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黃金時代的雙極 | 淺談腓特烈二世與聖路易的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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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紀黃金時代的雙極

---淺談腓特烈二世與聖路易的異同

在公元13世紀,接踵而至的十字軍,聖地收復,修士團的成立與迅速發展,騎士精神的大放光華,教權的無所不入……無一不是中世紀對外炫耀其黃金期的表現,而作為查理曼的兩個主要遺產,加洛林血統的主要繼承者德意志和法蘭西(神聖羅馬帝國)在當時也是最為矚目的兩個參與者,應時應景地出現了兩位偉大的統治者。

上帝再次證明了他是最偉大地戲劇大師。來自卡佩王朝的法蘭西的聖路易及來自霍亨施陶芬家族的日耳曼的腓特烈二世。兩位有者如此多共性的君王如同被緊緊靠攏刻在了同一個硬幣上,而個性上如此的大相徑庭又讓他們彷彿是為了與對方全然相反而創造的用不相見的兩面。這枚珍貴的古幣是足夠迷人的,一種戲劇性的有趣存在。

I.什麼是中世紀

I.1中世紀(前期)概述:對偏頗的傳統觀念的糾正與矛盾起源的分析

傳統觀念中,人們往往武斷地認為中世紀是一個黑暗野蠻甚至退步的年代。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文化意識真的就在這裡中斷並倒退了嗎?整個歐洲都不可思議地得了熱病,墮入了瘋狂的蠻荒?

太陽黑子並不是不發光,只是相對而言地暗淡於它周邊眩目耀眼地區域罷了。傳承了璀璨的希臘文明的羅馬文明固然亦是光彩奪目,不可方物。無論從文化生活還是意識形態上,羅馬帝國都將中世紀對比得灰暗乏味落後簡陋。然而,羅馬帝國終究是屬於羅馬人的,而活躍在中世紀各個歷史舞台上的往往屬於被羅馬人輕蔑地稱呼為「蠻族」的法蘭克、日耳曼、倫巴第、斯拉夫人……對於這些尚處於公社時期的「蠻族」,羅馬文化無疑是太高級和深奧以至難以消受了。而封建化只是從羅馬帝國末期(這裡暫時不提及拜占廷,單指西羅馬帝國)開始萌芽,最終傳承並建立鞏固起歐洲封建時代的是「蠻族」。這對於不久前還是原始公社時期的「蠻族」來說難道不是一種進步飛躍而是退步么?

一般認為,公元476年羅馬帝國的日耳曼僱傭軍首領奧多亞克廢黷西羅馬帝國的傀儡皇帝羅慕洛(475~476在位),導致西羅馬帝國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最終滅亡是中世紀的開端。而與此同時,活動於萊茵河下游的法蘭克人在首領克洛維(466~511)的領導下逐漸強盛起來,並在五世紀末期形成了一個統一的封建國家。公元496年,克洛維決定皈依羅馬教會,並下令全體士兵受洗入教。而這種與教會的相互依傍共存共生一方面使墨洛溫王朝在基督教世界種正統正名,另一方面也為基督教在「蠻族」世界中的廣泛傳播大開方便之門,並奠定了中世紀世俗皇權與教會神權雙雄並立的局面。

公元751年,法蘭克王國墨洛溫王朝的宮相查理·馬特(688~711)之子矮子丕平(751~768)發動宮廷政變,把國王基勒得利三世逼進了聖梅達爾修道院,自立為法蘭克王國的國王。並由當時的羅馬主教(當時東西教會並未完全分裂,羅馬主教在拜占廷的君士坦丁堡主教們的有力競爭下尚未獲得神權首席)博尼法斯為其塗聖油並祝福,而丕平為了酬謝羅馬主教對他篡位的支持於754~757年間兩次遠征義大利迫使拉文那總督區和羅馬地區的倫巴第人撤兵他去,並把拉文那總督區以贈獻形式交給羅馬主教,史稱「丕平獻土」。這既是教皇國的開始,也為以後日耳曼皇帝們與羅馬聖座上聖彼得的繼承者綿綿不絕的糾紛埋下了隱憂的伏筆。

