母校。」因為拍賣款項去年年底才到賬，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時隔一年才正式捐贈。

　　這筆捐款的主要用於三個方面：

　　1. 設立「初心獎學金」，用於資助專業課成績優異的學生;

　　2. 冠名中央戲劇學院東城校區黑匣子劇場為「勿忘劇場」，資金用於新校區教學科研輔助設施建設;

　　3. 支持在校生藝術作品創作，計劃每年選擇一定數量的學生項目進行捐助，為期10年。

　　捐贈發布會結束後，新榜給papi醬做了一次專訪，我們談了走紅、靈感，談了papitube、商業化，還談了papi醬的生活，關於咪蒙、老胡、大咪，還有她的焦慮。

　　01 我不是那種那麼有天賦的人

　　Q：你覺得自己為什麼會走紅?

　　papi醬：我比較幸運吧，就是有很多人發現了你，同時他和你的作品之間能產生共鳴。

　　Q：不會覺得因為自己有天賦嗎?

　　papi醬：我不會說我自己沒有天賦。但我也不會說我多麼地有天賦，我是從中戲出來的，我見過很多很多極有天賦的人，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那種那麼有天賦的人。

　　Q：為什麼你講的東西會更容易地引起大家共鳴?

　　papi醬：也沒有吧。有一些視頻是能引起大家共鳴的，但有一些視頻不一定。像那個汽車廣告就是，可能有些人平時不關注汽車廣告，他就覺得你這個啥意思?但如果他平時很關注汽車廣告的話，他就會覺得很好笑。我也看到有人說我喜歡標題黨那期，我不喜歡美妝博主那期。然後也有說我覺得上期標題黨我完全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美妝博主那期就很好笑。

　　什麼樣的人都有，你關注的事情不一定是別人關注的，同樣，別人關注的熱點不一定是你關注的。但是我會依著自己的興趣去做視頻，然後有一些人喜歡你最近做的事情，有些人覺得不喜歡，就啥都有。

　　Q：相比於其他的視頻創作者，你覺得自己有專業上的優勢嗎?

　　papi醬：還好，我學的是戲劇導演，對舞台比較了解。但是藝術這種東西，其實是共通的。雖然我是從戲劇舞台的表達，變成了鏡頭表達，但裡面是相通的。比如說剛才說到的觀察生活，比如表演，你怎麼把握現實主義的表演和你鏡頭裡面誇張的表演，它中間的尺度你應該怎麼去把握，然後劇本應該怎麼寫你才能說清楚，節奏應該是怎麼樣的，這些都是中戲給我帶來的東西。

　　02 我的主要任務就是和同事聊天

　　從爆紅以來，有個問題就一直與papi醬如影隨形，許多人明裡暗裡都在問：papi醬到底能紅多久?依託於人的IP形象都有生命周期，只是或長或短。但在粉絲眼中，papi醬依然才華橫溢。在秒拍上，papi醬許多短視頻播放量動輒幾千萬。

　　Q：papi醬的視頻選題經常讓大家覺得眼前一亮，像鍵盤俠這期播放量過億。大家都很好奇的是，你的靈感是從哪兒來的?

　　papi醬：我的所有視頻的靈感都是從我的生活中來的。為什麼把錢捐給學校?因為學校真的是教給你太多東西了。如果我沒有進中戲，我不會知道什麼叫做觀察生活，什麼叫做觀察人物。經過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的培訓，觀察事物，觀察生活，觀察身邊的事情就變成了你的一個習慣，你會不自覺地去觀察這些。你去觀察這些的時候，你會帶上自己的觀點和態度，然後你再把它放到自己的短視頻里來。

　　Q：有沒有一個小本本當你的靈感素材庫?

　　papi醬：有，有靈感會隨時隨地記下來。但是記下來會有三種情況。一種是你把它補充完整，然後把鏡頭的台詞寫了，做成視頻;一種是記下來之後你卡住了，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但你不知道我怎麼去說它;還有一種是靈感記下來之後，過兩三天再看，會發現「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Q：視頻中的papi醬和現實中的姜逸磊，有多大比例是重合的?

　　papi醬：papi醬不定期更新的日常，那個日常會跟我本人最嗨的時候會有一點接近，但那個是日常，其實就是一般日常辦公室會有人在笑嘛，就比如說我們開會，開一會兒，大家就說拍視頻拍視頻，說這個太好玩了一定要拍下來。

　　Q：隨時隨地有靈感就馬上開始拍?

　　papi醬：對，像播放量過億的那期春晚預測就是。(該期在騰訊視頻被刪除，但微博上還在)那天其實我們是在聊另外一個選題，聊到十點多十一點多了，大家說歇一會兒，然後就聊起來春晚，說到了好玩的地方，然後就說那就拍視頻，很快，當天晚上兩點多就拍完了。

