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平《金匱要略》講座之婦人雜病篇（二）

07-05

整理：顧然張鵬

2、梅核氣

婦人咽中如有炙臠，半夏厚朴湯主之。

半夏厚朴湯方：半夏（一升）厚朴（三兩）茯苓（四兩）生薑（五兩）干蘇葉（二兩）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四升。分溫四服，日三、夜一服。

「婦人咽中如有炙臠，半夏厚朴湯主之」為什麼強調是婦人？因為女性長期來例假，肝血常不足，所以女性比較容易肝鬱。如果女性表現出「咽中如有炙臠」，就是咽中有異物堵住的感覺，我們以方測證，多半是肝氣鬱，氣鬱生痰，痰氣上逆的表現。痰堵在這個地方，上上不去下也下不來，所以後世也叫梅核氣。用蘇葉疏肝解郁透邪，半夏化痰，用小半夏湯降逆，厚朴順氣。

《千金方》形容這個病經常有胸悶、胃脹，咽中粘粘如有炙肉，吐之不去，咽之不下。所以半夏厚朴湯證經常可以出現胸悶、胃脹，有時候喉中有痰的情況，一如慢性咽炎的病人，用這個方子特別好使。男性抽煙，喉中老有痰堵，早上咳一堆粘痰出來，這個方子一樣好使。男性一般不開心少，沒有愛生悶氣的情況，但也會有這種癥狀，因為抽煙導致肺氣失宣，他產生的痰也會上逆，不是生氣造成的，是抽煙造成的，這個方子一樣好使。我們治療好多抽煙的人，喉里老是有痰，早晨起來吐一堆，吃了它就消得很乾凈，但是還是得讓他戒煙，不然後邊又起來。在感冒期間，或者感冒過後，喉嚨有痰堵，痰多、粘，也管用，可以治療風寒在表，肺氣失宣痰氣上逆。總歸是有氣鬱，不管是肺氣鬱、肝氣鬱，產生的痰氣上逆堵在咽喉氣道，這個方子，都好使，特別有效果。

有個病人，感冒兩個月，咳嗽還沒好，咽喉癢痛，一側頭痛，口有點干苦，不想吃東西，喉中痰比較多，粘痰、胸悶。這是一個小柴胡湯證，邪在少陽，犯胃，出現胸悶、不想吃東西，納差，咳嗽，還有些脅痛，另外喉中痰很多很粘老出不來，我用小柴胡湯加半夏厚朴湯，當時他說口渴得很厲害，口渴嚴重是少陽化的熱傷了津液，當時用的石膏。但是用石膏有什麼問題？他脅痛，太涼了，當時不用加石膏就加天花粉可能更好一點。我就使用小柴胡湯加半夏厚朴湯加石膏，不是特別准，但是基本癥狀也好得差不多，剩下晚上咳嗽，換個體位就好一些。這個癥狀在臨床非常非常多見，有單純的半夏厚朴湯證，有小柴胡湯合半夏厚朴湯證，有桂枝湯合半夏厚朴湯證，這個病合併症佔大多數。我曾經在廈門中醫院的社區醫院出診，有個60歲的女性，她咳嗽咳了好幾年，換了好多醫生，她汗出怕風，桂枝湯證有，另外喉中老有粘痰，不停地往外面吐，兩個方子合併，桂枝湯加半夏厚朴湯，一吃就好了。另外臨床上好多小孩，一方面發燒咳嗽嘔吐，一方面痰很多，我上次看一個小孩，他每次感冒，都打吊針，老好不了，幾乎每個星期都到醫院去，他到我們家來看，當時發燒39—40度左右，咳嗽也吐，當時吐了一大堆粘涎出來，不用問了，一個是少陽經的癥狀，「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另外吐那麼多粘痰，就用小柴胡湯和半夏厚朴湯，一吃就好。