丕平的兒子也與他一樣,甚至更出色,人所盡知的查理曼大帝,即便在死後千年的今天仍為法國人和德國人爭奪著奉為自己的祖先。而事實上,不管是法蘭西、日耳曼還是叫人頭疼欲裂的義大利,歸總起來都發源於查理曼時期的加洛林王朝王朝。然而,上帝要求平衡。偉大的帝王往往沒有偉大的繼任者。兩百多年前,拜占廷的查士丁尼如此,兩百多年後加洛林的查理曼亦不能例外。查理曼死後只留下了一個很快分崩離析的帝國版圖及關於這位偉人的所有熱血澎湃的記憶。當然,還有一個越來越強大的教會,及自他而始的教皇主持的皇帝加冕禮。儘管當時的查理曼完全是掌握了主動的一方,但事實證明這遺產的最終受惠者還是教會。在此後的幾百年中,教皇及其教會從加冕禮中得到的有形無形利益不計其數。

I.213世紀——黑暗時代的黃金期

相比法蘭西,在名義上繼承了正統「皇帝」名號的德國(神聖羅馬帝國)君主們名聲好聽卻不實惠。帝國為她的空頭名號所付出的也遠不及她所收益的。在帝國分崩離析的初期,高盧漸為來自斯堪的那維亞的諾曼人所佔,而德意志的君主們也因自身和外界的諸多原因而不能有所作為,重現當年他們祖先的偉業。1054年,東西教會正式分裂。綿綿百年,整個西歐為戰火所衍,這其間最大的贏家恐怕也只有如願以償獲得了首席的羅馬教會。(儘管這是以東正教的分裂為代價的。)

在公元13世紀,接踵而至的十字軍,聖地收復,修士團的成立與迅速發展,騎士精神的大放光華,教權的無所不入……無一不是中世紀對外炫耀其黃金期的表現,而作為查理曼的兩個主要遺產,加洛林血統的主要繼承者德意志和法蘭西(神聖羅馬帝國)在當時也是最為矚目的兩個參與者,應時應景地出現了兩位偉大的統治者。

上帝再次證明了他是最偉大地戲劇大師。來自加佩王朝的法蘭西的聖路易及來自霍亨施陶芬家族的日耳曼的腓特烈二世。兩位有者如此多共性的君王如同被緊緊靠攏刻在了同一個硬幣上,而個性上如此的大相徑庭又讓他們彷彿是為了與對方全然相反而創造的用不相見的兩面。這枚珍貴的古幣是足夠迷人的,一種戲劇性的有趣存在。

II.硬幣的兩面:腓特烈二世與路易九世,兩個同樣偉大的不同者

我曾閱讀過以本關於義大利的書,作者以精明狡詐的馬基亞維利與純潔無瑕的聖方濟各來形容義大利的雙面。雖然二元論多少有些走極端,但太極的完美證明了雙極存在的可能性及合理性。當一個國家或一個時代正好有兩個如此同等得重要又如此相對的典型人物,難道他們不可能代表了整個時代的縮影嗎?

II.1不同的起跑點:向左走向右走

論年紀,腓特烈二世比聖路易大了近17歲,出生於12世紀末期。他的祖父是大名鼎鼎的紅鬍子巴巴羅薩(1152~1190)——一個叫全義大利發抖的男人。但腓特烈並沒有幸見到他這位偉大強勢的祖父。估計他連自己的親身父親亨利六世(1165~1197在位)也記不太清楚了——或許我稱呼他為獅心理查(1157~1199在位)的囚禁者會有助記憶——在小腓特烈兩歲上就以31歲的盛年病故於十字軍東征。我不能確定腓特烈是否因此就缺少了生於1214年雙親俱全的路易九世曾享受了12年的父愛——鑒於亨利六世的脾氣比其父巴巴羅薩還要嚴酷。但父親的早亡對孩子的影響肯定是存在的。路易九世雖然早早在12歲九登基為王,但考慮到腓特烈在兩歲左右已通過行賄的方式以選舉而非繼承(亨利六世希望的形式)被選為「羅馬人的國王」,聖路易的登基年紀實在不算太年輕。

