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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曾頭市,宋江巧謀寨主位

  三打祝家莊之後,宋江在梁山擁有更多的嫡系力量,在梁山的主導地位也更為鞏固,特別是原來是晁蓋班底的關鍵人物吳用,開始傾向於宋江,聰明的吳學究看出了宋公明更具有統帥的才能,這位軍師開始靠近宋江。原先,當宋江剛上梁山時,晁蓋為答謝當時宋押司冒死為他通風報信的恩情,曾經提出將梁山的第一把交椅讓給宋江。而這回,野心不小的宋公明真的有心取晁蓋而代之。

  剛上山時的宋江,是被晁蓋等救上山的,他寸功未立,絕不敢貿然接受老大的位置,即使晁蓋的退讓是真心的,梁山別的好漢也不會答應,宋江更不會在立足未穩時就讓自己處於老大位置的火山口上。頗具韜略的宋江輕鬆地佔據梁山的第二把交椅,低調、謙恭、勤勉,非常認真地輔助晁蓋。但是,他暗地裡在籌劃著,一有機會,就領兵下山,攻城略地。宋江通過一次次的對外軍事行動,在血與火的戰鬥中建立與頭領、兵卒的緊密關係,同時又在進克州、縣、庄後,收攏好漢,培植嫡系,搶奪錢糧。宋江領兵出擊的軍事行動,往往搶奪的錢糧頗多,遠遠超過晁蓋等智取生辰綱的功績,在沖淡晁蓋功績的同時,逐步樹立起自己的威望。此外,宋江對外征戰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遠離第一把手晁蓋,少受監督,避開晁蓋的控制,獨擋一面,專權處事。當然,晁天王能取代王倫榮當寨主之位,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對宋江的所作所為,他也心知肚明。晁天王逐步由當時對宋江的感恩,轉變為對宋江的警惕、提防和怨恨。權力的鬥爭常常讓本來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最後變成兵戎相見、你死我活的對頭冤家,政壇是這樣,商界是這樣,江湖是這樣,水滸寨也是這樣。

  晁天王已明顯感覺到宋江頻頻出招的「太極拳」的威脅,他感到有點無所適從,十分鬱悶,為了發泄,他魯莽逞勇,破天荒地固執主張領兵攻打曾頭市。本來,與曾頭市結下樑子的並不是晁蓋,事情起因於一個盜馬賊,他是外號「金毛犬」的段景住,他盜了一匹照夜玉獅子馬,本來是大金王子騎的,他聞及時雨宋江的大名,盜馬想進山敬獻。可是,這寶馬卻又被曾家搶去了,段景住把這事報給梁山知道了,梁山派戴宗去曾頭市偵察,戴宗偵察後回來稟報曾頭市的情況,並說曾頭市的教師史文恭編兒歌叫人唱,歌詞有:「掃蕩梁山清水泊,剿除晁蓋上東京。生擒及時雨,活捉智多星,曾家五虎,天下盡聞名。」晁蓋聽到介紹,非常氣憤,他執意領兵下山攻打曾頭市,活捉史文恭。宋江趕緊勸晁蓋說:「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輕動,小弟願往。」晁蓋卻說:「不是我要奪你的功勞,你下山好多次了,拼殺得也累了,這次我替你去,下次有事,賢弟再去!」很明顯,晁蓋已經意識到,宋江一直領兵在外征戰,他拉籠人馬,培養嫡系,威脅越來越大,晁蓋不出動也不行了。可是,軍事鬥爭不是兒戲,義氣行事是不行的。晁蓋根本不是打大仗的料,出師曾頭市與曾家鬥了一兩回,在第四天,就被冒充法華寺僧人的曾家間諜騙了。隨軍的猛將林沖,憑他的軍事經驗,已感到對方有假,他力勸晁蓋不要輕意行動,但晁蓋就是不聽。結果,晁蓋等陷入重圍,在混戰中被曾頭市的教師史文恭毒箭射中,雖然被梁山眾將救回,但終於不治身亡。

