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的月亮
歲時記
柳小硯(白領)
中元節在我的老家被稱為七月半。這一天,家家戶戶都會燒紙化錢,祭拜祖先。
在我未出嫁前,每年的七月半,父母親都會按照家鄉的風俗來祭祖。他們將八仙桌置放於堂屋正中,供上魚、肉、青菜豆腐、蔬菜湯,盛上一大碗堆得圓圓的米飯,插上幾雙筷子,還倒上兩杯白酒。父母帶著我給祖宗磕頭,給爺爺奶奶跪拜。
上墳化紙的時候,母親說,這一天地府會放出全部鬼魂回自己的家,吃飯、喝酒、拿錢,可有些孤魂野鬼找不著家,蠻可憐的。母親這樣說著,便另燒一堆紙錢,念叨著:孤魂野鬼來拿錢啦,你們分一下,不要搶呀。
母親比父親小七歲。母親病逝的時候,還沒過50歲的生日。而禍不單行的是,父親在過完60歲生日的第二年,也離我而去了。他說,你媽媽在那邊蓋好了房子,來接我了。還不到而立之年的我,從此失去了摯愛的雙親。
多年的異鄉漂泊,我無法像別人家的兒女一樣,在七月半這天奉上酒菜,祭奠雙親,這成了我心中的一處隱痛。每年七月半的晚上,我會帶上準備好的紙錢,找一處十字路口,送錢給我的親人。我也會學媽媽的樣子,另燒一堆紙錢,給那些無家可歸的孤獨的靈魂。
那些年心中戚戚。我無數次地呼喚爸爸媽媽,卻再也無人應答。我只有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和他們對話。每每念及生活的艱辛,更追憶父母的慈愛,常常難抑悲哀,淚流滿面。炙熱的火光漸漸熄滅,灰燼隨風飄散,像一隻只黑色的蝴蝶,飛進了無邊的夜空,寂寂無聲。月亮圓圓的,卻放出凄清的冷光,我垂下了眼帘,不忍面對。
如今人到中年,經歷了許多世事的變遷,我的心理不再那麼脆弱。七月半的晚上,我會靜靜地看看月亮。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如歷盡悲歡的老人,又如洞察人世的智者,散發出安詳靜逸的光芒。它和我安然相對,彷彿有一種無須多言的默契。就如同父母對我殷殷的期望,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那一刻,我覺得父母從未遠離,他們一定在別的地方,以另一種特別的方式陪伴著我。
天上人間,有愛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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