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見聞錄:做邊境貿易的小伙兒掉了魂,難道是因為……(下)

廟祝見聞錄:做邊境貿易的小伙兒掉了魂,難道是因為……(下)

來自專欄靈異檔案館

只見劉玉華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路邊,罵罵咧咧地就朝那個人跑了過去。

這時我才看清楚,那人是明顯的越南人特徵,膚色非常黑,個子挺矮,身材瘦弱,看起來只有二十齣頭,全身穿一套軍綠色的衣服,果然是有一頂綠色的像「鋼盔」形狀的帽子在腦袋上。

他一聽見劉玉華叱罵著,趕忙轉過頭朝這邊看了一眼,就開始沿著海邊跑。

劉玉華那是怒從心頭起,跑得飛快,一個衝刺就抓住了阮雄,雙手如鉗子一般箍住了他的腰,一用力,阮雄就雙腳離地了,劉玉華又把他狠狠摜在沙灘上,邊罵邊揮舞著拳頭朝他打過去。

阮雄一邊抵擋一邊往後退,嘴裡還喊著,你打我幹什麼?

劉玉華怒道,你要是不虧心,看我追過來,你跑什麼?

阮雄一臉委屈的模樣,說,你追我才跑的。

劉玉華說,你這個王八蛋,我對你那麼好,你還害我。

這時候我已經走到兩人身邊了,我也勸了勸劉玉華說,咱們是文明人嘛,別打了。

劉玉華說,對,咱們是文明人,文明人用文明的辦法,你今天偷渡過來讓我逮住了,我這就把你交給邊防警去。

阮雄一直蹲在地上,兩手擺動著,說,不要,不要把我交給邊防警,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劉玉華說,還羅里吧嗦地討嫌,好,不送你去邊防也行,你讓我狠狠揍一頓。

阮雄歪著腦袋說,羅了八索是什麼意思?

劉玉華一拳打在阮雄眼眶上,說,就是說你這種人。

阮雄可能是皮膚太黑了,也看不出眼眶到底烏青了沒。

我插了一句,說,你為什麼要拘他的魂?

阮雄先是一臉迷茫,估計沒聽懂我說什麼,然後可能是想到我問的應該是劉玉華的事,急忙說,我沒害他,我就是關住了他的那個,那個,你們叫魂。

劉玉華說,王八蛋,我平時對你怎麼樣?

阮雄說,王八蛋是罵人的話么?你對我很好呀。

劉玉華說,你今天跟我說清楚,為什麼害我,說不出來我把你扔邊防站去。還有,你今天偷渡過來幹什麼壞事?

阮雄一副委屈的表情說,我真沒有害你呀,我就是把你的乎……魂給關住了,看看有沒有人能給你放出來。

劉玉華有點納悶了,說,什麼意思?

阮雄說,你經常說你老家的道士厲害,我就想試試看,把你的魂關住,你回老家以後有沒有人能解開。

我說,我們那裡,把這個解開,還是挺輕鬆的。

阮雄這才仔細打量了我一番,說,是你解開的?

我點了點頭。

阮雄突然眼睛一亮,高興地站起來抓住我的胳膊說,我要找的就是你!

這下輪到我納悶了,我問他,你找我幹什麼?

劉玉華一把扯開了他的手,說,你的事兒還沒搞清楚,先給我老實呆著。

阮雄被劉玉華甩開了幾步,指了指劉玉華說,他跟我說,你們那裡好多道士,都很厲害,我想找你學習。

我說,你要學什麼?

阮雄說,我很小的時候,有個華人師父教給我這個,但是他沒教完就死了,我也找不到其他人會,後來認識劉玉華,我想,他老家很多人會,我想讓一個會這個的人來教教我。

我說,所以你就知道他要回家了,就把他的魂關起來,引他去找人解開,這個人就會很想來看看,結果就是我給他解開了,他邀請我來這裡玩,你就可以找我學習?

阮雄可能有些詞沒聽明白,但大意是懂的,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說,你這越南小伙兒挺機智啊,行吧,你也費了不少功夫吸引我過來,現在我來了,你要學什麼?

劉玉華打岔道,哎哎哎,我是來收拾你的,怎麼就變成給你帶了個老師過來。

我笑了笑,說,算了吧,他也真是沒下手治你,你也把他揍了,兩平了。

劉玉華轉過頭對阮雄說,那你小子偷渡過來幹啥來了?

阮雄說,我……我要買個法器……

劉玉華說,這兒哪裡有賣法器的?

阮雄說,你不幹這個肯定不知道,你們先從海關過去吧,我自己買完了就回去了。

說罷,阮雄鑽到樹叢里,不知怎麼的,掏出一輛髒兮兮又破破爛爛的自行車來,騎上自行車往市區去了。臨走前還不忘跟我叮囑道,師父,你可一定要來啊,我請你喝咖啡。

我和劉玉華哭笑不得。

上了車,我倆去海邊,租了一艘漁船進海打魚,打到的魚蝦交給附近的邊民幫忙加工,我倆吃了一頓海鮮,住在附近的賓館了,暫且按下不表。

隔天一早,劉玉華說,走,去芒街吧。

我不太懂出國的手續,劉玉華跟我說,可以直接去海關辦理臨時簽證,晚上不能在越南過夜,交給中介辦就好了,我也客隨主便,讓劉玉華去辦了。

我看劉玉華也跟我一起辦了個臨時簽證,我說,你不是在越南有店面嗎?也要用臨時簽證?