  梁山對曾頭市的軍事行動,意外地提前解決了晁蓋和宋江的矛盾。晁、宋的矛盾還沒有白熱化,但已是不可調和,晁蓋的死使矛盾沒有發展到激化就解決了。晁蓋死了,山寨的第一把交椅空出來了,本來,老二宋江這回可順利地坐上第一把交椅了。可是,對宋江有所提防、有所怨恨的晁天王,並不甘心讓宋江順利站到寨主的位置上,他臨死時留下遺言:「誰捉住了射我的史文恭,就讓他做梁山泊主!」這個遺囑分量太重了,對宋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給山寨是出了一個大難題。眾所周知,在梁山的眾好漢中,宋江的優點是善於攬權,善於處理人事關係,可是在硬碰硬的武功較量上,他可就水平一般。論武功,梁山的其他人,如林沖、李逵、三阮等,均有可能生擒史文恭,而宋江卻力所難及。再說,哪一位好漢擒了史文恭,就當寨主嗎?這也不好辦,比如,假定李逵擒了史文恭,如果當寨主,梁山不是亂套了。再如,假如林沖擒了史文恭,可真的有資格當上寨主,而宋江不就沒戲了?

  問題是:行走江湖,義字當頭,維繫江湖凝聚力的就是對老大的惟命是從,老大的遺訓就是至上的權威命令,沒有人敢不從。老二宋公明很清楚,他必須遵從老大遺訓,又能順利登上寨主之位,這可是走鋼絲的活,相當難辦。所以,宋江江不敢貿然行動,他考慮、盤算,等待時機。依照常理,晁天王發喪後,宋江理應當機立斷,一鼓作氣地進攻曾頭市,為寨主晁蓋報仇雪恨!可是宋江沒有果斷去做,他雖然也假惺惺的提出過,但經吳用默契地勸說後,就不行動了。宋江知道,他要尋找時機。他必須物色一個適當人選,在適當的時候,擒拿梁山的仇人史文恭,才能遵從晁天王的遺囑,為梁山報仇雪恨,又名正言順地讓自己登上寨主的位置。

  宋江的運氣不錯,他所需要的人物出現了。這個人就是大名府的名人盧俊義。

  正當梁山為晁蓋居喪時,請來北京大名府龍華寺的僧人大圓,在做道場後吃齋時,大圓提到了河北的玉麒麟盧俊義,宋江馬上意會到,這個號稱河北三絕的盧大員外,就是他要找的人。但他擔心,北京大名府的第一等長者,能勾上梁山落草嗎?吳用迅速迎合,說只需略施一計,便可讓盧員外上山。

  此後,宋江和吳用開始實施迫盧俊義上山的計劃。梁山花很大的力氣,耍了一個個的陰謀詭計,冒了很大的風險,攻打大名府,才最終把盧俊義和燕青拉攏到了梁山。大戰北京城,是梁山極為重要的軍事行動,它為梁山增加財富,使梁中書狼狽不堪,還增加了關勝等好漢,特別是讓身份高貴的盧大員外上山來。盧俊義武藝高強、名聲顯赫,這為梁山帶來美譽。玉麒麟上山後就被安排在重要位置上,成為梁山的核心領導成員,但是,盧俊義這位新領導在梁山根本就沒有根基,對宋江沒有威脅,宋江剛好可以利用他高強的武藝來擒拿史文恭。

  攻打曾頭市的條件成熟了,新入寨的盧俊義為了給梁山兄弟們露一手,為山寨立功,當然也就加入了戰鬥。梁山攻破了曾家營寨,曾家五虎死的死,傷的傷,曾長官自縊身亡。教師史文恭,因為騎著千里龍駒跑得快,衝出了西門,但卻遇上了燕青和盧俊義,挨了盧俊義一刀,落馬被擒了。史文恭慌逃時巧遇盧俊義,這很可能是宋江、吳用的巧安排。

