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班主任的女朋友

來自專欄白說

chapter4

我回到家裡面，我媽正在看電視。弟弟軟在沙發上，躺在她腿上睡著了。我走過去，看到他咧著嘴，口水流了出來。

我心想小孩子長得真快，一轉眼他都十歲了。想起自己以前和他爭執，打他。心裏面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我伸出手，準備捏他的小臉蛋。

我媽把我的手打開：「別動他，等下把他吵醒了。冰箱裡面有西瓜，專門給你留的。」

我縮回手，心裏面有些慚愧，直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不知道怎麼照顧他。

我說等下再吃，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本子，在上面寫上。體內有精液。男性。迄今為止，從外界得到關於這件案件的線索不是特別多。我也不可能跑到警察局，去問警察，你們有什麼線索。能不能提供一些給我。我得到一些僅有的信息，也是從網上看過來的。

我揣著本子仰倒在床上看了許久，劉西汀查案的衝動，是源於他的父親是警察。而自己的衝動又是源於什麼。想想也覺得可笑，比起幼稚的劉西汀來說。我其實跟他差不多。

每天早上，我弟都會撲到我的床上，叫我起床。昨天晚上，一直睡的昏昏沉沉。今天，鬧鐘一響，我就醒了。

我走到客廳，發現我弟正趴在窗子上，聽見我的腳步聲，他回頭告訴我。

「哥，有個人盯著我們家看了一早上。」

我媽在廚房生氣的說，管那麼多幹什麼，還不快洗漱，吃早餐。也不看看現在幾點，天天遲到。

我弟被我媽唬住了，從窗子上爬了下來。我往窗子走過去，我弟又爬上窗子，指著樓下說。哥，就是他，盯著我們家看了一早上了。

我看到他的同時，他也往樓上看過來，我們兩人的眼睛，剛好碰到一起，我發現他的眼底，藏著巨大的悲傷。一身黑色的衣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好瘦。我想起我媽常把很瘦的人，比作瘦竹竿，他真的就是瘦竹竿。

我背著書包下樓，我弟追到樓梯間，問我為什麼不吃早餐，我說來不及了。快遲到了。

我走到公交站，他也跟著我走了過來，站在我的身邊。

他從兜裡面，掏出煙給我發了一根。我說不抽。他自己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就是竇琳的弟弟。」

「看起來，我沒找錯人。」他把燃著的煙頭，反過來用手碾滅，扔到腳下，又用腳揉滅。

「你的脖子上，有一顆痣。我記得竇琳脖子上也有這麼一顆。還有你的眼睛和竇琳長得一樣。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我說。

「蘇雋，你好。我是竇哲。」他這才擠出一絲笑。

「竇哲，這個名字很耳熟。」

「《風箏少年》。」竇哲提醒我。

《風箏少年》是一個網上的帖子，火遍全網。是一個講姐姐和弟弟相依為命的故事。感動了很多人。起初《風箏少年》發在我的個人小站上，當時無人問津，我覺得故事寫的比較好。就把這個故事，在我的個人小站上置頂了。之後莫名其妙火起來，引起大家瘋狂的轉發。

現在看到《風箏少年》的作者，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挺意外的，覺得有時候，世界很奇妙，有些人，會讓你覺得世界很小，與你交集之後，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就出現在你的面前。有些人，又讓你覺得世界很大，一次短暫的相遇，離別後，就是後會無期。

《風箏少年》本就是一個悲慘的故事，可現在看來，這個悲劇，還未曾結束，它還在繼續上演。

竇哲是一個能為姐姐竇琳付出生命的人。我真的不敢想像，失去姐姐的竇哲，是懷著什麼樣的痛楚，撐下來的。也許讓他撐下來的只有事情的真相。

「竇哲，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你。可是你的人生還很長。」我不知道怎麼講出這種話。

「我姐，就是我的人生。我姐不在了，我的人生，就被生生的掐斷了。」

說真的，聽到竇哲說出這樣的話時，我只想逃走。他一張慘白，毫無生念的臉，寫著絕望兩個大字。

「蘇雋，我沒有朋友。現在只有你能幫我。」竇哲盯著我。

「儘力而為。」我說。

其實答應他的時候，我想了很多，畢竟我和他，只是網友關係。我只是他故事的一個讀者。從沒想到，參與他的人生。可是到現在為止，從劉西汀到他，我感覺自己避不開這些事。

竇哲見我答應了幫他，緊繃的臉上，這才看起來有點活人樣子。

「那你先幫我找個地方住，我要在銀溪鎮住上一陣子。」

我點點頭，拿出手機，給梁茹發了一條信息。叫她幫我請假。

她回了個吃驚的表情，問我在哪？

我說今天人不舒服。她說要請假來看我。我說算了吧！能幫我請到假，我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