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解禁邊境禁區710公頃 媒體探密(圖)|香港|邊境禁區|探密
料壆村的人與貓,不遠處正是深圳的京基100高樓。
料壆村現居住有100來戶人家,不遠處是深圳的京基100高樓。
料壆村一住戶的房子。
一河之隔,深圳一側是高樓林立,香港一側的邊境禁區則荒草連天。自香港1951年設立邊境禁區以來,2800公頃的禁區只限持有特別許可證的人士進入。隨著香港與內地交流愈加頻繁,香港解禁邊境禁區也提上日程,決定將2800公頃的禁區逐步縮減至400公頃。去年香港釋出740公頃禁區,昨日,香港再有710公頃禁區土地被釋放,包括得月樓村等6個村莊,備受關注的河套地區也在釋放的範圍內。這些曾經神秘的村莊究竟是怎樣的?從禁區釋放後,他們將往何處去?昨日,南都記者兵分多路,探訪禁區中的香港村莊,並梳理香港禁區政策的演變。
邊境禁區無疑是香港最神秘的地方。自1951年被劃為禁區後,60多年來,該區只限持有特別許可證的人士進入。儘管毗鄰的深圳已由寂寂無聞的農村急速發展為金光閃爍的都會,但香港邊境禁區數十年來仍悄悄地偏處一隅,仍充滿鄉郊氣息,似乎跟不上現代化的步伐。
隨著禁區分階段地釋放,禁區內的當地村民覺得他們的機會可能已來臨,渴望借禁區的開放而得益;環保人士則力主保護這塊可能是大自然最後的樂土;而很多商人認為該區有潛力成為港深的熔爐,那裡商機處處,必須善加利用。港府規劃署於2010年完成一份關於「邊境禁區的土地規劃研究」報告,為禁區制定了願景和規劃概念。規劃署認為土地用途的開發會帶來商機和就業機會,有利區內經濟,也建議需要保育並活化現有的自然和文化資源。
港府規劃署說,雖然「不宜進行發展」的觀點會繼續適用於具有重要保育價值的地區,但署方仍認為應在其它地方推動文化和生態旅遊、休閑農業,以及適當規模的發展。因為這些發展項目不但會成為香港及深圳居民的消閑地點,更可提供避靜的好去處,讓都市人能夠欣賞和接觸大自然。善用邊界的策略性位置,也有助加強港深兩地的經濟融合。
規劃署建議在禁區範圍的西部主要用於保育新田和蚝殼圍的濕地、魚塘,以及以保育為本的康樂用途。而在馬草壟(此次釋放的範圍)山坡則建議興建生態旅舍,因為該處可俯瞰風景如畫的濕地,而有關的生態旅舍在建成後,會是全港首個同類型設施。
禁區範圍的西部有屬水體環境的生態價值,而東部的生態價值則與陸地有關。規劃署建議把紅花嶺劃定為郊野公園,在新界東北八仙嶺和深圳梧桐山之間,形成連綿不斷的生態聯繫。禁區的中部則多以農地和具有文化遺產價值的村落為主,因此建議保存和加強這些農地和村落的天然和文化資源,並同時容許進行與住宅和旅遊相關的發展,進行休閑農業、康樂活動和低密度住宅發展。
此外規劃署還建議辟設一條長達30公里的遠足徑,把區內的自然生態景觀、具建築和歷史價值的建築物,以及活動中心聯繫起來,推廣該區的文化和生態旅遊;此外亦建議設立單車徑。
同時,研究報告還提出設立三條發展走廊的概念,以充分利用連接現有落馬洲和文錦渡口岸的直接通道,以及較後擬在蓮塘/香園圍興建的口岸。這些發展走廊可發展商業、零售、娛樂、批發中心等用途,以發揮走廊地理位置的優勢。
探訪
料壆村
去上水購物得從羅湖坐火車
從深圳到香港的料壆村,有一種兜圈子的感覺。從羅湖或者福田口岸過關,乘坐港鐵來到上水站。這裡距離料壆大約7公里,但沒有公交車,也沒有地鐵前往,只能打的去。的哥一聽要去料壆村,笑了,「今天禁區剛釋放,你們就來了。」