　　Q：所以現在很多靈感就是和身邊的同事，聊著聊著就出來了?

　　papi醬：是這樣的。其實靈感就是一個點，你跟大家去聊的話，它可以讓你的靈感更豐富、更立體，但聊過之後回家之後你要經過自己的消化，你才能知道這個東西我到底想把它怎麼做。

　　我每天去公司，主要任務就是跟他們聊天。創作不是死的東西，它太活了，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表達方式，每個人想表達的東西都不一樣。

　　Q：很多人會好奇，papi醬會不會有靈感枯竭的時候?

　　papi醬：其實你身邊的人和事，他們都在給你靈感，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意識到。捕捉靈感跟你的觀察生活的習慣，它跟你自身的閱歷，跟你想表達的東西都有關係。就比如說你發朋友圈，會不會擔心有一天我靈感枯竭了，完了我再也寫不了朋友圈了?不會，你想表達的東西其實一直在變。

　　Q：但是也會有人說，papi醬的視頻總是吐槽，形式上就會有一個新鮮感的問題。你覺得這是個問題嗎?

　　papi醬：其實我不認為我是以吐槽為主，我覺得更多的是諷刺，就包括鍵盤俠，我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鍵盤俠不好，我只是在演鍵盤俠是什麼樣的，包括春晚那期，汽車廣告那期。很多我就是覺得它好玩，或者我想諷刺。

　　我的視頻主要分成模仿的、吐槽的、諷刺的、腦洞的、純表演的，我以前拍過幾個就是一鏡到底的四分鐘，就是台詞全都在背。這些就是有一些就是玩，有些是有你想傳達的東西。

　　Q：最近有個吐槽老胡的也很火，微博轉發9萬多，為什麼這麼火?

　　papi醬：老胡那個就不屬於任何一類里，我也沒有想去吐槽他，也沒有想去諷刺他。完全沒有。不敢不敢，我們要罵就當面罵，沒有什麼可吐槽的。(大笑)這個就是屬於papi醬不定期更新日常裡面，就是聊到了就拍一拍，也沒有想到會那麼受歡迎。就是一個玩，就覺得，哎呀(拖長聲)，老胡有時候怎麼那麼有意思啊。

　　03 我就是papitube的「魂兒

　　Papi醬早已脫離單打獨鬥的階段，她的視頻越來越多變成團隊化製作。更重要的是，身為合伙人，papi醬在自己的內容創作之外，還要對papitube負責。她是整個公司短視頻創作者的顧問，也是經常請客吃火鍋時付錢的那個人。

　　Q：你在papitube里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papi醬：我打一個可能不一定是很恰當的比方，我更像一部電影的監製。我們一般都戲稱我是公司的「魂兒」，我沒有一個具體的職位，就是聯合創始人。但是我會參與papitube的作者的視頻，我們每周推公眾號都會推某個作者的視頻，最後推哪個作者大部分是我來決定的。然後他們的視頻怎麼做會更好，我也會去跟公司的人聊;這個人我們要不要簽，這個人他的視頻可以有哪些其他的嘗試，這個選題是不是很適合他，這些我都會參與。

　　Q：所以你的精力，一方面是自己的內容創作，一部分是幫助papitube其他作者的內容創作?

　　papi醬：對，我的精力主要就是在內容上。還有就是，現在公司有一個非常好的氛圍，每一個進公司的人都想拍視頻，到後來就是做商務的拍視頻去了，做製作人的自己拍片了，自己剪片子剪一半自己給自己拍上了，行政也去拍視頻了……他們拍東西也經常會來問我，我這個拍得怎麼樣，比如節奏上是不是要注意的什麼的，就是公司的氛圍變成了全民來拍短視頻了。

　　Q：這種氛圍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papi醬：我覺得很好啊，大家都在往一個方向努力。很好的一點是，大家之間互相不是競爭意識，而是互相幫助。就是比如你今天下班你著急回家嗎?不著急回家你來幫我拍吧，然後另一個同事說你來幫我加字幕吧，就是這麼一個良性的很好的關係。大家私下就是沒事兒就湊一塊兒吃火鍋。

　　Q：所以你們團建的方式就是吃火鍋嗎?

　　papi醬：什麼團建?(回頭對著周圍的公司成員笑問)你們說，這個禮拜我請你們吃了多少次飯?

　　Q：你現在好像並沒有因為商業化而迎合用戶，還是根據個人興趣在做內容?

　　papi醬：是的，因為我做短視頻的初衷就是我想玩。如果做到後面變成了一個我做得很痛苦的事情，那我為什麼要去做它呢?

