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舊侶 I 他們締造了一個時代的氣質

07-06

他們撐起了一個時代，

也締造了一個時代的氣質

▍白薇與楊騷

1924年的東京，詩人楊騷遇見白薇。兩人戀愛關係波折如民國戰局，楊騷屢屢逃避白薇，1925年夏又到新加坡任教。最後楊騷和白薇約定，等他在新加坡嫖滿妓女一百名之數，真正懂得女人之後，兩人才能結合。楊騷與白薇於1928年同居，並將性病傳染於白薇。1933年，兩人分手。不再相見。

●●●那時的中國內戰頻仍，然而屋舍儼然，阡陌縱橫，乾淨、自為，沒有敗壞，處處編織在中國自己的美學圖畫中。

這些民國舊人，有的牽手一世，有的青春偶遇，也有的凄慘而沒。看那些民國老照片，拾讀他們的愛情與人生，依舊覺得比現在的人挺拔、時髦、有威儀。

| 風月 |

▍賽金花與瓦德西

賽金花的一生飽嘗跌宕坎坷，又極富傳奇性。她乳名彩雲。前科狀元洪鈞回鄉守孝，對其一見傾心，遂替她贖身並納為妾。後陪同洪鈞出使，作為難得一見的東方美人，她很快聞名於歐洲上流社會，還學得了一口流利的德語。

洪鈞任期屆滿回國，但不久病死。彩雲被趕出家門，只得重墜風塵，憑藉昔日「狀元夫人」的大名，名士富紳們蜂擁而來，賽金花再次名動京城。1900年7月，八國聯軍攻入北京，燒殺劫掠。據傳，是李鴻章親自登門請賽金花出面，找老相識德軍總司令瓦德西說情。以後的情節有多個版本，其中包括，是瓦德西與賽金花完成了床笫之歡，才答應了清政府的部分要求。不管怎麼說，賽金花與瓦德西晤面之後，侵略軍的罪行大有收斂。

▍袁克文與眉雲

袁世凱共有三十多個兒女，袁克文在兒子里排行老二。袁克文熟讀四書五經，精通書法繪畫，喜好詩詞歌賦，還極喜收藏書畫、古玩等。據知情人說，袁克文的風流史有七八十個。和袁克文相處最久的，是一個叫唐志君的女子。袁克文本就不是長情之人，去了天津後，只和新歡纏綿。還有眉雲、朱月真、小桂紅、聖婉等等，都曾和袁克文共度許多良辰美景，之後湮沒在紅塵中，所能留下的故事極為稀少。

|文學|

▍穆時英與仇佩佩

20世紀30年代初，上海文壇出現了一個新感覺派，穆時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仇佩佩，原是上海灘有名的舞女，穆因愛好跳舞，在大學念書時，每到周六，總會去舞場消磨，在這樣的場合，追求了後來成為他太太的這位舞小姐。二人結合後，1936年春不知為何鬧起意見來，仇一氣之下離開了他，獨自跑到香港。突如其來的變故使穆時英受到很大刺激，為緩和關係，他追至到港。因為太太「約法」，要想挽回關係，除非他剃光頭表示誠意，穆時英果然照做了，最終二人和好如初。1940年，穆時英被國民黨特工人員暗殺。

▍張恨水與周南

張恨水一生創作了120多部小說和大量的散文、詩詞、遊記，共近3000萬字，有「中國大仲馬」之稱。而他本人的情感經歷比起自己的小說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張恨水在情感的旅途上繼續尋尋覓覓，始終想要尋得一位可以紅袖添香的佳人。直到遇到第三任妻子周南，他才抵達了幸福的終點站。

張恨水原來的理想「紅袖添香夜讀書」這個時候終於實現了。抗戰初期，周南不避艱險，帶著兩個兒子來到重慶，與張恨水是相濡以沫，一起度過了艱難的抗戰時光。直到1959年周南患癌症去世。

▍胡蘭成與全慧文

說起胡蘭成，後人對他有個客觀的評價：其文可留，其人可廢。胡蘭成玩三角遊戲，得心應手，他從不檢點自己的行為，他這樣說：「我已有愛玲，卻又與小周，又與秀美，是應該還是不應該，我只能不求甚解，甚至不去多想，總之它是這樣，不可以解說，這就是理。」全慧文在胡蘭成的一生中是個一帶而過的人物，胡蘭成甚至不願多用筆墨講述這段婚姻。胡蘭成不願承認對女人的愛，他說：「我於女人，與其說是愛，毋寧說是知。」