半夏厚朴湯在臨床用的機會非常非常多，一方面有氣鬱，氣鬱生痰，不管抽煙的氣鬱，還是感冒肺氣鬱生的痰，或者女性生悶氣生的痰，只要符合痰氣鬱閉，導致氣道咽喉有痰堵，這個方就管用，但是合方的多，單方的也有。但是有的痰氣交阻（會化熱），早些年我沒有經驗，我的姨父，明顯的咽喉有痰堵，吞之不出，咽之不下，但是有化熱，用半夏厚朴湯沒管用還上火，這個時候要加梔子，如果有心煩，加上梔子豉湯，如果沒有梔子豉湯證，咽喉有疼痛，加點連翹、桔梗就可以，法要活法。如果有合證，需要兼夾，明明是半夏厚朴湯證，咽喉有痰堵，粘痰，老出不來，為什麼沒效果，它是有兼夾在裡面，用這方子有的燥，不兼夾就不管用，要知道靈活加減。

3、臟躁

婦人藏躁，喜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作，數欠伸，甘麥大棗湯主之。

甘草小麥大棗湯方：甘草（三兩）小麥（一升）大棗（十枚）

右三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溫分三服。亦補脾氣。

臟躁病有什麼特點呢？她自己老覺得悲傷想哭，「象如神靈所作」，她一陣陣鬱悶，有時好有時壞，像精神病一樣，老喜歡打哈欠。甘草三兩，小麥一斤，大棗十枚，一枚大概4克左右，我一般開30克左右，30、50都可以，你看大棗大小，甘草用10克左右，小麥一斤，一斤開個60克、100克可以。

這個方子挺管用的，不管這個病人是大柴胡湯證、小柴胡湯證，只要出現自己愛哭，就可以把它合進去，如果只是失眠、焦慮、喜悲傷欲哭，也可以用，直接用這個方，這個方很管用。心肝血虛主要特點就是悲傷欲哭，喜歡流眼淚，病人敘述的時候講著講著就自己哭起來，用這個方子非常管用。所謂「臟躁」，臟，是肝臟，躁，直接養肝，肝虛而躁。這方子用甘甜葯，「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主要是通過「緩肝」急來養心，肝失養這個方子管用，只要出現這個特點就可以用，臨床也比較多見。

4、吐涎沫

婦人吐涎沫，醫反下之，心下即痞。當先治其吐涎沫，小青龍湯主之；涎沫止，乃治痞，瀉心湯主之。

這個我的經驗不多，但是要講一講，看看講完之後有沒有深刻體會去用。

女性經常無故地吐涎沫，涎沫是清稀的泡沫痰，經常沒事口水很多。上次有一個老太太經常口水很多，老是吐泡沫痰，吐的口水很多，當時我是用溫中的方子，沒想到用小青龍湯治療。女性這種各種方子治不好的口水很多，吐涎沫這種情況，要想到小青龍湯。「醫反下之」，醫生用了下法，為什麼用下法？吐涎沫有胃熱的病人，口臭，小孩有大人也有，口水很多但是臭粘，口裡很臭，那是一般用清火的方法。但是這種情況，「下之致痞」，下了之後心下致痞，心下痞說明有脾胃虛寒的體質，心下有飲。從這兩點來說，吐涎沫、心下痞，怕吃涼性東西，說明這個涎沫是心下有停飲、心下有水氣造成的，所以老是好不了。針對胃怕吃涼的東西，口水很多，老吐清水的人，用理中湯不管用，益智仁也不管用，很可能就是小青龍湯證。

經典要反覆學的，你不學就想不到它，治療就沒效果，也不知道怎麼去治。治不好，其實可能就是心下有水氣，外面有表不解，只是表不解不太明顯，「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你怎麼知道表不解？她可能有蕁麻疹，可能有身上痛，可能有過敏性鼻炎，或者可能就是左脈浮弦的情況，實際這些都是表沒解。心下有水體現在口水很多，吐涎沫，心下脹，胃脹，或者有的不脹，只是怕吃涼東西。實際上是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那不管咳不咳喘，有吐涎沫，就可以用小青龍湯治療。

所以經典要反覆學，學了之後你才有印象，下次碰見了，別人都治不好，你一治就治好，你學過馬上就想到它。其實有時候不是我們治不好，是我們沒想到它，條文不熟。這一條應該很重要，我臨床就有很多吐涎沫的病人沒治好，沒想到這一條去治，根本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