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EE攝影大師工作坊 | 邸晉軍作品:攝影的故國
ISEE攝影大師工作坊「大瀝·創新」項目
· 拍攝手記
在攝影術發明的177 年裡,眾多中外攝影者都孜孜不倦地記錄著這個悠久而宏大的古國:約翰·湯姆遜、恩斯特·奧爾末、托馬斯·查爾德、阿芳……他們都給我們留下了中國最早的影像。那是一批使用笨重的木質相機與玻璃板拍攝的照片。
鹽步平地村黃氏大宗祠門前的平地公園。公園中榕樹蒼天,古意盎然。
百年如白駒過隙,當代的影像已變得順手拈來,人們不再為攝影而勞神費力,拍照變得簡單易行。然而,蔚為大觀的攝影,故國又在何處?起點又在哪裡?誰在中國的攝影歷史上寫下了第一筆?
大瀝鎮泌沖村,正是「中國照相機之父」鄒伯奇的故鄉。
泌水橋,泌沖人叫它做「高橋」。雖然橋面新近鋪設水泥板,但是橋墩是花崗岩,已經100多年歷史,是「中國照相機之父」鄒伯奇先生親自設計主持修建的。
道光十五年(1835 年),17 歲的鄒伯奇因讀《夢溪筆談》中塔倒影與陽燧(古代利用日光取火的凹面銅鏡)倒影同理,他開始對透鏡成像的研究發生興趣。發現古代「諸經義疏」中的算學錯誤後,就開始孜孜不倦研究數學。而人們司空見慣的湖光塔影,又使他一頭扎進對光學的研究中。道光二十四年(1844 年),鄒伯奇發明、製成了中國第一台照相機,設計了攝影繪地圖法。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鄒伯奇撰寫的《攝影之器記》成為世界最早的攝影文獻之一。
清代物理學家、學者、中國近代科學先驅、「中國照相機之父」鄒伯奇幼年經常登上這座鰲峰山觀測天象,學習天文知識。
攝影的故國,在草木鬱郁的南方安然如昨,同時煥發著現代的勃勃生機。
鄒伯奇幼年時時常玩耍和觀測天象的鰲峰山如今已經古樹參天。他設計修建的泌水橋依然在服務眾生。而商貿繁榮、市場林立、交通便捷、人流如織的今日大瀝,令人不敢相信她竟然只是區區一鎮。
遍布大瀝大街小巷的內衣廣告。大瀝鎮鹽步是國內最早生產內衣的地區,已發展成為全國中高檔品牌最集中的內衣產業集群之一,產品還遠銷世界各地。
工業化高度文明的城市,依然保留著文化的根。那是帶著古意的,在傳承的末梢散發著永遠的光輝。對於故國的尋覓,是向發明攝影的先賢致敬。那不曾逝去的風景,牽引我踏上先賢的蹤跡,瞥見百姓的尋常和歲月的更迭。在茂密的都市叢林中,在美麗的青山綠水中。
當代的古典風韻,伴隨著古老的濕版,展現著全新的視覺魅力。
大瀝全景。大瀝鎮位於佛山市南海區東部,東與廣州市荔灣、白雲區接壤,南與佛山市禪城區毗鄰,是連接廣佛兩市中心城區的重要紐帶,素有「廣佛黃金走廊」之稱。
· 學有所悟
向大瀝精神致敬
◎邸晉軍
因為參加ISEE攝影大師工作坊,我第一次來到大瀝,這座鮮為人知的嶺南小鎮。令我驚訝的是:這裡的繁榮程度幾乎等同於北方的省會城市。然而,更讓我驚訝的是:與鱗次櫛比的商場、樓盤和批發市場同時存在的,是古風猶存的村莊中,經歷了幾個世紀風雨的宗族祠堂。祠堂前的風水池清風徐來,荷花盛開。人們在大踏步奮力奔向豐沛的物質生活時,依舊保持著對祖先的敬畏與文化傳承。這裡的賽龍舟、舞獅大會更是令小鎮獨具風貌。這座兼具傳統和創新精神的小鎮,在當下的中國,是一個令人欣喜的存在。
中聯黃飛鴻舞獅隊的兩位新學員黃振來(15 歲)和黃廣明(16 歲)。大瀝號稱中國「醒獅之鄉」,醒獅文化與醒獅精神在大瀝後繼有人,代代相傳。
這次工作坊,我使用的是笨拙而繁瑣的古典玻璃濕版工藝。小貨車的後貨箱就是我的移動暗房。在潮熱難耐的季節里,我在紅色安全燈照亮的鐵皮暗房裡塗布藥液,顯影、定影。室內溫度40度以上無疑是對攝影師生理上的折磨。
但是,當我從鏡頭中看到飛梭一般的龍舟、清瘦質樸的鄉村舞獅少年、綻放在百姓門前的荷花……這些帶著濃烈藝術感的人文剪影打動著我,暗房裡的溫度幻化為我的創作熱度。我要用這古老的攝影術向生生不息的大瀝精神致敬,向誕生了「中國照相機之父」鄒伯奇的嶺南小鎮大瀝致敬!我希望用鄒伯奇在世時的攝影之術留住當今的小鎮大瀝,並接續大瀝的未來。
2015 年「瀝桂一體,美麗家園」龍舟賽於南海桂江河激烈上演,來自大瀝、桂城、里水的80 支隊伍參賽。這場南海東部板塊的文體盛事,為三地龍舟健兒同場較量提供了機會,促進三地人民文化溝通交流。