▍戴望舒與楊靜

與徐志摩、艾青並列民國三大詩人的憂傷詩人戴望舒，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動亂年代裡僅活到45歲。戴望舒的第二任妻子楊靜與之相差21歲。她的青春貌美、活躍任性與詩人的成熟沉穩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加之婚後詩人仍念念不忘前任妻子的好，最終，二人的婚姻以楊不甘寂寞，欲與蔡姓鄰居私奔而告終……

遊走在杭州小巷的憂傷詩人戴望舒一生都在尋找自己遐想式愛情中的「丁香姑娘」，然而文字和幻想中的浪漫或許能激發出詩人的創作靈感，卻終換不來現實中柴米油鹽的愛情。

▍邵洵美與盛佩玉

1927年，邵洵美與表姐盛佩玉結婚。婚禮在卡爾登飯店舉行，盛況空前。證婚人是復旦大學創始人馬相伯。婚後三朝友人來賀，有江小鶼、郁達夫、徐志摩、陸小曼、丁悚、劉海粟、錢瘦鐵等。他們的結婚照登在《上海畫報》的封面上，冠以「留英文學家邵洵美與盛四公子侄女佩玉女士新婚儷影」，還配發了《美玉婚淵記》一文，一時成為上海灘的時髦話題。

▍沈從文與張兆和

沈從文愛上了自己的學生張兆和，可又訥於言辭，於是就展開了情書攻勢，一天一封，雷打不動。張畢業後回了蘇州老家，沈拿著一大包文學名著敲開了張家的大門。沈鼓起勇氣說到：「如果爸爸同意，就早點讓我知道，讓我這個鄉下人喝杯甜酒吧。」張父欣然同意，張給他發了一封電報，八個字——「鄉下人喝杯甜酒吧」。沈從文為我們留下這段美麗的文字：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顧傳玠與張元和

張元和是著名的「合肥四姊妹」中的大姐，顧傳玠是曾經的崑曲小生。民國二十八年，兩人擺脫世俗對「演員」的偏見在上海結婚。雖然適逢亂世，從這張照片來看，真的是心有所愛自有所安，神仙眷侶一對璧人。後來雙雙移居台灣，直到民國五十五年顧傳玠病逝後，張元和又移居美國。

▍張充和與傅漢思

出身名門的她，被稱作「最後的閨秀」。她擅崑曲，能作詩，善書法，會丹青，琴棋書畫皆精。她的丈夫，是著名的漢學家傅漢思。兩人相識相知於戰火紛飛的民國，卻攜手度過了人生大半的靜好歲月。

▍朱生豪與宋清如

1932年秋，朱生豪在之江大學與宋清如相識，1933年，朱生豪畢業後，兩人兩地分隔，開始近十年的苦戀之旅，以書信交流情感，傾訴相思。朱生豪與宋清如寫了整整九年的信件，終於把佳人追到手。從1933年到1942年兩人結婚，到1944年朱生豪去世，這些情書見證了傳奇而悲壯的愛情。正是由於偉大的愛情和患難與共的知己，才成就了一代譯莎巨匠。

▍林斤瀾和谷葉

林斤瀾是眾所周知的美男子，有「遠看像趙丹，近看像孫道臨」之說，可是他一再說：「我一生只做一件事，寫短篇，我一生只有一個女人，只愛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夫人谷葉，無論去哪裡，只要有機會，兩人總是並肩漫步。

▍林徽因與梁思成

林徽因一生中遇到的男人各個都不是凡夫俗子，而且都和這位大才女有著某種程度的志同道合。她和徐志摩分享的是詩意，和金岳霖交流的是學術，和梁思成一生的話題，是談不完的藝術。縱使外界對於林徽因有多少種解讀，她臨終前交待刻在她墓碑上的，是建築學家林徽因。當梁思成問林徽因「為什麼是我」時，林徽因俏皮地回答：「我會用一生來回答，你準備好了嗎？」

