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行記13】梵蒂岡：雨中堅守道德底線

　　【3.16】

　　歐洲的最後一個早餐了，同J大叔早早過去，想吃飽飽的好回家，但餐廳沒有開門，只好在大堂里等。到了時間大家又一起涌去，結果我擠不過又落在了後面。輪到我取東西時只有幾片麵包和酸奶了。前面的下手真狠，什麼都沒有了。因為後邊還有人麵包也沒敢多拿，只取兩片和一杯酸奶，吃個半飽吧。

　　這時一個大叔開罵了，並且是摔打椅子，非常氣憤，接著他老伴也罵開了。原來這大叔擠在了前面，取了四個現烤的熱乎麵包，放在餐桌上去取別的東西，回頭見他搶到的麵包沒了，氣的罵：讓狗叼去了……

　　沒有人知聲，先擠進去那些人默默吃東西，都裝不知。後面的人包括我一臉茫然，原來還有現烤的麵包，早被前面的搶光了，我們一個熱乎麵包沒有看到...

　　這些天歐洲吃早餐我發現歐洲人很會算計，有些酒店是按團人的數量投放早餐的，也就是每人一份，雖然沒有細分，但總量是有考慮的。但我們團里人前面的看好吃的就多拿，熱麵包、雞蛋、火腿肉、水果滿盤裝，後面的自然就沒有了。

　　導遊找餐廳服務員要，但人家說熱麵包一人就一個，已經給夠大家了。

　　坐下吃吧。前面的人不言語低頭吃東西，後面的人什麼也沒有了，都很氣憤，但又能罵誰呢？

　　服務員又拿來一些熱麵包，後面人自覺每人取一個。但我沒有去拿，心裡非常不舒服，這一刻我覺得什麼都咽不下。我只是餐桌上對眾人大聲講：為什麼有人天天抱怨西餐不好吃，天天懷念中餐，可見了西餐為啥還拚命搶？我天天說喜歡西餐，卻無法吃到。為什麼？搶到的想趕快吃完，沒有搶到的是一肚子氣...

　　後來有人說前面的人不僅多拿麵包，還有幾個人直接往包里裝。因為晚上去機場沒有餐飲供應，肯定是留在晚上吃了。一個大叔說餐廳里裝東西就等於偷了，他不但今天看到有人拿，平時也有人拿。甚至有人把整盤的水果帶走...

　　早餐風波也引起團里很多人的氣憤，一上午都在議論紛紛。有人說來時看到這個吵鬧的老人團心就涼了……結果不文明行為大部分出在他們身上。有人不僅多拿多搶早餐，吃不了就任意丟下，氣的外國人直罵；還有人一身壞毛病，闖紅燈、隨地吐痰、大聲喧嘩、滿嘴髒話。走在他們隊伍里真讓人臉紅。好在終於要結束了……

　　今天我們要去梵蒂岡，參觀聖彼得大教堂，這也是我們歐洲行的重要一站。結果天下起來小雨，出門路就是道路擁堵的，本來四十分鐘的路程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團里有人沉不住氣了，開始騷動了，怕耽誤飛機..

　　梵蒂岡是宗教王國，也是最小的國家。卻是世界六分之一人口的信仰中心。

　　梵蒂岡在義大利的羅馬城中，是城中國，面積只有0.44平方公里，人口1100人。由教皇統領，政教合一體制。這裡的保安人員自古都是僱傭忠誠的瑞士人，據說工資達到月一萬歐元。而他們的服裝還是幾百年前米開朗基羅設計的，有500年歷史了，現在依然新潮。據說他手裡的長矛還是十五世紀的。

　　聖彼得大教堂是世界上最大的教堂，最初公元326-333年開始建設，經多次的擴建和改建，總共經歷了1300多年的歷史。現有的教堂是從1506年開始到1626年才得以最後完工。凝聚了布拉曼特、拉斐爾、米開朗基羅、貝爾尼尼等眾多頂級建築大師的智慧。目前也是世界宗教聖地，基督教、天主教的中心。這座教堂可容納6萬人活動。

　　到了教堂前的廣場見已經排滿了人，沒有個把小時無法進去的。有人開始動搖，要求這裡不進去了，他們本來對這種文明、這種文化也沒有興趣，見天下雨又排隊還不如乾脆看看羅馬斗獸場和凱旋門就去機場，剩餘時間逛機場免稅店，在徵詢我意見時我堅決反對，我堅決要求進教堂參觀。巴黎的盧浮宮與梵蒂岡是我這次歐洲行最想看的，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天空下著小雨，排行的隊伍緩慢進行，開始人們還四處拍照取樂，後來就忙於避雨，躲雨傘里了。雨一直不停。

