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款一個億,會發生什麼?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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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
更新35 [2018/6/19]
這天一大早,曹頫再次來到永壽宮,問安之後,許大姑給倒好茶水,太后說道:
「謝謝曹先生了,你拿來的東西都很好,我讓小廚房自己做的,許大姑他們是北方人,也不會弄,還是我教的她們呢。」
「臣能稍盡微誠,不勝快慰。」
因為曹頫這幾句文諏諏的回答,太后又笑了:
「你們讀書人不說文詞兒,都沒法說話吧?曹先生,老織造是你的父親?」
「是,是臣的叔父,臣奉聖祖皇帝的恩旨,過繼給他為嗣,承襲了織造。」
「哦,他自己的孩子呢?」
「臣有一長兄,姓曹名顒,已經過世了。」
「哦,哦,這算是弄明白了,那麼,小平郡王福彭的媽,是你的什麼親眷?」
「是臣的姐姐。」
如此這般嘮了一會兒家常,老太后又問起曹寅的事情:
「我知道以前老皇帝讓老織造在江南刻過很多書。」
老太后還知道刻書的事,這倒是有點新奇,曹頫答道:
「臣那時候還是小孩子,不過這件事臣是知道的。」
太后又問:
「我看到過那些書,好多本啊,老織造刻好了,派人送到京里給老皇爺看的,我還聽老皇爺講過,刻一部書,需要很多有學問的朋友肯幫你,才能刻得成,還說這件事,只有曹寅才辦得好。」
「聖祖皇帝的褒獎,臣無任感戴。」
「我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不知道老織造以前在南邊的那些朋友,現在你還有沒有聯絡?」
自從曹頫被革職抄家以後,和曹寅的故舊來往很少,一方面,是出於不給人家惹麻煩的考慮,另一方面,患難見人心,當年曹家紅的時候,門庭若市,多少人想走曹家的門路,一出了事,閉門不見,唯恐避之不及的,反倒有十之八九。這一點倒是老太后沒有想到的,不過曹頫沒法給她解釋這些,他籠統的回答道:
「自從搬到京里,南邊的朋友來往就少了,不過要是有機會去那邊尋訪,想來多少還會給我一些薄面吧。」
「哦,哦,我知道了,怪我。」老太后突然想起什麼,說道:「你家被革職了,那些人就來往得少了,對不對?人情嘛,難免就是這樣。」
老太太搖搖頭,很是感慨的樣子,接著又說:
「不過,我還是想請你來幫這個忙。」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看得中,又方便找的人,其實不多。」
太后還沒有說出來要請曹頫做什麼,先就這麼說,曹頫到此時已經是無法拒絕了,他只有深深叩頭說道:
「請太后吩咐。」
太后接著說道:
「我十幾歲就離開紹興府,嫁到王府來,一開始,和家裡還有些聯絡,斷斷續續是通過書信的,我還託人帶過錢,後來時間長了,音信就斷了,這都有快二十年了,現在他們非要我在京城認一門闊親戚,還要改我的姓。。。我爹我娘是苦人家,我在這裡整天享福。。。他們在家裡,還不知道吃不吃得飽。。。現在算起來,要有七十多歲了,我還有個弟弟。。。」說到這裡,老太后已經語無倫次,竟而開始啜泣了起來。
曹頫大驚失色,跪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許大姑趕快上來遞給老太后一塊手帕,又拍著老太太的背說: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當今皇上是你親生兒子啊,他下一道聖旨,哪個敢不聽?曹先生家裡在江南那麼多朋友,一定能找到的,來,老太太喝一口水吧。」
說罷,給曹頫使了個眼色,曹頫趕快磕了個頭,說了兩句告辭的話,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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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36 [2018/6/19]
太后在臣子面前哭訴,此事非同小可。曹頫出了永壽宮,馬上去找海望報告,海望聽了,也是神色嚴肅,凝神想了很久,對曹頫說:
「這事兒我得去和皇上說。昂友,此事干係不小,往下,每一步你可都要想明白了。」
經過世宗一朝的巨變,每個和宗室親貴走得近的旗下人家,都明白海望這話是什麼意思,曹頫想了一下說:
「曹家從世祖皇帝開始,為皇上辦事七八十年了,風光的事情辦過,費力不討好的差使也辦過,海公能幫我說公道話,我只要辦事憑良心,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海望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又拍了一下曹頫的胳膊說道:
「好!老曹,有你的!」
又過了幾天,曹頫因為工程上的事情,在內務府值房翻幾本老檔,剛等把事情查明白,一個筆貼式走進門,說道:
「曹大人,海大人找您,在西邊第二間值房,軍機上方大人也來了。」
這位方大人,叫方觀承,曹頫早有耳聞,現在的職位是軍機章京,亦是一位奇人,他少年的時侯,父親獲罪被流放寧古塔,他和弟弟為了探親,每年步行從南京往返黑龍江,一路上風餐露宿好幾個月,艱辛可想而知,後來因為一番奇遇,為平郡王福彭所賞識,福彭出征准格爾,凱旋之後在軍功上保了他,從此仕途一帆風順,現在是皇帝面前一等一的紅人。說起對民間疾苦,山川風物的了解,可以說滿朝沒有一個讀書人比得上他的,古人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讀書人要做到這兩點,談何容易,何況是學而有成,被皇帝引為國士。
曹頫一進門,就看到海望身旁站著一位瘦弱矮小的官員,海望伸手介紹:
「昂友,來,我來介紹,這是方大人。」
曹頫早已一個長揖,說道:
「方公賢名,早已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幸何如之」
方觀承倒是嚇了一跳,心裡也有點得意,連忙拱手行禮:
「曹兄如此謬讚,讓人無以自容了。」
海望連忙擺手:
「誒,兩位都是大才,亦都不要客氣,這一樁皇差,正要借重兩位。」
說是借重兩位,在方觀承這面,主要是把皇帝的態度和意圖傳達給兩位。據方觀承說,皇太后為了尋找家人,以及不願違心改姓,竟至於在曹頫面前哭泣流淚,皇帝得知之後,大為惶恐和內疚,繞室彷徨,幾次欲言又止,終於,眼眶紅紅的問方觀承:
「他們這樣逼我,置我於如此不孝的地步,小方,你說,相忍為國,和盡孝之間,我選哪個?」
理親王緊鑼密鼓而又步步緊逼,皇帝登基未幾,想要施展的事情很多,也不願像他父親那樣再掀起骨肉倫常之禍,這一點,方觀承和皇帝其他的親信大臣都是知道的。現在事情進展到這一步,當務之急,一方面是需要想出讓太后安心以至於順心的辦法,讓皇帝不至於因為憤怒焦急而做出錯誤的決斷,另一方面,又要行事機密,直到諸事都安排妥帖,再邀集宗室親長,大家公議理親王的妄想和妄為,徹底打消他那個荒謬的念頭。
所以,方觀承這樣答道:
「臣以為,先派一個得力的人,到江南尋訪太后的家人,這是當務之急,太后的親尊,年事已高,早一天找到,皇太后和皇上就能早一天盡孝。」
「啊!對!你說得對,你說得對,你在京里幫我定主意,讓曹頫去辦,這個曹頫,他的才具到底行不行?」
「臣打算明天到海望那兒,當面和曹頫交代一番,臣聽說,正直勤勉,這個名兒他是有的。」 方觀承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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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37 [2018/6/20]
方觀承把皇帝的想法給海望和曹頫講述了一遍,曹頫問道:
「這麼說,還會有旨意?」
「有也是密旨了,兩位不妨早作準備。」皇帝下旨,講究令行禁止,比如旨意上說:『著某某人即日出行』,那個人哪怕什麼也沒預備,也得當天出城找個地方住下,就算是住在城外,慢慢把辦差需要用的東西籌備好,那也是落實了『即日出行』這幾個字,所以方觀承有此一句。
「好,多謝方大人,我們這就開始準備。」海望拱手道謝。
等方觀承走了,海望問曹頫:
「昂友,你看都要預備些什麼?」
「盤纏倒是好說,我先支一筆,換成銀票帶著就是了,但是還有個不情之請,要海公援手。」
「你講,你講。」
「這次差使,既然是奉密旨而行,想請海公幫我在各個衙門多請幾封書信,一路上遇到什麼不明就裡的人,也好有個憑證。」
這還真是不太好辦的題目,既然是奉的密旨,就不能告訴別人是為什麼,為了應付大小不同的官兒,還得寫好幾封,有的是要求人家『大力協助辦差』,有的可能只是請人家不要多問,曹家的故舊多在南方,京里交往並不多,海望自己來出內務府的公文書信,那是舉手之勞,但是像軍機,兵部,戶部這些衙門的書信,就要兩人仔細商量一番了。
「軍機上的信,讓方問亭想法子去弄幾封,兵部戶部,我去想辦法。」商量到最後,海望這樣說道。[方觀承號問亭]
