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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城南無舊事(金台論道)

從此城南無舊事(金台論道)楊雪梅《 人民日報 》( 2010年07月30日 17 版)

  據報載,山西大同市區的一條主幹道將改名為「平城街」,另外一條街則依唐朝大同為雲州的史實,擬定為「雲州街」。

  這應該算是一種「回歸」,對於這種「回歸」自然也是仁者見仁。畢竟「平城」這個古老的稱謂對於居住在這裡的百姓生疏已久。從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公元398年建都於此,到孝文帝遷都洛陽,那時的平城經歷了北魏六位皇帝,是擁有百萬人口的北方政治文化中心。然而,如果沒有雲岡石窟這處世界文化遺產,如果沒有上下華嚴寺,生活在大同的人們一般很少會把自己與北魏或者叫做平城的年代聯繫起來。現在這個以煤炭聞名於世的都市希望改變一下自己的氣質,將自己輝煌的歷史呈現出來,改名字只是其中的一招。

  滄海桑田的變換本身就會使一些文獻記載中的地名變得模稜兩可,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城市爭論何處是三國大戰「赤壁」,南陽的諸葛廬又隱匿何方。而偏偏又沒有哪個國家像中國如此熱衷於分分合合,將地名改來改去。中國的許多地名、街道名、衚衕名都很美,透著歷史厚重與文化氣息,也許只有中國人才明白「邯鄲學步」、「洛陽紙貴」、「秦晉之好」、「得隴望蜀」、「涇渭分明」和「大意失荊州」的意義。這或許就是當荊州變成荊沙、徽州地區轉為黃山市時,人們一百個不樂意的原因吧。

  奉節是三峽庫區唯一一座被淹沒的省級歷史文化名城,至今提起來仍然讓大家嘆息。劉備曾於此地託孤又怎樣,杜甫當年客居兩年留下400多首詩的史實又怎樣,在快速發展的經濟大潮中,一座詩城算不了什麼。因為「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這句詩,一條普通的小巷數番毀壞仍舊數番重建,雖然如今的烏衣巷早已不再是那時的烏衣巷,秦淮河早已沒有朱自清筆下的槳聲燈影,但至少這些敲打著我們記憶的名字還被南京當作文化名片使用著,這意味著你至少也還有懷古的機會,哪怕收穫的只是失望。

  林海音的《城南舊事》,描寫了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北京南城,躍然紙上的滿是會館的名字、衚衕的名字,什麼井窩子、西草廠、魏染衚衕、新帘子衚衕。過去人們將衚衕比作老北京城的毛細血管,直到上世紀80年代北京的衚衕有名有姓的還有幾千之多,但現在存留的衚衕已不及那時的幾分之一了,自然那些怪怪的衚衕名也隨著一同消失了。前些年宣武區要打造宣南文化時,曾經專門採訪過相關的專家,知道那裡是最早的「薊」之所在,有著豐富的會館文化和市井文化。據說新的西城區計劃用十年的時間打造會館和名人故居產業集群,形成新的文化地標。其實崇文門和宣武門的城樓因為修地鐵早就拆除了,如此說來,留不留下崇文和宣武這兩個名稱也無所謂,大家擔心的是,這樣的大合併帶來的更為順暢的大發展大手筆,會不會讓北京更快地成為一個沒有特點的大都市,而屬於古都的氣質會消失得更徹底,這從新成立的城區名字的選擇上就可知一二。

  古人知道擇水而居,水草豐美處自然會形成聚落。城市的區隔和名稱也經歷了從口耳相傳到約定俗成的曲折過程,人為的大手筆太多了真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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