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泰安嵩里山和奈河的傳說,竟然這麼玄乎!
泰安背靠五嶽至尊泰山,光這一點就足以令泰安有說不完的故事。然而更令人驚駭的是泰安跨天、人、地獄三界的傳說,並且每每都能在地名、古籍中發現這些傳說的影子…玉皇頂,碧霞祠,天街,南天門,中天門,一天門,大藏嶺,紅門,奈河,黑龍潭,傲來山,岱廟,蒿里山……其實山城一體的泰安城古來被視作「三重空間」:「天堂仙境——人間鬧市——厚土大德」。這種空間組合,表現了人文思想與城市建設格局的結合。同時,也與民間信仰有著密切的關係。
天界自然是包括泰山,上有玉皇頂。
人間鬧市自有一眾凡民,包含泰安成大部,中有岱廟,實則人皇行宮;
地獄也不差,也是一眾鬼民唏噓之地,有蒿里山,上有閻羅廟遺迹。
蒿里山、奈河
泰安之地獄範圍以蒿里山為都,現在大體在泰安城火車站,老汽車站一帶。說到蒿里山,但凡在泰安居住過的人大抵都聽說過,卻對其了解甚少。老汽車站附近,那一座被鬱鬱蔥蔥的松柏嚴嚴實實包圍著的饅頭形山包,便是此山了。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陰曹地府有兩處,一處是四川的酆都,而另一處就是泰安的蒿里山。泰山神主管生死的說法由來久遠,見諸經史,有蒿里山,捨身崖等地名,以及閻羅泰山王董,喪歌蒿里行等典故傳說為證。蒿里山隨之被視為「陰曹地府」的象徵,有天下魂歸蒿里之說,被公認為「聚斂魂魄無賢愚」的鬼都,即不論愚人賢人,平民百姓還是達官顯貴,死後的魂魄都被聚集到蒿里山。
最早掌管冥界事務的官員,就是《搜神記》中提到的泰山府君。據《神仙傳》說,他是西王母小女兒,太真夫人的第三子,因好遊玩,經常不幹活,被人家彈劾,降到泰山管事,取消了高幹待遇。是一個因不作為而降職的仙官。「東嶽泰山君,領群神五千九百人,主治死生,百鬼之主帥也」。
泰山府君的出現是泰山治鬼說的最初定型,後與佛教地獄觀念與地獄之主閻羅王融合為一,在泰山衍化為陰曹地府——蒿里山神祠和地獄界河——奈河,再加上泰山入口處的豐都廟,構成山的冥府地獄系統。 由此傳統的冥王泰山府君開始移居地獄,佛教地獄中的閻羅王蒸日上,蒿里山作為陰間冥府的地位被確定下來。後來,兩晉南北朝佔據統治地位的中國本土冥神——泰山府君開始走下坡路,在唐宋之際逐漸被地獄主閻羅王取代,以至於近世湮沒無聞。
蒿里山作為厚土大德的陰間冥府,歷史上曾經鼎盛一時,廟壇建築星羅棋布——森羅殿、趙相公廟、唐景雲台(唐禪壇)、宋社首壇、文峰塔、對岱亭、歸仙洞,不一而足。在後來歲月里,經過金代一場戰爭,蒿里山山林祠廟盡毀於兵燹戰火。到元初,道士張志純等重建蒿里山祠廟,復其舊規。至明清兩朝,不斷對祠廟進行修建,廟貌相沿舊規不變。
「奈河」在泰山西麓的山河沿山勢而下,從大眾橋附近的大石峽起,經泰城西部向南,出城後匯入泮河,這一段稱為奈河,清代顧炎武《山東考古錄.辨奈河》記:「其水在蒿里山之左,有橋跨之,曰奈河橋,世傳人死魂不得過,而曰奈河」。奈河一名的出現,也與古代的泰山主人生死觀念有關。
「奈河」作為地獄觀念是受了印度佛教影響,但作為冥間之河,卻屬漢化佛教的創造。這一名稱的最早出現,集中於唐代,敦煌文獻書中,有描寫目連陰間尋母,親眼目睹地獄罪人在奈河上生離死別的駭人心魄場面:「行經數步,即至奈河之上,見無數罪人,脫衣掛在樹上,大哭數聲,欲過不過,回回惶惶,五五三三,抱頭啼哭,目連問其事由之處:奈河之水西流急,碎石巉岩行路澀。衣裳脫掛樹枝旁,被趨不交時向立。河畔問他點名字,胸前不覺沾衣濕。今日方知身死來,雙雙傍樹長悲泣…… 」
