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現在怎麼看中國和中國人

近日，德國公布了一項名為《德國和中國：感知與現實》的調查研究結果。這項研究由華為（德國）公司資助，由德國全球與區域研究所（GIGA）、杜伊斯堡-埃森大學和民意調查機構（TNSEmnid）合作完成。研究者在中國和德國各調查了1000名民眾、100名政治決策者和200名經濟決策者，詢問了他們對彼此國家的認知和看法。

這項調查研究證實了我們已經知道的一個總體認識：中國人喜歡德國，德國人卻不怎麼喜歡中國。該調查還詳細地告訴我們：德國人目前在哪些方面不喜歡中國，在哪些方面「害怕」中國，又在哪些方面認可和肯定中國。

●提起中國，德國人首先想到什麼？

德國受訪者的回答是：經濟強（34%）、人口多（16%）、人權（14%）、中餐（12%）、長城（12%）、共產主義（12%）、知識產權（11%），大國（11%）、廉價產品（10%）、環保（7%）。值得注意的是，這裡提到的排名前十的自發聯想中，有些選項含有消極意涵。

●德國人知道中國的哪些品牌？

問及德國人對中國一些品牌的熟悉度，結果如下：聯想（36%）、華為（30%）、阿里巴巴（15%）、英利太陽能（12%）、上汽集團（6%）、青島啤酒（6%）、中興（6%）、海爾（5%）、中國一汽（3%）、小米（3%）、騰訊/微信（1%）。不過，除了聯想之外，只有少數德國人認為這些中國品牌具有創新性。此外，57%的德國受訪者和73%的政治決策者、69%的經濟決策者認為，中國品牌的國際聲望較低。

●德國人對中國的整體看法如何？

有24%的德國受訪者對中國持積極看法，43%的人看法中性，32%的人的看法消極。

反過來，有74%的中國受訪者對德國看法積極，22%的人看法中性，只有4%的中國受訪者對德國持消極看法。

●如何評價中國的環保政策？

絕大多數德國民眾（84%）認為，中國在環境與氣候保護政策方面處於落後水平。德國政治決策者和經濟決策者的看法大體也大抵如此。

●德國人是否認同「中國威脅論」？

調查中並沒有直接問這個問題，而是詢問受調查者對中國經濟實力、政治實力、軍事實力等的感受。調查顯示，44%的德國受訪者對中國的經濟實力感到擔憂，57%的受訪德國人對中國的政治實力感到擔憂，57%的人對中國的軍事實力感到擔憂。這說明，仍有不少德國人對中國的強大感到不安。

●對德國來說，中國和美國誰更重要？

政治方面，德國更親近美國。只有5%的德國民眾、3%的政治和經濟決策者認為，德中關係比德美的關係更重要；而36%的民眾、51%的政治決策者和43%的經濟決策者認為，德美關係更重要；58%的德國民眾、46%的政治決策者和55%的經濟決策者則認為，德中關係和德美關係同等重要。

在經濟方面，德國似乎更看重中國。24%的德國民眾、30%的政治決策者和28%的經濟決策者認為，德中關係比德美關係更重要；18%的民眾、20%的政治決策者和經濟決策者認為，德美關係更重要；58%的德國民眾、49%的政治決策者和53%的經濟決策者則認為，德中經濟關係和德美經濟關係同等重要。

●德國人如何看待數字化創新？

從自身來說，德國人對數字化和數字化創新大多持悲觀看法。60%的德國人認為，數字化會導致現有的工作崗位消減。還有不少人認為，數字化創新帶來的更多是危機。有84%的德國人認為，中國人對於數字化創新的態度是積極的。因為中國人認為數字化創新帶來更多的是好處。超過六成的德國經濟決策者和政治決策者認為，中國政府正在大力促進數字化創新；但只有大約三分之一的人認為德國政府大力促進數字化創新。

●如何看待中國科技產品的國際競爭力？

64%的德國民眾受訪者、50%的政治決策者和67%的經濟決策者認為，中國科技產品具有國際競爭力。有83%的德國民眾受訪者、74%的政治決策者和89%的經濟決策者對中國企業生產高科技產品的能力深信不疑。

●中國經濟對德國的影響如何？

59%的德國人認為，中國經濟增長對德國的周期性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意義。48%的德國民眾、64%的政治決策者和61%的經濟決策者認為，中國在德國的投資對德國就業具有積極作用。也有49%的德國民眾、44%的政治決策者和60%的經濟決策者認為，進口中國產品將會擠壓德國商品的空間。

●中國產品的質量和性價比如何？

半數左右的德國受訪者認為，中國產品質量較低。只有10%的德國民眾、13%的政治決策者和18%的經濟決策者認為中國產品質量高。不過，有54%的德國民眾、66%的政治決策者和66%的經濟決策者認為，中國產品的性價比高。

●德國人如何看待中國文化？

德國人對中國文化和中國人的態度是矛盾的。一方面，多數德國人（54%）歡迎中國人移民到德國，88%的人甚至可以想像與中國人交朋友。另一方面，81%的德國人不願在中國長期生活。55%的德國人對中國文化感到陌生。

●如何看待中國人的性格特徵？

67%的德國人認為，中國人是一個熱愛和平的民族。57%的德國人認為，中國人靈活和務實。41%的德國人認為，中國人包容。

●總結與反思

以上展示的，僅僅是該項調查中德國人對於中國和中國人的看法。從中德對比的角度來看，中國受訪者對德國的認識，要多於德國受訪者對中國的認知。除了情感上的不對稱（中國人單方面喜歡德國）之外，此項調查還證實了兩國民眾在了解對方國家方面的信息不對稱。雖然在情感關係上，單方面喜歡德國讓中國人的地位略顯尷尬，但從國際競爭的角度來看，知己知彼的中國人顯然比對中國一知半解的德國人更勝一籌。

從本項調查的結果來看，中國人對德國各方面的態度都是偏向於積極的和肯定的，而德國人對中國不僅存在認知方面的欠缺，對中國的態度也充滿了糾結和矛盾。比如，德國人一方面認為中國的經濟發展對德國具有重要、積極的影響，甚至認為德中經濟關係比德美經濟關係更重要；另一方面，德國人又對中國的經濟發展、對中國的政治影響和軍事實力增強感到擔憂，擔心中國的發展擠壓德國的空間。此外，德國人對中國在政治、人權、環保、知識產權保護等方面的表現亦有頗多不滿。德國正是在其民眾的這種認知與心理張力下發展德中關係的。德國媒體時常會發出一些有關中國的「不諧和音」，也就不難理解了。

（作者孫進系北京師範大學國際與比較教育研究院教授、留德博士）《中國青年報》（2016年05月21日 0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