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紙：嫁入豪門，你考慮好了嗎？

看似得到很多，實際不抵失去。

楚楚朋友王嫂的女兒鬢髮如雲、杏眼迷人、細腰似柳，嫣然有傾城之貌，在去年國際青少年羽毛球大賽上奪得冠軍。經港府名流撒姐撮合，近期要與香港排名前三的某大享的小兒子訂婚。朋友們都在微信圈表示祝賀，唯楚楚沉默。王嫂專門來電：「楚楚對小女的婚事有不同意見嗎？」楚楚說：「哦，天底下的灰姑娘有幾個不想嫁入豪門？當然，伏明霞、郭晶晶是成功的例子；不過也有一些頂級美女，倉促嫁入豪門，最終卻以悲劇收場。關鍵是，王嫂的女兒、包括你們全家，都準備好了嗎？」王嫂問說：「需要什麼特殊準備嗎？男方家裡說一切由他們採辦，不要女方操心。」「心理方面，我說的是心理準備。古人講婚姻應門當戶對，地位過於懸殊，可能是個問題。《伊索寓言》講：『看似得到很多，實際不抵失去』，就是這個意思。」王嫂說：「能不能不繞彎子？請舉例說明一下。」

楚楚約略思考一下說：「就拿唐朝為例吧。新城公主是唐太宗的小女兒，先嫁長孫詮，顯慶年間長孫詮被害，高宗為安撫妹妹，將其下嫁給京兆韋正矩。因為迎娶公主，韋正矩平步青雲，四年內連升八級，這就是與豪門聯姻的好處。然而，因為與前夫的感情太深無法忘懷，這段婚姻遠不如之前和諧，以至宮中傳出韋正矩對公主失禮的流言。龍朔三年，公主因病殞命，高宗認為公主的死與韋正矩有關，盛怒之下，竟下令將韋正矩處以極刑。韋正矩死後，人們對迎娶公主噤若寒蟬，民間甚至有『娶婦得公主、平地買官府』的諺語流傳。

另一個例子是高陽公主。高陽公主是唐太宗的女兒，嫁給散騎常侍房遺愛為妻。公主與年輕俊俏的和尚辯機私通，送給他很多財物。御史在查辦一樁盜竊案時，在僧人辯機住處搜出皇家寶枕，辯機稱是高陽公主所賜。太宗非常惱怒，下令將辯機處斬，公主身邊知情不報的十多名奴婢也連帶被殺。

第三個例子是宜城公主。宜城公主是唐中宗李顯的女兒，丈夫裴巽瞞著她在外麵包養了一個美女，得知消息，公主大為妒恨，讓太監抓來美女割下耳鼻，將其陰處的皮剝下來貼到駙馬臉上，又讓駙馬割發代首出庭辦理公務，令他在屬官面前出醜。中宗覺得有失皇家體面，對駙馬和公主各打五十大板；公主降為郡主，駙馬也被革職。

想必辨機、裴巽在遭受侮辱乃至丟掉性命時，一定痛悔此前未曾仔細權衡。裴巽乾的這種事，放在今天叫包二奶或養小三。唐代在男女關係上整體而言比較開放。不過，有些事平民百姓可以干，包括元稹、白居易這種高官兼文化大亨也可以干，駙馬爺要干，就要冒巨大的風險。

《國語·晉語九》中講過這樣一件事：董叔想娶范獻子的妹妹范祁為妻，叔向警告他說：『范家是大戶人家，既富且貴，你覺得這門親事合適嗎？』董叔回答說：『我正想借這門親事攀附范氏家族呢。』婚後不久，范祁向范獻子投訴說：『董叔不尊敬我。』獻子不由分說，派人把董叔抓來吊在院子里的槐樹上。正巧叔向經過，董叔哭喪著臉說：『快幫我求求情吧。』叔向冷笑道：『你想藉助婚姻攀附范家，不是攀上了嗎；你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又怎麼能不付出代價！』

所謂『娶婦得公主，平地買官府』，大意是如果娶了公主，等於扯上了官司。嫁入豪門是高風險的運作：既可以平步青雲，連升八級，倘若伺候不周，也可能會掉腦袋。」

故事講完了，許久，在電話聽筒的兩端，楚楚和王嫂一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