  史文恭被囚禁到梁山,被剖腹剜心,祭奠晁天王。忠義堂上,宋江與眾兄弟商議梁山泊寨主之事。軍師吳用對宋江說:「兄長居尊位,盧員外緊隨其次,其他眾位各依舊位。」宋江說:「原來晁天王曾有遺言:『如有人捉住了史文恭,不管是誰,便為梁山泊之主。』今日盧員外生擒此賊,赴山寨祭奠晁兄,報仇雪恨,正該居尊位,不必多說。」盧俊義趕緊說:「小弟德薄才疏,怎敢承當此位!若能跟在其後,已經過分了。」宋江說,他有三個方面不如盧員外,一是他身材矮小,貌拙才疏,而員外卻相貌堂堂,威風凜凜,有貴人之相;二是他出身小吏,犯罪在逃,感眾兄弟不棄,暫居尊位;而員外卻是豪傑之後,沒有惡名,雖有些風險,但蒙天保佑,已免除災禍;三是他文不能安邦,武不能附眾,手無縛雞之力,身無寸箭之功,而員外卻能力敵萬人,通今博古,天下誰不望風而逃。盧員外有如此才德,正該為山寨之主,以後有機會,可歸順朝廷,建功立業,陞官進爵,也能使兄弟們增添光彩。盧俊義急忙謙恭跪拜,說:「兄長別再多言,盧某寧死,也不敢從命。」吳用用眼光瞄著眾人,勸說:「兄長居尊位,員外居次,眾位才服,如兄長再三推讓,恐會冷了眾人之心。」智多星這話非常巧妙。黑旋風李逵大喊:「我在江州,捨身拚命,跟著你來,眾人都讓你一步了,我天不怕地不怕,你讓來讓去,做什麼鳥!我火了就殺起來,各自散夥!」武松見吳用有暗示,也發作說:「哥哥手下許多軍官,受朝廷誥命的,也只讓哥哥,如何能讓給別人呢?」劉唐也說:「當初我們七個上山,那時就有讓哥哥居尊之意,今日卻要讓給別人?」魯智深也大叫:「若兄長再推讓給別人,洒家們各自都散夥!」

  發言的這幾頭領很有代表性,李逵是宋江的第一死黨,蠻橫兇惡,只認宋哥哥,其他的六親不認;武松原來是軍官出身,代表不少上梁山的舊軍官,在梁山的勢力很大;劉唐參與奪取生辰綱,是晁蓋的舊班底,已是梁山的元老級人物,他代表晁派說話;魯智深代表中立的其他好漢。有軍師吳用的傾向性主張,再加上這一幫人出來表態,盧俊義就是有豹子膽,也不敢接受梁山的尊位。

  本來,宋江可以順利地登上寨主寶座了,阻力已經沒有了,要知道,連晁蓋的舊班底劉唐也都表態了。還有魯智深也表態了,他在梁山屬於中立派,結交廣泛,很有人緣,和梁山元老林沖是生死兄弟,他對宋江可沒有像其他的人那樣崇拜,這回也說話了。看來,宋江居尊位已是水到渠成。但是,江湖上號稱「及時雨」的宋江還是「呼保義」,他很會做「義」的文章,他不能讓梁山好漢們覺得他違背晁天王的遺志,他必須讓好漢們從心裡上徹底誠服,他需要眾位好漢不僅口服,還要心服。所以,「呼保義」又繼續出招。他認為,如果眾志不定,就會於心不安。山寨的錢糧不足,需要補充,梁山泊東面有兩個州縣,一個是東平府,一個是東昌府,要去借糧,一定是不肯的,他提議和盧員外以抓鬮的方式,各選一處,誰先攻破府邸,便為梁山泊之主。吳用心領神會,連忙附和說:「也好,聽天由命。」盧俊義也表示願聽差遣。於是,由梁山扮演法官角色的鐵面孔目裴宣寫下了兩個鬮兒,焚香祈禱,宋江、盧俊義各抓一個。宋江選到了東平府,盧俊義選到了東昌府。設宴飲酒後,宋江傳令調撥人馬,宋江率領的大小頭領是:林沖、花榮、劉唐、史進、徐寧、燕順、呂方、郭盛、韓滔、彭玘、孔明、孔亮、解珍、解寶、王矮虎、一丈青、張青、孫二娘、孫新、顧大嫂、石勇、郁保四、王定六、段景住等,還有水軍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盧俊義率領的大小頭領有:吳用、公孫勝、關勝、呼延灼、朱仝、雷橫、索超、楊志、單廷、魏定國、宣贊、郝思文、燕青、楊林、歐鵬、凌振、馬麟、鄧飛、施恩、樊瑞、項充、李袞、時遷、白勝,還有水軍頭領李俊、童威、童猛。

