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啊，真是高估了錢謙益

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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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啊，就是那個歌好人美雙商高秦淮河KTV八大台柱子之一啊，她的故事很多，很有傳奇性。著名的陳寅恪先生暮年三大本的《柳如是別傳》更是把一代風塵女子抬高到了學術研究的高度。類邇而見義遠，一介弱女子儼然成了中華文人情懷的象徵。一生唱過很多歌，喝過很多酒，愛過很多人，只為一人死。這個人就是當時著名（身後名氣略小）的文壇盟主、她唯一的丈夫——錢謙益牧齋。

（萬茜演的柳如是真是非常美）

當時是轟動整個文壇的忘年戀啊，男方一向是溫良恭儉讓的好先生，好老師，好作家，女方是父母不詳，揚州瘦馬出身，做過高官小妾，有過名人情郎，不守女德的柳如是，兩人相差36歲。白髮蒼蒼的老人提起那場婚禮還是一臉鄙夷：「文壇盟主，有夫人、妾室，竟以正妻之禮娶一個妓女，丟人啊！」沒有花童撒花，沒有親友祝福，伴隨那場豪華郵輪婚禮的只有滔滔江水和江上看客扔的臭雞蛋。

男人都是專一的，不論哪個階層、哪個年齡，都愛如花美眷。文士風流，愛美是雅興，迎娶妓女卻是傷風敗俗之舉。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60歲的牧齋老先生，看不見紳士百姓的嘲笑，感不到石頭砸在身上的疼痛，眼中心中都是他年輕美貌的妻子，他喜滋滋地寫《合歡詩》，逢人就講他的新婚趣事。他對美嬌娘說：「我愛你雪白的肌膚，烏黑的頭髮，那你愛我什麼」，美嬌娘輕輕搖著他的腰帶：「我愛你雪白的頭髮，烏黑的肌膚。」兩人相視大笑，毛頭小子講這些房中趣事尚能讓人產生美妙的聯想，一個耳順之年的老頭子說出這般香艷的房中事，真真容易胃部不適。不過，柳如是真是御夫有術。不僅讓白頭老伯如少年虎虎生風，還讓多情老才子從此只愛她一人。想過二人世界，好啊，送豪宅，買不起咋辦？沒關係，賣掉我收藏的文物好啦！在虞山背面買了三層別墅，取名絳雲樓。錢牧齋從此便不回家了，收藏的善本古籍搬到絳雲樓，整日與柳如是詩酒唱合，儼然神仙眷侶。門人朋友漸漸也不到老宅來了。嫡妻王氏表面上吃齋念佛不在意，實則懷恨在心，一心要找機會收拾柳如是自古白蓮花都有這樣的本事：明明是插足別人的感情，偏偏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現，反而獲得大多數人的同情。柳如是是風塵女子，什麼樣的招數沒見過，錢家大夫人這點小伎倆根本傷不了她半根毫毛。。按照一般戲路，心懷不軌的原配想收拾新歡，儘管招數陰險（誹謗柳如是與人**），執行力卻不夠，被人發現破綻，從此老爺更愛新歡，兩人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只可惜，生不逢時。1644年（崇禎十七年），李自成攻佔北京，明朝滅亡。次年，南明小朝廷成立。錢謙益被南明小朝廷授予禮部尚書。他很高興。不僅實現了自己重回政壇的願望，還陞官了。他樂呵呵帶著柳如是赴南京上任，還非常有情趣地買了一頭毛驢給柳如是騎，自己充當那執鞭之人，把她比作出塞的昭君。只可惜，錢謙益的政治敏感遠不如他的文學才華。南明小朝廷先天不足，成立後又由閹黨把持朝政，混亂不堪。錢謙益並不是鐵骨錚錚的男兒，他想委曲求全，至少能在史書上留個名。他走上了一條文人漢**之路——巴結閹黨餘孽阮大鋮，不僅在家中設宴招待他，還讓自己的美嬌娘陪酒，極大滿足了阮大鋮的好色之心。還稱阮大鋮為慷慨魁梧的男子。永遠不要相信古代讀書人的話，他們本質都是無恥的，為達成目的不惜手段，出賣愛人的色相、說違心的話只是初級水平。

錢謙益在這邊吹噓拍馬，那邊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清兵入關了。那個大義凜然的士大夫不見了，錢謙益隨著南明小朝廷投降了。眼看國家滅亡，柳如是力勸夫君為國死節。錢謙益一聽，呵，這是個留名的好機會！遍告親戚朋友，「我要為國而死了，誰都別拉著我！」還真沒人拉著。錢謙益眼睛滴溜溜一轉，說這秦淮河的水太冷了，可能屈原投江時水沒這麼涼，要不我們夏日再來？拉著柳如是就走。聰慧如柳如是，一眼看出夫君眷戀塵世。回家後，她**時間不提這事，錢謙益以為她想開了，不想死了。有一天，她搞了個燭光晚餐，盛裝禮服看得錢謙益春意盎然。柳如是趁機說了一通大道理，勸說丈夫為國而死。錢謙益猶豫了。死了，那這如花的夫人怎麼辦呢？說什麼也不能死！柳如是十分失望。當年，是慕錢牧齋清名嫁給他的，而今也只有虛名了，罷了，罷了，那我自己赴死吧！她疾步走向護欄，想要投池而死，卻被牧齋僅僅抱住，眼前這個男人聲淚俱下勸說著，柳如是心灰意冷。

幾天後，錢牧齋做了新朝的官員，柳如是拒絕隨同前往，拒不做降臣命婦。錢謙益一人北上。北京並沒有什麼高官厚爵等著他，只有清閑的《清史稿》副總編輯的閑職，和異族統治無邊無盡的猜忌。不久，因與抗清將領的故交，錢謙益被捕了。在錢氏一族無人敢管、兒子錢孫愛嚇得手足無所之時，病中的柳如是收拾行囊隨夫北上。進京後，又不顧病體多方遊走，一面重金賄賂清朝官員，一面懇求正直之士為之伸冤，終於使夫君免除刑獄之苦。出獄後，錢謙益稱柳如是為「賢妻」。各方人士，也終於承認了柳如是錢家夫人的身份。

清兵入關後，錢謙益有一段比較清閑的時光。他與柳如是泛舟江波之上，開玩笑地想下水洗足，柳如是說這水怎能跟秦淮河的水相比，夫君怎麼有如此雅興？一句話便戳到了丈夫的痛處，錢謙益惱羞成怒地說：「我這就跳！那我死了算了！」柳如是非常不屑地說：「清兵入城之日不死，今天死，不太晚了嗎！」夫人對他冷嘲熱諷。外界對他投靠閹黨口誅筆伐，夫人恥笑他，他甚至不敢刊行自己的文集。

三次要死而沒死成之後，錢謙益應該感受不到柳夫人熾熱的目光了。當年，她在眾多名流之中選擇了最安全、最能滿足她的錢謙益，後來，她救他於牢獄，他死後，她被他的族人逼迫而死。也算報答了吧。

補充一句，柳如是有才華。以成就判斷，不至文人士子驚為天作。她的名聲與地位，恐怕與身份、和扯不清的情史有很大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