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說西遊：獃子，對那個女妖怪溫柔點！

1

文先生說

猴子與八戒坐在一顆歪脖子樹下看螞蟻，遠處夕陽西下，瘦馬昏鴉。

八戒問：「哥啊，到時取經事了，劫難已足，你往何處安生？」

猴子反問：你呢？

八戒咧嘴大笑：「我要回高老莊買千畝田地，蓋百處房子，取十數媳婦，各個豐乳肥臀，一星期不重樣。」

猴子盯著地下的涎水，撓撓頭：「獃子，我問正經話哩，你的夢想就是這個？」

八戒拍拍大腿，「這就是我的心裡話哩。我回高老莊，事無大小，可一言而決。香車美女，人前顯貴，山高皇帝遠，難道還不美妙？世人都說神仙好，可有幾個神仙快活過我這個土皇帝？」

猴子有點悶悶不樂，拔根猴毛變成四個小猴子，在那裡跳肚皮舞。

2

文先生說

風吹得正緊，天有些涼了。

猴子收了猴毛，又問：「獃子，你可記得陷空山無底洞，師傅被抓住成親那一幕？」

八戒說：「記得記得，當初去問話，還被兩個妖怪滿山追打哩。」

猴子眯著的眼睛睜開了點，自顧自的說：「獃子，你可記得我當時教你的話？對妖怪，尤其是女妖怪，縱使你一身是手，也要略微溫存。你手中的九齒釘耙，乃天之重器，使喚不可任性。你說別人是妖怪，你我何嘗不是妖怪？無非你我有個出身，別人只是白衣。九齒釘耙用來降妖除魔，可不打無辜之輩，不惹無妄之災。你若迷戀這手中的力量，遲早被它奴役。人將禮樂為先，溫柔天下去得，剛強寸步難移，切記切記。」

八戒說：「哥啊，我絲毫不曾忘哩。你跟我說過，山裡有兩種木，楊木性格甚軟，巧匠取來，或雕聖象，或刻如來，裝金立粉，嵌玉裝花，萬人燒香禮拜，受了多少無量之福。那檀木性格剛硬，油房裡取了去，做柞撒，使鐵箍箍了頭，又使鐵鎚往下打，只因剛強，所以受此苦楚。」

猴子有些欣慰，「楊木檀木，無從選擇，但獃子你要知曉，縱是楊木，也需軟中帶硬，不可昧了良心。落魄時不奴顏婢膝，得志時不囂張跋扈。他日你去了高老莊，也需記住，不可魚肉鄉里。」

八戒又咧嘴笑了起來，「哥啊，那檀木要不要剛中帶柔？平白受人譏諷，金箍當頭，何苦來哉？」

猴子突然間惱火起來，一腳踢開半座山，搬著往東海去了。

3

文先生說

良久，猴子滿面風塵的回來。彼時，銀月當空，清輝如練，罩著的身影愈發瘦削。

猴子睜開眼，露出一口乾凈的白牙，認真的說：「獃子，我的夢想是回花果山，蓋一座學堂，地不分南北，人無論貴賤，只要入得我山，皆可求學。我教他們自由、平等、民主、公正，不管是神仙鬼怪，還是妖精佛魔，都可和諧共處。人人都可成為自己想成為的模樣，人人都可有尊嚴的生活。」

「獃子，人各有志，我不勉強你。但你要記住，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不要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熱情的人們。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扭曲如蛆蟲。」

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扭曲如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