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書評】品讀紅樓--賈府中的媳婦婆子

　　在紅樓夢中有這樣一群的女性，她們是已婚的中老年的女子，在榮國府內是充當管家媳婦和負責各種具體事務的奴僕，然而她們的言談舉止卻和大觀園那些妙齡女孩子的青春、活潑、美麗、討人喜歡的特點截然相反，她們一個個面目可憎，專愛弄權攬利、興風作浪、無事生非，和那些妙齡女孩子作對，打壓、誣告、排擠、迫害她們，搞得賈府內烏煙瘴氣的，地動山搖的，即使是最心痛女兒的寶玉也罵他們是魚眼睛和死珠子。她們就是賈府中的媳婦婆子。　　這些賈府的媳婦婆子們，基本上沒有姓名，只不過依附夫家而已。一方面，由於她們是不重要的角色，沒有必須都給她們起出名字，另一方面，也是當時男尊女卑的社會裡，這些身份低微的女子的名字也是不被人命提起的，他們總以夫家姓氏而稱的。再者，從年紀上看，媳婦們，年紀應該輕一些，在20多至40歲之間，最多也就38、39歲，屬於中年女性，而婆子們的年紀則要大，在40歲開外，上至50、60歲，屬於老年女性了。此外，從職務、地位上論，媳婦們的地位略高一些，基本在榮國府內是中、下層管理人員，有的還是比較高一等的管家媳婦，如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來升家的等等，相比婆子的地位則低一些，除了少數奶媽級別的人物，大部分都是賈府的普通奴僕，負責漿洗、看門、澆花等普通工作。　　然而，正是這樣一群已婚的中老年的女性，卻在賈府中上演了一副副令人可憎的畫面，十分令人生厭。　　首先，登場表演的是寶玉的奶媽的李嬤嬤。李嬤嬤仗著自己是寶玉的乳母，就常常倚老賣老，肆意妄為。寶玉探望寶釵，薛姨媽留寶玉吃酒，那李嬤嬤就在席間三番四次地勸阻，十分嘮叨，惹得寶玉渾身不自在。夜間，寶玉回怡紅院，又發現自己留的楓露茶也被李嬤嬤吃的了，惹得寶玉大怒，將手中的茶杯只順手往地下一擲　，豁啷一聲，打了個粉碎，潑了茜雪一裙子的茶，又跳起來問著茜雪：「他是你哪一門子的奶奶，你們這麼孝敬他？不過是仗著我小時候吃過他幾日奶罷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還大了，如今我又吃不著奶了，白白的養著祖宗作什麼！攆了出去，大家乾淨！」結果，茜雪最倒霉，就這樣不明白地被冤枉，攆出了賈府。後來，寶玉特意給襲人留給的留了一碗酥酪，準備襲人晚間回來的時候給她吃。沒想到李嬤嬤來，聽說是給襲人留的，賭氣把酥酪吃個一乾二淨。平日，她也看不慣，襲人、晴雯等人在寶玉面前受寵，常罵道：「小娼婦、狐媚子，拉出去配小子的話的」。　　接著，在賈赦要迎娶鴛鴦的事情上，鴛鴦的嫂子表現是十分勢利的，前後奔走，根本不管自己小姑子的幸福。那邢夫人讓鴛鴦的嫂子勸說鴛鴦，那金嫂果然是勢利之人，見到如此好事，馬上到園內尋找鴛鴦。此時，鴛鴦正和襲人、平兒在園內聊天，看見她嫂子來了，知其來意，更是怒火中燒，鴛鴦道：「這個娼婦專管是個『九國販駱駝的』，聽了這話，他有個不奉承去的！她嫂子有意拉鴛鴦私聊，鴛鴦照他嫂子臉上下死勁啐了一口，指著他罵道：「你快夾著屄嘴離了這裡，好多著呢！什麼『好話』！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兒。