▍徐志摩與陸小曼

他們的愛情轟動卻難容於世人，當徐志摩領著陸小曼去找老師梁啟超證婚時，就被老師大罵。有才情的人容易感情衝動，陸害怕這個感情豐富的才子移情別戀，對其看護甚嚴，不許徐再有取妾的打算。徐對陸用情專一，可是徐死後，陸卻與翁瑞午同居，陸小曼依然相信愛情？還是我們沒有參透愛情的真諦？而他們轟轟烈烈的愛情，我們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言語來評說。

▍冰心和吳文藻　

1923年上海開往美國的輪船上，冰心代同學找弟弟找錯了，似乎是上天有意安排的一樣遇到了吳文藻。在前往異國的旅途中，開始了他們的愛情之旅。

獲得愛情後的冰心寫下了她生平難得一見的愛情詩：躲開相思/披上裘兒/走出燈明人靜的屋子/小徑里明月相窺/枯枝——/在雪地上/又縱橫地寫遍了相思。而吳文藻在求婚信中用一句話概括了他對冰心的理解：令愛是一位新思想與舊道德兼備的完人。他們美滿的愛情故事，成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佳話。

▍郁達夫與王映霞

兩人以激情始卻以悲劇終的情愛糾葛曾轟動一時，被認為是「現代文學史中最著名的情事」之一。郁達夫在滬上友人家中初識杭州美女王映霞時，一瞥驚鴻驚為天人，遂展開了強烈、真摯而又執著的攻勢。為贏得王映霞的歡心，郁達夫寫了無數的情書和情詩。1928年2月，郁達夫的熱情終於打動了王映霞，他們也因此成為了那個時代自由戀愛與自主婚姻的明星式人物，被詩人柳亞子譽為「富春江上神仙侶」。

然而這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並沒有經得起時間的推敲，由於年齡、性格等諸多方面的原因，郁、王之間漸生罅隙。在報紙的推波助瀾下，這對當年的「神仙侶」最終以「協議離婚」而分道揚鑣。

|藝術|

▍梅蘭芳與孟小冬

1926年，梅蘭芳的感情生活中出現了個插曲。這便是社會議論頗多的「梅孟之戀」，女主角是當時名滿京華的老生演員孟小冬。關於這場戀愛是如何發生的，有的說是梅蘭芳身邊的朋友為了某種目的撮合的，有的說是梅太太福芝芳因身患沉痾，而預先安排。如此等等，並無實據。其實最有可能的原因即是兩人同台演戲，配合默契；台下互相傾慕對方的才華，經常交流藝術，日久生情。

|政界|

▍孔祥熙與宋藹齡

跟宋耀如一樣理性、強勢的宋靄齡也懂得欣賞、發現異端之美。儘管在遇見孔祥熙之前，她見識過太多優秀的男人，但她還是看到孔祥熙對於她人生的意義。《紐約時報》曾這樣評價她：「這是一位在金融上取得巨大成就的婦女，是世界上少有的靠自己的精明手段斂財的最有錢的婦女，是介紹宋美齡和蔣介石結婚的媒人，是宋家神話的創造者，是使宋家王朝掌權的設計者。」

▍孫立人與張晶英

孫立人是民國上將，第一任妻子龔夕濤和他離婚後仍在老家代夫侍親守家，第二任妻子張晶英不能生育，雖然孫立人並不很在意，但她卻在遷台後為孫張羅納妾……

▍蔣介石與宋美齡

1926年，蔣介石在廣州第一次見到宋美齡時，就對這位「美妹」一見傾心。經過執著追求，蔣介石終於和上海名門宋家三小姐結為秦晉之好。他完全沉浸在一場春風得意的愛情盛典中。蔣介石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見余愛姍姍而出，如雲霞飄落，平生未有之愛情，於此一時間並現，不知余身置何地矣。」他還詳細寫下他們婚禮後乘車遊行、晚宴，以至最後進入新房的情景。可惜後面日記的三行字被墨筆塗去，只能隱約看出最後三個字好像是「樂無窮」。