路易九世出生於法蘭西的加佩王室,對他而言這是件幸運的事,因為他的家族擁有的最高頭銜是國王而非皇帝。這意味著他已經缺少了於教皇爭權的前提平台,維護查理曼的重要遺產——最高仲裁權及帝國不實惠的驕傲與榮譽不是他的天生使命。雖然當時加佩王室的中央集權遠未達到後來的瓦盧亞,波旁王朝時的程度。但他了不起的祖父獅心理查的東征搭檔菲利普·奧古斯都和他的父親路易八世(他死得有些早,並且其個人光輝為父親於兒子所掩——這點有些像波旁的路易十三——但仍不失出色。)好歹為小路易鋪了條不太踏實的道路。其中不得不提一下路易的母親,卡斯蒂里亞的布朗時,這個強硬的女人始終攝政,並給予路易莫大的援助。

II.2蝶變:登基的阻礙與執政初期的重重困難

腓特烈真正登基稱帝則是在他成年後。18歲時這個野心勃勃的聰明少年真正有了自我參與意識地出現在了歷史舞台上,然而在當時,明顯高於這種意識的意識來自強大的教皇英諾森三世。可以斷言的是,如果沒有了教皇干預世俗權力的野心,僅憑十七八歲的腓特烈是不可能擊敗曾兩次被加冕為帝的不倫瑞克的奧托(奧托四世),儘管他來自飽受擁戴的霍亨施陶芬家族。

在史上第二大的宗教會議,第四次拉特蘭宮會議(第12次普世會議)上,英諾森三世把年輕的霍亨施陶芬繼承人推了出去以對抗剛被罷黷的奧托四世皇帝。腓特烈的思想以其特有的方式一直貫穿於這次偉大的高級宗教大會的始終。不久,教皇對皇帝的三重冠加冕儀式再次向世人強調了這樣一種轉變——貫穿了四百年的轉變——從皇帝是教皇的仲裁人變成教皇是皇帝的仲裁人。腓特烈的特殊地位決定了他必須像他的祖先們一樣一邊適應一邊對抗這種變化的命運——從搖籃到墳墓,不可避免不得終止。

而如果說小路易有什麼一定需要克服的困難的話,那就是他的名分。在9歲的哥哥菲利普死前路易並不是長子,因此不擁有繼承權。然而在衛生醫療環境落後的中世紀,幼兒的死亡率即便在皇室貴族之家也是居高不下。小路易12歲上,路易八世在對阿爾比的十字軍征伐中染上痢疾並不久死去。小路易不久被加冕登基,其母卡斯蒂利亞的布朗時攝政。但儘管早又心裡準備,令人擔心得事還是發生了。登基半年後,大貴族們開始不安分。當時分封割據局面還相當嚴重,國王真正能控制的地盤只有狹窄的法蘭西島,而貴族們擁有自己的武裝而且喜歡向國王發難。法國領主們的願望是擁有一個為自己服務的傀儡皇帝,而讓一個外鄉人(卡斯蒂利亞地處現在的西班牙)攝政叫驕傲的高盧人無法忍受——儘管那是國王的親娘。

少年國王及其母后在談判的回程中於蒙萊里附近為聚集在科貝爾的貴族們所堵截。危急時刻,巴黎民眾自發前往蒙萊里去迎接了他們。少年國王和他的異鄉母后看來是擁有這人民的效忠。這一方面得感謝上帝,一方面則感謝他威名赫赫的父輩們。當然,還有不可或缺的巴黎民眾天賦的狂熱,在大革命時期它讓整個歐洲目瞪口呆。

但僅靠這些是不夠的,殘酷的現實是,在那個年代要讓貴族們安分守己更多應藉助於武力征討。不滿16歲的路易九世御駕親征對內討伐異己。同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們一樣,當時的法國國王也沒有常備軍,得向分封貴族們徵召兵員,看他人臉色。各種利益關係紛繁複雜,仗打得既不痛快也不順利。但最終路易還是鞏固了自己的統治,在這點上來說,它已經成功了。年輕的國王有能力、有勇氣、有頭腦更有運氣。上帝保佑著他。

腓特烈二世也有能力、有勇氣、有頭腦,但保佑他的不是上帝,而是教皇英諾森三世這個強有力的靠山。教皇作了皇帝的教父,並操縱著他背後所有的線。腓特烈的登基是以無條件答應發動英諾森三世任期內第二次十字軍東征為代價的。(順帶以提,另一次東征就是那場臭名昭著的拜占廷東征,其結果是君士坦丁堡大劫,個人認為這是一場最能說明十字軍非正義性的東征。)