　　這幾天大家也覺察出我的不同和另類，逐漸理解了我的任性和堅持。不斷有人好心勸我去前面去加塞，這樣可以贏得時間在裡面多看看、多拍拍，但我堅決的拒絕了。不加塞這是底線，沒有什麼理由能說服我。

　　後來又有幾個人相勸：別死心眼，很多人都到前面去了。任憑別人怎麼說我就是不為所動，我說：「在國內我都是按規矩排隊，不可能跑這兒來加塞的，都別勸我了，就是時間不夠最後進不去我也不會幹的」。

　　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中我表現了傻B的一面...但我的心裡很急，我知道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只能匆匆而過了。

　　雨有些大了，我的攝影包和外衣都濕了，雖然沒有傘好在我有頂帽子戴。快排到門口鐵柵欄時一對外國老夫妻夾了進來，後邊兩個歐洲小夥子不幹了，嚷著要他們出去，但這倆人不理，原來這些老外也不全是守規矩的。我回頭勸倆小夥子算了，他們都那麼大年紀了，小夥子對加塞者用手勢和腳勢表現出鄙視。

　　這裡的安檢十分嚴格，甚至同機場一樣要脫掉皮帶。輪到在我前面倆加塞的老夫妻時。排在倆小夥子後面一個中年人直接過去同安檢人說：這兩位是加塞的，不要讓他們進去...

　　老夫妻被攔住了。我對大伙兒說，看到加塞的結果了吧！你們讓我加塞不是害我嗎？真被舉報攔住我可怎麼有臉走出去？我為自己慶幸，為我的堅守和執著而高興。

　　但導遊只給大家二十分鐘，我幾乎是跑著拍照了，具體什麼東西根本沒有時間看和琢磨。

　　這裡人很多，在人縫了穿梭，擠著拍。但無論怎麼樣時間還是太短。我草草看了一半時時間快到了，只好回身往外飛跑。關於聖彼得大教堂我回去找些資料在另寫一篇東西。

　　午飯導遊臨時改在了梵蒂岡停車場的樓上，這樣為大家節省了大量的時間，也延長了我們在世界上這個最小的國家的逗留時間。飯後我們去羅馬斗獸場和凱旋門。

　　羅馬是義大利的首都，人多車多，城市顯的比較亂。要知道這可是兩千多年前就建立的城市，一直在使用。文物古迹大把。而斗獸場則是羅馬古文明的代表和文化體現。

　　斗獸場很龐大，也很高大，似乎現代體育場的原型。要知道這可是公元72年修建的，離現在快2000年了，據說這裡曾有50萬人喪命於「表演」，而死去的動物就無法統計了。這是一座該多麼血腥之地啊！

　　可惜這裡也是給了20分鐘時間。我一路小跑買票進入，一路小跑到樓上，再一路小跑各種拍，也只是看了一角、看了一眼而已。最後氣喘吁吁跑上車，還好沒有晚！

　　我是團里唯一買票進入斗獸場的人，其他人並不是沒有時間，而是沒有興趣，外面拍張照片就成了……

　　我同大家在文化方面差距太大了。這次旅行感觸很深。跟團游讓我能近距離的觀察中國遊客，也知道了中國人和歐洲人的文化和文明差距。我相信這差距會縮小的，但不是我們這一代人，而是我們的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人。

　　這一代正在老去的文革時期成長起來的人有很多事情難以改變了。他們接受的教育、他們人生的閱歷以及他們頭腦里形成的東西都太頑固了，這世界還是寬容他們吧。好在我們有時間。也有期待！

　　下午兩點就到了機場，而飛機是晚上七點四十起飛的。大家不是急嗎？現在時間大把，可以任性逛免稅店了。

　　等了一個小時才開始辦理登機手續，這裡的行李可以直接到瀋陽領取，而人在北京出關，這是沒有想到的。年前去泰國回來先到深圳取行李進關再辦理行李託運，很麻煩，總之對轉機的人太方便了。

　　這次我沒有買什麼太值錢的東西，除了幾個包包和一雙鞋就買了一套紅酒杯480歐元還算高檔了。但有兩瓶紅酒塞在一個大包里託運一直很擔心，雖然用衣服和塑料袋纏的緊緊的，還是擔心，一旦打了可就血染整個包裹了。