又過了幾天,信找得差不多了,曹頫在海望的朝房裡,兩人正清點著一大摞二十多封各衙門的書信,一個書辦進門來說道:
「兩位大人,方大人來傳旨。」
兩人剛站起來,方觀承已經大步走進朝房,面南一站,說一聲「海望,曹頫聽宣。」海望和曹頫兩人連忙跪下,方觀承說道:
「諭工部員外郎曹頫,著即前往浙江地方,查勘河工海塘情形。欽此。」
兩人謝恩之後,站起身,正要和方觀承說兩句,方觀承又說了一句:
「還有密旨。」
兩人又要跪下,方觀承連忙伸手拉住說:
「這不必了,咱們站著說。這真是沒想到,皇上是一片純孝,把自己的私財,拿出兩百萬來,要在南方給老太后治園子。」
皇帝登基前是親王,有自己的俸祿和產業,手底下的包衣每年還有孝敬,但是兩百萬這個數字,也實在是很巨大了,海,曹兩位聽了,驚訝的不知說什麼好,方觀承又說道:
「是現銀子,要勞煩曹兄這回帶到南方,建園子的時候要用。」
修造園廬,從相看地形,繪製圖樣,到動工修造,一項項的撥款,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絕不會一上來就要準備幾百萬兩現銀子,這完全不合情理。海望和曹頫當然很清楚這個道理,也就率直的問方觀承,何以一起手,就要運銀子到江南去。
方觀承說道:
「我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兩位有沒有想過,這兩百萬銀子一啟運,要的是心安。」他把頭往前湊過來,壓低聲音說:
「聽說,把最喜歡的兩張帖子和幾張畫都賣了,誰是自己人,就賣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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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38 [2018/6/21]
帶著幾百萬兩銀子下江南,和曹頫帶著幾個人出公差,那是完全不同了,首先要雇車子把銀子從京城運到通州,再從通州上船,沿著運河南下,這一路上得有護衛。領兵的事情,曹頫完全不懂,方觀承也只是寫過旨,海望手下倒是有兵,但是具體怎麼調兵,這也得去請示皇帝。
「兩位,具體怎麼辦事,今天咱們一次商量個清楚,我一次請旨,問清楚嘍。」方觀承這樣招呼道。
於是,三個人就在朝房,你一言我一語,商量了一上午,總算把各種細節商量的差不多了,也就到了飯點,方觀承和海,曹兩人一起在內務府吃了頓中飯,下午就去面聖請旨。
到了快傍晚的時候,方觀承又來了,帶來了皇帝明確的指示:
「咱們說的幾條,皇上都覺得不錯,護衛就讓護軍營出人,海公,您看,找誰出這趟差。」
海望想了一下說:
「找老謝吧,他手底下的人功夫好,也沒那麼多臭毛病,這趟可是硬差使,不是出去逛悠帶著吃喝的。」
護軍營,平時掌管各處宮門的門禁,皇帝外出時負責扈從警衛,是不折不扣的天子禁軍。曹頫知道,辦皇差,做事情的時候,要什麼有什麼,可要是出了問題,問責的時候也絕不含糊,他一方面有點得意於久違的那種天子家臣的感覺,另一方面也不斷的告誡自己,要沉住氣,別出岔子。
方觀承又說道:
「銀子數量又加了,統共五百萬兩,大傢伙兒湊的,和親王出了一百五,皇后娘家出了八十,庄親王和果親王各出了三十,其他的宗室還有好些位,幾萬兩,幾千兩的都有。」
和親王弘晝,是皇帝的同父異母弟弟,也是世宗很喜歡的兒子,當年是皇位的競爭者之一。弘曆登基以後,為了安撫他,把世宗的私財大部分都給了他,世宗皇帝生性簡樸,手下的包衣卻都很能幹,每年有了孝敬,基本都是攢著,所以弘晝得了這筆錢財,一下子成為宗室中最闊的人,甚至比皇帝還要有錢。
弘曆的皇后富察氏家裡,是鑲黃旗的世家,從太宗朝開始,子孫延綿三代都是大官,家資巨萬,也是可想而知的。庄親王和果親王,是皇帝的『十六叔』,『十七叔』,亦是世宗遺命里的四位輔政顧命大臣之二。
想到這裡,海望和曹頫都隱約的明白了,這筆錢是用來站隊的,出錢的,就是皇帝的自己人,日後的富貴無憂。
方觀承接著說道:
「皇上的意思,一共要湊一萬萬兩,湊不齊,慢慢湊,湊齊五百萬,就往南邊運一批。」
海望這時候問道:
「都得是現銀子,都要運到南邊去么?」
他心裡說,真要打算這麼辦,內務府和護軍營不用干別的了,整天運銀子都忙不過來,而且,京里所有的宗室親貴,只要是擁護皇上的,就把家裡的銀子都搜羅出來,運到南方去,那也不叫個事兒啊。
方觀承答道:
「皇上的英明睿鑒,到時候咱們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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