的士在鬧市中穿行,漸行漸遠,道路越來越小,只剩一條車道,在綠樹和鐵絲網的包圍中。最後,車子在一座涼亭前停下,上面大書三個字「料壆村」。「村裡沒什麼公共設施,這個涼亭還是我們自己籌建的。」61歲的村長馮興疇說,料壆是原住民村落,開村至今已傳了20多代,所有村民都姓馮。目前全村有一百來戶,700多人,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
「本村世代耕作,上世紀中期,大量年輕人到國外發展,後來村子被列入禁區,出入不便,發展停滯,更沒有年輕人願意回來了。」馮興疇早年到英國闖蕩,2001年「落葉歸根」,但子女不習慣,轉到沙田居住。
這是個三面環山的小村莊,有大量的田地,中間有警方的鐵絲網穿梭。一河之隔,京基大廈、地王大廈等深圳樓群近在眼前。「以前內地人偷渡來香港,現在你看看這裡的發展,完全調轉過來了。」站在田野間,馮興疇的語氣有些失落。
交通的阻隔,使村民的出行方式很奇怪。沒有車的人家要到上水購物,除了電召的士,更多的是帶上禁區紙,走上20分鐘,在隔壁的得月樓村接受警方檢查後,跨過深圳河,到港鐵羅湖站坐火車前往上水。
料壆村環境清幽,但數十年來身處禁區,各項開發受限,公共設施欠缺,特別是土地使用受限,讓這座距離深圳不過千米的村莊,顯得原始而落後。「禁區釋放前,連我們的親友來訪都要申請禁區紙!」數年前從澳洲回鄉的馮先生和馮太說。
禁區釋放第一天,村子熱鬧了許多。記者在鐵絲網環繞的巡邏道上,偶遇一個十多人的遠足團,「以前這裡是禁區,我們不敢來,只能趁清明、重陽等節日,偷偷摸摸來走一走。所有禁區的村子中,我覺得料壆是最寧靜的。」遠足者吳先生說。
但從禁區中釋放,能給料壆帶來多少實效?馮興疇還在觀望。「毫無疑問,來的人會增加,我們已經申請擴寬道路了,但能不能開通公共汽車,政府至今未回復。」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是村民世代耕作的田地被政府列入綠地保護範圍,不能改變用途,不能發展,「我們想將池塘填平都不行。」
馮興疇說,村裡希望趁禁區釋放的春風,將村裡的土地盤活,或者由開發商介入或者由政府徵收,然後進行開發,「這連片的土地,可以搞生態農業、搞旅遊,甚至開發成市集,面向內地,滿足深圳人購物的需求,多好啊。」
得月樓村
最靠近羅湖口岸與深圳隔「網」相望
與料壆村相鄰,挨著深圳河的得月樓村,毫無疑問是最靠近羅湖口岸的香港村莊。得月樓村目前僅有幾戶人家居住,基本看不到有居民樓房,村裡只有幾處鐵皮房和一個停車場。村口處有一座崗哨,一座橋通往河對岸的港鐵羅湖站,在這裡,透過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可以清晰看見深圳的邊檢大樓。
據介紹,禁區里料壆、得月樓等村的村民,都可以憑藉禁區紙,從這裡經過,不少居民選擇到羅湖站搭火車到上水買菜,也有人通過這條捷徑北上深圳。「在限奶令頒布之前,不少當地人從這裡帶奶粉到深圳,只需走過關,省下20元車資,還可以賺不少差價。」但限奶令下,一次只能帶兩罐奶粉,村民們不太熱衷。昨日下午,記者在現場看到,陸陸續續有港人在橋上經過,甚至有健身者穿著運動服跑步「過關」。
「我們離東鐵線上的羅湖站走路只需一分鐘。」得月樓村的袁村長笑道,他說當初正是因為村子的地理位置優越,才會被港府選定為羅湖商業城的最初建設地點,但由於港府的後期計劃有變,這個項目便被無限期擱置了。