  這兩隊人馬可不是隨意調撥的,其中有玄機,是很巧妙的安排。宋江所率領的頭領,多數是腦袋綁在腰帶上,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出身,是崇拜和服從宋江的,也是他的班底,他的生死兄弟,而盧俊義所率領的頭領,有像關勝、呼延灼、楊志等的許多舊軍官,他們脫下官服,上了梁山,對攻打政府的州縣還有所顧忌,同時這撥人中,不服盧俊義指揮的大有人在,他們很多曾經是政府官員,而盧俊義只是個員外。特別要指出的是,盧俊義所領的隊伍里有吳用和公孫勝。這兩個是梁山最有頭腦的,吳用是死幫著宋江的,關鍵的時候,很可能他不會幫盧俊義打勝仗,反而會設障礙。公孫勝是個老滑頭,他深諳道家韜略,心裡很明白,梁山宋江做大已成定局,他會幫盧員外嗎?

  進攻州府開始了,宋江遇到有萬夫不當之勇的雙槍將董平,宋江陣中的郁保四以前認識董平,主動請戰,王定六也表示願衝頭陣。於是,王定六和郁寶四去董平營寨下戰書,結果被董平打得皮開肉綻,狼狽回到梁山營寨。接著,史進在東平府中有一個舊相好的,想通過舊相好的潛入城中,伺機放火,結果進城後被「相好的」妓女出賣了,抓入牢中。仗還沒有打起來,就有頭領被打、被抓,宋江急了,也沒有新招了,急忙詳細寫信給吳用,吳用馬上告別盧俊義,連夜跑來宋江營寨。其實,吳用、宋江已經違反了抓鬮分兵、平等競爭的原則,可是,離開了吳用,宋江寸步難行,遊戲規則是宋江、吳用定的,他們關鍵時也就不要規則了。

  分兵時屬於盧俊義陣營的吳用,現在開始幫宋江,他用計派顧大嫂進城,暗中接觸了史進,想再創造機會從內部攻破,可是史進弄錯了約定的時間,提前在牢中造反,結果被重兵圍住。還好,董平打仗不專心,他想乘梁山大軍攻城的壓力,要求守城太守程萬里將女兒嫁給他,遭太守拒絕後,他很不高興,守城也不那麼堅決了,在夜晚的戰鬥中,董平中了吳用、宋江的埋伏之計,他被絆馬索絆倒了,張青、孫二娘把他抓到了營寨,宋江假惺惺的以梁山寨主之位相讓給,董平感恩投降。對太守有怨恨的董平索性騙開了城門,東平府被攻破了,董平殺了程太守一家,搶了他的女兒。宋江順利地獲勝了。

  在攻打東昌府的戰鬥中,盧俊義沒有那麼幸運,他遇到了三名用暗器的高手,一個是猛將張清,外號「沒羽箭」,他以飛石打人,百發百中。另一個是副將龔旺,人稱「花項虎」,他善於在馬上使用飛刀;還有一個副將是丁得孫,人稱「中箭虎」,他善於在馬上使用飛叉。盧俊義連輸了兩場,他所帶的將領中,郝思文、王樊瑞、項充、李袞等,都被打傷了。白勝跑到宋江營寨,說軍師吳用請宋公明派兵去接應盧俊義,這會兒可能宋江勝了,吳用又到了盧俊義這邊。宋江攻下東平府,已在抓鬮競賽中穩操勝券,心裡暗暗高興,但他嘴裡卻感嘆說:「盧俊義如此無緣!特地教吳用、公孫勝幫他,只想要他見陣成功,在山寨中也能有威望,誰想到又逢敵手。既如此,我等眾兄弟就去接應。」其實,吳用關鍵時已跑到宋江那邊去幫忙了,助宋江獲勝,而他為盧俊義可是未設一計;公孫勝對盧俊義也沒有出手相助,試想,張清可以騎馬飛石,難道公孫勝不可以布陣祭起飛沙走石嗎?