什麼『喜事』！狀元痘兒灌的漿兒又滿是喜事。怪道成日家羨慕人家女兒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著他橫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熱了，也把我送在火坑裡去。我若得臉呢，你們在外頭橫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我若不得臉敗了時，你們把忘八脖子一縮，生死由我。」將她嫂子好生痛罵一頓。鴛鴦嫂子被鴛鴦罵了，還想以「小老婆」的話頭攀扯襲人、平兒，化解尷尬局面，卻沒想到也遭到襲人、平兒奚落，只好灰溜溜地離開，立刻向邢夫人的稟報。此時，邢夫人正在王熙鳳屋中，她又礙於王熙鳳的權勢，沒說出平兒在場的事情，只說鴛鴦執意不從，和襲人奚落自己的事情。最後，還是鴛鴦向賈母稟明一些，賈母發了雷霆之怒，此事才作罷。　　再者，寶釵的丫鬟鶯兒與藕官等人在園內摘了柳條、花草等編花籃玩耍，正好春燕經過和她們搭起話來。透過春燕和藕官的對話語，我們得知春燕的姨娘因藕官在園內燒紙弔祭菂官，違反禁令，就要揭發檢舉，恰被寶玉路過說了她姨娘一頓才作罷。而春燕的親娘則不僅盤剝已經認自己為乾媽的芳官月錢，還用剩水給她洗頭，結果和芳官吵僵起來。而這時，鶯兒等人的舉動，正好這被看管花草的丫頭春燕的母親、姑娘發現，她們看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損害，自然是十分生氣，但她們不敢頂撞寶釵的丫鬟鶯兒等人，只能打罵同時在場的春燕，指桑罵槐。春燕受了屈，只好跑到怡紅院里，求襲人等解救。最後，還是麝月請來平兒平息了事端。那春燕娘見平兒出面，要將自己責打四大板子，攆出府去，只能百般哀求，毫無當初的威風。最後，她攜著女兒春燕給鶯兒道了歉，又好好地央求了寶玉，這才繼續留在府中工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賈環向芳官討要薔薇硝，因此物為蕊官所贈，芳官不願送人，只好拿玫瑰粉哄騙賈環。後來，趙姨娘得知賈環被騙，失了面子，急沖衝要到怡紅院找芳官說理，誰知半路遇見夏婆子，那夏婆子問清原委後，藉機煽風點火，說芳官等在園內燒紙，又得寶玉庇護，又說：「你只管說去。倘或鬧起，還有我們幫著你呢。」趙姨娘聽了越發得了意，仗著膽子便一徑到了怡紅院中，與芳官對打對罵，而藕官、蕊官等人，見芳官挨打，也主動加入戰鬥，為芳官出氣，與趙姨娘廝打在一起，事件逐漸升級。最後，還是探春出面平息這場打群架的事件。　　打架事件過後，又上演了一場玫瑰露失竊的事件。那柳家媳婦因為女兒五兒，托芳官要調入怡紅院里工作，對前來廚房傳話的芳官，十分諂媚、十分殷勤，又是奉茶，又是拿糕點。可當司棋要吃一碗蛋羹，她卻百般推脫，不肯為她做，表現出十分的利。結果，惹得司棋大怒，將整個廚房弄得雞飛蛋打，一片狼藉。後來，王夫人屋中玫瑰露丟失，那五兒入園中去見芳官，被林之孝家的攔住問話，此時，司棋的跟班蓮兒則將在廚房所見的玫瑰露道出。那林之孝的見狀，立刻到廚房搜查，果然發現玫瑰露了，還有珍貴的茯苓霜，她不聽五兒辯解，立刻要將人贓共獲的五兒，交給李紈、探春處理。後來，平兒奉王熙鳳之令，處理此事，她知道五兒冤枉，就沒有立刻處罰，則是先將五兒看管起來，調查清楚後再行發落。