「幾十年前村裡還有魚塘,但因為後來深圳河擴建,魚塘被填埋,後來便再也沒有發展起來。」袁村長表示,當地的農業與工商業的發展一直處於靜止狀態,相較於對經濟發展的訴求而言,改善村民的生活水平可能是當地人更願意看到的,「居住環境的改善,與交通措施的建設能夠解決村民們最實質的需要。」他表示村內的廢水、排污設備已經嚴重落後,而除了通過東鐵線上的羅湖站進出村子,他還希望村子能通上小巴、大中巴等交通工具。
下灣村 落馬洲村
落馬洲禁區里曾被鐵網包圍的村莊
香港落馬洲(LokM aChau)位於香港元朗區東北面,處於港粵交界西段,與深圳市福田區皇崗僅一河之隔。據傳說,南宋末年宋帝曾駐驊於此,行人路過必下馬以示敬意,故名「落馬洲」。
落馬洲對面土地為深圳的皇崗區。由於落馬洲貼近香港邊境,因此香港政府此前將落馬洲村列為禁區之一,提供一處緩衝地帶,藉此打擊非法入境及其它跨境罪案。
下灣村曾是落馬洲邊境禁區範圍內的村落之一,從前村落被鐵網包圍,總站設於下灣村球場外。當時未持有有效邊境禁區通行證的乘客嚴禁逗留;政府已修例將下灣村剔出邊境禁區範圍,並於2013年6月10日實施。
2012年9月,落馬洲河套區的工程啟動。針對河套區未有道路接駁,承建商會修建一條長約60米的臨時行車橋以連接舊深圳河、下灣村路至落馬洲路,以應付工程上的需要。
新界專線小巴75線在2007年8月15日落馬洲支線管制站及福田口岸開放前,以下灣村為總站。現時該路線在早上06:15前由元朗開出及06:45由落馬洲開出的班次仍以下灣村為終點站,其餘時間部分班次亦以下灣村為總站,主要服務新田及落馬洲禁區一帶的居民,而往返落馬洲支線的班次也全日來回程繞經此站。
馬草壟村
鮮見人跡村民夜不閉戶
禁區開放首日,記者搭乘香港僅有的兩輛鄉村巴士,從上水出發,經過20分鐘行程,抵達馬草壟村與信義新村。
「兩條村莊相差不大,現在村子裡的田地都丟空了。」上世紀70年代搬入村中居住的余伯已經70多歲,他家的田地和其他村民相仿,長滿了葉草,屋邊僅有的一點土地,種了些芋頭。「就是這些芋頭,不時還有野豬來啃。」
馬草壟村並非原居民村落,因此雜姓居民不少,更多是上世紀從東莞逃港後定居此處的逃港者。與其他村莊有祠堂、廟宇等建築不同,在馬草壟村,清一色都是民居散落在村道兩旁。
「這幾年馬草壟最大的變化就是村道從泥土路變成了水泥路,還有政府新建了兩個標準化的公廁。」余伯和太太住在村子裡,三個兒女在沙田上班,由於村子地處禁區,路途不便,只有周末或假期,兒女才會來看望兩老。
與香港大部分禁區村落相仿,村莊內鮮見人跡,即便有路人也是年過六旬的老人在蹣跚慢行。馬草壟的田地已經荒廢,魚塘則大部分出租給外人打理。穿過村道抵達邊界圍網,可以看到連片的魚塘濕地,直抵深圳河邊界。這片偌大的濕地就是蚝殼圍,后海灣濕地的重要部分,更是雀鳥和候鳥的天堂。
「禁區開放了,最擔心就是陌生人太多,治安可能沒以前好了。以前村子裡各戶人家晚上都不用關門,因為沒有生人出入。」余伯說,對於經濟開發等,他並不上心,習慣了禁區的寧靜,他不希望人來人往的熱鬧。
信義新村
村民大多來自深圳赤尾村
信義新村就在馬草壟村一旁,一條村道分隔兩村。
信義新村的村民基本都來自深圳河對岸的赤尾村。赤尾村緊鄰深圳河,村民一向有農地在深圳河對岸的香港,拿著耕作證可以早出晚歸跨越邊界。1957年左右,內地發起大躍進人民公社運動,村民的耕牛農地都充公入社,赤尾村村民在香港一邊擁有大量田地,因此全村近70多戶村民相約,早上去香港耕作,就再也不回深圳了。由於同樣來自赤尾村,信義新村村民清一色姓林。