所以,我從鄒伯奇幼時夜觀天象的鰲峰山開始,鋪陳大瀝的歷史軌跡與文化脈絡,探尋逝去的故城,尋覓當今的巨變。
我希望我的作品,已經完整地表達出了我誠摯的心愿。
華光廟門前一些居民的外牆為蚝殼建制。蚝殼牆在明清時期的嶺南珠三角流域較多。不僅美觀而且非常實用,冬暖夏涼,異常堅固,基本都是大戶人家和古祠堂的圍牆。現在已經非常稀少。
· 導師評語
李楠:以攝影向攝影致敬
邸晉軍是中國內地最早把濕法火棉膠黑玻璃板工藝用於藝術創作的實踐者。這位供職於媒體、在一個「搶新聞、拼速度」,越「快」越好的行當里行走的攝影記者,卻鍾情嫻熟於這樣一種「慢」的攝影工藝,足見晉軍是一個內心有情懷的人。
鹽步雅居樂雍景豪園湖心的老橋有幾十年的歷史,樓盤新建時保留了下來成為小區景觀的一部分,歷史與現代融為一體。
近年來,玩兒濕版的人多起來了。蓋因這種古老工藝製造出的出土文物般的視覺效果,在一片手機快拍的數字造像中,很有些貴族般的高雅與品味,相當打眼,因而從者甚眾。但放眼望去,多見濕版的徒有其表,與攝影,倒是沒有太大關係。
而晉軍所拍攝的作品,倒是與彼等有本質的不同。比如《濕海》,正是濕版極大的偶然性將大海亘古不變的神秘抒發得淋漓盡致。那是一種自然生成的結果,攝影師是操控者,也是等待奇蹟的人。所以徘徊海岸的晉軍,將內心的沉鬱、惆悵,通過光和化學的融合,顯現為那一片潮濕的海,或者說,那一片潮濕的心情。
荔庄村吳氏八世祖祠堂前抱孩子的青年。大瀝經濟發達,所以很多外來人口,村裡的人也很少外出打工,祠堂門口便是成排的小廠。
如果說《濕海》是對自然的喟嘆,那麼《青年》則是對人的刻劃。當現代青年面對一次「漫長」(3秒以上)的曝光時,他們的面孔不由自主地在這時間裡松馳,交付出面孔之下的秘密。每個人,都像一枚結晶的琥珀,晉軍是那個治陶者。
因為晉軍如此出色的表現,在ISEE攝影大師工作坊大瀝季,我們策劃要有一組向「中國相機之父」鄒伯奇先生致敬的作品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晉軍。
平地黃氏大宗祠的後花園。該祠始建於明代,進門有啟示、抬頭見木雕;水磨青磚、磚雕裝飾交錯。後花園裡有精美的磚雕,踏著長滿青苔的青磚路,是歷史厚重,也是生機勃勃。
果然,晉軍拿出的作品,深得時空穿越、古今一體之妙。一方面,他循先賢遺蹤,溯流而上,一草一木,古典情致,醇厚綿長。另一方面,他臨現代景觀,直取今日城市之鮮活生動。當市中心巨大的內衣廣告牌顯影為百年老照片時,我想,晉軍深昧濕版之妙,在於:古為今用,以今狀古,這種難以言表卻又可反覆品味的交融感,才是攝影師要在濕版中顯明的獨特之處。
大瀝鎮李潘村李潘公園中的荷花與遠處的祠堂、新民居交相輝映。
荔庄村吳氏八世祖祠里休閑的老人。始建於清康熙六十年(1721),鍋耳山牆硬山頂建築。門前的大榕樹已經歷經數百年的歷史滄桑。
我猶為欣賞的,是那一組舞獅少年的肖像。晉軍說,為了拍這肖像,很是費了工夫。但是,樂在其中。我凝視這像中的少年,今耶?昔耶?他們分明是生龍活虎的青蔥少艾,又彷彿從鄒伯奇的時代走來。
大瀝中聯黃飛鴻舞獅隊的兩頭小獅子合影。他們都來自懷集農村。在中聯,他們開始接受嚴格訓練。中聯黃飛鴻舞獅隊代表著當今中國南獅的最高水平。
我把這少年放在整個系列的最後,作為壓軸之作。它呼應著開篇,楊抒懷所拍下的同一群少年。這種呼應,是對往昔榮光的致敬,也是對今日攝影之道的思辯;當然,更是對大瀝綿延不絕的傳統精神的最好詮注。
濕版雖然古老,但攝影師卻可以讓它當代;歷史雖然遠逝,但現實卻可以讓它永存。這是《攝影的故國》之所以必要和重要的理由。
南海桂江河觀看龍舟賽的村民。比賽河道位於汾江河南海境內的大瀝電廠至桂城電廠河段,該河段也是大瀝鎮近年來大力整治、積極推進納污截污工程和河涌修復的工程。
以攝影向攝影致敬,以攝影來詮釋攝影,感謝晉軍,他以他的才華為我們完成了這樣一個目標。
(文章選自《中國攝影報》9月23日第74期·1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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