▍張靈甫與王玉齡

一個是身經百戰的抗日名將；一個是豪門深閨、絕色佳人。雖然只做了兩年夫妻，他們之間的故事卻成就了貫穿20世紀的一段傳奇。

|學術|

▍熊希齡與毛彥文

熊希齡一生經歷了三次婚姻。第三任夫人朱其慧1931年因腦溢血逝世，終年55歲。熊希齡已58歲，在友人們的勸說下，始有續弦之心。正是山窮水盡之際，其內侄女朱曦向他介紹了毛彥文。毛彥文為一代才女，時年32歲，才貌雙全。

早年毛彥文因逃婚轟動江山縣城。她畢業於南京金陵女子大學英語系，美國密西根大學碩士，歸國後歷任復旦大學、暨南大學教授。1935年，毛彥文嫁給了熊希齡。他們彼此恩愛地度過了三年時間。據毛彥文一位同鄉說，毛彥文曾說過：「與熊希齡的三年，抵她人生三十年。」

▍傅斯年與俞大綵

眾所周知，傅斯年由於其耿直倔強的個性，人送外號「大炮」，。他在豪放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柔韌的心,有著近乎赤子般的童真。如胡適所評價的:「他的感情是最有熱力，往往帶有爆炸性的；同時他又是最溫柔，最富於理智，最有條理的一個可愛可親的人。」

在俞大綵晚年的記憶中，四年的李庄歲月竟如仙境般的迷離：「那是一個水秀山明、風景宜人的世外桃源，我們結廬山半，俯瞰長江，過了一段悠閑的日子……在那段難得的清閑的日子裡，（他）不是給兒子講幾段三國、水滸，便是看書寫作；有時背著雙手，環繞室中，搖頭晃腦，不斷地用滿口山東腔調，哼唱詩詞，怡然自得。年幼好奇的兒子只在一旁瞠目相視。」

▍梅貽琦與韓詠華

留美學成回國後，他為了報答鄉土養育之恩，先在天津基督教青年會服務半年。期間認識了在女青年會服務的、後來結為終生伴侶的韓詠華小姐。旋經師友們從中撮合，建立了戀愛關係，很快就定了婚。訂婚前，韓的同學跑來對她說：「告訴你，梅貽琦可是不愛說話的呀！」韓說：「豁出去了，她說多少算多少吧！」韓後來感嘆地說：「就這樣，我和沉默寡言的梅貽琦共同生活了43年。」

▍胡適與江冬秀

胡適的婚姻是包辦的。胡適與魯迅不同的是，他並沒有抗爭到底，而是很快妥協了，接受了母親的安排。胡適很快適應了這場包辦婚姻，並與江冬秀越過越和睦。胡適和太太廝守一生，懼內不過是玩笑話，誰都知道這個「懼」，完全是由愛產生的。

▍魯迅與許廣平

在沒有互聯網的民國，魯迅給許廣平寫情書，每每夜深寫就，卻等不到第二日清晨，連夜翻牆出去投遞。閉上眼睛想像一下呀，這個橫眉冷對千夫指的鬥士，翻牆寄情書時是怎樣一番可愛的模樣！

▍楊憲益和戴乃迭

楊憲益和戴乃迭是二十世紀活躍在中國文壇的翻譯界泰斗，熟悉他們名字的外國人遠多於中國人，因為他們是最早把中國古典文學名著譯成英文的作家之一，作品從先秦散文、詩經楚辭到《水滸》、《紅樓夢》、《魯迅全集》，以至現當代文學作品等百餘種，蜚聲海內外。他們的合作被譽為珠聯璧合、不可替代。

▍陳寅恪和唐篔

陳寅恪被聘為清華國學研究院的導師後，與趙元任成為同事。陳「願有家而不願做家」，「賴」在趙元任家不走。趙元任夫婦與他人合謀為媒，將唐篔介紹給陳寅恪。兩人一見鍾情，陳有大才，唐亦巾幗不讓鬚眉，很快步入婚姻殿堂。一代大儒年近四十才找到自己的家。有人說唐篔好像是專門為陳來到這個世上，陳死後不久，唐也離開這個世界。

▍陳夢家與趙蘿蕤

陳夢家先生學的是法律，成名於詩歌，研究方向是古文字學與考古學，還曾上過抗戰前線，是現代中國又一位因為出身新月派而被故意忽略的全才式人物。只是可惜，到了1966年不堪被辱而自縊身亡，他的妻子翻譯家趙蘿蕤女士也曾一度精神分裂……

註：封面圖片為宋子文和張樂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