奈河橋,奈河上有並列的三座橋,大小、形制基本相同。水皆東流,唯泰山下奈河水向西南,其水皆血,腥穢不可近。因河上有橋,故名「奈河橋」。橋險窄光滑,有日游神、夜遊神日夜把守。橋下血河裡蟲蛇滿布,波濤翻滾,腥風撲面。惡人鬼魂墮入河中,就好似《西遊記》第十回中的描寫:「銅蛇鐵狗任爭餐,永墮奈河無出路」。不由讓人想到陰間奈河的恐怖。民間謠傳:人死後亡魂都要過奈河橋,善者有神佛護佑順利過橋,惡者被打入血河池受罪。奈何橋分三層(或三座),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過上層的橋,善惡兼半者過中間的橋,惡人的鬼魂過下層的橋,多被鬼攔往橋下的污濁的波濤中,被銅蛇鐵狗狂咬。每年香會時,香客爭以紙錢或銅板擲入池內,並以炒米撒入池中,以為可以施給餓鬼。許多老年香客,喜歡從上走過,以為走過此橋,死後可以免去過奈河橋之苦。由此可見,過去一些善男信女到橋前燒香化紙,施捨錢物的虔誠,只求死後佛能護佑過奈河橋。奈河橋是歷史的見證,是人們良好心愿的象徵,旨在教化人們多做好事,行善積德,造福人類。這正是:行善自有神佛佑,作惡難過奈河橋。為人不作虧心事,走過奈河橋不驚。
在奈河觀念逐步形成的時候,泰山治鬼說也逐漸具體化為嵩里山的陰曹地獄系統。泰山陰間冥府是一套依照世俗官署構想出來的相當完備的「鬼權」系統。它既有一批鬼官,又有辦事機構。
蒿里山陰間冥府的司職功能與設置陰間冥府作為判定鬼魂歸宿機構,在蒿里山建有閻王殿、森羅殿、豐都廟、鬼門關,陰陽界,天子殿,地獄,元常殿等殿宇,設有三曹六案七十五司,這種冥府編製始創於元代。今人仔細分類歸納發現,冥府里的機構設置比當朝官府機構設置還要齊全。人間官府有的機構裡面都有,人間官府沒有的機構裡面也有。比如冥府系十王殿分別設具有減福、增壽、還魂、勸孝、惡報等功能的部門。十王各殿接收的鬼魂,按其生前不同表現,或加量處罰,或施以酷刑,或儘快投生,增享壽命。
蒿里山建有規模如此宏大的陰間冥府,自然會引起當時人們的關注,凡來泰山進香之人或游泰山者,必到蒿里山祭拜。清代文學家西周生曾描述:
這蒿里離泰安州有六七里遠,山不甚高,也是個大廟,兩廓塑的是十殿閻君,那十八層地獄的苦楚無所不有,傳說普天下人,凡是死的人,沒有不到那裡……看廟的道士又巧於起發人財,置於簽簡,簽上寫了某司某閻王位下的字樣。燒香的人預先討了簽號到那裡,看得那司是個好所在,沒有什麼受罪苦惱,那兒孫便就歡喜,若是什麼上刀山、下苦海、礁鑄、磨研,當真就像亡過的人在那裡受苦一般。
俄國漢學家阿列克謝耶夫《1907年中國紀行》記蒿里山廟云:
我們上了蒿里山,宏偉、漂亮的廟裡有許多碑碣,充分說明了那種祭祀的混合性。除了一般供奉的主管陰間事的那些神仙,我們還發現了風、雷、雲、雨四尊塑像,它們在廟裡顯得與眾不同,彷彿是被拉來一同受拜的。
法國學者、漢學家沙畹在1910年於法國巴黎出版的《泰山·民間信仰》中生動翔實地記述了蒿里山祠貌:
由此向北,經過一重由兩個面目猙獰的守護神護衛的門廊,就到了森羅殿。森羅殿:在紅色神龕中,端坐一巨大的神像,其相貌魁偉威嚴,面部及雙手都覆以金箔,手執繪有三角形星座的綠圭。左右侍立二人,立於西側二人為文官,一人執筆和《生死總錄》,另一人則執一卷狀文書;立於東側二人為身著戎裝的武官,一人執矛,一人執斧。殿壁上繪有地獄圖十景……沿著圍牆的牆壁上,排列著地獄七十五司及其懲治罪人的場面。一至七十三奇數編導的司排列在法庭之東,二至七十四及七十五排列在法庭之西。這兩列鬼司起點是在北牆正中,在這裡置有三曹司。居中的裁判官口髯緋衣,居右的官員顎髭青衣,居左的官員無髯綠衣。這兩組司房至南牆之入口處而止,但有一個房間被大門分開,東邊供奉日值司與年值司,西邊供奉月值司和時值司。
沙畹還記敘了森羅殿之外境況:
從森羅殿出來後,可看到三棟建築物,都坐落在蒿里山祠的廟牆之中……位於蒿里山腳下的十王殿。十王殿:在主殿內,供奉著一尊頭著冕旈,身塗金色的巨大神像。入口處懸有「酆都殿」的匾額,此神應是酆都大帝無誤。在大帝兩旁,分列兩尊著冕的神像,一人面白,一人面褐,其他八神,都各執圭板。合計共有十神,無疑是酆都大帝所屬的地獄十神。在庭院之東的建築是三司,顯然就是在三曹司中所見的尊神。西邊的建築未有編號,內中奉祀著兩列共六尊神像。出庭院後向東而行,便來到神祠圍牆內的最高點,由此可俯瞰與泰山相接的泰安平原。
蒿里山陰間冥府的沿襲和變革蒿里山首先是古代帝王舉行禪地大典之所。蒿里山又名高里山,《漢書》中多處記載漢武帝「親禪高里」。以此知蒿里山曾稱高里山。約到魏晉時期,出現「蒿里」之稱。太初元年(前104年),漢武帝多次封泰山、禪蒿里,前後逾20年。由於他頻繁地封禪泰山,對後世帝王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蒿里山成為陰間冥府,是由山川崇拜變異而來。清人俞樾《茶香室叢鈔》謂:「余謂後世言神言鬼,皆言之泰山。雖虛誕之說,而未始無理,並因天事天,因地事地,此封禪之所自起也……神道屬天,王者既封泰山以報天,則泰山有神道矣;鬼道屬地,王者既禪泰山下小山,如云云、亭亭、梁父、高里諸山以報地,則云云、亭亭、梁父、高里諸山有鬼道矣。」
在百家爭鳴的春秋戰國時期,出現了鄒衍陰陽五行學說,這種學說緣起於齊國稷下學宮,當時屬於齊國領地的泰山就被視為陰陽交替、萬物發育的地方。佛教傳入中國前,陰陽五行等相關學說,可以視為陰間冥府的原始理論基礎。漢朝初期就有的魂歸泰山觀念,是蒿里山陰間冥府產生的直接理論依據。東漢時出現了「泰山治鬼說」,使泰山神掌管了天下生殺大權,作為古帝王降禪之壇的蒿里山,一變而為陰間冥府。之後,歷代都有不少文人以文學的筆法描繪蒿里山冥府的情形。晉代文學家干寶《搜神記》、張華《博物志》都說過泰山掌管生死,書中還描寫了不少託夢做陰間泰山官職而應驗的故事。
之後,魏晉南北朝、隋唐至宋,朝代交替,蒿里山冥府的地位卻一直延續下來。從詩中所言有館、有亭可知,作為冥府,蒿里山從那時起就已經有了廟宇,後來歷朝歷代,不斷有所增建。元代至元二十一年,東嶽提點監修官兼東平路道教提點張志純大鍊師重修蒿里山神祠,立《蒿里碑》,文學家翰林集賢學士徐世隆撰文,泰安州知事徐汝嘉書丹,碑文主要闡述了泰山主生死的神威。隨著歷史進程的推進,蒿里山冥府的信仰更加廣泛,更加深入。明《泰山志》云:「亭禪山,一名高里,又名蒿里,聯屬社首。」在小說《封神演義》中,姜子牙封周朝武將黃飛虎任東嶽大帝之職:「執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獄,凡一應生死轉化人神仙鬼,俱從東嶽勘對,方許施行。」
「自唐至宋,香火不絕」,金「貞裕之兵」毀於兵燹。元至元二十一年修復。明成化三年重修,嘉靖間復創建祠門。民國前期,蒿里山香火甚盛,遊人如雲,每年春祠前搭台演戲,百貨雜陳,勝似鬧市。
1928年,軍閥張宗昌佔據蒿里山挖戰壕,設炮兵陣地,毀山林、文峰塔。1938年,日本軍侵佔泰安,於蒿里山上設瞭望所、碉堡群,山林盡毀。至1947年,華野戰地記者描述:「蒿里山原為泰安城外的名勝之一,現在山上的蒼松翠柏已被蔣軍砍伐一空,山頂的廟宇建築,亦成一片焦土。蒿里山成為主戰場,山林全毀於戰火。」上世紀五十年代,社首山毀,連神祠基址亦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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