可那林之孝家的，不肯等事情調查清楚，就先行將柳家媳婦的廚房主管的職務撤了，安排與自己關係親近的秦顯家的負責廚房的領導工作。那秦顯家的接管廚房之事，一方面將廚房的虧空，全都算到柳家的頭，另一面則是立即行賄，送給林之孝家的「一簍炭，五百斤木柴，一擔粳米」藉以對林之孝家的提拔之恩的回謝，又企圖林之孝家的在管理上能鬆動些。其次送帳房，目的更明確，不過想　在帳目上做些文章。最後，還是平兒將事情調查的水落石出，還了柳氏母女清白。她令柳氏繼續掌管廚房，那秦顯家的則依舊回原處，一場風波就此停止。　　在後來，在「懦小姐不問累金鳳」一節中，迎春的奶媽為了賭博，更是偷了姑娘節慶時候需要戴的攢珠累絲的金鳳去當錢。可快要過節了，那奶媽竟也不贖回，丫頭綉桔唯恐上面怪罪，要到王熙鳳那裡揭發。誰知迎春乳母子媳王住柱兒媳婦正因他婆婆得了罪，來求迎春去討情，聽他們正說金鳳一事，且不進去。也因素日迎春懦弱，他們都不放在心上。如今見綉桔立意去回鳳姐，估著這事脫不去的，且又有求迎春之事，只得進來，陪笑先向綉桔說：「姑娘，你別去生事。姑娘的金絲鳳，原是我們老奶奶老糊塗了，輸了幾個錢，沒的撈梢，所以暫借了去。原說一日半晌就贖的，因總未撈過本兒來，就遲住了。可巧今兒又不知是誰走了風聲，弄出事來。雖然這樣，到底主子的東西，我們不敢遲誤下，終久是要贖的。如今還要求姑娘看從小兒吃奶的情常，往老太太那邊去討個情面，救出他老人家來才好。」可以軟弱的迎春，自然是不去追究金鳳之事，也不敢去老太太跟前求情，唯有丫頭綉桔敢於說話，便說：「贖金鳳是一件事，說情是一件事，別絞在一處說。難道姑娘不去說情，你就不贖了不成？嫂子且取了金鳳來再說。」兩人還在吵嘴，可迎春依舊是息事寧人的態度，沒有原則的軟弱退讓。最後，還是探春出頭，向平兒訴說此事，藉此表達自己的強烈不滿。　　之後，又有一個最為歹毒、最為可惡的女性出現了，那就是王善保家的。她本是邢夫人的陪房，當時邢夫人因迎春奶媽受罰失了面子，正好隨借她從丫頭傻大姐手中得來畫著淫穢圖像的綉春囊，令自己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將此物交予王夫人，令其處置，藉機發難。本來，王善保家只是派來送東西的，她大可將綉春囊交給王夫人後，就此作罷，令王夫人自行處置。可不安於現狀的她，卻藉機興風作浪、挑唆是非、誣告打壓府中的丫鬟們，其中晴雯就是第一個受害者。那王善保家的一直由於主子不得勢連丫鬟們也不大趨奉自己而懷忿在心，要尋他們的故事又尋不著，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她便立即誣告園裡的丫頭拿大：「一個個倒象受了封誥似的，他們就成了千金小姐了。鬧下天來，誰敢哼一聲兒。不然，就調唆姑娘的丫頭們，說欺負了姑娘們了，誰還耽得起」由於她是邢夫人的心腹耳目，在此時此刻出現，王夫人倒也不敢怠慢了她，只委婉地說：「這也有的常情，跟姑娘的丫頭原比別的嬌貴些。你們該勸他們。連主子們的姑娘不教導尚且不堪，何況他們。」可王善保家依舊不肯罷休，主動在王夫人面前誣陷寶玉屋中的晴雯。說：「別都還罷了。太太不知道，一個寶玉屋裡的晴雯，那丫頭仗著他生的模樣兒比別人標緻些。又生了一張巧嘴，天天打扮的象個西施的樣子，在人跟前能說慣道，掐尖要強。