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道德還有用嗎？

07-06

這個時代，道德還有用嗎？似乎沒有用了。因為人們說，只要守法就行了，其他什麼事情都能幹。道德似乎成了貶義詞，一旦出現」道德婊」「道德家」，或者「道德審判」，」道德綁架「這種名詞時，不是諷刺，就是嘲弄，我們就知道，道德是多麼地讓人鄙夷。

人們崇尚什麼呢？自由。當你談道德時，他就談自由——個人私事，管你屁事？哪條法律不准我怎樣怎樣——哼，這是我的自由！總之，走自己的路，叫別人說去吧！法律社會么，還可以這樣說——個人私事，管我屁事？哪條法律規定我必須怎樣怎樣？——哼，這是我的自由！總之，走自己的路，叫別人說去吧！

這樣的話，只要提道德必定是」綁架「」審判「」道德家「之類的，而且道德這東西，不是種宗教規定么？無論是儒教還是天主教等等，反對宗教，作為個人主義者，就更沒有遵守的義務了，道德還有存在感嗎？是不是該無視了呢？

當然無視不了，哪怕以法律為底線進行博弈，所謂仁義禮智信的道德要求，終究還是會被倒逼出來。法律並不能規定一切，絕大多數還是需要人們自覺。法律也就處理些不自覺的流氓而已。否則社會運行成本得多大？當下人們經商不道德，根本說還是因為商業發展時間不夠，這些新興的商人集團還沒吃夠教訓！當然商人在這個國家吃夠教訓，沒在哪個國家吃夠教訓。那麼它在這個國家就顯得道德，在那個國家就顯得無恥。當社會秩序穩定下來，道德，乃至宗教，依舊會成為強力要求。就是說，未來可能會出現宗教復興，或許當下就已經開始了。

如上這些，似乎還是不能足以證明道德存在的必要性——這不過是法律的副產品而已，倒逼么。那麼現在不是倒逼還沒到位么？那麼繼續不道德好了，鬼知道什麼時候倒逼到位，反正我現在沒吃到教訓不是么？這樣才可以個人利益最大化嘛——這是個很聰明的說法。有很多人這麼辦了，也這麼成功了。所以，當下是個無恥的時代，人性似乎從封建禮教里解放出來了，然而，它卻變成了魔鬼的工具。這還是只能寄望於盡快地實現法律的倒逼。well，這似乎也沒什麼辦法。

然而，自由的社會，同樣會是個失序的社會。各種自由過度，社會就只能被法律的繩子捆在一起，如果沒有自發的」粘合力「的話，它就是一盤散沙。這恐怕就得需要法律日繁，就是各種條條框框，你都得遵守。法律不斷修補人們鑽利益最大化的漏洞，打越來越多的補丁。那麼人們將生活在法律專制社會，也就是抬手觸禁，動手陷刑。這當然不好。一切還是需要人們自覺，不僅律己，而且律人，就是說要道德綁架。別給法律添太多的麻煩。凡是能解決的還是自己解決。社會自己會怎麼解決呢？還是宗教，就是說會存在法律之外的有組織的道德審判力量。動用暴力手段，法律不便於明說的秩序，由他們維護。也就是黑社會。穩定的黑社會，可以說是正常社會的必要組成部分，雖然不合法，但合理。黑白兩道，一直處於動態平衡中。比如中共，未被國民政府承認，它就是個」黑社會「。」白社會「太不堪的話，這些力量就會做大，乃至取而代之」，當然，這也就「倒逼」到位了。從古到今有很多」懲惡揚善「的黑社會，他們勢力大，你動不了它們。事實上，人們竭力掙脫宗教，實現自由。然而始終都是不可能。自由就意味著不服管，而人類作為組織社會，怎麼可能容許不服管？自由失序，再文化平衡。反覆進行，新的文化體系也就如此逐漸形成。

道德還有更重要的用處，就是這樣的文化體系，實際起著法律起不到的作用，而法律在某個方面來說也完全談不上能夠倒逼到位。就是繁衍問題。比如中國古代三綱五常，三從四德，不孝有三之類的禮教規定，除了有維護社會組織和統治秩序的作用，還起著維護繁衍秩序的作用。也就是，維持人口再生產。人們為什麼不準妓女上檯面？為什麼不準婦女出家門？在古代條件下，這都是破壞人口再生產秩序的因素。家庭是人口再生產的基本單位，那麼宗教系統就竭力維護它。

時至當下，我們再回顧當年「衝破封建禮教牢籠」和「反對宗教」的自由主義色彩的革命，可以得到些教訓——並非完全正確。奉行自由主義的歐洲，人口縮減，全靠外部移民來支撐局面，不知好歹的白左們還在鼓吹要更自由些，放開同性戀乃至亂倫的自由。實乃自取滅亡。這導致了歐洲文明的衰落，看不到它有任何前景。僅僅由於繁衍出問題，歐洲未來可能會面臨浩劫。當然，這個局面，在自由主義政治正確的情況下，在任何工業化國家裡局面都不樂觀。如前蘇東國家，破除了傳統宗教，同時，人口負增長來得也最快。中國同樣如此，這不能僅僅用生存壓力來解釋。事實上，恰恰是那些生存壓力下的人們，是繁衍的主力。那些未經過「工業文明」開化的人們，還在正常地繁衍著。

為什麼如此？因為反宗教，反封建，結果既潑掉了髒水，也潑掉了孩子。沒有了宗教對繁衍的基本秩序的維護，它就變得失序了。人們按照自由主義的功利原則，自然會傾向於少生孩子，乃至不生孩子——只享受，不負擔義務，只要沒有強制規定負擔義務，人們就不會去主動負擔。觀念變了——變得更加急功近利，只顧自己的自由，而不去顧念社會的未來了。這個觀念並不「現代」，如果這也算現代，那麼這是對「現代」觀念的嘲諷。生不生孩子是我的自由？是么？值得寬容么？大概這經過了較長時間的歷史過程，人們得到了足夠沉重的教訓，才會拋棄這套思想觀念。就是說，繁衍的秩序，仍舊需要強調，確立，乃至要求深入人心，叫人們主動去維護。而排除個人的私念——這就是個規定，無論你理解不理解，反正得執行！如此，我們能夠理解為什麼古代條件下會演化出三綱五常，三從四德之類的道德綱常來。那麼我們也就能夠理解為什麼未來還是需要這種道德綱常。血淋漓的教訓，會促使人們重建這種道德秩序。

如此分析下來，我們就應該知曉當下世界的文化體系，出了什麼問題。我們需要如何解決這種重大的文化體系的問題。而未來的文化發展趨勢，甚至也可以進行科學預見——至少部分上，傳統宗教是會回潮的。這並非復古，而只是對跑偏了的社會文化進行「撥亂反正」而已。因此要理解宗教，理解道德——這都還是會有的，並非沒有用的。支持它未必代表復古，保守，而是代表社會的激進的進步理念，法律或許能強制你生孩子，或許可以用種種物質引誘你去繁衍，但根本的動力，在於文化體系，需要改造。否則，沒有用處。

當然，傳統宗教體系或許不能適應當下工業化社會。什麼神呀鬼呀的，終極存在等等。人們是需要新的意識形態體系，而只需要獲取傳統宗教里維持繁衍秩序的合理內核即可。而它的組織體系，是需要改變的。如金字塔式的大一統時代需要傳統宗教，而結構立體化星盤式的全球化時代，需要新宗教。它如何組成，還是需要探索。這樣，人類才可能有個有秩序的，較為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