但成長於阿普里亞的腓特烈是只小狐狸,他或許沒有老狐狸英諾森教皇有經驗,但足夠韜光養晦。在他的保護者面前年輕的皇帝始終溫順聽話,無所不從。拉特蘭宮會議後8個月,體弱多病的教皇死於佩魯賈,終年55歲。到死他大概都不曾想到過腓特烈今後對東征的態度和做法。

II.3政治婚姻:一切服從大局,感情也不例外

腓特烈二世在與耶路撒冷的伊沙貝拉結婚前當了三年的鰥夫,而他的上位妻子去世時伊沙貝拉才9歲。她沒有什麼錢,也沒有土地,但她能給皇帝帶來巴勒斯坦首都國王的頭銜和王冠。她是耶路撒冷被驅逐國王的女兒。

條頓騎士團的出色首領赫爾曼·馮·薩爾察為皇帝說了媒。教皇也贊同這樁婚事,他希望擁有一頂耶路撒冷的王冠能讓腓特烈對東征提起更大的興趣。而皇帝本人能不動心么?各種法典和官詔中都記載有「至高無上的皇帝腓特烈二世始終是崇高的羅馬皇帝,是義大利,西西里,耶路撒冷和阿爾勒的國王。」絕無僅有,無上榮光,誰也不可分享也無權分享的光輝!1225年,他們結了婚。但她沒有擁有他多久。皇帝是個有魅力的男人,而她不可能擁有他全部的愛,加上她又太短命了。

10年後,皇帝在審判了自己兒子的城市沃爾姆斯(多年後路德在這裡作了著名的申辯)與英國國王的妹妹,美麗的伊沙貝拉舉辦了婚禮。但他仍不滿足於他的新妻子。據說,後來皇帝在靈床上與他的情人布蘭卡·蘭奇亞結了婚。事實上,皇帝的風流成性也給他招惹了不少麻煩,這個基督教世界的最高世俗統治者對婚姻和女人的態度更像個摩爾人。無怪乎紅衣主教維泰博的賴納曾危言聳聽地指責他三次殺妻。

同腓特烈那一堆短命地老婆和不可勝數地情人相比,普羅旺斯的瑪格麗特就幸運得多了。她的丈夫是個虔誠的基督徒,而她的婆婆則是個近乎苛刻的基督徒。卡斯蒂利亞的布朗時很在意她兒子的風化問題。當她得知路易九世曾在齋期與王后同床,這位嚴謹的母親怒不可遏。而聖路易,他不討厭妻子但也沒表現出對她的特別喜愛。我們又理由相信,路易九世是個正常的並且有時又些性慾旺盛的男人,但他虔誠的信仰讓他比腓特烈自製得多也堅貞得多。其結果是,聖路易同瑪格麗特一起生了11胎。

不過,最初路易同瑪格麗特結婚並不是看中了她旺盛的生育能力。而只是因為她是普羅旺斯伯爵雷蒙·貝朗熱五世(阿拉貢王朝的第一位普羅旺斯伯爵)的長女。這樁婚姻有著三重意義:①首先它完成了卡佩家族對圖盧茲伯爵原有領地的滲透(既純潔派聚集的阿爾比周邊地區);②其次,法國在地中海地區的存在因此而得到增強,他的影響甚至擴展到神聖羅馬帝國的土地上(12世紀末,亨利四世曾委託獅心理查代管位於羅納河左岸的阿爾勒王國);③與強大的普羅旺斯伯爵聯姻也使兩者結盟,成為法王反英戰略的一部分。

II.4.十字軍東征:從異教徒手中奪回聖地!

如果說腓特烈二世和聖路易在很多地方那個幾乎完全相反,那有一處肯定是最顯眼的——十字軍東征。

在表面上看,東征是以奪回聖地為目的,為維護基督榮譽而戰的信仰之戰。但事實上卻是中世紀歐洲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大封建主不斷兼并土地造成大量低級貴族和自由民的破產,與此同時人口卻因醫療生活水平的發展而不斷增加。過剩的青壯勞動力加劇了社會矛盾成為潛在的不安定因素。這些是統治階級害怕而不願看到的。這種情況下,對外發動侵略戰爭開拓新土成了再合理不過的選擇(這個方法在今後的歷史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使用著)。