  宋江等到了東昌境內,在平川曠野擺開陣勢,與張清對陣拼殺,梁山人馬多,眾將輪番上陣,但但在戰鬥中,徐寧、燕順、韓濤、彭玘、宣贊、呼延灼、楊志、朱仝、雷橫、關勝等,皆被張清用飛石打敗,劉唐被抓走。這時,新降的董平想立功,與張清大戰,張清的副手龔旺、丁得孫也急忙助戰,梁山的索超、林沖、花榮、呂方、郭盛等,也上陣加入混戰,燕青外面放冷箭,結果,龔旺、丁得孫寡不敵眾,被梁山捉了。張請失去了兩個得力助手,開始被動了。

  這時候,吳用、公孫勝出場了,吳用用計騙張清出城搶糧,搶糧搶到水寨邊,公孫勝行持法道,烏雲密布、黑霧遮天,林沖引鐵軍追逼,把張清等趕下水去,張清在河裡遇到了李俊、張橫、張順、三阮、兩童八位水軍首領,張清被活捉了。吳用催大小頭領攻城,破城搶糧,救了劉唐,梁山將領進入州衙門,當張清被押解來時,挨打的眾將咬牙切齒,欲殺張清而後快,宋江折箭為誓,說:眾將如要報仇,死於刀劍之下。張清歸順了,還推薦了東昌府的獸醫、髭鬚伯皇甫端來降。宋江引人馬凱旋迴山寨。

  勝利後的宋江十分高興,他令人大擺宴席,隆重慶賀,忠義堂上,一百單八將已齊,宋江振振有詞地說:「我等兄弟,自從上山相聚以來,沒有疏失之處,這皆是上天保佑,不是人之所能為。如今扶我為尊,皆托眾兄弟之英勇,一來理當聚義,而來請聽我一言。」吳用急忙奉承,說:「願聽兄長約束,共聽號令。」宋江說出了他的建議:建一羅天大醮,報謝天恩,一是祈保眾兄弟身心健康;二是願朝廷早日降恩,赦免逆天大罪,使眾將能竭力報國;三是上薦晁天王早生仙界,生生世世,再得相見。於是,由公孫勝主持,梁山隆重地做起了醮事。在做醮事的夜間,天門打開,一團火球攢入地下,宋江叫人掘開泥土,挖出了一塊碣石,上面有龍章鳳篆蝌蚪文字,經道士指點,上面寫著「替天行道」、「忠義兩全」等,宋江讓聖手書生蕭讓用黃紙謄寫出來,其實正面有天書三十六行,寫的是天罡星,背面有天書七十二行,寫得是地罡星。「梁山泊英雄排座次」就這樣排定了。

  其實,這上天降下碣石,碣石顯神秘文字,完全有可能是宋江指令吳學究設計、公孫勝作法所搞的鬼。以上天的名義巧妙地證明宋江梁山統治的合法性,以一種神聖的方式實現宋江的人事安排。宋公明實在高明,他像封建帝王一樣的,上秉天意,下順民心,完美無缺地登上梁山的寨主尊位。大權在握,「呼保義」宋江開始推行對朝廷獻忠義的投降計劃,往後,他明目張胆地改變了梁山的旗幟,梁山的好漢由「強盜」變成了「忠臣」,由宋江率領,替朝廷打別的「強盜」去了。

  這個故事給人的啟發是:宋江謀取梁山寨主之位的策略實在是相當的高明的。本來,不管是封建朝廷、豪門家族、跨國公司,還是強盜的山寨,繼位問題歷來就是非常複雜的鬥爭,特別是有前任老大遺囑留下作障礙時,繼位的鬥爭就更為殘酷、慘烈。晁天王去世後的梁山繼位問題,因為有晁蓋的遺囑,變得非常複雜和沒有定數,但宋江、吳用採取了一個又一個的高明策略,把問題完美無缺地解決了,宋江繼位順順噹噹,水到渠成,著實是高明至極。令人深思的是:競爭激烈的場景中,忠厚、本分、善良、仁義,守規矩的人,無論是晁蓋還是盧俊義,往往都鬥不過多謀狡詐、兩面三刀、不守遊戲規則的宋江、吳用等權謀專家。競爭慘烈的歷史時期,往往展示著善良和惡詐的二律必反,就像春秋戰國時,孔子講仁義、行仁義,但在當時的局勢中,幾乎是「喪家犬」一般,而縱橫捭闔的蘇秦、張儀,卻權利兼得,叱吒風雲,聲名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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