　　商業化我們會去嘗試，會去探索商業化各種各樣的一些方式，就沒有說我排斥商業化，完全沒有。

　　Q：從你個人來講，你是中戲導演系科班出身，現在也在做視頻，那以後會不會進軍演藝圈?

　　papi醬：就跟我們的商業化一樣，我的短視頻會探索更多的東西，我個人也會去做各種嘗試，包括演員，導演，主持人等等。包括現在創業者也是我沒有想過的一個身份。

　　包括papitube的作者，他們的視頻能不能有更多的嘗試，或者說升級，像春楠老師(Angelababy等明星的御用化妝師)，他是做美妝的，像「美豆愛廚房」，都已經拿到了融資，我們會想它之後的發展是怎麼樣的。我們現在有一批粉絲量百萬級的大號，我們幫助他們一起去探索，像「bigger研究所」，做趣味性電商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我們都在探索，都在嘗試。

　　04 咪蒙是在為她的那部分粉絲髮聲

　　咪蒙和papi醬就像新媒體領域的雙子星，兩人都是從2015年下半年迅速爆紅，圈粉千萬，雖然一個用文字講故事，一個用視頻來表演，但同樣言辭犀利，風格鮮明，並且同樣引發很多爭議。在papi醬眼裡，咪蒙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Q：你見過咪蒙嗎?

　　papi醬：見過，見過一次，在一個活動上。

　　Q：那你關注咪蒙的公眾號了嗎?會經常看嗎?

　　papi醬：嗯，關注了。不會說每一條我都追著看，但有時候我刷到了我就會看一眼。

　　Q：我看你的視頻裡面有時候也會提到咪蒙做過的一些選題，是否從咪蒙的內容中得到啟發?

　　papi醬：說到選題啊，像標題黨那個，有的人覺得我在諷刺標題黨，其實沒有。就是聊天的時候發現如果這個用標題黨說，啊太好玩了這個。然後可能有些自媒體圈的人，他就會想很多，你是不是在諷刺標題黨?我沒有諷刺標題黨，這個有啥可諷刺的?我們自己有時候還標題黨呢，很正常。

　　Q：你怎麼看待咪蒙?

　　papi醬：咪蒙，她的人生，她的閱歷，她的教育背景，接觸的人和事，跟我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不會說她的每一個觀點我都完全贊同。但是我認為她表達觀點，首先她有她的自由，其次她有她的角度，然後她有她的受眾，那部分粉絲群，她為那些人在發聲，我覺得咪蒙這方面做得很好。

　　雖然你不一定認可她的觀點，但你知道她為什麼想表達這些，她跟你是不一樣的人，她表達的觀點跟你不一定是一樣的，但是她能把她的觀點寫清楚。

　　我覺得包括我自己，包括咪蒙在內的所有自媒體人，你做的東西首先是你自己認可這個觀點，你不會說我為了別人的觀點去做一個，就是這個觀點你嗤之以鼻，但是你要去做它，不可能，你做不出來的。

　　快問快答

　　Q：如果你現在還是中戲的學生，你覺得你能拿到自己設立的這個「初心獎學金」嗎?

　　papi醬：看作業吧，我專業屬於中上，沒有很頂尖。你說誰能拿到，我腦海中就跳出我幾個同班同學，我覺得她能拿到。(指向旁邊的霍泥芳，papi醬的同班同學，現在也是papitube的COO)

　　Q：你們家老胡什麼時候出鏡?他自己有沒有這個想法?

　　papi醬：老胡?沒有說我想讓他出鏡，或我不想讓他出鏡。我認為他應該不想，不然他哪來時間玩遊戲啊。(將來)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感覺現在沒有這個必要。

　　Q：視頻配音為什麼有時用真聲，有時用變聲?

　　papi醬：我不想帶入太多個人的特質的時候可能用變聲更合適，但是現在有一些說的是日常，就是你個人的事情，就是你當下那一會兒的，可能就會用真聲表現。

　　Q：最喜歡自己的哪一期視頻?

　　papi醬：每期我都好喜歡啊。如果這個東西我不喜歡，我做它幹什麼?我不會做自己不喜歡的。

　　Q：papi醬視頻想要傳達的價值觀是什麼?

　　papi醬：每個視頻都有不同的想倡導的東西，但沒有統一的價值觀，或者只能說是我本人的價值觀。

　　Q：你現在會焦慮嗎?為什麼而焦慮?

　　papi醬：其實每個人都有焦慮的時候。比如說我昨天發現大咪(papi醬視頻中經常出鏡的喵星人之一)便秘，比如前一段時間我媽跟我說她去醫院了，有的時候會半夜睡不著覺。我是一個什麼事兒都會往心裡去的人，比如今天，我可能會想我哪一句話說錯了，(我就會想)完了完了，我怎麼這麼傻逼。

　　每個人每個階段他焦慮的事情都不一樣，每個人都會為工作和生活焦慮，我就跟每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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