然而令人頭疼的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雙方若是兵員相當,往往不能取巧而勝,勢均力敵的拉鋸戰不可避免。於是勞命傷財的東征從1095年開始綿延了三個世紀,其間無數的平民、貴族、諸侯、帝王被捲入無謂的戰爭。有些心甘情願;有些則是被逼無奈,但結果都一樣。東征中發生的可怕醜聞、戰爭的殘酷、犧牲的無謂在基督徒們狂熱的朝聖熱情及淘金幻想前被沖得七零八落。十字軍的夢魘籠罩了整個歐洲三個世紀。

被迫許諾發動第五次十字軍東征的腓特烈二世大約是受了父輩們的影響,想方設法避免去陷入東征這個大泥潭——除非他在其中找到了實際利益以及好時機。為此皇帝作出了讓所有人都吃驚的行為。一再反悔著他對死去的英諾森三世教皇的承諾,無視於繼任者洪諾留三世的革出教門的威脅,皇帝第三次推遲了原定於1219年的十字軍東征。他可怕而又強大的監護人已經去世,沒有人對帝國的獅子指手畫腳了。

最終強硬的格里高利九世當真把他革出了教門——正如當年格里高利七世希爾德布蘭對亨利四世,亞歷山大三世和英諾森三世對他的祖父紅鬍子巴巴羅薩作的那樣。然而皇帝的自信和他的威信同樣不可一世。革除了教籍的皇帝照樣在全世界面前向東方進軍,教皇甚至頒布了解除所有人對皇帝效忠宣誓的敕令。結果皇帝卻成了遠征思想的唯一實現者。通過與薩拉丁之侄馬利克-卡米爾的一系列會談,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中達成了協議,聖地通過贖買的方式被交還了:耶路撒冷、伯利恆、拿撒勒,從雅法到阿什克倫的重要海岸線及通往耶路撒冷和拿撒勒古老的朝聖大道……薩拉森人不允許武裝進入城市和大道。釋放所有基督徒戰俘,停火10年半,並相約在一方受到第三方攻擊時嚴守中立。這不是最初十字軍目的之所在么?基督徒們不受干擾地朝聖,而聖地也回到了基督教世界的懷抱。

「你們不要想,我來是叫地上太平;我來並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動刀兵。」

——《聖經·馬太福音》

教會和絕大部分基督徒都對基督的這段話深信不疑奉若箴言。和平奪回的方式是被唾棄鄙夷的。和薩拉森人和平相處的皇帝令人置疑。聖路易也許不像其他狂熱分子那般詛咒皇帝為「穆罕默德的弟子」「該下地獄的異教徒」,但顯然他也不喜歡這樣奪回聖地的方式。與異教徒打照面的武器只應該是劍與火。

路易九世的血管里流動著東征英雄菲利浦·奧古斯都的血,也流著異端純潔派強硬打擊者路易八世的血,還有虔誠狂熱的卡斯蒂利亞的布朗時的血。它們融合在一起,對國王的意識起著巨大的影響力。

他一生髮動了兩場十字軍東征,1248年8月25日,國王和他的親屬及大部分官兵(其中不包括不誠實信仰可疑的義大利僱傭軍)在艾格莫爾特登船開始他的第一次東征之旅,22年後的同一天,國王在他的第二次東征中身亡。仗戰本身在這裡就不作細述了,和大部分東征一樣,勝負摻半,然後就是疾病橫行。值得一提的是聖路易兩次東征的結果:第一回,他在法里斯庫爾遭受大敗,他自己和大部分官兵當了薩拉森人的俘虜。穆斯林似乎是為了報復59年前獅心理查在阿卡的屠殺,對法王軍中的傷員病號及無能力支付贖金者大肆屠戮。但最後國王還是在王太后和王后及親信貴族的努力下被贖會。在被穆斯林關押期間國王表現得不卑不亢,甚至贏得了敵方的尊敬。但這挽回不了他失敗的命運。20年後他再次為了完成一個基督國王的執念而御駕東征。這個決定最終要了他的命。