「在馬草壟村旁邊的山頭搭起茅草屋,好一些就是棚屋。當年我也就十多歲,一家五口住在茅草屋。」今年66歲的林伯就是當年從深圳赤尾村逃港的村民之一。林伯在村口經營著全村唯一一家士多,但僅僅只有飲料出售,「一天營業額不到20元」。士多有一張電動麻將桌,閑時搓搓麻將是林伯和信義新村村民的最大樂趣。村子也沒有任何餐廳食肆,吃飯最近要到古洞村一帶方可解決。
1962年,基督教信義會發現當地逃港的村民生活艱辛,基本住茅草屋,一到暴雨汛期,茅屋田地就會被洪水淹沒,因此就在馬草壟村一個山頭建了數十套房屋。信義新村由此誕生。在村口立著的一個方尖石碑,就記錄著當年建村的往事。
毗鄰邊界,逃港者的足跡踏遍信義新村。1962年,大量內地居民涌到香港這邊,在信義新村附近的山頭就聚集了數千人。「當時信義新村還有教會學校,教會提供麵包、藥油給予逃港難民,當時我只是12歲,也帶著這些物資跑到山頭上去派發。」林伯回憶,自己當年還擔負一項尋人任務,不少逃港者在香港的親友獲知他們滯留在新界山頭,就聯繫上信義新村幫忙尋人。
知多D
香港邊境禁區解禁進程
香港邊境禁區是指設於香港新界北的邊境禁區,其中包括北區的沙頭角市及鄉郊、羅湖、文錦渡、打鼓嶺及元朗區落馬洲。禁區範圍最廣時期,面積達約2800公頃。港邊境禁區最初於1951年設立,1962年,香港政府將邊境禁區範圍擴大。數十年來2800公頃的廣闊土地幾乎得不到任何開發。
香港與內地的關係越來越緊密,香港邊界的防衛角色漸減,縮減禁區被逐漸提上議事日程。2005年10月,時任香港行政長官曾蔭權,首次建議縮減香港邊境禁區範圍。
2006年9月,港府保安局和房屋及規劃地政局(現已取消)經過近一年時間的研究後,訂立出新邊境界線禁區範圍,建議將範圍由約2800公頃縮減至約800公頃,保留了涉及多個邊境出入境管制站。
2008年,港府最終公布把邊境禁區的陸地範圍由原來約2800公頃,分三個階段縮減至約400公頃。
2012年6月13日,梁振英以候任行政長官身份接受港媒訪問時就提到,他認為深圳河以南28平方公里的邊境禁區可以變成「特區中的特區」,內地人和外國人均可以免簽證進入香港邊境禁區,享用各種服務,包括金融、商業及法律。
香港邊境禁區解禁三步走
第一階段的邊境禁區範圍縮減已於去年2月實施,釋出逾740公頃土地,開放了包括沙頭角和米埔等地方,由於在被剔除的區域內不用執行邊境禁區通行證的規定。有逾半在當地居住的人士不再需要使用禁區通行證進出,例如擔水坑、塘肚、山咀(上村)、香園圍、竹園、打鼓嶺、沙嶺、羅湖、料壆村和下灣村等。而其它現時不能夠進入該區的人士日後亦無需要申請禁區通行證出入。香港政府也於新的邊境禁區界線附近興建了一道長35公里的輔助邊界圍網,以確保邊境禁區的完整。
而此次釋放的則屬計劃的第二階段,昨日凌晨逾710公頃土地正式解禁,《2013年邊境禁區(修訂)令》於同日生效,6個鄉村因而受惠,包括月樓村、料壆村、信義新村、馬草壟村、落馬洲村及下灣村,備受關注的河套地區也在釋放的範圍內。
至於第三階段,涵蓋「梧桐河至蓮麻坑段」的禁區範圍,預計將於2015年實施。
統籌:南都記者 庄樹雄 采寫:南都記者 康殷 何薇 陳紫嫣 庄樹雄 攝影:南都記者 陳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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