劉玉華說,我那個簽證過去很麻煩,沒這個快,等你走了我再用那個簽證過去。

越南芒街還是挺像中國的小鎮的,除了滿大街的越南語招牌,房屋的樣式和中國也差不多。

劉玉華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一輛車開到了,載著我們去他的店面。

路上看到很多賣水果的越南民眾,順手買了幾個大芒果,人民幣在這裡也通行,三個巴掌那麼大的芒果賣20塊錢。

到了劉玉華的店面,車停了,劉玉華說,走,下去看看阮雄那小子。

那是個非常破舊的平房,門口像國內的菜市場一樣,地上鋪著些帽子、盆、衣架之類的日常用品。

阮雄已經迎出來了,一臉地笑意。劉玉華啐了他一口吐沫,阮雄也不以為意。

劉玉華說,你昨天買的法器呢,我看看,啥樣的?

我們一起走進了阮雄的小平房店面里,阮雄從裡屋取出一個花花綠綠的東西來。

我一看,差點笑出聲來,是足球比賽時球迷吹的那種彩色塑料喇叭。

劉玉華放手裡擺弄了一會兒,說,你這是什麼狗屁法器?

阮雄一本正經地說,號角啊。

我說,你也真行,沒有牛角拿這個代替,讓我看看你的壇吧。

阮雄把我帶進裡屋,指著一個有香爐和神像的簡陋木桌子,自豪地說,這是我的壇。

我看阮雄的壇上供了一個老婆婆的神像,問他這是哪位神靈。

阮雄說,漢字我認識,但我不知道什麼意思,也是查了字典才知道的,我們越南不這樣叫。全稱是「越南德道陶氏靈應婆婆」,華人師父是這樣叫的。

我說,大概意思就是一個很多年以前,道德,道法水平都很高的姓陶的女法師。

阮雄說,對的,對的,這位神靈是姓陶的,是我們這裡以前一個很厲害的女人。

壇上還有一位騎著白馬的將軍,一位慈眉善目的女神,想來是伏波將軍和媽祖了,沿海地區普遍都供這二位神靈。伏波將軍顧名思義,降服波濤的將軍,漢朝有個非常著名的伏波將軍叫馬援,諸多伏波將軍廟供奉的便是這位馬援將軍。三尊神像都是很老舊的,很像那些送到我廟裡來的老神像,雕工很差,應該是許多年前他師父傳給他的。

阮雄說,我這裡書也不全,我師父說他的書都被老鼠給咬壞了。

說著,阮雄從旁邊的一個木櫃里取出一個紅布包袱,小心翼翼地取出裡面的七八本法本來。

這幾本法本都有明顯的蟲蛀鼠咬,還有霉跡。我大致翻了一下,確實是茆山的科儀法本。翻至書的末尾,能看到「唐智三郎手錄於庚申歲夏」字樣。

南傳的茆山有些地區,門人有「郎號」,即姓+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家中排行數+郎字,唐智三郎應該就是阮雄的華人師父,姓唐,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是智字,家中排行老三,庚申年是1980年了,這本書已有三十多年。

我說,你師父姓唐?

阮雄很高興地說,對呀,他老人家姓唐,你看得懂這些書?

我說,這裡面你全學完了嗎?

阮雄撓撓頭說,沒有,有些字不認識,還有的書有上集沒下集。

我說,我回頭送你一套複印的茆山法本吧,再給你一本康熙字典,看不懂的字從康熙字典里查。

我沒料到,阮雄直接當即跪下給我「咚咚咚」地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喊了一聲「師父」。

我趕緊把阮雄扶起來,阮雄又趕緊去端了一杯熱茶出來遞給我。

阮雄說,師父說的,如果有人給我這個書,我就要喊師父,要磕頭,要敬茶。

我心裡已經開始喜歡上這個越南小夥子了,接過熱茶淺淺啜了一口,遞還給阮雄,阮雄接過一口喝乾了,這就算是個簡易的拜師禮。

阮雄從一個髒兮兮的餅乾盒子里掏出些越南錢幣來,拉著我的手對劉玉華高興地說,走,我請客,我們喝咖啡去。

劉玉華說,越南的咖啡還挺有名的,你應該嘗嘗。

說實話,我也不太喝的慣咖啡,不過看阮雄這麼開心,不應該讓他失望,就一起去了,那是個外觀看著也很破舊的平房,裡面裝飾倒也還算整潔,阮雄去付了賬,不一會兒就端了三杯咖啡和一包膨化食品回來。

阮雄大方地把膨化食品的包裝打開遞給我,我朝劉玉華看了看。

劉玉華說,這玩意是玉米做的,我是吃不慣,你吃吃看吧。

我拿起一塊放在嘴裡,是鹹味的,有點像爆米花的味道。

跟阮雄和劉玉華聊了一會兒,又回到阮雄的店面,我把茆山的一些基本手印和手訣都給阮雄演示了一遍。

阮雄擔心自己記不住,又沒有智能手機拍照,就讓劉玉華幫忙用手機錄下來,回頭找劉玉華看。

我又重頭給阮雄演示了一遍,然後說,你以後用這個賺到錢了,再到中國來找師父把這套學全吧,咱們的緣分可能就到這裡了。

阮雄再次向我表示感謝,然後給我塞了一個紅包,後來我打開紅包,看裡面是一張黃綠色的紙幣,好幾個零,數了一會兒才數清是五十萬,劉玉華說,大概相當於人民幣一百多,不到二百。

回到道觀後,我按劉玉華給的地址寄去了一套複印的茆山科儀法本,一套康熙字典,讓劉玉華帶過去給阮雄。

不知道這小子現在發達了沒有。

每當我看到鄉間有一些法師用著異常簡陋的法器的時候,我都會想起,曾經有一個拿球迷喇叭當號角用的越南法師,他在用他的方式,與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誠意堅持他的信仰。我常常會想,若干年後,會不會有越南的後輩,畫出這樣的形象:一個高大威猛的黑臉男子,手裡執著彩色的球迷喇叭,與厲鬼殊死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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