雅克·勒·高夫先生說過一句俏皮話「杏子可能是基督教徒從十字軍帶回來的唯一果實。」他又接著說的道,「如今我可能更加悲觀,因為基督教十字軍重新激活了伊斯蘭教的聖戰——吉哈德——精神。」斯蒂芬·隆曼的看法是:「十字軍的崇高理念因殘忍、貪婪、放肆、固執以及盲目和狹隘的虔誠而變質,聖戰不是別的,只是以上帝名義上演的一出消滅異己的長劇,是違背聖靈的罪孽。」

然而讓人難以理解的是,不管在西方還是東方(可以概括為非伊斯蘭信仰並與此段歷史無關的東方)對十字軍念念不忘者大有人在。打個不偏激點的比喻,有點像新納粹精神的抬頭。很不可思議的,人們往往在他們了解或者深入了解一樣事物前就盲目地作出了主觀好惡的決定。十字軍像個神奇的黑魔法,莫名其妙地吸引了眾人。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當人們在一知半解時就開始下決心擁戴支持。為了製造狂熱的幻覺和假想英雄主義的快感而盲目地選擇象徵,這難道不是對金牛犢的偶像膜拜情結么?摩西十誡中嚴令禁止這種行為,因此這不光是愚昧更是瀆神!

十字軍和吉哈德都是信仰敗壞的一種形態,無可爭議!

II.5晚年和死亡:與子女們的關係

腓特烈二世不是個好丈夫也就很難成為一個好父親。從個人角度說,我認為他最有能力的兒子應是他的長子德國國王亨利。腓特烈二世最終擁有六頂王冠比教皇還多出了三頂。但神聖羅馬帝國的根基說到底還是在德意志多一些,但他們始終認為義大利也該屬於自己。於是歷史上的怪現象也隨之產生了,皇帝們坐擁德意志卻往往心猿意馬望著義大利。德意志成了他賞封大貴族們的肥肉,而他這麼作的目的只有一個——與教皇爭奪義大利。他們無法放棄這種野心當他們是如此強大。這不光是領土和財富的問題,也直接關係到教權和皇權的爭鋒。自丕平獻土之後教皇國成立以來,這個龐大的宗教組織終於有了自己的領土根基並不斷發展,他的胃口和財富同時迅速增長。這對查理曼的繼承者是個沉重的打擊,無論在實質和精神上都是。皇帝們作出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教會也不甘示弱,為了給教權膨脹鋪平道路,使徒的繼承者者們不惜偽造歷史文獻發假誓。

因此腓特烈二世的行為再典型不過,對義大利的無限關心和對德意志的放任不管形成了鮮明對比。這讓他的兒子,德國國王亨利困惑並憤怒。很明顯,皇帝為了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在犧牲德意志!這也許是有戰略眼光的做法,但年輕的亨利無法接受——因為他是德國國王。攻打攝政王巴伐利亞的路德維希並不是個錯誤的判斷。這位公爵和早年亨利四世的監護人一樣野心勃勃,覬覦著霍亨施陶芬家族的寶座。但亨利此舉破壞了他父親所追求的後院的平衡。

亨利的放蕩繼承自他的父親,但沒有一併繼承他的政治犧牲精神。兒子要求與他不愛的妻子奧地利巴本貝格家族的瑪格麗特離婚,皇帝不願失去奧地利,因此斷然拒絕。

父子的矛盾愈演愈烈,亨利國王缺乏好的引路人,腓特烈又沒有盡一個應盡的責任,最終結果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1235年,24歲的亨利在沃爾姆斯受到父親的審判,成了階下囚。6年後他死於一次意外,終年31歲。他的死讓皇帝動容。但他仍有很多的兒子,包括情人布蘭卡·蘭奇亞也給他生了兩個兒子:曼弗雷德和康斯坦茨,前者和腓特烈帝國的繼承者皇孫康拉丁一樣都被聖路易的幼弟安茹的查理解決。當然,這都是皇帝百年後的事了。

在家庭關係方面,路易永遠比腓特烈技高一籌。在家族中他深受愛戴,雖然他同普羅旺斯的瑪格麗特生了11胎,但他還是很妥帖地安排了他們的未來——起碼作的比他自己的父親好,更別提腓特烈二世皇帝陛下了。

法國國王的悲痛更多來自於16歲長子路易的死亡,這個兒子他盼了很久,也格外珍惜。但上帝喜歡頭生子。另外一個巨大的打擊則是在他去世前,另一個兒子特里斯坦的死亡讓國王心碎,因為這個兒子是他在頭一次東征中最艱苦的那段日子中來到世上的。但這個年輕人卻在風華正茂的20歲在迦太基死於斑疹傷寒。某種程度上他的死加速了聖路易的病逝。