　　辦理登機牌輪到我時電腦除了故障，出不去進不來直到拖到最後才完成，鬱悶。但過安檢時我的手拉箱行李被安檢人員直接取走了。我很納悶，昨天晚上收拾時把買的刀具都取出來，裡面也沒有什麼違規的了。

　　安檢人員小心仔細的打開我所有的小包裝檢查，當打開我那個法國買的萬寶龍皮帶時一下子都明白了，裡面有我花100多歐元買的四把瑞士軍刀，是想回來送人的，放在這個很空的盒子里，昨晚上忘了檢查，要是拿出來託運就好了，結果束手就擒。我對安檢人員比劃送給你吧，他明白笑了，竟用漢語說：謝謝！

　　過了安檢還有很多時間，這時人們則四處繼續購物，一會兒拎回來一包東西，大伙兒必須把手裡的歐元花完。但一位大媽開始同人借錢，要給兒子買條愛馬仕金頭皮帶。她說國內要一萬多，香港要八千多，這裡只要五千多。她還給兒子買了幾萬元的手錶，可憐天下父母...

　　這次出來了這些大媽大叔別看自己捨不得花錢，但很多人給孩子帶高檔東西，我看見在瑞士好幾個人給孩子買幾萬的手錶，而給自己的買表也是幾千的便宜貨。還有人一再強調孩子要求什麼樣的，彷彿不買到就虧欠孩子的，回家都沒法交代。

　　而幾位大叔則拿著大水壺水杯四處找開水。可能是多年的生活習慣，這些人每天必須要喝大量的的開水。那麼問題來了，喝水就要上廁所，老年人還憋不住，而往往路上行車找廁所難，即便有洗手間也是收費的，每次少則0.7歐元，多則1歐元，上次廁所就要花人民幣六七元，老年人又往往捨不得。我常常感嘆，就不能少喝點水。有些人不懂的控制自己的慾望，卻老是抱怨社會的不公。我平時在家喜歡喝茶，每天至少喝兩泡，但出門就控制自己，特別是這次團游更是不敢太多飲水，也是為了自己方便。來時飛行十個小時我只去一次廁所。回程也想打點開水飛機上喝，但這裡是不供應開水的，後來買了一瓶果汁，但只喝三分之一，剩下帶上飛機，在回程十個小時中也是只去了一次衛生間。

　　上飛機座位在後面，同團里一個女士坐在一起，談起這些天團里的事情，她也有同我一樣的感受：這個團「太吵、太鬧、太搶了」。這些大叔大媽們對自己要求不高，卻緊盯著別人。她有一次晚了幾分鐘，上車就有人說「就等你自己了」！是啊，我也被人點了兩次。而他們一耽誤就是半小時。最多一次是五十分鐘。我說這個團是他們的天下。說起早餐，她說這些天乾脆就沒去吃...

　　飛機上一個細節讓我們品味出我們這個團隊的風格。飛機餐是一盒米飯套餐，另外又給一個麵包。分發完後一個空乘小夥子拿著一籃子麵包挨個問「有需要加麵包的沒有」？其實套餐份飯已經夠多了，一般人的食量是不需要加的，後半部分旅客也是很少有人再要。

　　我們團大部分人都在中間部位。坐在外面的團友盯著發麵包小夥子，她笑了：「要，他們都要了」！回來的小夥子框里只剩下兩個麵包，還在喊「有需要加麵包的嗎」？後面人還是不要，我也笑了，我已經適應了這種團隊的風格：如果不多要一個會覺得很虧。

　　我常想為什麼會這樣？有些人一方面自己不拘小節，又一路罵別人素質低。隨地吐痰、亂穿馬路、盤中剩餐都知道不對，可還是屢見不鮮。在瑞士住店明確告訴我們不能自己燒開水，可第二天出門拎的瓶子里的水都是熱的？有的景點明明不許用閃光燈拍照，可還是有人趁人不注意偷偷使用。後來我明白他們不會使用相機，看別人拍自己拍不到心裡難受，不會使用相機還不請教別人，而是固執的認為：不拍不白來了！

　　在梵蒂岡排隊時很多人勸我去加塞，因為都知道我愛拍照，都知道時間不夠，他們都是好心。但我非常固執的排在我們團隊的最後，堅決不去前面加塞，因為是我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能容忍我躍出這一步。我知道那是可恥的，我雖然堅定的表示要進去參觀，但是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如果只有不顧臉面加塞才能參觀那麼我寧可放棄。