一句話不投機，他就立起兩個騷眼睛來罵人，妖妖嬌嬌，大不成個體統。」由於事關寶玉的事情，終於觸及王夫人的心病，最後，王夫人叫人喚來晴雯，嚴厲斥責，並令人看管住晴雯，日後發落。晴雯也因王善保家的誣告，最終悲慘地死去。告倒晴雯之後，王善保家的還不肯收手，依舊在王夫人面前挑唆，提議要查抄大觀園。最終，經過王善保家的一番挑唆，王夫人同意查抄的建議，並安排以王熙鳳為首負責查抄之事，而那王善保家的代表邢夫人也參與其中。而接著，在下面晚間的查抄大觀園的過程中，那王善保家的總是衝鋒在前，一路上是最為積極、最為起勁，每到一處她都親自帶人仔細搜查，毫不放過。甚至在查抄的過程中，她對三小姐探春竟然都十分無禮，親自拉扯探春的衣服，結果惹得探春大怒，打了她一巴掌。最後，還是在查抄她外孫女司棋的住處時，發現了男人的衣物與書信，弄得她里外不是人、丟了大臉，一場抄撿大觀園的運動才得以告終。　　抄撿大觀園之後，當那些丫鬟們受到責罰的時候，那些媳婦婆子們也是毫不留情、積極揭發、助紂為虐。當時，周瑞家的奉命要攆司棋出府。原本，司棋作為迎春的大丫鬟，周瑞家的平時對司棋是不敢發狠的，但此時，司棋已經不是小姐的大丫鬟，她因為偷情的事情要被攆走了，所以，周瑞家的對失勢的司棋，十分嚴厲、十分狠毒。那司棋要與迎春等人求情話別，那周瑞家的幾次催促，最後，還令幾個婆子押著司棋出府。半路遇見寶玉，那司棋向寶玉求情，可那周瑞家的當即喝斷她們的對話，不許司棋和寶玉說話，而且她還是狠毒對司棋說：「你如今不是副小姐了，若不聽我的話，我就打你，還不快。」可以說是十分無情。那司棋無可奈何只能被押出府去。看著周瑞家的如此對待司棋，那寶玉也不由得感慨到，：「奇怪，奇怪，怎麼這些人只一嫁了漢子，染了男人的氣味，就這樣混帳起來，比男人更可殺了！」接著，在王夫人整飭怡紅院的時候，那些婆子們更是主動在王夫人面前指認春燕、芳官等人，令王夫人責罰，後來，這些婆子們還毫無情面地將她們押送著攆出府去。　　通過上述的與情節，我們看到了在賈府存在著這樣一群令人可憎的女性群體；一群專愛無事生非、興風作浪、爭權奪利的女性群體；一群對妙齡青春女孩子們羨慕嫉妒恨、壓迫、陷害這些女孩子的女性群體。而透過寶玉的感嘆，我們也看出了，正是那個封建時代，在那樣的禮法制度下，才會造成這群女性有些扭曲、有些變態，十分混賬、令人可憎的行為舉止。當一個女性一旦嫁人，她就開始依附於夫家，就開始沾染上了男人的氣味，變得不再可愛、美麗、善良，反而是表現出對權力、地位、金錢的貪婪、不擇手段，有時候更是無情無義、十分惡毒。特別是當那些青春妙齡的女孩子們，有些體面、有些地位、又得到公子小姐的寵信，能盡情享受著大觀園內美好時光的時候，自然引起了這群心胸狹窄的女性們的嫉妒與迫害，上演了一出出的人間悲劇，這客觀上也加速了賈府的衰落與敗亡。而這些悲劇，它不僅僅只是那些青春女孩子被迫害致死的悲劇，更是賈府中那些媳婦婆子，她們自己陷入權利漩渦，迷失人性、迷失自己的悲劇，當然這更是那個封建時代的悲劇。此刻，看開書卷，回首她們的故事，一定會引起我們深深的思考與反省，同時我們也不禁地發出一聲感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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