在平常的日子裡,聖路易和他孩子們相處時往往興味盎然,並習慣於以身作則,給予兒女們以行動和精神上的雙重指南。這在他留下的眾多家訓中可以得到見證。

從後來不同家庭教育的不同結果證明了一個事實是:聖路易是個比腓特烈二世稱職得多的父親。

III.典型分析:和教會的關係-聖徒國王和異教徒皇帝的死後生活

聖路易的強勢和虔誠為他贏得了體面的好名聲。他是如此虔信,以至他的臣下曾責怪他不是人民的國王而是修士的國王。而事實上聖路易也考慮過成為一個修士的可能,他差點把他的幾個子女也弄進修道院,如果不是他們反對的話。在法國人看來既然英國的懺悔愛德華能成聖徒,那麼路易九世的封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由於某些原因路易九世的封聖被推遲了。講究實惠的教會需要更多的理由去作這件事——比如來自像美男子菲利浦(聖路易之孫菲利浦四世)這樣一個強大嚴酷的法王的政治影響。1297年8月6日,教皇博尼法斯八世在奧爾維耶托頒布詔書,冊封路易為聖徒。這位聖徒國王的屍體被用葡萄酒煮得骨肉分離後分成小塊送到各處受到頂禮膜拜,享受無上榮光。

腓特烈二世的屍體倒是保持了完整。他被葬在巴勒莫大教堂內他父母的旁邊,躺在一具暗紅色斑岩製成的巨大棺槨內,身上蓋著一塊織有統治世界象徵的阿拉伯絲綢。他一生經歷了四位教皇的時代,他們分別是:強大的英諾森三世、頑固的格里高利九世、短命的塞萊斯廷四世和狡猾的英諾森四世。在最後這位英諾森教皇手裡他摔了跟頭,沒斗過去,留下了和亨利四世一樣的遺憾。到死他都是位沒有教籍的皇帝——和他的紅鬍子祖父一樣,被基督教世界認為是個異教徒——儘管他奪回了聖地。

一方面不放棄東方政策,一方面又把教皇們追得到處跑,多麼奇怪。人們說他是位超前的君王,不僅因為他的政治行為也因為他的思想意識。他對教會的態度充分表現出皇帝的信仰危機。他還是個愛作實驗的皇帝,甚至讓人提供教學用屍體以供大學教授們解剖。這種個性讓人想起兩百多年後日本的織田信長。聰慧好學和信仰危機並存,超前意識和科學好奇共生的軍政天才。也一樣地讓人不置可否。對腓特烈的評價是雙向的。

IV.英雄惜英雄?兩位君主的良好關係

中世紀基督教世界有兩個領袖:教皇和皇帝。教皇主管教會事務;皇帝則有權在神聖羅馬帝國以外接受特殊敬意。但兩者在理論上都無權干預他國內政。因此長久以來,國王們都巧妙地利用著教皇與皇帝的激烈矛盾,而逐步尋求擺脫來自外界的節制,有時明目張胆,有時暗中努力。聖路易也不例外。

而他這種想法和他的另一個願望相聯繫:儘可能地維護教皇與皇帝在道德領域中的平衡。從而維護雙頭的基督教世界的象徵性團結。

1232年,法王對皇帝採取主動行動。(這件事上他與母親及助手保持了一定距離,相信他們不可對「教會的迫害者」腓特烈二世皇帝抱有善意)。在5月6月期間,國王與皇帝締結和約,相約承諾,一方有事,另一方立即馳援,就像封臣對封君承擔義務一樣。可貴的是它被堅持了下來。在兩位君主在位期間,法德雙方各有紛擾,卻不曾有過乘火打劫的惡行(在歷史中,這種案例比比皆是),實在難得。腓特烈給予路易兄弟般的信任,這對一再遭受友方暗算的皇帝是件相當奢侈的東西。而路易九世也以自身無懈可擊的忠誠回報了這種信任。即便在皇帝最艱難的日子裡,在教皇的暗示明示下,法王也未曾向皇帝背後下手。這既體現了他的政治遠見,也反映了他可貴的人格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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