　　不是我有多麼高的素質，我自己也在國外表現出很多不好習慣，有些可能是無意識的自然流露。但我意識到了就必須改正，必須不做。不能認為沒有人認識我一些小節就無所謂了，外過人那些異樣的目光里會充滿蔑視和恥笑的。

　　十幾天大家在一起相處，應該是有感情的，畢竟大家都互相照應著，彼此也都幫助著。在景點遊玩中往往會走散，但只要看到有團友在視線的就覺得心安，也會覺得有一種依靠。我曾給一桌吃飯的人買過一瓶腐乳和一盒草莓。其實這些東西都不是我所喜歡吃的。只是想親近一下大家，畢竟同車行、同桌吃好幾天了，心生感情，也覺得大家真的應該互敬互愛，從自身做起帶個好頭。

　　開始時我看到團員的不良習慣非常氣憤，後來是痛心和想辦法提醒大家注意，比如大叔放錄音機的事。他說自己耳朵背，騎自行車時還不能戴耳機，就習慣了。但別人不習慣，團里有三四個人同我表達不滿，我提醒他，後來就沒有再放。這讓我想到了受人詬病的廣場舞和大媽問題。其實這些美滋滋跳著「民族風」的大媽並沒有體會到別人的反感，不知道她們所陶醉的音樂與舞蹈不僅擾民，也是不同年齡、不同文化差異人所不能接受的。屬於無知者無畏了。

　　一些人一直抱怨西餐不好吃，但還是早早去，滿盤的拿。這就怪了，不好吃的東西你還搶什麼？非要受罪？在餐廳里看到早來的人盤裡丟棄的食物，而自己什麼也拿不到，那一刻真的悲憤和痛心。

　　有些事情不是簡單的素質問題，而是心態問題。這裡很多大叔大媽都是生活在困難時期，窮怕了，也搶怕了，自己的利益一點都不許別人侵佔，而對別人的利益則視而不見，有時裝糊塗，做起你永遠「叫不醒的人」。

　　這也讓我想起在日本認識的一對夫婦2002年隨團來中國旅遊，先去北京，然後來瀋陽。回國的前一天晚上我約好請他們吃飯。去賓館接他們是剛好有幾個團里的男孩子要上街，他們也是參團認識的。這對夫妻不放心這幾個孩子單獨出去，非要跟隨，甚至要取消我的宴請。我只好跟隨他們一起逛街，然後在一家很髒的刀削麵館請他們每人吃碗面，是這些孩子要求的。他們很認真的看了刀削麵的「表演」，甚至要求嘗試，最後吃自己削出的面。最後把他們再送回賓館。這件事對我觸動很大，日本人的凝聚力強，彼此的關愛真的值得我們學習。而我們可能是中國太大了，人太多了，人情人性變得冷漠而陌生，潛意識的很多東西對人排斥，特別是對自己人的排斥。

　　回來飛機上同團一大媽拿著幾個橙子走到我們前一排送給陌生外國老夫妻一個，但對坐在後面同團的我倆視而不見。這大姐也吃過我的腐乳和草莓啊！難道是沒有看見我們？一對母女說其實團里有人什麼都懂，卻有很大的劣根性，比如在超市遇到一位男士，看到外國女人很紳士的讓路，而見外國女人後面的她們母女就一點風度沒有，直接擠進去了，讓她們目瞪口呆。

　　歐洲行我啰啰嗦嗦寫下這些文字並非要要暴露我們的毛病，更不是有意放大我們的缺點給人看。只是把它記錄下來給大家，特別是那些想去歐洲、想去國外旅行的人以借鑒。

　　正如開篇所寫：感同身受，我們同世界還有很大差距。我們要努力改變自己...

　　中午到了北京。導遊收走了我們的登記卡和護照，是要大使館消簽的。出關時買表的那些人都扔了包裝，把表戴在手上。有人說我：你買的的最多，你應該淘點稅錢！我說「我買的都不是要上關稅的便宜東西，可以大搖大擺出去」。這次歐行團里的老年人出來好像應命給孩子買東西，真的沒有太多消費。這是一個並不富裕的團，不知靠團養的導遊是什麼感受，好在人多，但願總量可以達到他的預期。這次也真的辛苦他了，有時一個問題要不厭其煩的同大家解釋或回答詢問者講多少遍。那些大叔大媽都很滿意，還要送一面錦旗給他。

　　北京中轉，晚上五點半到瀋陽，取出行李，還好，兩瓶葡萄酒沒有打，小楊來接我：「歡迎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